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督1號系列綁架殺人案 (1)

第一章河南周口市

地域遼闊的河南,是中原文化的發祥地之一,是一個有著豐富文化寶藏的省份。

我們大家熟知的老子、墨子以及唐玄奘等一大批歷史文化名人,都出自河南。這是河南人的驕傲。

進入20世紀以後,特別是在我國新時期的各項建設事業當中,河南省的作用同樣舉足輕重。他們不僅為河南的進步和發展做出了貢獻,而且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中,始終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這更是河南人引以為豪的。

但是,在陽光之下,總會閃動著罪惡的陰影……

這裡,我獲准向廣大讀者曝光的是,發生在豫、蘇、皖、冀、滇、魯六省的部督1號特大系列搶劫車輛,系列武裝搶劫銀行、加油站,系列武裝綁架人質,系列非法販賣槍支彈藥的混合型、跳躍式犯罪大案。

這樁震驚全國的多重系列犯罪大案,起於河南,止於河南。因此,我的介紹首先要從河南省的周口市(地區)開始。

周口市不僅是這夥武裝犯罪分子作案的中心據點,而且,該犯罪集團的首犯“豺狼”,就是在這塊生養他的土地上,策劃了一樁又一樁的血案。

其實,周口在中國的城鎮當中並不十分著名,城市也不大,人口也不多。但是,只要做了進一步瞭解,我們就會發現它的一些特別之處。

從地理位置上講,周口市地處豫、皖交界,是河南最大的缺山少嶺的平原農業區。陸路、水路,尤其是鄉鎮之間修築的那種眾多的小公路,四通八達,無所不到。

再加上縱橫交錯在鄉村、集鎮、田舍之中的土道、便道,可以說條條大路通周口。

有資料顯示,河南省的國道、省道就多達九條,公路總長度達五萬七千多公里。

可以說,在河南交通的任何一點上,都能夠順利地到達你想去的地方。

不成想,優越的交通,竟然為犯罪分子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讀者朋友可能知道,在意大利的威尼斯市,有一個跨海大橋,只要警方封鎖了大橋的出口,任何一個在威尼斯市作案的罪犯就難逃羅網了。但是,在我國的河南,特別是道路無所不通的周口地區,罪犯就可以利用全方位的公路便利進行易地式、跳躍式作案與逃竄。

不僅如此,周口市東鄰安徽的阜陽地區,南接駐馬店地區,西連漯河、許昌二市,北依開封和商丘地區。因此,這夥以“豺狼”為首的武裝犯罪小分隊,充分利用這樣的地理條件,以周口為軸心,從東、南、西、北,偏東、偏南、偏西、偏北等多個方向,從城市、縣城、鄉鎮出發,走小公路、穿國道,鑽鄉間土道,再駛上公路,往返於蘇、皖、魯、冀各省,以W、N或S形的行進方式,設置迷陣,跳躍作案。

“豺狼”武裝犯罪小分隊,自1995年實施犯罪到2002年被警方全部抓獲,歷經7年。在這7年裡,他們跨越豫、蘇、皖、冀、滇、魯六省,連續瘋狂作案82起,殺26人,傷25人。

第二章凌晨馮晶被綁架

西華縣地處黃淮平原的中部。相傳,女媧煉五彩石補天的遺址就在這個地方。

但是,就在這個優美動人的傳說發源地,犯罪正在悄悄地進行。

冬季的西華縣被一層冷霧包裹著,顯得淒冷而寧靜。2000年12月15日。凌晨5時30分。天黑得像是潑了墨。一輛帶篷的飛彩牌機動三輪車滑行著駛入縣城。

這種陳舊落後的三輪車,在大中城市裡幾乎絕跡了,但在小城市和鄉鎮中卻隨處可見。總之,這種車出現在縣城的任何地方,都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

機動三輪車停在了西華縣南關路邊的一個衚衕口處。一切都靜悄悄的。縣城裡的建築和那一片新住宅,像舞台的佈景一樣,陪襯著那輛機動三輪車。這片新宅顯然是幹部居住的地方。

機動三輪車的車篷裡。豺狼打開了手中的那支“五六”式衝鋒槍的保險。

代號“豺狼”是一個30多歲的男人,穿一件皮夾克,身上永遠斜揹著那個黑色的小包,有一點不明顯的羅圈腿,戴著一副墨鏡。但是,你不要直視這雙戴著墨鏡的眼睛,否則,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他自稱是大學生。實在地,他是一個天生的罪犯,是一個無情的冷血殺手。

老虎注意到了豺狼打開槍保險的動作,也將自己手中的那支“五四”式手槍的保險打開。老虎這個人有點胖,中等個,樣子和善而狡猾,很會來事兒,這顯然和他出身於小商販有關。他是1995年加入豺狼武裝犯罪集團的。在他第一次參加洛陽搶車殺人的“工作”時,還不會使槍呢。途中面對警察的盤問,因為手槍的保險沒打開,槍被盤查的警察奪了過去。後來,他掏出手雷,才得以僥倖逃脫。

這時,車上的老騷和猴子也分別取出了西瓜式手雷和82—386型手雷。這兩種手雷的威力都很大。剛從越南買回來的時候,豺狼曾在農田裡試驗過一枚,結果炸塌了一眼機井。

老騷是個傻乎乎的大個子,不足40歲,非常兇殘,曾把綁架的學生雙眼打淌了。

屬於那種一見面就令人反感的人,但表面上卻很憨厚,動不動就哭。

猴子是武裝特警出身,懂軍事,陰沉、幹練。他稱自己是由於婚姻不幸,才加入犯罪團伙的。

豺狼看了幾個人一眼,率先更換手機裡的通訊卡。

緊接著,大家都開始取出自己的手機,換上事先準備好的新卡。一切就緒之後,幾個人靜靜地等候在車裡。只有老騷嘟嘟噥噥地詛咒著:“媽的,這鬼天,咋這麼冷……”

這時候,準備上學去的小學生馮晶從衚衕裡走出來。

老虎將車發動著。豺狼命令老騷、猴子下車。

當馮晶走到三輪車旁的時候,站在車門口的老騷和猴子迅速地把馮晶拖進了車裡。隨後,機動三輪車開走了。

車廂裡,馮晶掙扎著,老騷和猴子便用繩子綁住了馮晶的手腳,並用寬膠帶封住了嘴。機動三輪車行駛到縣公安局看守所附近時,豺狼讓老虎停了下來。

豺狼有逆向型思維傾向,他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車廂裡,猴子揭下了封在馮晶嘴上的膠紙。豺狼開始用普通話詢問馮晶。豺狼在所有犯罪活動中都講普通話。他似乎不想讓對方知道他是河南人。豺狼問:你的名字,幾歲了,還有家裡電話號碼,父母的工作單位。都告訴我!記住,不準撒謊。

案第三章綁匪要16萬

被嚇壞了的馮晶,打著哆嗦說:我叫馮晶,媽媽在運營處上班,爸爸叫馮建中,在單位給人家開小車,我家的電話號碼是……

豺狼:你很乖。豺狼問過之後,老騷用膠紙再一次粘住了馮晶的眼睛和嘴。

豺狼開始用手機和馮晶的父親聯繫。電話很快就打通了。下面是豺狼與馮晶的父親通話的原始記錄:豺狼:喂,馮建中嗎?你聽著,你的兒子馮晶被我們綁架了。

你馬上準備30萬元贖你的兒子。

馮建中:這是……為啥呀?

豺狼:你知道香港的張子強嗎?我們是同行,明白了嗎?

香港黑社會頭子張子強是豺狼的偶像。但是,他要超過張子強。

馮晶的父親馮建中被這突如其來嚇蒙了。他是一個好人,從沒經歷過這種事。

馮建中:你們為啥要綁架我的孩子呀?

豺狼把手機送到馮晶的嘴邊說:來,跟你爸說幾句。

馮晶對著手機急切地說:爸,快把錢給叔叔吧,救救我……

通過話以後,豺狼對猴子說,把這小崽子的嘴封上!

豺狼在電話裡對馮建中說:這回相信了吧?注意,不要報警。報警的後果我想你清楚。我們不願意殺人,但是你別逼我殺你的兒子。好了,快準備錢吧。

馮建中說: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報警。可30萬太多了呀。

豺狼啪地關掉了手機。豺狼將單放機的耳塞塞在馮晶的兩個耳朵裡,用膠紙粘牢,並開大了單放機的音量。單放機里正播放著嘈雜的搖滾樂。

豺狼說:青年人喜歡搖滾樂。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只有猴子緊張地看著縣公安局看守所的大門。豺狼說,開車。

太康縣。

老虎將車開到他們在太康縣的秘密租住房。

到了太康縣的租住房後,豺狼和他的同夥商定好新的見面地點後,自己下了車。

老虎開著機動三輪車拉著馮晶又離開了這個地方。

天漸漸地亮了,可以清楚地看到被白雪覆蓋著的黃泛區。遠處,那輛機動三輪車正停在太康縣的老冢。從西華縣流竄到太康縣,這是豺狼武裝犯罪小分隊採取跳躍式作案的第一步。

豺狼騎著一輛摩托車駛近了那輛帶篷的機動三輪車。

他將摩托車停好,上了三輪車。

機動三輪車上,豺狼打開手機,繼續同馮晶的父親馮建中聯繫。豺狼:老馮,錢準備好了嗎?

馮建中:大哥,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你能不能少一點,求求你了!我說的是實話。

豺狼:那,我想一想……20萬吧。

馮建中:10萬行不行?

豺狼:18萬。

馮建中:15萬行不行?大哥,我真的沒有那麼多,就是這些錢我還得去找親戚借……

豺狼:好吧,16萬。一分也不能少!不要再囉嗦了!再囉嗦,我馬上殺掉你的兒子!做事一點不利落。

馮建中:好好,那……我怎麼跟你聯繫?

豺狼:等我的電話。記住,不要報警。錢上不要抹熒光粉。不要拿你兒子的生命當兒戲。

第四章馮父報了警

西華縣。

早8時。

馮建中的家。

馮晶的父親馮建中的確湊不齊16萬的鉅款,看來,只有報案這一條路可走了。

現在,他惟一的目的,是讓自己的兒子活著!為此,他特別需要警方的幫助。

馮建中報案後,他的家立刻被西華縣公安局秘密控制了。公安局的幹警們秘密抵達他家後,電話立刻換成了有“來電顯示”功能的新電話。同時,警方已緊急集結了40多名民警,全副武裝在縣公安局待命。

馮建中的家裡亂糟糟的。馮建中夫婦正神經質地盯著桌子上的那台新電話。

桌子上還放著為贖兒子湊的11萬元錢。他們兩口子只有這麼多了。

縣公安局政委周運傑注視著他們夫婦說:記住,綁匪打來電話以後,你們不要緊張,儘量在錢上和他們討價還價。

馮晶的母親說,那我兒子咋辦?我們兩口子就這麼一根獨苗啊。

周運傑嚴肅地說:公安局有明確規定,對於綁架案,首要一條,就是必須保證人質的生命安全!

馮晶的父親馮建中在西華縣某局,任局辦公室副主任兼局長的小車司機。馮晶是他們夫婦的獨生子。

屋子裡,有警察專門做著安撫工作。

馮建中:周政委,這麼大的事,你們得向周口市公安局彙報,請求他們派人,增加力量啊。

周運傑看了看他沒吱聲。另一個年輕的偵察員小聲地對馮建中說,已經彙報了。

市局的領導也再三強調要保證人質的生命安全。

馮建中:這就好,這就好。

中午12點。

馮建中家的電話突然響了。周運傑示意馮建中接電話。技偵警察立刻開始錄音。

電話裡傳來了豺狼的聲音:老馮,你不是司機嗎?你聽好了,今晚7點鐘,你開一輛桑塔納轎車,再帶上一部全球通手機。你的手機是全球通嗎?

馮建中:是是是。

豺狼:那好。你記住,要事先交足手機費,給手機的電池充足電,帶上16萬元贖金。聽明白了嗎?

馮建中:那我怎麼把錢交給你,怎麼領回我的兒子呀?

