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黃巢之戰
大唐，長安，夢開始的地方。
整整一個晚上，長安都纏繞在華天晴的睡夢中，在夢中他分不清自己是華鵬舉，還是華天晴，也分不清長安究竟是屬於大唐，還是屬於華夏，抑或是屬於那個與西方文明遙相對應的絕世名城。
漫漫長夜，他一次又一次地從床上爬起，去登錄遊戲。但每次都顯示服務器無法接入，而遊戲公司的網站卻連一個公告都沒有。昏昏沉沉睡到八點，胡亂塞了點東西入肚，再次迫不及待地戴上電子眼鏡，嘗試登錄。
光華閃動……長出一口氣，總算再次登上了隋唐大陸。
華天晴站在官道邊，遠眺灞水長安城，昨夜突如其來的斷線，讓他整整一個晚上都遊離在現實和虛擬之間，現在終於感覺好多了。前方雄壯恢宏的城池，已經不能用語言來描繪，這座位於“八百里秦川”的千古帝都，只是遠望已經讓人熱血澎湃。
身邊光影閃動，西門不弱和上官雨露同時在官道旁上線。西門不弱道：“你倒是挺早的嘛。”
華天晴苦笑道：“我實在是睡不踏實。何況古圖在我手上，沒有我大家都沒辦法交任務，不早點上來，一定被你們罵死。”
西門不弱深有同感道：“我也被那突然斷線折磨了半天都睡不著。”
上官雨露笑道：“怕我們罵？我們有那麼兇嗎？”她忽然驚訝道，“風吹雨居然早就在了，你有沒有看到他。”
華天晴道：“我剛剛上來，還沒注意。”他看了下好友欄，赫然發現風吹雨、雪焰、晨雪已經都在線上。
此時密語頻道中，晨雪道：“來大雁塔。我和風豬、雪豬在一起。”
“知道了。”華天晴答道，扭頭對西門不弱和上官雨露道，“我們去大雁塔集合。”三個人翻身上馬，奔向長安城。
一路飛馳，進入長安。宏偉的城池過後，朱雀大街上行人稀少，即便有也是行色匆匆的樣子，長安城竟然毫不熱鬧，這個千古帝都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
華天晴不由再次想起王維的話：“你此去長安或可看到夢想中的大唐，但是你亦會看到，存在於千百年來百姓夢魘中的大唐。無論看到什麼，都是你的緣分……”想到此處，心頭驟然凝重起來。
西門不弱指著前方不遠道:“那就是大雁塔了吧。”
華天晴一抬頭，就見前方一座五層方塔立在那裡，外形莊嚴、樸實，讓人望著肅然起敬。
塔前，晨雪和雪焰、風吹雨早就等候多時。華天晴拱手道：“久等久等！”
雪焰道：“還好還好，我們也就比你早到十多分鐘。”
“還好，我來得及時。”不遠處，風舞也快馬而至，顯然這個隊伍裡面，每個人都被折騰得無法踏實睡覺。
幾個人組好隊後，晨雪道：“把圖交給大慈恩寺的住持就算成功吧？”
華天晴點了點頭，望了望眾人，捧起《山居秋瞑圖》，走向大雁塔，大家都覺得有些緊張。
向前沒走幾步，忽然手中的圖畫一陣震動，華天晴手掌攤開，畫卷一下子打開，清晨的古塔一片禪意、詩境。那畫卷在秋風中輕舞而起，飛向那“大雁塔”的匾額，化作一道金光融入大雁塔中，整座古塔突然放出萬道金光，眾人耳邊響起一片佛聲。
華天晴眼前忽然閃過無數的身影，那些年少或者年老的身影，一一在大雁塔前走過；一篇又一篇的錦繡文章，光芒閃耀地飛入塔內，那些神情各異的文人，每走過一個，就帶起漫天風雲。其中華天晴也看到了，白居易、王維等人年輕的身影，他忽然醒悟這些走過大雁塔的身影屬於什麼人，顫聲自語道：“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
這裡是金榜題名的舉子留名之處，這裡是見證大唐文章千古的地方！
此時七個人想到一路之上的艱辛，紛紛向著大雁塔跪拜在地，一道道七彩的光華在眾人身上綻放開來。七個人的等級不停上升，每人獲得兩千兩銀子，及一百點威望值的獎勵，華天晴的等級顯示為四十一級，“保鏢”任務完成。
“沒想到……會分到那麼多錢！”雪焰大笑道。
