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武學地圖》之畫

《金庸武學地圖》之畫

黃蓉家學淵源,雖學武不精,但記性極好,對父親評過的書畫,講解過的詩詞,卻每每能發揮出來。

黃蓉和郭靖在太湖上,任小舟隨風飄行,數十丈外一葉扁舟停在湖中,一個漁人坐在船頭垂釣,黃蓉見煙波浩渺,一竿獨鉤,感嘆此景像一幅水墨山水。

郭靖對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問黃蓉什麼叫水墨山水。黃蓉解釋說便是隻用黑墨,不著顏色。傻郭靖放眼但見山青水綠,天藍雲蒼,晚霞桃紅,就只沒有黑墨的顏色,更是茫然不得其所指。

在太湖陸莊主莊內,黃蓉看見壁上掛著一幅水墨畫。畫上畫的是一箇中年書生在月明之夜,中庭佇立,手按劍柄,仰天長吁,神情寂寞。左上角題著一首詞:

這詞黃蓉曾由父親教過,知道是岳飛所作的《小重山》,又見下款寫著“五湖廢人病中塗鴉”八字,又知道這“五湖廢人”必是那莊主的別號。

黃蓉此一番評詩論畫,自然是使陸莊主陸乘風大為吃驚和佩服。

歐陽鋒處心積慮,想置一燈大師於死地,於是利用瑛姑報仇心切,手繪了圖畫給瑛姑。

黃蓉這樣評論歐陽鋒的畫:

《笑傲江湖》中向問天和令狐沖計賺江南四友,禿筆翁愛書法,黃鐘公好琴,黑白子迷圍棋,而丹青生則鍾情於繪畫。

四人之中,丹青生的形象比其他三人要弱一點,特色稍差,似乎智力也是最次,令狐沖其實對繪畫所懂並不多,但三言兩語誤打誤撞,竟然將丹青生矇住了,由此看來,丹青生的藝術水平也有限。

黃藥師是金庸小說中真正的天才,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琴棋書畫,醫相算卜,陰陽五行,奇門八卦,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精。他的女兒,還有他的任何一個弟子,隨便跟著他學點毛皮,就足足受用一輩子。

《射鵰英雄傳》中,黃藥師黃蓉觀看那幅畫時,黃藥師評畫的口氣,是真正的專業:

向問天心機極深,知道丹青生歡喜繪畫,因此拿了一幅范寬的真跡給丹青生看了一眼。

范寬的真跡是一幅“溪山行旅圖”,一座高山沖天而起,墨韻凝厚,氣勢雄峻之極。即便是不懂繪畫之人,也知這幅山水實是精絕之作,但見那山森然高聳,雖是紙上的圖畫,也令人不由自主地有高山仰止之感。

《射鵰英雄傳》中,陳玄風和梅超風偷走黃藥師的《九陰真經》,黃藥師將弟子門人逐出桃花島,而他那些被趕走的弟子不僅不怨恨他,反而想盡辦法討他的歡心。曲三就是這樣,為了討得黃藥師的歡心,曲三冒著生命危險到皇宮中偷得古玩字畫,想送給黃藥師。

黃蓉評畫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箏,知音少,絃斷有誰聽?

陸莊主見黃蓉細觀圖畫,問道:“老弟,這幅畫怎樣,請你品題品題。”黃蓉道:“小可斗膽亂說,莊主別怪。”陸莊主道:“老弟但說不妨。”黃蓉道:“莊主這幅圖畫,寫出了嶽武穆作這首《小重山》詞時壯志難伸、彷徨無計的心情。只不過嶽武穆雄心壯志,乃是為國為民,‘白首為功名’這一句話,或許是避嫌養晦之意。當年朝中君臣都想與金人議和,嶽

飛力持不可,只可惜無人聽他的。‘知音少,絃斷有誰聽?’這兩句,據說是指此事而言,那是一番無可奈何的心情,卻不是公然要和朝廷作對。莊主作畫寫字之時,卻似是一腔憤激,滿腔委曲,筆力固然雄健之極,但是鋒芒畢露,像是要與大仇人拼個你死我活一般,只恐與嶽武穆憂國傷時的原意略有不合。小可曾聽人說,書畫筆墨若是過求有力,少了圓渾蘊藉之意,似乎尚未能說是極高的境界。”