豺狼:交錢地點我另行通知你。

馮建中:喂喂,大哥,我一切都聽你的,請你一定要保證我兒子的生命安全。

豺狼:那就看你的態度了。

周運傑示意馮建中和綁匪討價還價。

馮建中:大哥,請你等等,還有一個事兒,我好不容易才湊足了10萬塊錢,真的再沒有了。大哥,10萬行不行,求求你了。

豺狼停了一會兒:你家裡是不是還有別人?

馮建中:絕對沒有,就我們兩口子。

豺狼:你是不是報警了?

馮建中叫了起來:我不要命了,我敢報警嗎?絕對沒報警。可我只有10萬塊錢……

第五章六次改變交接地點

豺狼放聲大笑起來:好吧好吧,11萬,不能再少了。

馮建中:大哥,你可要記住我的手機號哇。

豺狼掛斷了電話。

馮建中放下電話對周運傑說,他們要11萬,交錢地點另行通知我。

周運傑:還有別的嗎?

馮建中:還有,讓我準備全球通手機,交足手機費。

周運傑:不是還讓你準備一輛車嗎?

馮建中:對,他讓我開車去。

周運傑:看來,這決不是他們乾的第一宗綁架案。這夥人不簡單哪。

晚7時。

馮建中家的電話再次響起。

豺狼:老馮,錢、手機、車,都準備齊了嗎?

馮建中:都準備好了。

豺狼:那好。今天晚上10點鐘,你一個人開車到開封黃河大橋上等我的電話通知。記住,開著手機,不要報警。

馮建中:知道了。不報警,一定不報警。喂喂,我一個人去害怕,我和我的一個老表一塊去行不行?

豺狼:不會是警察吧?

馮建中:那可不敢。

豺狼:是警察也沒關係,你看著辦就行。

晚10點。

縣公安局偵察員王充文、顧光、展建軍,攜帶微型衝鋒槍和兩支“六四”式手槍,化裝成馮建中的親屬,由馮建中開車,按照豺狼指定的路線,直奔開封黃河大橋。外圍警察也奉命提前到豺狼指定的地點埋伏守候。

但是,在接下來的6個小時裡,豺狼連續6次改變人質的交接地點,使得執行預先潛伏任務的警察,在周口、淮陽縣、太康縣、開封市等地來回奔波。在每一次變換交接地點的電話中,豺狼都讓馮建中聽他兒子被毆打時發出的慘叫聲。

次日,凌晨4點。

馮建中:老顧,我不行了,我快要崩潰了。

顧光:想想你的兒子,堅持住。

這時,豺狼再次打通了馮建中的手機。

豺狼:現在,你開車去太康縣張集鄉三所樓行政村的那條土路,在那兒等我們。

馮建中:大哥,都一夜了,別來回跑了,求求你了。

豺狼關掉了手機。

縣公安局政委周運傑接到顧光的報告後認為,這很可能是最後的交接地點。天快亮了,他們不可能再拖了。於是,周運傑立即命令所有的警察馬上驅車去太康。

交接人質的地點。

豺狼讓猴子和老騷開著機動三輪車拉著馮晶,先在鹿邑縣的巴姓營等候。他和老虎騎摩托車到交接地點查看一下。

這時候,馮建中已經按照豺狼的指令將車開到了太康。豺狼和老虎躲在暗處觀察著馮建中的車。在確定周圍沒有援手後,豺狼才打電話指示馮建中進入交接地點。

這個交接地點離311國道很近,在一條僻靜的鄉間土路上。那是一條斷頭路,土路上覆蓋著冬雪,路兩邊是高大的槐樹。土路的南側是一條只有幾米寬的小河,河面上結著一層薄冰。

案第六章人質安全解救出來

這種土路,就是小型車開進去,也必須調頭才能從原路返回。如果外圍警察進入人質交接的中心地點潛伏,也很容易被暗處的綁匪發現,直接威脅到馮晶的生命安全。

於是,周運傑命令,所有的警車都遠遠地停在311國道上,等候命令。由馮建中開車帶著三名化裝的偵察員進入交接地點。

馮建中將車開進了那條土路。行駛了約一千米時,豺狼用手機命令馮建中將車停下,並說,不要關機。

馮建中將車停下。

豺狼繼續在電話裡指示他:打開車門、車燈,然後下車,拿著錢順著土路一直往前走。記住,不要關機!

桑塔納轎車裡。

馮建中:老顧,咋辦?

顧光:你下車後就站在車旁,不要動,讓他過來取錢。我們就埋伏在車旁。

馮建中:不行不行,不按他的話辦,他們殺了我兒子咋辦。說著,馮建中不顧勸告,下車後拿著錢顧自朝土路的前頭走去,一邊走,一邊喊著兒子的名字。三名偵察員只好下車,匍匐在雪地上,尾隨馮建中。

藉著汽車大燈的燈光,馮建中看到一個30多歲的男人站在土路上,一隻手用槍對著馮晶的腦袋,另一隻手用匕首架在馮晶的脖子上。這個人就是老虎。

這時候,豺狼已經將摩托車停在小河邊的那條羊腸小道上,然後,隱藏在河邊麥地上的一個土堆後邊,揣著衝鋒槍注視著老虎和人質,以防不測。

在距老虎幾米遠的地方,馮建中被老虎喝令站住。

老虎:把錢扔過來!

馮建中立刻把報紙包著的錢扔了過去。

老虎檢查了一下錢後,把馮晶推向馮建中。

這時,匍匐在雪地上的偵察員顧光,小聲地對另外兩名偵察員說,記住,千萬不要開槍,一定要保證人質的安全。

馮建中領著兒子馮晶往回走,在經過偵察員顧光匍匐地點時小聲說,小心,他們有槍。

這時扮成馮建中老表的偵察員展建軍護送他們父子上車。

顧光看到人質安全後,對手持衝鋒槍的王彥文說,掩護我。說著,顧光爬起來,跳躍著向老虎衝去,並鳴槍警告。隱藏在河邊土堆後面的豺狼看到這種情況,立刻用衝鋒槍向顧光和王彥文射擊。

老虎一邊還擊,一面變換著不同方位,用“五四”式手槍向顧光和王彥文射擊。

交火中,顧光被老虎打傷。

這時,老虎的手槍也卡殼了。豺狼立刻跑過來,將衝鋒槍交給老虎,自己跑回去推著摩托車。

就在這種時候,王彥文的微型衝鋒槍也卡殼了,彈尖損壞,子彈散落了一地,槍已經不能發揮作用。

老虎利用槍聲停歇的空當,把衝鋒槍交還給豺狼,自己去發動摩托車。豺狼見警方沒了動靜,衝這邊喊,你們的傢伙不行,不跟你們玩了,我們走了。說完,兩個人坐上摩托車順著那條羊腸小道迅速地逃離現場。

外圍警察聽到槍聲後,迅速沿著綁匪逃跑的311國道方向追擊。這時,追擊的警方發現了猴子和老騷駕駛的那輛機動三輪車。機動三輪車在警車前面做蛇形行駛,阻擋警車追捕。

第七章罪犯跑了

當警車靠近時,躲在車廂裡的老騷便拋出白灰和木屑,用來遮擋追擊警車的視線。

一路上,追擊的警車不斷地鳴槍警告。

在警車打算強行超車時,機動三輪車中的老騷拎起準備好的麻袋,將麻袋裡所有的白灰和穀糠全部拋灑出去。

白灰和穀糠在高速行駛的氣流衝擊下,散成一層厚厚的白霧,將追擊警車的風擋玻璃全部糊死,一輛輛警車不得不停了下來。猴子和老騷駕駛著機動三輪車趁機逃脫。

1995年雲南火車的軟臥車廂裡。留著平頭的豺狼,戴著墨鏡,穿著那件藏藍色的皮夾克,坐在軟臥車廂裡。他正在聽單放機裡的英語講座,身上仍然揹著那個鼓鼓的小黑包,包裡有一支“五四”式手槍。

對面鋪位的一對老年夫婦正在玩“釣魚”,他們不時地抬頭看豺狼一眼,覺得這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有些難以接近。

豺狼木然地看著從車窗外掠過的景色。

雲南與越南交界是非法販槍活躍的地方。關於這個情況,是豺狼偶然從電視新聞中得知的。為此,他專程去了一趟雲南的河口。

由於歷史的原因,河口縣的河南籍人很多。這些河南人是早年當兵隨部隊過去的。之後,他們在雲南定居下來。這些人的後代,仍然保持著河南人的生活習慣和地方方言,喜歡吃麵食,喜歡喝胡辣湯,喝油茶和豆麵糊糊。這讓豺狼冒出一個新想法,他認為自己應當在這個販槍的地方成一個家,家在這裡,人再到這裡就不會引起警方的懷疑。而且,這裡也是一個很好的藏身之處。

豺狼包裡的那支“五四”式手槍,是通過河口的一個河南人李建國介紹,認識了當地人黃文斌,再由黃文斌介紹他與販槍的阿全(林亞全)、阿輝(李秀輝)夫婦二人認識,由阿全去越南老街,從一個名叫阿歡的越南人手裡買下來的。

早在1994年11月4日,黃文斌曾為豺狼從越南人阿歡的手中買過一支“五四”

式手槍和一枚手雷。但是,在黃文斌攜槍入境時,被當地警方查獲。當時,黃文斌剛剛刑滿釋放,釋放後和當地的服裝個體戶盧秀穎結了婚。但沒過多少日子,他又重操販槍舊業,被警方再次抓獲。

早在1994年,豺狼與黃文斌打交道時,就感到黃文斌的妻子盧秀穎對他有一層別樣的意思。

豺狼知道,粗野的黃文斌對盧秀穎很不好,在新婚蜜月裡就打開了。豺狼與盧秀穎曾在私下裡有過這樣一段對話:盧秀穎:你好像是個知識分子。

豺狼:是。

盧秀穎:大學生麼?

豺狼:對。

盧秀穎:那麼,你要槍幹什麼?

豺狼:護身。在內地做生意不安全。有了槍,可以嚇唬人呀。

盧秀穎含情脈脈地笑著說:到底是個知識分子。

這一次豺狼到河口來買槍,他從盧秀穎那裡得知,黃文斌因販槍被當地公安機關抓捕,現在正在監獄服長刑。於是,他直接去找阿全、阿輝夫婦,讓他們去越南買槍。

豺狼買到槍和手雷之後,為安全計,先從雲南乘車到貴陽,然後從貴陽乘火車去廣州。這在當時是一條不惹人注意的路線。

在廣州,豺狼有一件大事要做。

第八章12·15驚動河南省廳

上午。周口市公安局。

周口市公安局局長丁保東主持會議。參加會議的有,河南省公安廳副廳長李承先、河南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副總隊長喬獻華、省廳刑偵總隊一科科長鬍邦慶、省廳刑偵總隊四科科長張中華、省廳刑偵總隊四科正科級偵察員呂峰、省廳行動技術處副處長劉麥萍,這是個女警官。除此之外,還有負責綁架案的省廳總隊四科的一些警官。

周口市局參加的人員有,周口市公安局副局長範志剛,周口市刑警支隊長李國富、刑警支隊二大隊大隊長趙匡均和樊濟波指導員以及西華縣公安局的負責人等相關人員。大家坐在會議室的沙發上,吸菸,看材料。

由於“2000·12·15”綁架案的綁匪使用的武器是衝鋒槍,而且公然與警方開火對峙,膽大妄為,性質惡劣,因此驚動了河南省廳。

省廳來的這些官員,清一色是偵破大案的專家,是一些警界的大腕。

換句話說,省廳副廳長李承先本人和他手下的幾員大將出現在這裡,這說明這裡一定是發生了大案要案。

周口市公安局丁保東局長簡單地說了幾句開場白後,由周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長李國富向省廳領導彙報“12·15”案件的勘查情況。

李隊長:我們周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接到西華縣公安局的報告之後,獲知這夥綁匪使用的武器當中,不僅有手槍而且還有衝鋒槍。對此,我們立刻將案情報告了省廳和有關領導。同時,連夜組織技術人員同西華縣公安局、太康公安局的有關領導一道,對太康交火現場進行了實地勘查。

喬總:說得詳細點,照著勘查報告念,慢一點。

李大隊:好。我念一下,有不清楚的地方請隨時提出來,我們的現場勘查人員也在這裡。

勘查報告如下:……現場位於311國道北3華里,以三所樓村北一干涸土坑為中心,方圓50平方米的地方沿311國道下路往北是條寬2米的生產用土路,200米處有一條東西向小河,河上有一石橋,可限一輛小車通過,橋北100米路東即是土坑,土坑呈梯形狀,西邊長5米,東邊長4米,東西寬5米,土坑北側有一水井井台,東南方向20米處有一片20×15釐米的血跡,該處提取彈頭一枚,南40米處路東麥地內有彈殼6枚,石板橋南3米處在路面上發現一枚已被擊發的臭彈,由此向南路東麥地內發現3枚子彈。該處東南麥地內有兩座土堆,分析是犯罪分子開槍射擊時的掩體,其北側有一趟摩托車輪胎印痕,該處為交款車停放位置。槍彈檢驗發現:綁匪擁有長、短兩類槍支,長槍屬制式“五六”式衝鋒槍,使用的是×廠1969年生產的復銅鋼殼“五六”式7.62毫米步槍彈,短槍屬自制式手槍,使用的是×廠1957年生產的銅殼“五一”式7.62毫米普通手槍子彈。

喬總:和同類型的槍支檢驗過沒有?