風舞道：“華豬快看看獎勵的特殊物品是什麼！”
華天晴看著道具欄道：“是大雁之戒，和上次那塊玉佩一樣，屬性不明。”
雪焰道：“自己留著，誰接的任務，特殊物品自然就是他的，甭管是啥寶貝。”
華天晴也不推辭，把戒指戴在手上，他關心的是該如何把腕上的血念珠交給玄奘。
他心中此念方動，耳邊就響起一個沉厚的聲音：“施主是在找貧僧嗎？”一個相貌平凡的灰袍老僧出現在大雁塔前，那僧人臉上滿是風塵之色，顯得異常憔悴。
華天晴劍眉一揚，抬頭向那老僧望去，卻正迎上對方的目光，心頭猛然一痛，那是歷遍世間生死，洞透塵世一切的眼睛。他雙手捧出念珠，高舉過頂，低聲道：“摩詰居士讓在下轉交大師。”血滴般的念珠飛到空中，在陽光下光芒一閃，消失不見。
“施主辛苦，貧僧多謝。”玄奘雙手合十，微微一禮。
華天晴趕忙還禮，想要提問，卻又不敢，面前的唐玄奘或許是中華文明中，最聲名顯赫的一名僧人，是傳說中敢把齊天大聖都收之為徒的高僧。
玄奘用一種有趣的眼神看著華天晴，微笑道：“施主是否有話要說？”
華天晴猶豫片刻道：“我從東南一直來到關中，從沒想到長安城會如此冷清，這裡究竟怎麼了？”
玄奘望向天空，輕聲道：“人生有起落，一城有興亡，長安自有其劫難。”
“什麼劫難？”華天晴追問道。
“火。”玄奘眼中盡是慈悲之色。
“火？”華天晴失聲道。
“阿彌陀佛……”玄奘的身影緩緩消失在空氣之中。
華天晴行囊之中多了一頁詩集，系統提示，“唐詩之魂”任務王維部分完成，獲得王維詩集，學得“詩劍之摩詰篇”，詩劍達到第三重。
“華豬，你在想什麼？你有沒有看到系統公告？”雪焰搖著華天晴的肩膀，大聲道。
“什麼公告？”華天晴皺眉道，“你們沒看到玄奘大師嗎？”
“什麼玄奘大師？”晨雪皺眉道。
華天晴望向其他人，眾人紛紛搖頭道：“只看到你一個人在發呆。”
難道又和在大明寺一樣？華天晴摸了摸頭，然後才開始看系統公告：
“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隨機大型戰爭任務啟動，沖天大將軍黃巢進逼長安。作戰雙方分為：長安守軍、黃巢大軍兩方，所有人員自行選擇加入陣營參與任務，在戰爭結束後，根據完成任務情況，系統將給予不同獎勵。
“黃巢進逼長安……”華天晴苦笑道，“我們怎麼辦？”
“就是問你怎麼辦嘛。現在你是隊長！”風舞道，“你看我們應該選擇做長安守軍，還是選擇黃巢軍？”
上官雨露舉手道：“我歷史不太好，但沒記錯的話，這一戰黃巢好像是大獲全勝，有啥好打的。”
雪焰道：“歷史上的確是黃巢贏，可是現在系統要我們選擇。”
風吹雨低聲道：“從歷史的角度說，自然該選擇作勝利者，那樣至少可以保證贏。你們說呢？”
華天晴望向晨雪，晨雪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麼選擇，黃巢不是什麼好人，但這個時間的大唐軍，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寧願棄權。”
雪焰道：“可是不能不選的吧。華豬你是隊長，你來選，不管選哪邊，我們都支持。”
“待得秋來九月八，我花開時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華天晴輕聲道。
“什麼？什麼意思？”眾人一頭霧水。
華天晴道：“這是黃巢寫的詩。我在想這個沖天大將軍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我花開時百花殺，你們知道黃巢進入長安後，殺了多少人嗎？”他停頓了一下，輕聲道，“不會比當年李自成入北京殺的人少。據說單單長安的李姓貴族，經此之後，幾乎消失於中國歷史舞台。”
風吹雨道：“那你的意思是？明知不可為而為？”
