華姐之痛

時光總算又回到了我們的兩人世界,我和惠麗又可以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了。惠麗念過過高中,只是由於父親的大病才中途退學,她喜歡文學,對周圍的景物也比較敏感,常常能夠因景生情,念出幾句詩來,甚至在我們瘋狂之後,她還能想出幾句黃詩。我文化水平低,向來不能合拍,只能聽了傻笑。當然上海的月亮並不亮,街上也沒有花。這正如我和惠麗的愛情,雖然我們彼此相愛,但是卻沒有太多自己的時間和空間,美好但是略帶遺憾,而這些遺憾恰好就是我作為孤兒所必須承擔的代價。

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共度假期,激情也絲毫不減,甚至比以前更加瘋狂。也許是時間的延續醞釀出更深的感情,也許只是季節的變化激發了生物的潛能。因為春天來了,天氣正在變暖,據說很多動物就是在這個時候完成繁衍後代的工作。當然我們並不需要,也沒有如此偉大的工作要做,我們只需要快樂,肉體的和心靈的。但是天氣變暖的速度很慢,對於體毛退化的人類來說,在野外交配的溫度要比動物嚴格得多。我們需要等待,等待氣溫足夠高的時候,才能夠重新回到去年那種夜夜春宵霄的季節,而這種等待是漫長的,尤其是對於一個充滿渴望的人來說。

對於時間的流逝,我的感覺非常奇特,它既快又慢。如果只沉浸在和惠麗的纏綿之中,它過得很快;如果我希望更進一步,我就感受到寒冷的天氣,那麼它就過得很慢。這種奇特的感受尤如愛和欲一樣交織在一起,並且恰好就來自於愛慾交織。

日子就在幸福與期待中過去,陽春三月來臨了,這兩個月裡,我和惠麗還是沉浸在熱戀之中。蕭紅雖然還是失望地看著我和惠麗呆在一起,但是也不表現出明顯的反感。我們上次的事情她也守口如瓶,從來沒人提起。

惠麗也沒有再去和她的姐妹聚會,這讓我感到安心。我現在非常不喜歡惠麗的那個姐妹,本來開始的時候我對她還很有好感,因為惠麗說她是一個美女。每一個男人對於一個陌生的,意象中的美女都會充滿好感,我也是。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為我沒有機會見到她,反而她要和我爭奪惠麗,爭奪我們一週一次的假期。儘管這並不是她的原因,而是惠麗的要求,但是事實上卻是她和我爭奪惠麗。當然誰勝誰負並不取決於我們的努力,而是取決於惠麗的意願,如果惠麗願意,她可以去見她的姐妹,也可以留下來陪我。我還沒有干涉惠麗自由的習慣和能力,當然我可以表達自己的意願,來影響惠麗的決定。惠麗當然知道我的感受,所以她才兩個月沒有去見她的姐妹。

這期間,那個黑小夥又來酒吧找過一次惠麗。本來惠麗用她的柔情和蜜語已經促使我淡忘了心中的困惑,他的出現又讓我重新泛起心中的疑慮。但是我並沒有機會問他,當時惠麗就在客廳,她很快就和他走出了酒吧,並且消失在我的視野中。儘管我們沒有說話,也沒有出現上次的異常,但是他本身就足以加深我心中的疑慮,因為他是一個成年男人,並且總是一個人來,這使我覺得他應該單身。但是惠麗回來之後,我並沒有象上次一樣詢問,我知道惠麗處世的經驗足以應付我的提問。倒是下班以後,惠麗主動談起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我們家就在一個村裡,以前關係都還一般。”惠麗平緩地說,“但是我爸生病的時候借了他家很多錢,後來關係就好了起來。他一個人在上海搞建築,收入還可以,平時有空就過來看看我,畢竟大家都是鄰居。”

我以前聽惠麗談過她家的景況,知道她家裡非常貧困,尤其是父親治病借了很多債,沒想到卻是借了這個傢伙的。

“借了多少?”我很自然地把惠麗的負擔看成我的負擔,希望能夠一起分擔。

“這個——三四萬吧。”惠麗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我吃了一驚,心想這真是一個大的數目,如果依我目前的工資,七八年全部省下來才可以還清。