李大隊:檢驗過。這份報告上也有提供。我們和269支“五一”式、2124支“六四”式、863支“七七”式長短建檔槍支進行了檢驗比對,未發現問題。通過對提取彈頭彈殼個體形態細微特徵的反覆檢驗,結論為:非國內製式槍支。

第九章豺狼要在廣州開殺戒

1995年4月豺狼走出廣州火車站。他戴著墨鏡,穿著皮夾克,身上仍然揹著那個裝有手槍、手雷的黑色小包。

豺狼這次到廣州的目的,是想到“K之夢”公司做一下實地勘察。

少年時代的豺狼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做一次“活兒”至少能夠他享受三十年的。而“K之夢”公司的經濟實力就能夠“幫助”他實現這個多年的“夢想”。

豺狼知道,幹這樣的活兒必須有槍,而且肯定要死人。在廣州首開殺戒後,他將沿著這條黑色的道路一直走下去了。

豺狼已經在“K之夢”公司反覆勘察兩天了,並多次以辦事的名義進入該公司內部。最後,豺狼決定放棄這次行動。

豺狼意識到,如果襲擊“K之夢”公司的財務部門,或者襲擊該公司去銀行取送款的車,那必將冒巨大的危險,而且,勝算只有一至兩成。他看到“K之夢”公司的保衛措施非常嚴密。看來,幹這樣的大事需要一個武裝小分隊,這不是他一個人可以做得了的活兒。

豺狼戀戀不捨地離開了“K之夢”公司。豺狼認為,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迅速地組織一個武裝小分隊,只有擁有了這樣的一支隊伍,才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

白天。早春,廣州市。廣州火車站。

老虎、樊新柱、趙寶坤、張錦玉正在火車站廣場上到處亂竄,並故意與進出站的旅客相撞。老虎戴的一副眼鏡被一旅客“撞”掉在地上,鏡片摔碎了。老虎立刻揪住旅客不放。

老虎:我這個眼鏡值五千多塊呢,咋辦?你給撞碎了,賠吧!

那位旅客,幾近哀求地跟他們討價還價,被逼無奈以200元成交了事。

豺狼站在一邊注視著他們。那個倒黴的旅客走了以後,豺狼走了過去。豺狼用河南話同他們打招呼:咋樣,效益還不錯吧?

張錦玉:你是誰?想幹啥?

豺狼:一個看熱鬧的人。啥也不想幹,過來跟你們聊聊天兒。

張錦玉:咋,想入夥呀。

豺狼:我剛才聽到你們這裡吵吵嚷嚷的,就知道你們是河南老鄉。咋樣,生意還好吧?

張錦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好什麼好,也就是混口飯吃,一天抓個這樣的冤大頭也不容易。

豺狼抬頭看了看天說,喲,晌午了,我請幾位老鄉吃點飯吧。

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餚。看得出幾個河南老鄉喝得挺投機。豺狼擺手示意服務員出去。

豺狼:幾位兄弟,用你們這種辦法,我看是掙不了多少錢的,不是一個長久之計。沒想過要乾點掙大錢的買賣嗎?

老虎:原以為廣州這個地方改革開放得早,有大錢可掙,誰知道到了這裡,全不是那麼回事。

豺狼:我倒是有一個更好的買賣。

老虎:啥?

豺狼:咱們兄弟幾個只要聯合起來,成立一個小分隊,就可以幹大活兒。

樊新柱:該不是搶銀行吧?兄弟,那種事可太危險了,犯了事是要槍斃的。

豺狼:不不不,我們一步步來,先幹一些小活兒。

樊新柱:啥小活兒?

豺狼:我聽說,從咱們河南開封發往溫州的長途客車,車上坐的都是溫州的老闆。如果我們劫了這輛客車,那就不是一千塊錢一個眼鏡的價兒了,一次就夠你們幹一年的,而且還沒有危險。怎麼樣,有興趣嗎?

老虎:好!這個主意挺好。不過,幹這事兒,可是正兒八經地犯法呀。

豺狼:要想守法,那就不要出來混嘍。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不斷地點頭。

第十章公安局緊急部署

2000年12月,冬雪之下的周口市。下午。周口市公安局會議室。

參加會議的都是周口、許昌、駐馬店公安局的領導。這是在上午會議基礎上召開的第一個緊急會議。各方領導都是坐車匆忙趕到的。

會上,李承先副廳長首先傳達了廳長張程鋒的批示。李副廳長:張廳長批示“周口市公安局、刑偵總隊務必儘快破案,嚴懲犯罪分子,確保人民生命財產安全”。

經過綜合考慮,我們把這次案件確定為“2000·12·15系列武裝綁架案”。這個偵辦任務由周口市公安局負責。涉案的許昌、駐馬店二市刑偵部門要全力配合。

同時,要立即成立一個專案指揮部。我現在就宣佈一下指揮部的組成人員名單:周口市公安局長丁保東(後改為胡安太)為指揮長,省廳刑警總隊喬獻華副總隊長和總隊四科跟案督辦。周口市刑警支隊支隊長李國富,二大隊大隊長趙匡均,為具體承辦人。

會上,大家討論了“2000·12·15”系列案件中,綁匪的活動區域和規律。綜合分析如下:一、這夥綁匪膽大妄為、肆無忌憚。

二、這夥人應系作案的老手,可能涉及更大的案件。

鑑於這種情況,侷限於過去那種小範圍偵查勢必會貽誤戰機,必須拓寬偵查工作視野。同時,還研究制定了7條偵破措施:1.大範圍串併案,全方位蒐集犯罪線索和信息,以新挖老,以小帶大,迅速展開併案偵查。

2.圍繞涉槍線索疏理排查,要清澈見底。

3.各縣、市(區)成立應急處置突發案件的機動小分隊。

4.廣泛發動群眾,檢舉揭發新的犯罪線索,特別是涉槍線索。

5.廣交朋友,發揮群眾力量的作用。

6.在關押場所開展宣傳,發動攻勢,號召在押人員檢舉揭發。

7.此係列案件迅速上報公安部五局。

專案指揮部下設偵查分隊、技偵分隊、應急處置分隊三個分隊開展工作。

對此,各市、縣公安局刑警大隊要立刻成立“2000·12·15”案件專案領導小組,刑警大隊長任組長,固定專人,配置槍械、車輛和通訊工具,隨時做好此類突發案件的應急準備,遇緊急情況及時向指揮部做好彙報工作。

專案指揮部還對應急措施、策應措施、日常工作也制定了具體辦法:1.案件發生後,所在地的公安機關應及時向指揮部彙報,指揮部迅速向發案地點集結,靠前指揮。

2.指揮部迅速向轄區各縣、市刑警大隊通報情況,同時向相鄰地市偵查部門通報案情,各縣、市專案偵查小組,迅速集結人員進入臨戰狀態。

3.偵查分隊會同發案地專案小組迅速介入偵查工作,儘快弄清案件基本情況及綁匪的人數、車輛、手機號碼,配合人質家屬與綁匪合理周旋,為處置工作創造條件,並隨時掌握案件發展動態。

4.技偵分隊迅速對綁匪全方位開展工作,隨時為偵查和處置工作提供參考。

5.在確保人質安全的情況下,正確進行處置,爭取做到萬無一失。

第十一章趙大隊領任務

策應措施:

轄區以外發生綁架案件,可採取以下方法配合進行處置:

1.接到通報後,指揮部迅速開往相鄰區域或綁匪可能通過的區域。

2.相鄰及有關縣、市專案小組進入臨戰狀態。

3.相關部門協調開展工作,隨時掌握綁匪的活動情況。

4.偵查分隊和應急處置中隊結合案件情況,應迅速在綁匪可能經過的路段設卡,配合發案地做好堵截工作。

這次會議對日常工作也做了明確安排。

會議決定,此方案從2001年12月16日起正式實施。

會議結束後,喬獻華和丁保東、範志剛、李國富等幾位領導特意留下了被稱為趙大隊的趙匡均。

趙匡均,39歲,現任周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隊二大隊大隊長。大專文化,三級警督。曾榮立過個人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二次,三等功二次,被評為河南省優秀人民警察。2000年他還被公安部授予全國優秀人民警察稱號。

喬獻華:趙大隊,看來我們要聯手幹了。別的話我就不囉嗦了。剛才我和丁局長、範局長、李大隊都商量過了,同時也請示了省廳領導,把一線偵破“12·15”

這個非常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但是,我們不能單純地把著眼點放在“12·15”案件上,據我所知,這幾年來在我省,包括周邊的省市,武裝綁架案、暴力綁架案頻頻發生。由於各省、市、縣警方工作範圍的侷限,策應不利,有可能使得本來是一夥人作的案子,卻都被切割成多起個案。

趙大隊:這是您的推測?

喬總:你不同意嗎?

趙大隊:同意。

喬總:但是,我們不是靠推測穿警服的人。簡單地說,我們的任務就是要把案子破了,抓住罪犯。

丁保東:趙大隊,喬總的推測並非毫無根據,我也有同感。剛才跟喬總交流的時候我也談了這個意見。

喬總:我們認為,不要把“12·15”一案孤立起來。我們不能被犯罪分子牽著鼻子走,我們要把自己的位置升高,把自己的視野擴大,看看在我們省和周邊的省市,像駐馬店、漯河、許昌、開封、商丘以及安徽的亳州、阜陽、碭山等地,這些年還有哪些未破的綁架案、武裝搶劫案、武裝搶車及搶銀行案,這些案子和我們的“12·15”案是否有共同之處。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兵分幾路,馬上到這些地方調查、摸底。

趙大隊:併案。

喬總:對。趙大隊,讓你出馬,就是大案。這一點,我想你心裡明白。

範志剛:喬總出馬也是大案哪。趙大隊,你跟李國富商量一下,帶幾個人下去。

這段時間,你的任務就是下去摸底,看看哪些案子能和我們的“12·15”案並在一起,從而找出最佳破案方法,爭取早日破案。

趙大隊:我立刻就去辦。

喬總:你要做好兩手準備,第一,要有做艱苦細緻工作的思想準備,第二,要有隨時光榮獻身的思想準備。這是廳首長讓我們捎給你的話。

趙大隊:這話聽著挺舒服。我們這夥人得活著完成任務。

公路上。警車內。

周口市刑警支隊二大隊偵察員王洪強開著車,他一邊開車一邊對趙大隊說:趙大隊,我想參加專案組,這可是一個鍛鍊的好機會。

趙大隊:那好啊。我安排你單獨負責一片的調查摸底工作。

王洪強:這就算行了?