華天晴拍了拍腰間的太白神劍，傲然道：“不錯，你們來嗎？”
雪焰苦笑道：“你知道，歷史上這一戰黃巢大軍有多少？長安守軍還剩下多少？又有多少人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麼？”
“六十萬黃巢大軍，想來有些誇張吧，但長安守軍的確沒有多少。”華天晴笑了笑道，“我不勉強有別人和我做出一樣的選擇。”他環顧四周的長安城街道，苦笑道，“我喜歡這裡，我不想加入破壞它的一方。”
雪焰道：“放心，我們都支持你！”
眾人大笑道：“怕什麼，反正這裡死了也沒損失，讓我們試試看改變歷史。”
華天晴望向晨雪，晨雪嫣然一笑，華天晴在任務欄中，選擇了陣營“長安守軍”。
轟隆！城外隱約傳來隆隆戰鼓，天色也一下子陰沉下來。幾個人互換了一下眼神，同時望向華天晴，彷彿在說果然有上了賊船的感覺。
華天晴抬頭望向陰沉的天空，他終於明白王維的意思，“黃巢入長安”曾是長安歷史上最黑暗的時刻之一，一直存在於大唐百姓的夢魘中。而他是否能夠改變歷史？哪怕只是在虛擬世界中……
沉吟片刻，華天晴看著眾人道：“我們分成三組，去調查長安四面的情況，沒記錯的話，黃巢大軍是從一條偏僻小路繞過潼關攻陷長安的，我們必須要找出這條路！”
眾人點頭各自行動。華天晴和晨雪騎馬在城中巡查一圈，往日繁華富庶的長安城，此時一片蕭條。街上行人大多神色惶急，商鋪已是十室九空，問了幾個路人都說大唐守軍只有數千人馬，主要佈防潼關，城中官員和富戶多數逃往巴蜀。華天晴和晨雪兩人全無頭緒，站在街心一籌莫展。
晨雪道：“唐朝的中央政府自9世紀初期，已經分為北司與南司。北司是掌握兵權的宦官，南司由宰相率領，不知道組織防守的是誰？”
“據說為長安唐軍主體的神策軍，是被宦官掌握的。”華天晴苦笑道，“但眼下皇帝都逃走了，北司的宦官還有心思防守嗎？臨危召回的宰相盧攜只怕也無能為力，算了，我也說不清楚這段歷史，反正現在是一片混亂！”
此時系統發來消息：長安守軍前往東城校軍場集合。
雪焰等人問道：“大家是否都去集合？”
華天晴道：“我作為隊長去就是了，你們繼續打聽那條小路的位置。”說著和晨雪向東城校軍場而去。
和周圍的街市相比，由於各處的“守軍”都來東校軍場集合，這裡顯得相對比較熱鬧。華天晴圍著校軍場走了一圈，發現此地最高軍階的只是一名叫李知元的副將，而大家在此集合也僅僅是被分為兩隊，一隊前往潼關，一隊留城駐防而已，並無具體作戰計劃。
在李知元處報名之後，華天晴等人的胸口多了道紅色的寶劍標記，系統提示眾人，黃巢軍胸前的戰鬥標記是黑色的。
看著四周繁忙卻又茫然的眾人，晨雪苦笑道：“該怎麼辦，我們就像是洪流中的一個水花，根本沒有抗拒洪流的能力。”
華天晴在兵器庫領了一副銅甲，他戴上銅盔輕聲道：“盡力而為。”他目光掃向四周，微笑道：“這應該是隋唐大陸的第一次國戰，雖然人數處於劣勢，但大家的情緒並不算低落，尚可一戰。”
“晨雪！天晴！”忽然不遠處傳來喊聲。二人抬頭一看，一個青袍醫官正笑著向他們跑來。
“寒夜！”晨雪喜道，來人是和他們一起走出新手村的寒夜。
寒夜看著二人哈哈大笑，拍著華天晴的肩膀道：“你們這幾天很出名啊！真沒想到你們也會加入長安守軍。”
華天晴笑道：“我們也沒想到會遇到你。”
寒夜笑道：“是啊，我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這個小醫官比較適合守城。你們有什麼計劃，雪焰、西門他們呢？”
華天晴道：“他們正在找可以越過潼關的小路，所以沒過來。”
晨雪道：“我真擔心，找不到那條路，那樣就只能跟隨大隊去潼關了。”
“越過潼關的小路？”寒夜奇道，“找那條路做什麼？”
華天晴解釋道：“歷史上黃巢是從小路奇襲長安，可惜我們問了很多人都不知道。”