“慢慢還吧,反正他家也沒有催,先不想那麼多。”惠麗見我沒有說話,知道我的感受,安慰我說。

“嗯,以後我們一起還吧。”我攬過她的腰。雖然數目對我來說很大,但是我並沒有很沉重的感受,因為作為一個孤兒,從小就對家庭負擔缺乏體驗。

惠麗點點頭,把臉貼著我的胸,對於黑小夥的疑慮又在我心中慢慢褪去。

但是陽春三月是一個溫暖潮溼的季節,正如動物會在這個季節異常活躍一樣,人類也不會平淡渡過。

華姐和萍姐來了,她們依然和以前一樣坐在酒吧的角落裡,依然大聲地召喚我,依然在酒吧熬到午夜,不同以往的是,這一次她們都醉了。萍姐向來就容易醉酒,這一次當然就成了一攤爛泥,華姐以前很少醉酒,但是現在也腳步踉蹌,重言疊語。當我攙扶著她們走出酒吧的時候,我就知道華姐會要求我送她們回家。

果然,當我把她們攙到車前的時候,華姐說話了:“小強,我們要打的,我開不了車。”她的話不太連貫,但是可以看出她還比較清醒。

“對,你也醉了。”我說道。一個醉酒的人當然不能開車,一個半醉的人也不能。

於是我扶著她們兩人站到路邊打車,很快車就來了,我把她們兩個扶到後排坐好,準備離開。

“她們下車了怎麼辦?”司機問道。

“這個——她們自己可以回去的吧。”我說道。

“她們醉成這樣怎麼回去?被人搶了都不知道。”

“那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反過來問司機。

“你送她們回家吧,否則出了事肯定找你們酒吧。”

“這個——,你等等,我回去問問。”我轉身離開。

實際上鳳姐以前說過可以送醉酒的顧客回家,而且也必須送醉酒的顧客安全到家。我之所以回來是要跟惠麗打聲招呼,告訴她,我不和她一起走了。

惠麗點點頭,示意我去。

我轉身出了酒吧上了出租車。

就這樣,我送了這兩個熟悉的女人回家,華姐叫我就去她家。下車的時候,我一手攙著一個,萍姐完全就是一攤爛肉,華姐還比較清醒,走路卻是歪得厲害。我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女人的肉體包圍,燥熱但是柔軟。

華姐的家位於一個豪華小區,全部是五層的公寓式住宅,她的房子在四樓。我慢慢的攙著兩個女人走著,華姐暈暈糊糊地指著路。

好不容易到了家,開門進去,就把她倆擱在沙發上。我一放手,萍姐就躺了下去,華姐還好,斜靠在沙發上,要我給她倒杯茶。

這是一套三室一廳的豪華住宅,傢俱都是古香古色的紅木,客廳裡有一個40寸的背投電視,地上鋪著乾淨的綠色地毯,天花板上掛著亮晃晃的水晶吊燈。這和我以前的猜測一致,她是個有錢人,但是我並不知道她的職業,也不知道她富有的程度。現在看來她或許不是一個領別人工資的人,至少不是一個普通的白領。

華姐接過我手中的茶,輕輕地說了聲謝謝,示意我坐下來。

我本來打算趕緊離開,但是看到她們歪歪扭扭的樣子,就擔心她們不能自理,躺在沙發上睡著。三月的天氣還很涼爽,她們並不厚實的衣服難以保護一個沉睡的女人。我坐下來,希望華姐喝茶休息之後能夠有所好轉,起碼可以穩當走路。

華姐慢慢地喝著茶,吐著熱氣,並沒有說話。

我就坐在她的側面,無聊的等待促使我仔細地欣賞著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我以前就注意到這個外表堅強冷靜的女人,但是並沒有太多注視的機會。我並不習慣和一個女人對視,並且多數時候,她身邊的萍姐比她要醒目得多。這並不是因為萍姐比她漂亮,而是因為萍姐的穿著無論是色澤還是暴露的程度上都比她要誇張。

我並不是完全不懂欣賞女人的氣質,但是肉感更能刺激我的神經,因為它更直接,既不需要很高的修養,也不需要仔細的品味,也不需要冷靜的頭腦。對於大多數男人來說,感官的刺激要比心靈的震撼容易發生得多,尤其是象我這樣修養一般,慾火旺盛的年輕男人。

華姐的頭髮有些亂,幾縷纖細的黑髮從前額上垂下來,增添了女人臉部的柔和,有點慵懶的感覺,象剛剛睡醒的樣子。她的睫毛很長,微微上翹,隨著眼睛的眨動一起一落,握著杯子的手很白很細。纖長的手指微微顫動,高聳的胸部一起一伏,顯然受到酒精的影響。