趙大隊:好好幹吧。幹上了你就下不來了。

王洪強:我知道。

第十二章第一次團伙作案豺狼得手

1995年2月。鄭州市。

著名的古蹟,鐵塔、繁塔、相國寺、禹王台、岳飛廟、鎮河鐵犀等等,都在這座城市裡。因此,鄭州的旅遊業空前的紅火。同時,在這座城市裡,外地來做買賣的,打工的也隨處可見。

鄭州市長途汽車站。

豺狼和張寶華、老虎、樊新柱、趙保坤等人,分別登上一輛由鄭州發往溫州的雙層大客車。車上約有二十幾名乘客,有幾位是商人模樣。

幾個人上車後,分別找位置坐下。

豺狼坐在駕駛室後面的座位上,老虎和趙寶坤坐在客車的後面,樊新柱和張保華坐在客車的中間。他們裝作彼此不認識。大客車駛出鄭州後向太康、亳州、蒙城、渦陽方向駛去。

一路上,總是有旅客上上下下。客車抵達蒙城時,已經是半夜12點了。

車廂裡的人大都睡著了,售票員坐在那打盹兒。公路上幾乎沒有一輛車,只有這輛大客車在行駛著。

這時,豺狼從自己的小黑包裡掏出了手槍,對準司機的頭部,低聲命令道:把車停下來!

司機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呆了,立刻順從地將大客車停在路邊。

豺狼:把車棚燈打開!

這時,坐在車後面的老虎也掏出自制手槍。樊新柱、趙保坤也分別掏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幾個人同時喝令所有的人都不要動。然後,他們由後向前,開始翻查旅客的旅行包和衣兜。

豺狼命令司機繼續開車。就在這時,突然一個男旅客拉開車廂門跳了出去!司機想停車查看,豺狼:繼續開。

事後才知道,那個跳車的男人,跳車時過於慌張,摔死了。據醫生說,如果能被及時地送到醫院搶救,還有生還的可能。

老虎等幾個人搶足了錢以後,向豺狼揮手示意。豺狼命令司機停下車,並將車上所有的旅客和售票員都攆下車去。

老虎衝著車下的乘客喊:蒙城出黃牛,騎黃牛回家吧。乘客下車以後,豺狼命令司機繼續朝前開。

客車行駛大約兩公里左右,豺狼再次命令司機把車停下,並把司機攆下車去。

豺狼自己開車繼續朝前行駛。由於技術不良,豺狼駕駛的大客車沒走多遠,就滑到一個土溝裡去了。幾個人便棄車逃跑。這時,隱隱約約能看見前面的蚌埠大橋,大橋上的燈很亮。

豺狼一夥人躲在一個菜園子裡。豺狼將搶來的錢分給大家。

豺狼:我不要了,你們每人多分一點吧。

老虎:這怎麼行?人人有份嘛。

豺狼:這次行動,我只是看看你們的能力、膽量。不是為了錢。

樊新柱:這多不好,這多不好。

分了錢以後,按照豺狼的策劃,幾個人到火車站買了去南京的火車票,先去南京一遊,輕鬆一下。

第十三章排查可疑房屋1300多家

鄲城縣公安局。

局長:趙大隊,綁架案的經過就是這樣。後來我們把被綁架的學生李樹林請到了咱們局裡,讓他給我們描述一下犯罪嫌疑人和被綁架的經過。趙大隊,這個恐怕對你最有用吧?

趙大隊:好。還有,這些東西都給我複印一份,我需要這些原始資料。

局長:你還可以找一些當事人瞭解情況。

趙大隊:你先介紹一下李樹林講述的情況吧。

局長:根據鄲城受害人李樹林提供的線索,他被綁架時曾被關在一個農村居民家中,在那裡呆了20多個小時。當時,李樹林的眼睛並沒有被蒙得很嚴,他通過眼睛的餘光發現了這幢房屋的一些特徵。

1.該院落大致在村邊或村頭,是單家獨院,有院牆和門樓。門樓外面落了磚,但是大門的朝向說不清。

2.院門直衝著房屋的正門,院內有一棵小樹(樹幹直徑約2公分左右),院子裡到處都是枯草,像是長期無人居住的地方。

3.主房一共有三間,是帶脊的瓦房,屋裡的兩扇窗戶都用磚平砌著,遮擋一半。

4.屋子裡很髒,好像沒有照明設備,地是土地。

5.房子裡的窗戶均用錫紙遮擋著。

局長:情況大致就是這樣,案子一直滯在這個地方沒有破。

趙大隊:你們對那個民宅調查的情況怎麼樣?

局長:這個工作一直在做,但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我想這幾個罪犯不可能就窩在鄲城,有可能在我們省其他縣,也有可能躲在外省農村。我們沒有這方面的工作力度,就得靠局裡、省廳。

趙大隊:好吧,我回去向局裡領導、省廳的喬總彙報一下。另外,現在市局已經成立了專案組,我負責一線工作,我可能隨時安排偵察員,就你們提供的情況進行進一步的調查。

局長:那就太好了,不然,這個案子壓在我們身上喘不過氣來。

根據李樹林同學提供的情況,專案指揮部研究劃定了一個大致的範圍,其中包括鹿邑、太康、淮陽、鄲城四縣結合部,即鄲城的汲冢鎮、吳台鎮、李樓鄉、胡集鄉;鹿邑的辛集鄉、小鎮、張店鄉、任集鄉、試量鄉;淮陽的四通鎮、葛店鄉、大連鄉、黃集鄉和太康的張集鄉、符草樓鄉。

專案組並責成王洪強等人負責調查這夥罪犯的秘密住址。

鄲城公安分局辦公室。

高中生李樹林正向前來調查的偵察員王洪強講述自己被綁的經過。

王洪強,34歲,一級警司,周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偵察員。自加入到專案指揮部以後,他便奉命負責另一路的調查與排查工作。

根據李樹林提供的農舍線索,王洪強走村串鄉,共排查了可疑房屋院落1300多家。有關警方也開始調查指揮部圈定的可疑農村住宅。

第十四章洛陽搶車殺人案引起公安人員的注意

偃師市。

在洛陽調查積案的專案組成員王洪強,從偃師市的檔案中找到了“5·1”搶劫出租車殺人案件的部分現場勘查筆錄。

洛陽槍殺出租汽車司機一案出現以後,洛陽市公安局和偃師市公安局立刻對作案現場進行勘查,勘查筆錄如下:1995年5月2日上午11時許,我局接到洛陽市公安局指揮中心通知,5月2日0:50左右,新鄭市公安局新店派出所執行任務返回途中,在豫04公路與107國道交界處截獲一輛紅色桑塔納轎車,車上有大量血跡。

經查系5月1日被搶的出租車。接到通知後我局即會同市局刑警支隊副支隊長於新芳等技偵人員一起驅車趕赴新鄭。

現場位於310國道、偃師段洛河橋上,當日晴天無風。

在偃師市公安局副局長智建召的指揮下,於5月2日15時40分至17時10分在新鄭市公安局院內對被搶車輛進行了勘驗,並拍攝了照片。

該車系紅色桑塔納轎車,車牌號為豫C08698.打開車門,前排右座上放一個38×35×18cm的旅行包,上有“LUYOUBAO”字樣,包內有廣州產藍色保安服上衣一件(無血跡),“LUYOUBAO”牌灰色西服上衣一件,粉紅色夾克衫一件,座前方有一白色座套,座後車底部有一條藍色襯褲。衣服下有阿詩瑪、紅梅、散花牌煙各一盒,均已打開。以上衣物均有不同程度血跡浸染。後座中間車底盤上有一個棕紅色26×17cm公文包,包已打開,內裝洛陽市交通圖一張,皮炎平藥膏一瓶,包內有50元票現金一張。車右前門內側儲物槽內有一31×5cm凝固血泊,右門內側下部有一20×21cm血痕,車後側前後座底內有131×55cm流柱血泊,前排右座暗紅色座套右邊有70×10cm血跡浸染。前兩座中部手剎位置有大面積流柱狀血跡,司機座靠背右側上部有17×18cm血跡浸染,勘查中發現距右後車門32cm座下中部有一彈殼、彈殼底部有“55”字樣。前排左側司機位前櫃左37cm距前擋板25cm處有一1.5×2.5cm塌陷破裂痕。車內其他別無發現。

勘查完畢以後,製作勘查筆錄一份,拍攝現場照片一套,提取下列物品:1.彈殼、彈頭各一枚。

2.迷彩旅行包一個,內裝衣物。

3.公文包一個,內有洛陽市區交通圖一張,皮炎平藥一瓶。

4.廣州產保安服、灰色西服上衣、粉紅色夾色衫、黃色夾克衫各一件。

4.阿詩瑪、紅梅、散花煙各一盒。

王洪強發現,在卷宗裡還有一份該出租車司機向峰的屍體檢驗報告。

結論是:向峰系用近距離槍彈射擊頭部致嚴重顱腦損傷死亡。

王洪強向偃師市警方詢問了有關現場目擊者情況。王洪強向趙大隊彙報說,趙大隊,洛陽一案中,我看至少有兩名罪犯與“12·15”案罪犯形態相近。

趙大隊:好!你馬上把有關材料帶回來。

徵得偃師警方的同意,王洪強將這份卷宗以及三名巡警的證言,連同對三名罪犯的描述材料,一併帶回周口公安局專案指揮部。

第十五章豺狼的幾個同夥都身染血案

1995年夏。河南周口。豺狼認為,經過洛陽槍殺出租車司機一案之後,組成犯罪小分隊的條件就已經成熟——幾個人已身染血案。

在小分隊成立的那天,幾個人一致選舉豺狼為頭。

周口市。深夜。豺狼的租住房。豺狼、老虎、老騷等幾人在屋裡開會。

豺狼:既然幾位兄弟選我當頭兒,我先談談對“頭兒”的理解。頭兒是什麼?

按照機關企事業單位的說法,頭兒就是領導,按照警方的說法呢,就是首犯。無論領導也好,首犯也好,作為一個頭兒,身上的責任是推卸不掉的。大家選我當頭,那我就立一個規矩,這個規矩不是給我自己立的,而是給我們這個小分隊的全體人員立的。大家既然湊在一起幹,那就要有一個規矩,這就像一個團隊,一個機關一樣,要建立一些相應的規章制度。

老騷:兄弟,你搞得也有點太正規了吧?犯得著嗎?

豺狼:正規點好,就是當土匪也得有山規呀。

老虎:說得對,立點規矩好,這樣大家都可以按規矩辦事,省得亂。頭兒,你就說吧,立啥規矩?

豺狼:關於規矩,這裡我先提一個建議,供大家討論。通過以後,那就成為法律了,不能再變,所有的人都應當嚴格執行。

老騷:那你快說吧。

豺狼:第一條,我們搶了錢以後,不能吃光、分光,要留一部分作為小分隊的發展基金。這個發展基金有兩項用途,一項用於購買槍支。沒槍不行,沒槍什麼事也幹不成。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所以,我們一定要積累一定的資金去購買武器彈藥,把我們每一個人都全副武裝起來。

老騷:購買武器彈藥得多少錢?

豺狼:按現在的行情,一支手槍至少在五六千元以上,你算算看,一共需要多少錢?

老騷不斷地點頭。

豺狼:這筆花銷是必須的,而且還要把這筆錢留足。同時,還要預留一筆錢,這筆錢就是我們的日常活動經費,像交通費、食宿費,食說的是吃飯,宿說的是租房子。同時還有通訊費,通訊費就是買手機和手機卡的費用。現在我們剛剛起步,這方面的裝備還很差。要知道,沒有很好的通訊工具是幹不了大事的。所以,這兩筆錢我建議要留足,大家看看行不行?

老虎首先表態:我看行。

老騷:行是行,那這麼多的錢由誰來保管呢?

豺狼:既然你們選我當頭,那就由我來保管。當然,我保管也有一個規矩,我們大家無論誰花錢,都要有收據,而且在收據上,要有經手人和我的簽字才能報銷。

老虎:這不和正經的單位一樣了嗎?

豺狼:對。這是我們的財務制度。一年到頭了,大家還要坐下來,算一算賬,把所有單子都拿出來,要搞一次財務結算,讓大家清清楚楚地看到,我們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明明白白的,不是哪個人貪汙了。

老騷:既然我們選你當頭兒了,就不會不信任你。

豺狼:信任我就好。我說的這些大家同意嗎?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行行,就這麼辦吧。

老騷:基金是該留,但也不能留得太多。我們大家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是為了攢基金,為下一代造福,我們是為了自己過好日子,是不是?

豺狼:沒錯。還有別的意見嗎?