歐陽鋒繪畫

丹青生

令狐沖和他同行多日,知他雖十分聰明機智,於文墨書畫卻並不擅長,這時忽然贊起畫來,自是另有深意,當即應了一聲,走到畫前。見畫中所繪是一個仙人的背面,墨意淋漓,筆力雄健,令狐沖雖不懂畫,卻也知確是力作,又見畫上題款是:“丹青生大醉後潑墨”八字,筆法森嚴,一筆筆便如長劍的刺劃。令狐沖看了一會,說道:“童兄,我一見畫上這個‘醉’字,便十分喜歡。這字中畫中,更似乎蘊藏著一套極高明的劍術。”他見到這八字的筆法,以及畫中仙人的手勢衣折,想到了思過崖後洞石壁上所刻的劍法。向問天尚未答話,施令威在他二人身後說道:“這位風爺果然是劍術名家。我家四莊主丹青生說道:那日他大醉後繪此一畫,無意中將劍法蘊蓄於內,那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作,酒醒之後再也繪不出來了。風爺居然能從此畫中看出劍意,四莊主定當引為知己。我進去告知。”

黃藥師評畫

黃藥師指著一幅潑墨山水,道:“你瞧!”只見畫中是一座陡峭突兀的高山,共有五座山峰,中間一峰尤高,筆立指天,聳入雲表,下臨深壑,山側生著一排松樹,松梢積雪,樹身盡皆向南彎曲,想見北風極烈。峰西獨有一棵老松,卻是挺然直起,巍巍秀拔,松樹下硃筆畫著一個迎風舞劍的將軍。這人面目難見,但衣袂飄舉,姿形脫俗。全幅畫都是水墨山水,獨有此人殷紅如火,更加顯得卓爾不群。那畫並無書款,只題著一首詩云:“經年塵土滿征衣……”黃蓉前數日在臨安翠微亭中見過韓世忠所書的這首詩,認得筆跡,叫道:“爹,這是韓世忠寫的,詩是嶽武穆的。”黃藥師道:“不錯。只是嶽武穆這首詩寫的是池州翠微山,畫中這座山卻形勢險惡,並非翠微。這畫風骨雖佳,但少了含蘊韻致,不是名家手筆。”

范寬真跡

曲三收藏韋

黃蓉卻識得件件是貴重之極的珍寶,她爹爹收藏雖富,卻也有所不及。她抓了一把珠寶,鬆開手指,一件件地輕輕溜入箱中,只聽得珠玉相撞,叮叮然清脆悅耳,嘆道:“這些珠寶大有來歷,爹爹若是在此,定能說出本源出處。”她一一地說給郭靖聽,這是玉帶環,這是犀皮盒,那是瑪瑙杯,那又是翡翠盤。郭靖長於荒漠,這般寶物不但從所未見。聽也沒聽見過,心想:“費那麼大的勁搞這些玩意兒,不知有什麼用?”說了一陣,黃蓉又伸手到箱中掏摸,觸手碰到一塊硬板,知道尚有夾層、撥開珠寶,果見內壁左右各有一個圓環,雙手小指勾在環內,將上面的一層提了起來,只見下層淨是些銅綠斑斕的古物。……黃蓉愈看愈奇,又揭起一層,卻見下面是一軸軸的書畫卷軸。她要郭靖相幫,展開一軸看時,吃了一驚,原來是吳道子畫的一幅“送子天王圖”,另一軸是韓幹畫的“牧馬圖”,又一軸是南唐李後主繪的“林泉渡水人物”。只見箱內長長短短共有二十餘軸,展將開來,無一不是大名家大手筆,有幾軸是徽宗的書法和丹青,另有幾軸是時人的書畫,也淨是精品,其中畫院待詔梁楷的兩幅潑墨減筆人物,神態生動,幾乎便有幾分像是周伯通。黃蓉看了一半卷軸,便不再看,將各物放回箱內,蓋上箱蓋,坐在箱上抱膝沉思,心想:“爹爹積儲一生,所得古物書畫雖多,珍品恐怕還不及此箱中十一,曲師哥怎麼有如此本領,得到這許多異寶珍品?”