我忽然回味起剛才她們貼在我身上的感覺,那種柔軟燥熱的感覺就象握著一個出爐不久的麵包。而現在這個女人已經坐在的我的旁邊,代之而起的是一種嬌柔的女性美所造成的視覺與心靈上的感受。這種感受和剛才觸覺上的回味交雜在一起,誘發了我本能的衝動。這些衝動雖然造成了我心理和生理上的變化,但是還不足以左右我的行為。

我壓制著自己的衝動,扭頭看了看四周,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牆上掛著幾幅女人的人體素描,這種畫我以前在初中的美術書上見過,當時覺得新奇和刺激,不理解藝術怎麼可以這樣暴露。現在這些畫又出現在眼前,比以前巨大和清晰得多,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女人玲瓏的曲線、豐乳肥臀和三角地帶的黑影。我感覺到自己的慾望正在上升,趕緊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

華姐還是慢慢地喝著茶,微微地喘息著,散發著酒精的熱量。我感覺到有些煩躁,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鬧鐘,已經過了凌晨一點。惠麗她們應該都已經睡了吧,我心裡想,我也應該回去了。

我抬頭看了看華姐,慢慢地說道:“華姐,你現在好些了嗎?”

華姐揚了揚眉,看著我溫柔地說:“好些了,怎麼啦?”

“哦,我要回去了吧。”我低下頭說,她的目光和鳳姐有些相似,讓我感覺到有些不太自在。

“這麼晚了,還回去嗎?”

“恩,明天還要上班。”

“哦,你先把小萍弄到床上去吧,我抱不動。”華姐指了指躺著的萍姐。

“好吧。”我看了看萍姐豐滿肉感的軀體,心想她重量不輕。

我走到萍姐身邊,彎下腰抱起她沉重而柔軟的身子。華姐站起來給我打開右邊臥室的門,她看來已經好了很多。我慢慢地把萍姐放到床上,華姐走過來給她脫了鞋,蓋上被子。

“我回去了,華姐。”我等華姐弄好之後,邊說邊轉身往外走去。

“我送你出去吧。”華姐跟了上來。

“不用了,我自己就好,你休息吧。”我停下來回過身說。

“哦,我送你出門吧。”華姐堅持說。

我沒有說什麼,轉身向大門走去,華姐跟在後面。當我就要打開大門的時候,華姐說話了:“小強,你可以留下來嗎?”

“幹嗎?”我本能地問道。

“留下來陪我!難道你不喜歡陪姐姐嗎?”她的聲音很平和但是很堅決。

“你只是我的顧客。”我想了想說道。

“你不可以把我當成你的鳳姐嗎?”華姐冷冷地問道。

她的話使我非常意外,顯然她對於我和鳳姐的關係非常瞭解。

“做愛是美好的,不是嗎?難道你不喜歡?”她又說道。

她的話讓我無法否認,正好說出了我心中的感受。

“這個——”我不知道怎麼說好。

就在這時,華姐的手已經從背後摟住了我,她用她柔軟而充滿的胸部磨撐著我的背,如同酒店裡少數過分的顧客一樣。她把臉貼在我的背上,輕輕地說:“阿鳳說你很厲害,我想試試,我也是一個需要愛的女人。”

“我——太晚了。”我本來想直接拒絕,但是竟然沒有說出來。

女人的胸部在她呼吸的同時向我的背部傳遞著彈性和熱量,我感覺到自己正在發生變化,這種變化減弱了我的抵制心理。

“給我愛,你不覺得我一個人很可憐嗎?”華姐的話很柔和,與她以前一貫堅強冷靜的表現不同。

我思考著,應該說我在權衡,也不對,應該說我在做著鬥爭。天平的一端是對惠麗的忠誠或者說對愛情的忠誠,而另一端是本能的慾望加上對這個女人的好感與同情。這種同情是因為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單身的女人,和我一樣孤單,而我起碼還有惠麗。

最終,我握住了女人抱著我的手,在轉身的同時把她柔軟的身子往我懷裡拉。女人摟住了我的腰,在我懷裡扭動著。我邊吻邊撫摸著她的後背,這些動作我太熟悉了。到了這一步,每個女人的區別已經很小,都不過是一團溫暖柔軟而且充滿彈性的嫩肉而已,當然她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彈性也不一樣,但是這都不是根本的差別。