大家說:沒有啦。

第十六章又一個講普通話的人

2000年12月。太康縣城。

太康古城的古蹟很豐富,有遺冢、壽聖寺塔、文廟。縣城東南淘崗村還有個新石器時代和商周時期的文化遺址。只是,先人的故事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了。

太康縣公安局。

趙大隊將車停在太康縣公安局門口。幾個人下車後,直奔局長辦公室。

局長辦公室,趙大隊向局領導說明來意,講清楚他主要是想了解武裝綁架的積案情況。

局長:趙大隊,你說的這類綁架案我們這裡有。但是這些情況過去我們都跟局裡彙報過……

趙大隊:你不妨再介紹一下,看看有什麼新東西沒有。

局長:好。那我就介紹一下。

這個案子的情況大致是這樣。1999年11月19日,晚6點40分左右,太康縣城關鎮幹部王福山之子王放,男,13歲,是太康縣某中學一年級學生。在去學校上晚自習的途中被三名歹徒綁架到一輛無牌照紅色昌河面包車上。綁匪向他詢問家裡電話號碼、父母職業,隨後打電話向王福山索要贖金30萬元。王福山當即向公安機關報案。次日晚,王放的叔父在柘城縣安平鎮附近向綁匪交款3萬元將王放解救。在處置過程中,我民警發現綁匪持有衝鋒槍一枝,昌河面包車一輛,摩托車一輛。綁匪與受害家屬通話使用的是“豫通卡”,其中一名綁匪講不標準的普通話。

趙大隊:又是這個講不標準普通話的傢伙。

局長:我們接到報案後,局領導立刻命令刑警大隊張運良大隊長組織民警進行解救。針對綁匪對受害家屬王福山提出不準向公安人員報案(如果報案,就將王放殺掉)的情況,為了受害者的生命安全,局領導研究決定,先答應綁匪的要求。為此,分局領導準備了多種抓捕方案。但是,由於綁匪多次變換交接地點,如先讓受害人家屬去四通鎮交接,然後又改在柘城,總之,雙方一直是在汽車的行進中聯繫。

最後綁匪才指定在安平鎮北的麥地裡進行交接。因為變化太快,幾十名參戰的民警來回跑,一時聯繫不上,現場指揮的張運良大隊長決定,讓幹警陳孝榮與其叔叔二人去交接。但是,綁匪非常狡猾,在距綁匪七八十米的地方,他們就大喊不準往前走,讓把錢放在原地,人往後退。

趙大隊:後來呢?

局長:接著,綁匪脅迫受害人王放替他們去拿錢。連續兩次,我們都沒讓綁匪拿到錢。綁匪就在對面大罵說,如果再不放錢,就將王放殺掉。王放也在那邊喊,爸爸快給他們錢吧。化裝成王放叔叔的民警陳孝榮與綁匪對峙了幾分鐘後,王放的叔叔就對陳孝榮說,陳領導,還是把錢給他們吧,孩子的命要緊哪。在這種緊急情況下,為了保證王放的生命安全,解救王放,只好將錢放到指定地點。錢放到指定地點後,綁匪再次脅迫受害人王放到放錢的地點拿錢。拿到錢後,他們將王放劫持到了他們準備逃跑的那輛摩托車跟前,才把王放扔下,然後駕車逃跑。

在本書的開頭,我曾向讀者朋友扼要地介紹過,這一支武裝犯罪小分隊的作案,採用的是跳躍式、連續作案的方式。這一特點也是當前職業犯罪的一個重要傾向。

這種連續的、跨地域的多起作案,一旦被單獨當做若干個案,就會給偵破工作帶來極大的障礙。

事實上,在這夥武裝犯罪小分隊綁架太康學生王放之前,豺狼、老虎、老騷三個人,曾在項城搶劫了一輛昌河面包車。這就是他們犯罪策劃中的第一跳。第二跳,就是用這輛車綁架學生王放。

第十七章猴子入夥

這裡,繼續介紹一下豺狼武裝犯罪小分隊的組成情況。

1998年秋天,周口市。某飯店的包房裡。

豺狼和老虎正在喝酒。

豺狼:兄弟,現在咱們人手還是少啊,開始跟咱們一塊搶長途汽車的那幾個人又跑了,連人影都不見了。

老虎:這幾個傢伙會不會報案哪?

豺狼:這不好說。不過,至少暫時不能。除非他們犯了別的案子被抓住,把咱們咬出來。不過,這種可能性也比較小。

老虎:為啥?

豺狼:這要看他們以後殺不殺人了。如果沒殺人,他們就不會承認自己曾參與過的殺人案。

老虎:咱們合夥乾的那起搶長途汽車案也沒殺人,他們把咱們供出來有什麼?

完全沒意思嘛。

豺狼:有時候,有些事情要靠理論,有時候就要靠天意、靠機遇了,古人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種事只能聽其自然。

老虎:我想,這幾個人也可能是害怕不敢幹了,跑了。害怕就好啊。省得將來給咱們添麻煩。

豺狼:老虎,你說現在咱們這幾個人當中誰的膽子比較大些?

老虎:要說膽子大,老騷這個人膽子挺大。

豺狼:老騷狠勁是夠了,敢幹,他幹活太粗,不夠謹慎。

老虎:哦,這倒是。

豺狼:所以,老虎哇,我們現在要多發展幾個人哪,有道是,人多好乾事,狗多好吃食呀。現在我們還缺兩個人。你想想看,很多事情主要都是咱們倆來做,一個開車,一個行動,望風的人呢?沒有。如果咱們的控制對象是一個身強體壯的人,你一個人整得了嗎?這很容易讓我們陷入危險境地。老虎,這一帶你比較熟,你幫我選一選,咱們再招一些人進來。

老虎:中。

半個月以後。同是這家飯店。

豺狼、老虎和猴子坐在一起喝酒。

老虎對豺狼說:頭兒,這是我要給你介紹的新朋友。

猴子伸過手去握手,豺狼卻動也沒動。猴子笑了笑,不以為然地坐了下來。

老虎:頭兒,這個兄弟是我的同鄉,知根知底,沒的說!我看中他,主要是我這位兄弟特種兵出身,現在轉業了。你面試面試吧。

豺狼:你是特種兵?

猴子點頭。

豺狼:那——你為什麼要幹我們這行呢?

猴子:當兵的時候……是啊,見到的東西,看到的人也太多了,相比之下,覺得自己活得有點委屈……

老虎:我這位兄弟轉業後,曾經給一位大老闆當保鏢。後來不幹了。

豺狼:給大老闆當保鏢也不錯啊。

猴子:保鏢是奴才。

豺狼點頭:說的也是。

老虎:頭兒,我這個兄弟不僅是想過上好日子,還有一點,我說出來也沒關係!

咱們都是兄弟嘛,我就直說吧。我這個兄弟婚姻上不幸,他不願意回家。

豺狼:好啊,如果有活兒,我們到時候會招呼你的。不過,我得給你起一個新名字,這樣我們聯繫起來安全,我是豺狼,他是老虎,看你這個機靈勁,就叫你猴子吧。

第十八章奔赴鄲城、商丘調查

2001年1月。河南。公路上。

趙大隊駕車行駛在前往鄲城縣的調查途中。車上還有閻賀廷、徐彩雲兩位偵察員。

閻賀廷:趙大隊,我聽說您立了不少功,而且還破過不少大案,您也是我們公安戰線上的一條好漢了。

徐彩雲:趙大隊可是一個威震四方的人物。這次,臨危受命,讓他出馬,擔任一線指揮,也不是平白無故的。這些年,只要是趙大隊出馬沒有破不了的案子,沒有抓不住的罪犯。

趙大隊:行了,甭替我吹牛了。個人的力量終究是個人的力量,你再有本事,一個人也辦不了大案。公安辦案就是要發揮集體的力量。像技術偵查、指紋、唾液、屍檢、語音分析、痕跡分析、土質化驗等等,都對破案具有重要意義。那麼,這些工作由誰來做呢?這就需要有專門的部門、專家和科技人員把這些工作給我們做好,鋪墊好。而一線的偵察員是做不了這些事的。

徐彩雲:一線的偵察員也離不開這些。

趙大隊:對。這就好比是播音員,播音員是站在熒屏前的一線人物,導演、攝像、燈光、文案、採訪等等,包括上級領導的大局掌握,大政方針的制定,播出計劃的安排,都會集中地反映到播音員的新聞稿裡。你能說,只有播音員重要其他人都不重要嗎?其他的這些人比播音員重要得多。換句話說,沒有播音員背後的這支龐大的隊伍,播音員一個人將一事無成。

閻賀廷:不對不對,這是兩回事。你說的播音員這個事我不否認有道理。偵察員可不一樣,偵察員得出去偵查,得分析,得當機立斷,該出手時就出手,而且不能錯過任何一條蛛絲馬跡。

徐彩雲:你別說,小賀說得還真有點道理。趙大隊差一點沒把咱蒙過去。

趙大隊:雖然是有一點區別,但在體現集體力量這一點上是一樣的。

趙大隊開著車行駛在通往商丘的公路上。吳嶺、閻賀廷、徐彩雲幾個人坐在車上。這時,對面駛過來一輛摩托車,頭盔把車手整個頭都罩住了。

趙大隊立刻將車停住,跳下車,站在公路上,做手勢,示意摩托車停下來。

摩托車停了下來。吳嶺他們幾個也到了跟前,把手放在手槍上,凝視著這個人。

趙大隊:把你的頭盔摘下來。

駕駛員:你他媽是誰呀,你是幹啥吃的叫我把頭盔摘下來!

閻賀廷:我們是警察。

駕駛員:警察?便衣警察還是民兵啊?

吳嶺掏出工作證,晃給他看。駕駛員仔細地看著。

駕駛員極不情願地摘下了頭盔。摘下了頭盔的駕駛員是一張娃娃臉,顯然與抓捕的逃犯相去甚遠。

趙大隊幾個人上車,繼續行駛。閻賀廷:趙大隊,你也有點太敏感了吧?

趙大隊:當警察的敏感點好啊。當警察就像新聞記者一樣,哪有什麼新聞熱點,哪有什麼新鮮事,哪有什麼彆扭的事情都要去看個究竟。現在,全河南省,還有安徽,都在設卡堵截可疑的摩托車和麵包車……

閻賀廷:那你覺得這輛摩托車可疑嗎?

趙大隊:這輛摩托車是從公路旁的一條土路上拐上來的,所以我才讓他停車檢查。總之,細心無大錯,總不能讓犯罪分子從你眼前溜過去吧?

徐彩雲:怎麼樣,小閻,學吧。你作為一個實習警察,實習什麼?就實習這個。

閻賀廷:好好好。你們說的都對。

第十九章鹿邑秘密住所

2000年12月河南鹿邑。上古時代的鹿邑,完全是另外一番情景。那時候,這裡草茂林密、群鹿出沒其間,所以,古人稱此域為“鹿邑”。現在,這種古代的美景已經消失了。聽說,埃及的金字塔、敦煌的莫高窟,也都是這種樣子。為什麼呢?

難道人類是自然資源的消費者嗎?

儘管鹿邑已無法再現古代的美景,但是,宋河糧液、玄武黃牛皮革,也使鹿邑頗贏得了名氣。

這裡,鹿邑,卻成了警方破獲這起驚天大案的一個重要地點。

鹿邑。某自然村。豺狼等人又一個秘密租住處。

“12·15”綁架案與警察交火時,豺狼和老虎都受了傷,豺狼的腹部中了一槍,老虎身上貼著大腿根的地方,被警方的子彈連穿了五個洞,繃帶上也佈滿了血跡。

幾個人正在這裡養傷。

豺狼:媽的,中彈的時候我並沒有感覺到,還騎摩托跑了那麼長的路呢。後來覺得這地方熱乎乎、溼乎乎的,一摸,才知道中彈流血了。

老虎:我也是,當時我也沒感覺到。誰知道警察的槍彈也真厲害,貼著我的大腿連穿了五個洞。他孃的,絕了。

猴子:頭兒,不行的話,我到安徽亳州藥材大市場給你們買點雲南白藥吧,這種藥治槍傷最好。

豺狼:會不會引起警方的注意啊?