小寶作畫

這伯爵府是康親王所贈,書房中圖書滿壁,桌几間筆硯列陳,韋小寶怕賭錢壞了運氣,書輸二字同音,這“輸房”平日是半步也不踏進來的。這時間來到案前坐下,喝一聲:“磨墨!”早有親隨上來侍候。

伯爵大人(韋小寶)從不執筆寫字,那親隨心中納罕,臉上欽佩,當下抖擻精神,在一方王羲之當年所用的蟠龍紫石古硯中加上清水,取過一錠褚遂良用剩的唐朝松煙香墨,按腕運指,摒息凝氣,磨了一硯濃墨,再從筆筒中取出一枝趙孟頡定造的湖州銀鑲斑竹極品羊毫筆,鋪開了一張宋徽宗敕制的金花玉版箋,點起了一爐衛夫人寫字時所焚的龍腦溫麝香,恭候伯爵大人揮毫。

那親隨心想:“原來伯爵大人不是寫字,是要學梁楷潑墨作畫。”卻見他在墨點左側一筆直下,畫了一條彎彎曲曲的樹幹,又在樹幹左側輕輕一點,既似北宗李思訓的斧劈皴,又似南宗王摩潔的

披麻皴,實集南北二宗之所長。

這親隨常在書房伺候,肚子裡倒也有幾兩墨水,正讚歎間,忽聽伯爵大人言道:“我這個‘小’字,寫得好不好?”那親隨嚇了一跳,這才知伯爵大人寫了個“小”字,忙連聲贊好,說道:“大人的書法,筆順自右至左,別創一格,天縱奇才。”

康熙作畫

第一幅畫著五座山峰,韋小寶認得便是五台山。山上畫著一座廟宇,寫著“清涼寺”三字。韋小寶在清涼寺多日,這三個字倒有點面熟,寫在別處,他是決計不識的,寫在廟上,便算是遇上熟人了。

第二幅是一個小和尚走進廟宇,廟額上寫的也是“清涼寺”三字。小和尚身後跟著一群僧侶,眾僧頭頂寫著“少林寺和尚”五字。前面三字,韋小寶也識得,“和尚”兩字雖然不識,卻也猜得到。

第三幅畫的是大雄寶殿,一個小和尚居中而坐,嬉皮笑臉,面目宛然便是韋小寶,但身披大紅袈裟,穿了方丈的法衣,旁邊有許多僧人侍立。韋小寶瞧著畫中的小和尚和自己實在相像,越看越覺有趣,不覺笑了出來。

第四幅畫中這小和尚跪在地下,侍奉一箇中年僧人。這僧人相貌清癯,正是出家後法名“行痴”的順治皇帝。

第一幅畫的是兩個小孩滾在地下扭打,是韋小寶和康熙當年摔跤比武的情形。

第二幅畫的是眾小孩捉拿鰲拜,鰲拜撲向康熙,韋小寶刀刺鰲拜。

第三幅畫著一個小和尚揹負一個老和尚飛步奔逃,後面有六七名喇嘛持刀追趕,那是韋小寶在清涼寺相救老皇爺的情狀。

第四幅白衣尼凌空下撲,挺劍行刺康熙,韋小寶擋在他身前,代受了一劍。

第五幅畫的是韋小寶在慈寧宮寢殿中將假太后踏在地下,從床上扶起真太后。

第六幅畫的是韋小寶和一個羅剎女子、一個蒙古王子、一個老喇嘛,一齊揪住一個老將軍的辮子,瞧那老將軍的服色,正是平西親王,自是說韋小寶用計散去吳三桂的三路盟軍。

無卦刀

無崖子

這卷軸絹質黃舊,少說也有三四十年之久,圖中丹青墨色也頗有脫落,顯然是幅陳年古畫,比之王語嫣的年紀無論如何是大得多了,居然有人能在數十年甚或數百年前繪就她的形貌,實令人匪夷所思。圖畫筆致工整,卻又活潑流動,畫中人栩栩如生,活色生香,便如將王語嫣這個人縮小了、壓扁了、放入畫中一般。

黃蓉拉著他手臂道:“伯伯你瞧,這兩張柬帖中的字筆致柔弱秀媚,圖畫中的筆法卻瘦硬之極。嗯,這幅圖是男人畫的,對啦,定是男人的手筆,這人全無書畫素養,什麼間架、遠近一點也不懂,可是筆力沉厚遒勁,直透紙背……這墨色可舊得很啦,我看比我的年紀還大。”

黃蓉不愧是多才多藝的黃藥師的女兒,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范寬·《溪山行旅圖》

吳道子·《送子天王圖》

韓幹·《牧馬圖》

康熙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