當我把手從她的衣服裡伸進去控制她的雙乳的時候,女人輕輕地說:“抱著我,到左邊的房間。”

我現在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記了這個女人是誰,我只知道按照一個有著明確目的,但又並不固定的程序前進。我抱著女人的發燙的身子,下體頂著她的小腹,慢慢進了房間。

女人打開了空調,然後我們繼續接吻,以前的經驗使得我很自然地充分進行前戲,女人似乎也很配合,我們相互撫摸對方敏感的部分,剝下對方的衣服,重新接吻,重新撫摸。我感覺到女人的呼吸已經足夠沉重,下體也充分溼潤,於是我進去了。女人的身體一顫,似乎有些僵硬,很快就平息下來。我以為她在積蓄能量,以前鳳姐和惠麗也會稍做停頓,於是繼續著我的動作,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女人再也沒有積極響應過。她任憑我套弄著,既不迎合,也不呻吟。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案例,至少就我目前的經驗來說如此。鳳姐和惠麗從來沒有這樣過,她們不僅積極的迎合,還愉快的呻吟甚至是吶喊,她們還會說各種讓男人自豪或者銷魂的話。而身下這個女人一點也不類似,她只是偶爾挺一挺身,以便我能夠更加深入,然後又靜靜地躺在了床上。

我以為我遇到了另一種女人,另一種做愛的方式,於是我繼續著。終於,我噴發了,女人還是躺在那裡,憑我的經驗,我知道她沒有高潮。

當我停下來的時候,女人輕輕地說:“對不起,還是不行。”我看見她臉上淌著的兩行淚水。

我鬱悶的坐在她的身邊發呆,心中有一種挫折感。也許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征服的,我想。

“十年了,”女人伏在我的肩上抽泣起來,“一直都沒有。”她哭得非常傷心。

“怎麼了?”我扶著她的肩,輕輕地問,女人的哭聲總讓我感到沉重和憐憫。

“十年了,十年了,都沒有,都沒有。”女人哭得更厲害了。

我看到她淚流滿面,這和她平時堅強冷靜的外表實在反差太大。難道她一直都沒有高潮?我漸漸明白過來。

“為什麼會沒有?”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一些,抱著她的肩,讓她靠在我的懷裡。

女人抽泣著,聳動著雙肩,過了很久,她總算停了下來。

“十年了,從我第一次起,就再也沒有過。”女人哽噎著說,臉上還流著淚。

“為什麼?”她的話既使我同情也使我好奇。

女人慢慢講述了她的第一次,原來她的男朋友過於粗暴,劇烈的疼痛使她昏迷過去,從此就留下了心理陰影,再也沒有高潮過,只要男人的東西一進入,她就會平息下來。十年裡,她已經試過四個男人,都沒有成功。

看著女人淚痕遍佈的臉,我的心沉重而且疼痛,我忽然覺得自己有責任讓她體會到一個正常女人所應有的快樂。

“我們再試試吧。”我邊說邊握住了她的雙乳,轉過她的身子。

女人顫抖著點了點頭,我們又開始了新一輪動作。

很遺憾,也很心痛,女人還是和上次一樣。

她一邊哭泣,一邊道歉。我鬱悶地坐著,不知道怎麼辦好,我並不是心理醫生。

客廳的鬧種敲響了三點的鐘聲,我站起來,輕輕地說:“太晚了,我要回去了。”邊說邊穿著衣服。

女人點了點頭,她還流著淚。

我穿好衣服,彎下腰去吻了吻她的臉頰,認真地說:“我以後還會送你回家的。”

女人無聲地流著眼淚,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我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回到宿舍我悄悄地上床睡了。早上起來,益明問我什麼時候回來,我說快兩點吧,益明也沒有懷疑。惠麗周月她們問起,我也這樣應付,她們似乎也沒有疑問。

現在我心裡又多了一種牽掛,其實應該說是同情,不過這種同情促使我用男人的本能去幫助對方。四個女人經常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想得最多的惠麗,其次是蕭紅,再次是華姐,最後是鳳姐,因為她既不需要我擔心,也不需要我同情,她只需要偶爾的激情。困惑的是蕭紅,以前搞不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究竟是什麼,現在還是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常常會想起她,不願意看到她失望的表情。一直到很多年以後,當我回首這段朦朧的感情時,我還是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