猴子:不會。到大市場去買雲南白藥的人多的是,不容易暴露。如果你擔心,那就多買一點,讓對方感覺咱是一個小藥販子。

豺狼:行。

亳州。熱鬧的藥材大市場。

猴子在大市場裡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看見一家藥材批發門市部。猴子走進去。

猴子:老闆,有云南白藥嗎?

老闆:有,要多少?

猴子:我要的多。不過,我得先驗驗貨,如果是假貨,我們的飯碗就砸了。這樣,我先買幾盒給我們老闆看看。行,再大批上。

老闆:隨你。先拿幾盒?

猴子:兩盒吧。

老闆:可以。

猴子交了錢,走出藥店,消失在人群中。

那個自然村的租住處。豺狼抹上了猴子給他買回的雲南白藥之後,效果並不見好,腹部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了。

老虎的槍傷倒是恢復得挺快,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的傷是槍傷。

2001年1月河南周口。豺狼回來了,在周口那個秘密租住處住了下來。離豺狼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砂場,那是一個很大的砂場。砂場裡有一個專門替工人看病的小衛生所。豺狼去了那裡。

砂場衛生所。

大夫:你怎麼了?

豺狼:發燒。我想我是有炎症,得打青黴素。

大夫:好,我給你看看。

豺狼:不用看。我已經在大醫院看過了,你就給我開青黴素,打吊瓶就行了,該多少錢我給你多少錢。

大夫:怎麼也得看一看吧……

豺狼:我本人就是學醫的,打七天一個療程的吊瓶就行了,我每天都來這裡打。

大夫看了看豺狼,猛地醒悟了,意味深長地說,是不是身上有難言之隱啊?豺狼點點頭。

大夫:其實這有什麼,都是人嘛,人,食色性也。好了好了,不看就不看。你天天來打針就是了。

豺狼:那就謝謝你了。還有,請你一定不要外傳。這種事,越傳越兇,不好看……

大夫:我知道。這種事怎麼好外傳呢?看樣子,你也是結了婚的人吧?

豺狼點點頭。

第二十章豹子入夥

1998年初冬。

河南周口。

這裡我介紹一下豹子入夥的情況。讀者朋友會從豹子入夥的情況看到,走進犯罪泥沼裡的人,背景情況是多種多樣的。因此,他們在犯罪道路上的精神歷程與行為方式也千差萬別。我並不否認豹子後來發展成一名兇殘的罪犯。但是,我仍然為他感到一點惋惜。

落葉遍地的周口市。某飯店包間內。

豺狼、老虎、老騷、猴子和豹子幾個人正在喝酒。

老虎:我現在來給各位兄弟介紹一個新人。說著,老虎拉過豹子,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並摟著他肩膀。

老虎:這是我的小兄弟,用日本人的話說,今後,請大家多多關照。

豺狼:老虎,你還沒把這位小兄弟的情況給我們介紹呢。

老虎:這位小兄弟是我的同鄉,當兵搞通迅的,剛轉業不久。

豺狼:哦,好。

老虎:通訊可是社會上的熱門呀,也是我們這行的熱門。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豺狼:繼續說。

老虎:我認識這位小兄弟的大哥和二哥,他大哥、二哥可不是幹咱們這行的料,膽小、本分,還有點自私。關於這位小兄弟入夥的理由嘛,咱們都是兄弟,說出來也不怕笑話,他的大哥、二哥對父親不孝。這位小兄弟的父親病很重,氣管炎,天一涼就不行了,可他的大哥、二哥都不管。母親過世得又早,只有我這個小兄弟一個人忙裡忙外,可兜裡又沒有多少錢,想盡孝道也難啊。

豺狼:剛剛轉業,一切還不熟悉,工作上可能不會有大的起色,但是,我看你也是一個肯鑽研的年輕人,我想,只要努力,一切都會變好的。古人講寒窗十年嘛,還有一句俗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年輕人,你要走的路應當是條正路啊。

說罷,豺狼觀察著豹子的反應。

豹子的臉上沒有表情。

豺狼:幹我們這行,不僅要拋家舍業、背井離鄉、風餐露宿,而且性命都朝夕難保。人生在世有兩種賭,一種是賭錢,這個我不說你也明白,輸光了頂多是個窮光蛋,現在政府對窮光蛋還有救濟,死不了人的。還有一種賭,那就是賭命!小兄弟,我們乾的這行就是賭命啊。今天我們坐在這裡說話、喝酒,高高興興,明天,也可能我們剛出這個飯店的門口就被警察抓走了,最短三個月,最長半年,就得押赴刑場槍斃。我們死了倒無妨,二十年以後又是條好漢,可是,我們死了之後,給我們的孩子、親人,包括我們的親屬將帶來一生的陰影。他們會在人前人後抬不起頭來,在單位得不到信任。所以我說,這一行不幹也罷。我是看你是一個好孩子,才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

老虎:頭兒,這位小兄弟是決心入夥的。

豺狼:說實話,犯罪分子,我這麼說可能有點刺耳,可我們就是犯罪分子。要知道,社會上大多數人是老老實實的本分人,他們能夠苦中作樂,能夠艱苦奮鬥,而我們這些犯罪分子不行,我們著急啊,因為人生苦短啊,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啊。

我們必須提速啊。我們奮鬥成功了,當然好,假如我們不成功,不但自己送了命,也讓家裡跟我們苦一輩子。不錯,我們在座的幾位兄弟都願意冒這個險,願意賭這個命,被警方抓著,槍斃唄,抓不著,我們就贏了,而且我們的親戚、朋友、孩子、父母都可以跟我們過上好日子,過上豪華的生活。這就是我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說,小兄弟,你現在走還來得及,門就在你背後,你可以推開門,走出去,我們永遠不再見面,我們永遠忘掉今天,忘掉今天所說的一切,就當這一切全都沒發生過。

豹子低頭沉思著,不時地抬眼看著老虎。

第二十一章豺狼的家庭情況

老虎:那行,小兄弟,你就自己做決定吧。

豹子想了想:我入夥。

老虎:對啦,這才是我的好兄弟哪。

豺狼:想好了?

豹子:想好了。

這時,豺狼帶頭站了起來,在座的其他人也都站起來,端起酒杯,一起敬豹子。

老騷:唉呀,頭兒,剛才你說的那番話搞得我有點喘不上氣來了。

猴子:說說也好啊,把話說到頭裡嘛。

豺狼:小兄弟,今後你就是我們當中的一員了,就是我們的親兄弟了。我們不搞封建拜把子那一套,但是我們比一奶同胞還親。現在我給你介紹介紹,老虎不用說了,你們是同鄉。這位是老騷,這是他的代號,小兄弟可能要問了,為什麼叫老騷啊?嗨……

老騷:我就是好色,他們叫我老騷。

豺狼:這位兄弟是猴子,因為他機靈,是特種兵出身。那麼你也得有一個代號,給你起一個顯亮的代號吧,叫豹子。希望你像豹子一樣敏捷、勇敢。

老虎:豹子這個名字太好了,比老虎還好聽。

現在,有必要讓讀者朋友瞭解一下豺狼的家庭情況。

1994年冬季。周口市。街道辦事處辦公室裡。

豺狼和他的女人正在辦理離婚手續。辦事員板著臉:你們都想好了?

豺狼:想好了。

辦事員:你呢?

豺狼的女人也點點頭。

辦事員:我看女方好像沒有想好啊!

豺狼惡狠狠地看了他女人一眼。

豺狼的女人:我想好了。

辦事員:想好了就好。嗨,你們雙方都沒有意見,我能有什麼意見呢?不過,在給你們辦手續之前,還有一個重要問題我要問清楚,那就是你們的財產怎麼分啊?

比如房子、存款,還有你的孩子歸誰扶養?

豺狼:我就一個人走,家裡所有的東西全都給她。孩子也歸她撫養。

辦事員:這就完啦?還有撫養費呢?

豺狼:我知道。每個月我給她200塊錢。

辦事員:彆口氣這麼大,你才掙多少錢。

豺狼:掙多少錢我也給她200塊錢,我是給我兒子的。

辦事員:你想好了,這些我可都要寫到你們的離婚協議書上了。這個協議一旦形成,就具有法律效力了,想反悔就來不及了,知道嗎?

豺狼:你就寫吧。

辦事員很快替他們辦好了離婚證書和相關的手續。

豺狼的家裡。

豺狼一邊將自己的隨身衣物往箱子裡裝,一邊對他的女人說:雖然咱們離婚了,但孩子仍是我的孩子,你要記住這一點。

豺狼的女人木然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豺狼:好了,我走了。臨走的時候我要告訴你一句話,你記住,雖然我們離婚了,但是你不能再嫁人。如果你要是再嫁人的話,或者是跟什麼野男人有來往,我就殺了你和你的全家。我說到做到,聽明白了嗎?

豺狼的女人:知道了。

豺狼:不過,你放心,只要你對我的兒子好,錢不會少你的。而且我也不會來找你的任何麻煩,決不會來騷擾你,你就領著我的兒子平平靜靜的過日子吧。說完,豺狼提著手提箱走了。

第二十二章李蘭蘭用智慧保護了自己

2000年11月23日。鄢陵縣城。縣某局家屬院門口。

老虎、老騷看到豺狼將摩托車停在大門口,也開車跟了過去。

晚9點,李蘭蘭放學騎著自行車回來。她進了家屬院,把自行車抬到貯藏室裡。

從貯藏室出來後,猴子和老騷用棉被矇住李蘭蘭的頭,把她弄到機動三輪車上,飛速駛離了家屬院。

豺狼騎著摩托車跟在這輛機動三輪車的後面。兩輛車一直向扶溝方向駛去。

行駛了約三華里之後,兩輛車停了下來。這是一個僻靜的所在。

機動三輪車裡,老騷開始毆打李蘭蘭。老騷毆打受害人時總是顯得十分亢奮。

猴子:把你家的電話告訴我!

李蘭蘭:叔叔,俺家沒有電話。

猴子:告訴你,我們是綁架團伙!我們主要是跟你爸媽要點錢,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們你家電話號就行了。這時豺狼上了三輪車,並隨手關上車門。

豺狼:你父親做什麼工作的?

李蘭蘭:賣豬飼料的。

豺狼:你媽是幹什麼的?

李蘭蘭:俺媽以前在工廠上班,現在下崗了。

豺狼:賣豬飼料?在什麼地方?

李蘭蘭:在西關教堂對過。

豺狼:有電話嗎?

李蘭蘭:有電話。但晚上沒有人,下班了。

豺狼:你家的鄰居有沒有電話?

李蘭蘭:俺家才搬來,跟他們都不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電話。

豺狼:那你家的親戚有電話嗎?

李蘭蘭:我不知道。

老騷又開始毆打李蘭蘭,啪啪地扇她的耳光。老騷打累了,說:算了,看來她家也沒有錢,乾脆把她扔到井裡算了。

李蘭蘭:叔叔,千萬別給我扔井裡,你們要多少錢,俺叫俺爸給你們送來。

老騷:怕是你家沒那麼多錢。

李蘭蘭:那叔叔你們要多少錢?

豺狼:20萬。

李蘭蘭晃晃頭。

老騷:10萬。

李蘭蘭又晃晃頭。

猴子:他媽的,5萬呢?

李蘭蘭:我不知道家裡有沒有5萬。

李蘭蘭:叔叔,我媽都下崗了,家裡很窮。我爸我媽都沒錢讓我上學了,叔叔,你們放了我吧。如果我爸我媽聽說我被你們綁了,他們就活不了啦。

老虎:我看算了。

豺狼沉思了一會兒:好吧。孩子,別害怕,我送你回去。

在離縣初中不遠的河橋上,豺狼停下了車,讓李蘭蘭下來。李蘭蘭戰戰兢兢地往前走。豺狼騎著摩托車飛快地駛去。其實,李蘭蘭的父母都在縣某局機關工作。

李蘭蘭用智慧保護了自己和家人。

縣公安局。

趙大隊:你們鄢陵的案子不少啊。

刑警大隊長:你不是批評我們吧?