寒夜哈哈一笑，看著二人道：“你們運氣真好，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從函穀道越過潼關。”
“什麼？”華天晴難以置信地看著寒夜，道，“你怎麼會知道？”
“那可說來話長。”寒夜笑道，“前日我從洛陽到長安，一路遊山玩水，忽然在路上和人發生衝突，我一個醫生能打得過誰？於是落荒而逃，你也知道函穀道那麼破的一條直路，我能逃到哪裡去。但我在長戈谷的山壁上，發現一條隱蔽的山路，就一直跑了下去。那條路好長，路上毒蟲怪草又多，終於被我甩掉了敵人，最後道路的盡頭竟已越過了潼關。”
“長戈谷的小路？”晨雪道，“我們昨日剛剛經過，怎麼沒看到有路？”
寒夜道：“是非常隱蔽的小路，我想如果有路能夠越過潼關，定是那條路！”
華天晴拍著腰間的寶劍，沉聲道：“你帶我們去？”
寒夜道：“但我不保證黃巢的大軍會從那裡來！”
華天晴笑道：“事到如今，只能賭一下，若他們正面來攻，我們這點人起不到什麼作用，若他真的走的小路，我們倒是有機會擋他一擋。”
寒夜笑道：“那好！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了！”
華天晴組上寒夜，在隊伍頻道大聲道：“大家到東城集合！我們找到小路了。”
晨雪看著兵器庫角落中的幾架弩機，微笑道：“我們準備打一場伏擊戰！”
站在山坡之上，綿綿群山之處就是潼關，看著隱藏在山石中的羊腸小路邊，刻著“斜陽道”三字的石碑。華天晴嘆道：“這種地方，如果沒有走過的人帶路，誰能找得到？”
雪焰道：“如果有幾十個策士同時守住山崖兩邊，那恐怕誰都衝不過去。”
寒夜道：“哪裡去找那麼多策士？長安守軍僅有的策士都被調去潼關，更何況大多數人都選擇去了黃巢軍。”
雪焰搖頭道：“多找一個好一個啊，華豬你明顯對我們策士職業不夠重視。”
華天晴道：“沒有啊，我只是想我們這個組合作很久配合默契。這種要隘的防守，主要是看行動的一致性，人多反而難控制。”
晨雪笑道：“你們兩個別爭了，我帶來了幾架強弩，這些東西的威力不下於魔法傷害，我們現在八個人，正好在山崖兩邊一邊各四個人。”
華天晴道：“一個策士，兩個遊俠，加上三架強弩，威力不下於二十個人的弓箭隊。大家先佈置起來吧。”
雪焰點了點頭，帶著上官雨露、西門不弱和風吹雨去了對面，而寒夜、晨雪、風舞和華天晴在山崖的另外一邊。八個人靜靜地守候在山崖兩側，等待可能到來的黃巢大軍。
但等了很久，時間已近中午，連小動物都很少看見，更不用說一兵一卒。
寒夜道：“你們知道嗎？我先前發問題，請教GM這個任務的流程，GM大人居然說不知道，這個活動官方沒有通知。”
西門不弱皺眉道：“老天！這麼說起來，遊戲公司在弄啥？”
晨雪在心裡嘆了口氣，大型戰爭任務並沒有在“縱橫”目前的版本啟動，她也不明白現在為何會出現“長安之戰”，先前她找機會打電話給謝天衣詢問，博士居然說這可能是昨夜突然斷線後，服務器自我維護引起的，可是這怎麼可能？程序自我維護，自我升級……
華天晴撥弄著手邊的山草，他發現晨雪滿臉心事，正要發問，卻聽密語頻道中傳來消息，那是劍冥的聲音：“兄弟，你在哪裡？沒猜錯的話長安之戰，你應該選的是唐軍？”
華天晴笑道：“是長安守軍，難道你也是？”
劍冥道：“我們在潼關等黃巢進攻呢，就見有部隊集結，也沒看人進攻，不知道黃巢在想什麼。你在哪裡？我在潼關沒看到你，不會還在長安城吧？”
“我在斜陽道。”華天晴道，“我猜黃巢會派部隊奇襲潼關背後。”
劍冥驚道：“會有這種小路？地圖上沒看到！”
華天晴道：“只有找到路口，地圖上面才會出現這條小路。只是，目前為止我這裡也沒看到敵人。”
劍冥沉吟片刻道：“我覺得你有道理，考慮帶人到你這裡來。反正潼關這裡有幾千人，也不缺我煙雨盟幾個人。”
華天晴道：“人太多也沒用，這裡路窄施展不開。”
劍冥笑道：“我也就只有一組人。你說下位置，我帶人過來。”
華天晴告知了劍冥斜陽道的位置，抬頭對身邊眾人道：“劍冥會帶人來支援我們，雪豬你可以不用罵我了。”
“誰有空罵你？”雪焰望著前方，沉聲道，“奶奶的，這一把我們押對了，的確有人從此偷襲！”
西門不弱道：“別人來支援，也要我們能夠堅持到那個時候才行。”
八個人同時望向遠處的山路，一個百人左右的先鋒部隊從山路上高速而來。
那百來人由一個身著銅甲的頭目帶領，隊伍兩旁各有一個黑衣人貼著山壁潛行，逐漸靠近華天晴等人所在的山崖。
華天晴嘴角綻起一絲笑意，對方不知羅網已經佈下，他沉聲道：“晨雪和西門負責射殺頭目，其餘人先射黑衣人，然後是騎兵，最後射步兵。”
對方距離埋伏的山崖只有八十步……
華天晴舉手道：“各自準備，聽我命令。”
五十步，三十步……
華天晴高喝一聲：“殺！”
光箭連珠破空而出，那銅甲的頭目連叫聲都沒發出就落馬斃命。嘭！幾具強弩同時發射，弩箭夾雜在雪焰發出的漫天冰雨中飛向山道。一剎那，山崖下喊叫聲，痛呼聲響成一片，不停有人倒下……
守護在先鋒部隊兩翼的黑衣人，同時飛身而起，踩著山壁掠向山崖，但晨雪手中的長弓早就瞄上了他們，羽箭帶著紅色的火光飛射而出，把當先一人一箭釘在了山壁上。而另一人見此情景剛要後退，卻發現四面八方都是弩箭退無可退，大叫一聲被射成刺蝟落下崖去。
冰雨過後，雪焰雙手抬起，空中霎時雷電交加，強大的“蒼穹之雷”轟然擊下，黃巢軍的先頭部隊亂成一片，紛紛後退。弩箭不停地從山崖兩邊射下，片刻之間，這個百人的先頭部隊就被瓦解，丟下近五十具屍體倉皇撤離。
看著對方逐漸遠離視線，華天晴高舉起拳頭，高聲道：“停止攻擊。”
寒夜笑道：“真過癮，我們挑對地方了。”
華天晴見雪焰已盤膝坐下閉目養神，微笑道：“大家抓緊時間恢復體力，一會兒敵人會再來。”他目光望向遠處，暗道，“再來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稟告幫主，我們的先鋒部隊遭遇伏擊。”
看來長安守軍知道他們會從小路偷襲，金錢幫幫主東方舒寒微微一笑，對身旁的秋風清道：“我們不是在簡單地重複歷史。”
秋風清笑道：“那邊也有熟悉歷史的角色。”
秋劍霜道：“也可能只是巧合。因為即便知道歷史，也不一定能找到那條小路。我們的臥底並沒有說神策軍分兵把守潼關以外的地方。”
東方舒寒低聲道：“打仗不能相信巧合。秋風你去解決掉他們，這個釘子一定要拔掉，別等尚讓將軍親自過問這事。”秋風清點頭起身帶隊出發。
東方舒寒回頭望向大營中飛揚的大旗，黃巢麾下的大將尚讓是否也沒料到會遇到阻擊呢？歷史在這裡似乎有所不同。
“山路彎角出現小股敵人。”風吹雨報告道，“大約二十人左右。”
雪焰皺眉道：“他們是在試探我們的火力，我們打嗎？”
“當然打。”華天晴道，“他們只要有五六個人摸上山崖，我們就夠嗆了。絕不能輕易放過任何敵人。”
風吹雨道：“你這麼說倒是提醒了我們，他們為何不派人上山來？”
華天晴道：“人多了反應就會不迅速，但他們會派人上來的。遲早而已。”說話間，那十餘個敵人已經接近他們的射程。
華天晴托起強弩，沉聲道：“大家準備，一下子打垮他們。”
眾人全神戒備，忽然前方的風吹雨又道：“隔著五十步，又出現了一個五十多人的小隊伍。”
晨雪微微皺眉，在華天晴耳邊道：“他們似乎看準我們火力不夠。”
華天晴不為所動，冷冷地注視著靠近的敵人，高聲道：“殺！”
山崖兩側弓弩同時發射，前面的二十餘個敵人高舉盾牌，躲在山壁兩邊拼命抗拒，與此同時，後面五十人的隊伍正迅速靠近，他們依靠著山石開始用弓箭還擊。
雪焰嘴裡唸唸有詞，大袖飄飄臨風而起，整個人飄浮到山崖中間的天空中，雙手匯聚四周的氣流，強大旋風從他手中揚起，一個旋風兩個旋風，乃至三個四個……斜陽道上狂風大作，進攻的敵人完全散亂，怪叫著向後退去。
華天晴看著雪焰緩緩從半空落下，由衷讚道：“終極法術‘狂風’，果然不同凡響。”