趙大隊:嗨,犯罪分子選擇哪個縣作案是我們說了算的嗎?這都是沒辦法的事。

好了,說一下綁架吳學禮的案子吧。

刑警大隊長:這起綁架案發生在2000年11月24日凌晨5點40分左右,吳學禮,男,14歲……

趙大隊:綁的是學生。

刑警大隊長:對。初中二年級學生。他是在上學途中被三名綁匪綁架到一輛機動三輪車上的。在綁匪向吳學禮的父親吳立群索要30萬元贖金時,吳立群的口氣相當強硬,說已經報案了,拒不交錢。當時天降大霧,綁匪出於無奈,最後只好將吳學禮拋在城郊的一個路溝內。

趙大隊:勒索未遂。但看上去犯罪手法與前兩起很相似啊。

刑警大隊長:是這樣的。所以,我認為有必要把這三起案子並在一起。

第二十三章豺狼在雲南又安新家

豺狼在同自己的妻子離婚以後,為了便於買槍、藏身,很快便在雲南的河口縣又安了一個新家……

河口縣城。古香古色的商業一條街。

這天,戴著墨鏡的豺狼抱著一個剛滿歲的小男孩,坐在盧秀穎的服裝店門前。

盧秀穎正在忙著招呼到店裡買服裝的客人。

豺狼的身上仍揹著那個黑色的小包。

盧秀穎的妹妹盧秀敏走過來對豺狼說:姐夫,你成天背個小包,一刻都不離身,裡面裝了什麼金銀財寶哇?

豺狼和善地笑著說:我能有什麼金銀財寶,有金銀財寶也被你姐下下去了。

盧秀穎:我可沒下下去。你姐夫的那個包哇,既不讓人看也不讓人動。我猜呀,裡面一定是銀行的存單。豺狼笑了起來。

盧秀敏:我看也差不多,不然整天揹著個小包乾什麼?

另一家鋪子的老闆,一邊坐在竹椅上喝茶,一邊跟豺狼搭話說:哎呀,秀穎這回可真有福啦,自從找了你,日子越過越好,人也開朗了,生意也紅火了。過去她那個男人整天罵人,常動手打秀穎。你看,現在找你多好,人文明又有禮貌,對孩子又好,這都是前世修來的福啊。

盧秀敏:那當然,我姐夫是模範丈夫嘛。

盧秀穎:別跟你姐夫貧嘴了,過來幫幫我的忙。

豺狼親暱地抱著他和盧秀穎生的兒子。此刻,外人無論如何看不出來豺狼竟是一個作案多起的冷血殺手。

盧秀敏:姐夫,你對你兒子的將來有什麼打算啊?你總不能讓他也當一個服裝店的老闆吧?要我說啊,至少也得像你一樣是個大學生才行。有文化有知識的人,跟我們這些沒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

豺狼:將來等我兒子長大了,我不僅要把他培養成一個大學生,而且我還要讓他出國留學,要他幹一番大事業。

盧秀穎:你送你的兒子出國留學,那得多少錢哪?

豺狼:錢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會給他準備充足。

盧秀穎:呦,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麼大的本事呢。

豺狼:一切為了兒子嘛。

盧秀敏:姐夫,你究竟在外面幹什麼活兒?

豺狼:只要掙錢,什麼都幹。

盧秀敏:我聽我姐說,你挺顧家的,每次回來都給我姐不少錢。唉,什麼時候我也能找一個像你這樣的丈夫呢。

盧秀穎:那還不容易,我現在就把你姐夫讓給你不就完了。

盧秀敏:那好啊,可我就怕你捨不得。

豺狼:你們倆混說些什麼,這種玩笑是開不得的。

盧秀敏:喲,倒是知識分子,不過是說個笑話,你當真了?我搶誰的男人也不能搶姐姐的男人哪。對了,姐夫,你什麼時候走?

豺狼:說走就走,只要那邊來了電話,我就得走。我得掙錢哪,為了孩子上大學嘛,再辛苦也值得。

盧秀穎:你這個姐夫什麼都好,就一點,來無蹤去無影。真是讓我擔心呢。

第二十四章幹警王洪強在西平

春節將至,西平的縣城裡已經開始賣年貨了。

西平公安局。局長正在向王洪強介紹“2000·11·6”案情。

局長:洪強,我們可是一直盼著你們來呢。發生在我們這裡的綁架案算是我們縣最大的案子了。自從這個案件發生以後,我們寢食不安。

王洪強:我知道案子壓身的滋味,我也是從基層幹起的。行了,咱們也不客氣了,你講一講具體情況吧。

局長:具體情況是這樣的。2000年11月6日凌晨5點多……

王洪強:剛發生不久。

局長:對。西平縣高中一年級學生沈德有,男,16歲,回族,在上學途中被綁架。

王洪強:綁的是學生?

局長:對,學生。綁匪向其家人索要贖金50萬元。家屬報案後,西平公安分局立即採取了一系列措施。在處置過程中,適逢該縣林業幹警的車上路查拉木材的車,綁匪有些生疑,中止了交易,將沈德有殺害後,拋屍在商水縣張明鄉境內一涵洞內,屍體於當月25日被商水縣公安局發現……

西平公安局。

王洪強:現在看,雖然犯罪分子只留給我們一些表象。但他們具體作案方法原則上我們已經掌握了,搶車、殺司機、綁人、勒索錢財,然後燒車,再逃之夭夭。

我在推想,在綁沈德有之前他們肯定還作了別的案子,沈德有一案不過是他們跳躍作案的一個組成部分。比如,這輛作案用的麵包車從哪來,然後又到哪裡去了?

局長:我也在尋求這方面的答案。

正如王洪強推斷的那樣,豺狼一夥在綁架並殺害沈德有之前,首先搶劫了作案的交通工具,一輛昌河牌出租車。

臨潁縣。

豺狼和老騷選好約定地點之後,老虎和猴子在約定地點等候,仍然由豺狼騎著摩托車帶老騷到縣城物色新的獵物。

老騷這個人樣子看上去比較憨厚,年紀也比較大,豺狼認為由他去縣城租車不會引起出租車司機的警惕。

豺狼把老騷放在縣城之後,騎摩托車返回,同老虎和猴子一起等在約定地點。

老騷仍以同樣的方式先買了飲料和水果,假稱去看朋友,上了一輛出租車。他帶著出租車向約定地點駛來。

老騷:停一下,停一下。前邊站著的那兩個人是我朋友,我就是找他們,給他們送禮。

司機將車靠路邊停下。豺狼、老虎和猴子圍了上去,打算把司機制服。司機雖然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司機,但身體依然強壯。老司機拼命地掙扎著不肯就範。猴子用力去抓司機的襠部,折騰了一陣子,總算把司機控制住了。

出租車車廂裡,老騷和猴子用繩子把司機捆好,並用膠紙封住他的嘴和眼睛。

老虎開車朝著西平縣方向駛去,豺狼騎著摩托車跟在這輛車的後面。

當夜,在漯河縣與西平縣的交界處,兩輛車停了下來。幾個人分別從車上下來。

豺狼對猴子說:你初次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中來,手裡還一直沒有人命呢。這怎麼行啊,古代落草的人還要取一個人頭狀呢。現在,你來把這個司機勒死吧。

猴子有些猶豫,對豺狼說,放了他算了。

豺狼立刻對司機大聲說:殺你的這個人叫××,是辛集的。

很顯然,豺狼這樣一喊,如果放了這個司機,猴子必將會被警方抓住。猴子只好在老騷的幫助下,用細鋼絲繩將司機勒死。

第二十五章趙大隊也有怕的時候

2001年1月,河南周口市西華縣。上午8時。西華縣公安局會議室。

專案指揮部正在這裡舉行“12·15”專案協查工作彙報會。

周口市公安局局長丁保東、副局長範志剛、政委劉清民、邢警支隊長李國富、指導員樊濟波、二大隊大隊長趙匡均以及二大隊的偵察員吳振亞等都在。

這個會議的主要內容是進一步研究分析案情,確定下一步工作措施。

會議由丁保東局長主持。

丁保東:……吳振亞同志可是個老公安了。老吳啊,我看,你要對這起案件把脈投藥,幫助指揮部謀劃偵破方案。專案指揮部的同志要多聽取像吳振亞這樣的老公安的意見,認真分析案情,尋找科學的破案途徑……

吳振亞的確是位老公安了,今年59週歲,一級警督,任周口市公安局邢警支隊主任科員,他曾榮立三等功一次,二等功兩次,獲得過全省人民好衛士和全國優秀人民警察等光榮稱號,現在已經退二線。但是,專案指揮部仍然把這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請到專案組來,協助破案。

就在工作會議剛剛開始的時候,突然接到了扶溝縣公安局的報案,扶溝縣一名叫顏世山的高中生在上學途中被綁架,綁匪索要現金30萬元,並且多次威脅受害者家屬說,我們不怕你向公安局報案,公安局的傢伙(槍械)不行。

聽到這個報告,丁保東立刻停止原定會議的內容,馬上研究應急辦法。

吳振亞:局長,我建議應當立即採取兩項措施:一是馬上設卡堵截,二是立刻著手秘密調查,不能聲張。

丁保東:好!就這麼辦。馬上行動。

趙匡均、王洪強,分別帶隊繼續在周口轄區的九縣一市,和相鄰的許昌、漯河、駐馬店、商丘、亳州等地摸排案件。

通過這次摸排工作,共彙總了40多起綁架積案和20多條涉槍涉暴線索。

在去縣城調查的路上,趙大隊開車,二大隊的實習生閻賀廷和偵察員張樹新坐在後座上。

張樹新今年35歲,三級警督,而閻賀廷今年只有20歲,畢業於河南公安高等專科學校,是2001年1月1日才分配到周口市公安局刑警支隊二大隊實習的。

閻賀廷:趙大隊,我想問個問題。

張樹新:這個小閻哪,總是抓緊一切時間問這問那。

閻賀廷:機會難得嘛。如果我在辦公室裡問,那趙大隊還不說我是性騷擾啊。

張樹新:男的和男的騷擾什麼?

趙大隊:你就問吧,孔子進太廟還每事問呢。小閻這種作風好。

閻賀廷:咋樣,還是趙大隊有文化吧。跟你這種沒文化的人談不到一塊兒。

張樹新:快問吧快問吧。

閻賀廷:趙大隊,你當警察,最怕的是什麼?你總不能天不怕地不怕吧?

趙大隊:我怎麼會天不怕地不怕呢?我也有怕的東西。

閻賀廷:比如呢?

趙大隊:第一,怕領導來電話問,案子辦得怎麼樣了?這是最令人膽戰心驚的事。倒不是怕領導問,怕的是這裡麵包含著的另外一層意思。

閻賀廷:包含什麼意思?

趙大隊:含著的意思是,你這個人不行。這個可怕。

張樹新:趙大隊說這個對。有時候趙大隊一問我,我開始以為是督促我工作呢,現在才明白,原來是說我不行啊!

第二十六章老公安的心裡話

趙大隊笑了:案子沒辦好不就是不行嘛,這個邏輯關係很清楚嘛。當然,辦案當中,有些具體的困難需要一定的時間進行解決,這就需要給我們時間,讓我們把事情想透,讓我們一步一步地來,而且還得允許我們走一點彎路。

閻賀廷:為什麼?

趙大隊:因為我們面對的,不是太陽底下的高速公路,而是黑暗中看不見的陰溝,你能飛速地把車開過去嗎?遇到這種情況,群眾不理解也就不理解了,領導應當理解,但領導在理解你的同時再催你,那就可怕了。

閻賀廷:第二怕呢?

趙大隊:第二怕,是見不得受害者家屬的臉。這個家屬的孩子被殺了,那個家屬的丈夫被殺了,這個家屬的妻子被殺了,等等,等等,到咱們大隊來悲痛欲絕。

你痛心不痛心?痛心!你同情不同情?同情!但是,家屬的哭裡面也包含著另外一層意思。

閻賀廷:哭裡還包含著什麼意思。要我說,要是包含著別的意思的哭就不是真哭了。

趙大隊:受害者家屬的哭裡包含著什麼呢?是你們警察不行,到現在沒給我破案。這難道不可怕嗎?

張樹新:怪不得咱們隊一旦士氣低落,大家有了為難情緒的時候,李大隊和趙大隊就給咱們放綁匪的電話錄音呢。趙大隊,我現在算是明白你們這種做法的用意了。

閻賀廷:趙大隊,那我問你,你到底喜不喜歡警察這個工作?你說心裡話。

趙大隊:我記得有一次我和一個老公安一起喝酒,也是高興,剛辦妥一個案子,活兒做得挺漂亮,各方面都很滿意。我跟那個老警在一起喝酒的時候,我就問他你今天問我的這個問題。我問他,你喜歡不喜歡幹刑偵這個工作?他說,喜歡。我又問他,你愛不愛好這個工作?他說,我確實愛好這個工作。我又問他,你想不想幹這個工作?這個老警說,我確實不想幹。說完,趙大隊就笑了:這也是他的心裡話呀。

閻賀廷:趙大隊,這個問題我問的是你,我沒問那個老警。你不能偷換概念哪。

趙大隊:當警察好啊。我這個人哪,天生就喜歡冒險,這是我的性格。雖說我這種性格的人很多,但是,他們選擇的工作卻不一定是警察,他們選擇刺激的方式是坐過山車、蹦極、北極探險、攀巖、漂流,但是從事這些活動的費用都太高,幹不起。

張樹新:趙大隊,你還愛好這些事情啊?

趙大隊:不是說我愛不愛好,是這些項目我愛好不起。聽說爬山用的就一個三角環就值一萬美元。

張樹新:我的天,趕上咱們隊全年經費了。

趙大隊:當警察就不同了,公家給你發衣服,公家給你發工資,然後還發給你一支槍,公家還鼓勵你冒險。天下上哪兒找這樣的好事?而且,你想上哪就上哪,案子不可能總髮生在一個地點吧,哪個地方都有,那你就哪兒都得去。別的部門公費旅遊是個錯誤,咱們這裡絕對的是工作需要。

閻賀廷:趙大隊,叫你這麼說咱們還佔了便宜了。

趙大隊:要不說,你們都要珍惜這份工作,不是人人都能幹上這樣的好工作的。

第二十七章會鳴叫的電子玩具

辛集。深夜,萬籟俱寂。豹子的家。

豹子的父親躺在床上聽見了門響。

豹子的父親:誰?是老三吧?

豹子悄悄地進屋,掩上門說:爸,是我。豹子進了屋之後,先到窗戶那兒往外看了看。

豹子的父親:老三,吃飯了嗎?

豹子:還沒呢,就想吃您給我下的面,在外邊就一直惦記吃您做的面呢。

豹子的父親起來,披上衣服,到灶上去給兒子做面。豹子從旅行袋裡拿出一大堆治哮喘的藥。

豹子:爸,我給你買了一些治哮喘的藥。

豹子的父親:喲,咋買這麼多。

豹子:人家說這些藥都是好藥,其中有幾盒還是進口的呢。

豹子的父親:挺貴的吧?

豹子:你管它貴不貴,能治好你的病就中。

豹子的父親:老三,買這麼貴的藥,你哪來的錢哪?

豹子:我在外面掙的。

豹子的父親:人家憑什麼給你這麼多的工錢?

豹子的父親做好了飯,爺倆在一起吃。豹子呼呼地吃了一大碗。

豹子的父親:老三哪,你在外邊可要走正道啊。你是當兵的出身,是解放軍,一定要發揚部隊的光榮傳統。知道嗎?

豹子:我知道。

豹子的父親:你看,你轉業以後分配到電信局工作,這是多好的工作呀,有技術又體面。自打你轉業之後,光提親的就來了好幾份。你大哥和你二哥都成家了,就差你了。

豹子:爸,我不就是因為要成家才出去掙點外快嘛。

豹子的父親:孩子,你媽死的早,她最擔心的就是你。你要是有什麼閃失,我死了以後怎麼有臉去見你媽呀。

豹子:爸,這都說哪去了,什麼事也沒有,叫你越說越嚴重了。

豹子的父親:但願我說嚴重了,總之,沒什麼事就好。記住,咱家是農民,你是農民的兒子,要踏踏實實地做事,堂堂正正地做人。

豹子: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爸,你知道嗎,現在這個社會踏踏實實地做事,堂堂正正的做人就得受窮啊。

豹子的父親:渾話!為了不受窮就走歪路嗎?

豹子:我不過就是這麼一說,你別生氣。

吃過飯以後,收拾了碗筷,爺倆躺在炕上。屋子裡的燈已經熄了。

豹子:爸,你睡了嗎?

豹子的父親:沒呢。

豹子:爸,我這兒有一個電話號碼,你留好,別給別人看。

豹子的父親警覺地問:這是誰的電話號碼?

豹子:一個包工頭的。你留著就是了。

豹子的父親:我留它做什麼,我又不去打電話。

豹子:讓你留著你就留著,說不定什麼時候有用。不過,爸,你千萬不要打這個電話,除非我永遠回不來的時候,你就把這個電話號碼交給保衛科。

豹子的父親:為什麼?你有什麼事啊?

豹子:什麼事也沒有。但現在的包工頭都黑,不得不防。

豹子的父親:那你不幹不就行了嗎?

豹子:是啊。我也想過不幹,反正總有一天我會不幹的。

黑暗中,豹子拿出那個會鳴叫的電子玩具擺弄著。

豹子的父親:俗話說,知足常樂,能忍者久安。兒子,做人做事,別太貪心啊。

豹子:我知道。

第二十八章2001年1月河南發現槍支線索上百條

周口市。周口市公安局會議室。

這次會議仍然是“12·15”系列綁架案的案情分析會。

趙匡均: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結合我們對其他部分省、市、縣同類綁匪案的調查瞭解,有如下幾點需要向專案指揮部和在座的各位通報:第一,案犯年齡均為30歲左右。第二,具有5人以上結夥條件。第三,有接觸槍支、手機及機動車輛的條件;第四,時出時歸,不務正業,仇視社會,行為詭秘,有綁架、敲詐勒索及其他侵財劣跡或前科;第五,具備一定軍事常識的轉業、退伍軍人、預備役、保安幹部及受過軍事訓練的人;第六,無正當收入、近期突然暴富;第七,操普通話的本地或外籍流入本地人員。

劉太亮:根據趙大隊講的,我講幾點,第一,要開展大面積的排查工作,特別是涉案的幾個縣要重點查。第二,圍繞軍用衝鋒槍或半自動步槍進行排查。對人武部、金融系統、勞改場所、武警看守中隊及保衛人員進行一次廣泛登記,並結合槍支建檔排查。這裡我還要講三點:1.現在持槍人員當中有無符合本案年齡及行為特點刻畫的;2.案發後突然外出的;3.槍支及子彈的使用和消耗情況。第三,在“兩所”中開展宣傳發動,適當公佈案情,動員在押人員揭發檢舉線索。

在這個會上,劉太亮副總指揮還傳達了指揮長丁保東關於偵破工作中的注意事項和工作要求。

劉太亮:第一,各單位要把偵破此案作為自己目前的中心工作抓緊抓好,不等、不靠、不推。排查工作要認真、細緻,不留死角,要實行工作責任制和案後倒查的制度,追究相關人員責任。第二,工作中要強化民警自我保護意識。第三,做好案件的信息交流、反饋工作,工作情況及時上報,發現重要情況及重大線索要隨時報告。第四,工作中要注意內緊外鬆,嚴格保密。第五,抓緊進行已發案件證據的收集工作。

副指揮長劉太亮要求與系列案相關的西華、扶溝、太康、鄲城、鹿邑、淮陽、商水、川匯區等縣、區,都要成立專案工作組,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刑警大隊長負責該案的具體操作與實施,抽調精幹刑偵民警專案專辦。

局刑偵支隊支隊長李國富插話道:各有關方面都要制定詳盡、周密的解救和抓捕方案。這一點不能含糊!

範志剛:以後不論何地發生此類案件,除及時報告案情外,必須將處置預案向刑警支隊、公安局報告,批准後方可實施。

扶溝綁架案發生之後,周口地區的各市縣的警察全部出動了。在各個不同的設卡處能看到樊濟波、王洪強、吳振亞、陳風祥、徐彩雲、張樹新、閻賀廷等人的身影。而偵察員吳嶺正在大隊辦公室挑燈夜戰,整理卷宗,繪製圖表。

吳嶺今年27歲,一級警司。陪伴他工作的只有香菸和熱茶。他正在按照作案區域、案件性質、作案時間先後順序,設計整理系列案件一覽表,搶劫出租車、機動三輪車、摩托車交通工具作案一覽表。趙大隊誇他是“戴著眼鏡啃骨頭,真是個細心人”。

專案組的全部偵查人員(有人是便衣,有的是身著警察制服),正對轄區的人武部、金融系統、勞改隊、拘留所、武警看守部隊、各機關企業保衛人員,進行全面摸排調查。在此期間,他們共走訪群眾10萬人次,發現槍支線索有上百條。遺憾的是,這些繳獲上來的槍支,絕大部分是民用的自制土槍。

第二十九章搜捕所有涉槍案

2001年3月,河南警方對各個轄區內的所有涉槍案進行搜捕。

淮陽縣。夜。張某的家。

淮陽警方的警車悄悄地駛進張某家。夜色中,一個接一個的武裝警察悄悄地將張某的住宅圍住。武警們各就各位,各自選擇著有利地點。

淮陽縣刑警大隊長讓一個女警官走在前面。女警察走到了張某家門口,大隊長示意她敲門。

但是,當警察們進入張某住宅周圍的時候,還是被張某意外地發現了。他迅速地從後窗戶裡跳到另一樓頂逃跑了。

女警察叫門沒人開,大隊長等幾個人破門而入。這時屋子裡已經沒有人了,後窗戶開著。大隊長命令,立刻去追。大隊長在屋子裡搜尋著,發現了一些珍貴的文物。

張某終於被埋伏在衚衕的武警抓住。

淮陽縣公安局預審室。大隊長正在審問張某。

大隊長:知道我們為啥帶你到這來嗎?

張某:不知道。

大隊長:不知道你跑什麼。

張某:害怕。

大隊長:跳樓就不害怕嗎?不怕摔死你嗎?

預審員:老實交待吧,你的事情我們已經全部掌握了。

張某:你們搜我的家了?

大隊長:簡單地搜了搜。

張某:這麼說我的文物都叫你們給搜出來了?

大隊長:我們對這些文物不感興趣。

張某:那你們對啥感興趣?

大隊長:我們對什麼感興趣你心裡清楚。

預審員:我們為了抓你,已經在淮陽,還有你在周口租的房子那兒等了你好多天了。如果僅僅因為你盜挖古墓,盜賣國家文物,我們用不著動這麼大的心思。

張某:他媽的!他們騙了我。他們說我從古墓挖出來的文物不值錢!看來,我弄的是國家特級文物啊。現在文物你們也拿到手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大隊長:就這些?你就有一把鐵鍬,一個手電,一個袋子,用它們盜文物,再就什麼也沒有了?

張某:確實是這樣。

大隊長猛地喝道:交待你販槍的問題!

張某:媽的,他們把我出賣了,把槍的事也跟你們說了?

大隊長:那你就如實說吧。早說比晚說好。這你心裡清楚。

但是,經過審訊和調查,張某僅僅是一個盜挖古墓、倒賣文物的罪犯,他手裡的槍支系國內生產,與持槍綁架搶劫案所使用的槍支並不相符。通過調查,還證實了在持槍綁架搶劫案發生的日子裡,張某並不在現場。

張某被專案指揮部移交另案處。

2001年1月,周口地區的鄉村,周口市刑警支隊二大隊偵察員王洪強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從監獄、拘留所、勞改隊,共接觸了兩勞人員和兩勞釋放人員100多人,走訪群眾4000多人,排查房屋院落1300多家。從這些統計數字上看,他真夠辛苦的了。

王洪強在一農舍內外仔細地勘查著。

王洪強發現這個院落與李樹林所提供的、綁匪歇腳過夜的院落十分相似,惟有院中的那棵大樹並不是李樹林所描繪的那種,這是一棵3公分粗的小樹,而線索裡是一棵粗壯的大槐樹。

陪同勘查的地方派出所同志說:會不會是受害人看錯了。

王洪強用筆記本畫下了整個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