雪焰苦笑道：“這個魔法不能連續使用，也不能在混戰的時候使用。他們一定會馬上進攻。”
果然山路之上喊殺聲起，華天晴對寒夜和風舞道：“高級醫生是否都有單體迴歸術？”
風舞道：“三十五級的醫生就有給同隊使用的迴歸術，關鍵時候可以傳送隊友到自己身邊。”
寒夜笑道：“我剛好三十五級。”
“那就好！”華天晴看著前方的敵人，沉聲道，“一旦弩箭壓制不住敵人，我和風吹雨就輪流下到坡下衝殺。若敵人太過強大，你們要注意拉我們回來。”
風舞道：“放心，就算我死了，你也死不了。”
“那倒不必，醫生要保護好自己，你們是我們整個隊伍的生命線。”華天晴看著眾人道，“戰鬥逐漸艱苦，大家全力以赴！”眾人高聲稱是。
此時山路上又有軍容整齊的黃巢軍進逼而來。不久敵人就已佈滿山崖下的小路，那些傢伙在山石邊架起強弩向山崖上發射，只是他們看不清楚山上伏兵的位置，而此地易守難攻，弓箭基本上對山崖上面的人沒有多大作用。
而山崖上雪焰的魔法和弩箭則瘋狂地落下，山路上不停地有人倒下，但狹窄的小路上的黃巢軍卻不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多，不多時這裡就彙集了數百人。山崖上埋伏的眾人額頭都開始冒汗，弓箭和魔力都會有用盡的時候。
華天晴一面發射弩箭，一面掃視整條山路，他隱約感到對方正蓄勢待發。
突然，鼓聲大作，一道耀眼的藍光迸發而起，藍光下一個紅袍策士從山路的人群中緩緩飛昇起來，那藍光越變越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盾，那策士長髮飛揚手託光盾，幾乎擋住了所有的弩箭。
與此同時山崖兩側各有無數“飛虎爪”、“蹬雲手”飛上山坡，近二十多名遊俠各展身形攀上山壁。
“雪焰準備！”華天晴大吼一聲，從山崖上凌空而起，人如大鳥般從半空滑向那紅袍策士，手中太白神劍暗紅色的光芒閃耀，彷彿正午的日光全部匯聚到劍鋒之上，詩劍第三重展開，赤日滿天地，火雲成山嶽！
紅日般的劍芒斬向藍色光盾，如同朝陽在藍天中綻放開來！轟隆一聲，藍色光盾震開一道裂痕，山崖上的雪焰法杖舞動，百餘個火球同時落下，紅袍策士除了飛身後退再無別法。光盾一失，幾乎山路上的所有人都暴露在箭雨下，前鋒軍士紛紛向後退卻。
山坡上，風吹雨手握鋼刀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砍向攀上山崖的敵方遊俠，當先一人被他一刀砍去頭顱，鮮血高高噴灑而出，其餘幾人紛紛向四面掠去，竟無人能接下一刀，風吹雨的鋼刀在山壁帶起一片腥風血雨。
而華天晴一劍得手，人卻不得不落在山路之上，無數黃巢軍向其湧來，好在山路狹窄，僅容兩人並肩，華天晴長劍在手，穩穩守住門戶，一連刺翻十餘人，而山坡上晨雪手中大弓化作蒼鷹形狀，流光般的箭雨護住華天晴。
那紅袍策士不顧頭頂上的火球雙手一合，一道藍色的雷電從手指迸發而出，直取華天晴的胸口。華天晴橫劍攔向雷電，卻被電流遠遠彈出七丈，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麻痺。山路上的黃巢軍蜂擁而上，數條長槍、幾柄大刀同時向華天晴身上落下。
華天晴一摁手中馬牌，刺眼的光芒從馬牌上射出，“千里一盞燈”出現在山路上，他在馬鞍上舞動長劍，人馬同時被劍芒環繞，寶馬在狹窄的山路上奔跑而起，面前的黃巢軍根本無從阻擋，華天晴長劍猛刺紅袍策士的咽喉。
紅袍策士手中神奇的出現一柄藍色法杖，杖上電流環繞擊向華天晴的胸口。華天晴並不防守，豪笑著長劍加速而起，慷慨倚長劍，高歌一進君。嘭！胸口硬受了一杖，但太白神劍貫入紅袍策士的喉嚨，策士怪吼一聲，倒在血泊之中，而麻痺感再次傳遍華天晴全身。
附近幾名黃巢軍士想趁機偷襲華天晴，空中無數冰箭飛射而下，那些軍士立時斃命。華天晴周圍的壓力卻並不因此有絲毫減弱，反而覺得心頭劇震，一股強大而熟悉的殺氣從山路上逼迫而來。他抬頭望向山路前方，就見秋風清白衣飄飄，轉動著胸前的白玉美人，從蜿蜒的小路上飛掠而至。他斜望山壁上的風吹雨，此時風吹雨也已和秋劍霜戰在一處。
“真是冤家路窄……”華天晴喃喃自語道。
“華兄，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秋風清長笑著立在隊伍的最前方，沉聲道，“讓開路，我準你逃走。”
“你贏得了我？”華天晴冷笑道，“有我在此，你們誰都過不去。”
秋風清仰天大笑，高聲道：“狂妄！”再不多言，大袖展動剎那間山道之上風起雲湧，狂飆般的劍氣漫天而起。
千里一盞燈稀溜溜地一聲長嘶，前蹄高高立起，華天晴長劍刺向天空，嘩啦啦……山道之間，發出萬馬奔騰般的波濤聲，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轟隆！”太白神劍與秋風清的“劍器”碰在一處，竟然響起沉悶的雷鳴聲。秋風清一個跟頭翻到半空，如飛仙一般立在空中，胸前的玉人開始翩翩起舞，色彩從紅光到藍光不停流轉，秋風清大喝一聲，於空中舞動而下，這是“天地為之久低昂”的劍舞！
華天晴看著如飛仙而來的秋風清，自語道：“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劍器初第一。”他眼中閃動難言的興奮，坐在戰馬上如山嶽般同四周的群山融於一體，長嘯一聲長劍昂揚而出，劍光中充滿著天地山嶽的氣勢，噫籲兮，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當！”太白神劍同劍器再次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華天晴一動不動，但胸口出現一道七寸長的劍傷，鮮血湧動而出。
而秋風清立於山壁上兩袖撕裂，肩頭一道血槽深可見骨，他冷笑自語道：“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嗎？”胸前玉人泛起七彩的光華，秋風清再次迎風而起，劍器化作金龍於空中翻騰而下，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公孫大娘也是長安最值得懷念的記憶吧？”華天晴眼中射出強烈的感情，這一戰自己就是要保衛那夢想中的長安，手中太白神劍帶著千般相思，萬種懷念的流動而出，“長相思，在長安……美人如花隔雲端……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太白神劍同秋風清的劍器第三次碰撞，初時一切似乎都無聲無息，轉而劍鋒發出千軍萬馬的吶喊聲！華天晴被巨大的氣流拋離了“千里一盞燈”，跌落在冰涼的山路上。秋風清跌跌撞撞地退出十餘步，扶著山壁穩住身形，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被堵在山路上的黃巢軍拼命衝殺上來，華天晴轉眼就要被撕碎。
轟！光芒閃動，風舞的迴歸術將華天晴拉回崖上，華天晴喘息著望向四周，衝上山崖的敵人雖然已被肅清，但僅憑他們已無法阻止山下的黃巢軍突破斜陽道。
雪焰等人一齊望向華天晴，華天晴虎目中光芒閃動，怒道：“拼了！”說著就要二次衝下山崖。
突然，山路西面出現一隊人馬，為首兩名戰士一人紅袍一人藍袍，從山路上高速衝來，紅袍戰士揮舞手中長劍，一劍撂倒當先一名黃巢軍的頭目，豪笑道：“天晴，我們來助你！”
“是劍冥！”華天晴大喜過望，他們來的太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