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我的家人的話
家人,是這本書在創作期不斷給予我刺激的靈感來源,和家人的相處,也是我動筆時最動情的章節,但他們卻不是我第一個讀者,一直到在香港的書出版,我才把成品交到他們手中。
回饋的反應不一,母親說:“原來你還有另外一個才能,看這本書像看故事書一樣,一直想把故事看完,”想當然爾,因為書中有她嘛!
一向不輕易表露感情的父親,沒表示意見,但老對四姊搶走了他手中的那本書而耿耿於懷。他說,台灣的浙江同鄉會不知道從哪知道,我出書了,希望父親提供一些我這位“優秀鄉親”的資料,想在同鄉會月刊上刊登,他有機會,會把資料摘錄一些給月刊的老鄉們。
二姊看了書是哈哈大笑,因為書裡把她寫得挺逗趣,當然,她仍不改本色地撥撥秀髮——露出她那人近中年,卻十足娃娃臉的慧黠笑容說:“不過,怎麼寫我,寫得這麼少,可再多寫些嘛!”
四姊夫此時插話了:“小莉,你那本書,害你四姊哭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腫著一雙眼上班!”
“怎麼回事?”我問。“因為想起小時候許多事,現在都回不來了!”四姊怪難為情他說。
倒是麼妹的一篇文字,勾起我一些早已遺忘的故事,也從家人對我的側寫中反過來了解了,這些年來,家人是怎麼樣看著我只身在外的變化,而我最喜歡的是,麼妹在結束語只對我的提點,喚起我年少輕狂,帶著妹妹在公圓裡學花式溜冰的記憶,那時的我,還懂得如何藉著旋轉的力量,騰空向上,在空中翻轉兩圈,然後漂亮落地那是我再也不會回頭的青春年少。每每看到這兒,輪到我有些淚水盈眶了。
我的女兒吳小莉
話說小莉的出生我尚任軍職,某天部隊行軍到金龍禪寺,並在那裡午餐後休息時光,偶然有同事提起我內人身懷六甲,這金龍禪寺靈籤很準,何不求一支看這次夫人是否生男(因已有4個女)。那寺裡的籤做得很別緻,是將籤詩紙擂好放在一個像乒乓球1/2大的塑圓球內,將很多籤詩圓球放入籤詩箱內,其方式有似現今自動販賣機。求籤者告明所求意願後,那時是用銅製的5角硬幣投入箱中,即響2秒鐘歌聲,然後籤詩箱下方即滾出一個籤詩圓球,將那圓球請寺中管理人員用鉗子夾破取出籤詩,眾目暌暌祈望我有個男孩,結果是“六甲生女”大失所望。有人建議再求一支仍如同前籤。再有人說:國人求神拜佛均以3次為準,再求第3支答,竟使佛祖不耐,籤曰:“六甲生女,生男兇。”我也不敢將籤詩告知內人。爾後在內人進產房待產約兩小時,我在產房外急得像熱鍋邊螞蟻,踱著方步,喃喃自語,不斷地祈求佛祖保佑她們母女平安就好。孩子出生後不數月我因胃疾提前退伍休養。小莉這孩子小時候雖不怎麼白嫩,但輪廓清秀,也不哭鬧,這也是她樂天知命性格有關,其活潑、爽朗、樂群之個性,自啟蒙開始即為老師賞識,同學們之愛戴,故自國小到國中當了多年班長,就讀高中後選拔到樂隊並任分隊長,就無暇為班級服務其他事項。在求學過程中成績優異,幾乎每學期都有領到獎學金。我對這孩子生活規範及學業方面均有信心。雖在事先我還是會對她叮嚀囑咐一番,但事後從不會讓我失望,凡事都有分寸。她大學畢業後我雖經濟並不寬裕,但希望她再深造,惟其衡量處境,尚有小妹就讀高三需要栽培,毅然決定參加甄試電視記者,幸蒙錄取,達到其生平志願,但剛出校門踏進社會工作,尤其是記者生涯很不簡單,早出晚歸艱辛不說,初進電視第一個月,看她晨間起來,愁眉不展,原因是一到辦公室彙報時要提出今日採訪目標,題材難找,我夫妻倆見孩子痛楚情形感同身受,委勸孩子這工作不好做就不勉強,我們回家吧!再去讀書吧!個性堅強、毅力充沛的她說:再衝刺看看。一個月後,下班回家,看她情緒表露似有心得,工作已入門徑,士氣非常高昂。後續幾年先後曾任早午晚間新聞主播,工作更得心應手,只是見她仍早出甚至到深夜才回家太辛苦了,令我二老擔心不已。
自1993年7月到香港衛視中文台,再加入鳳凰衛視後,歐亞大陸到處跑,回台灣我倆相聚機會越來越少。她說公司、長官對她栽培愛護、同事們對她的照顧,使她工作順利,生活愉快,不讓我二老憂心,其實遠隔重洋我們想照顧又奈何。只希望我倆有生之年能看到她事業婚姻兩順,早有歸宿。
吳振法
1998年10月3日
我的妹妹——吳小莉
當小莉“圓人生的夢”由香港帶回台灣時,我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將它讀完,實在是太生動,太精彩了,說精彩是因為看到她非常用心的活出每一天,不蹉跎光陰、不辜負老天予她的天賦、才能,在短短的數年間,縱橫兩岸三地,成為家喻戶曉的新聞人物,我們真的為她感到驕做,更以她為榮。
還記得小學五六年級時,她固定為我送飯包,班上同學喊她小饅頭(因為我是大饅頭之故),她與我同學也很熟,老愛跟著我們玩,是個小跟班,但人小腳步慢,總覺她很煩人,卻怎麼也甩不掉。
但當我進入初中,忙於聯考時,那當年的小饅頭,卻像吃了兒童速體健般,長的修長而標緻。媽媽後來很擔心地警告說:不要再跳高了,超過170公分,以後嫁不出去。長大後才知道,是我不經意的話:小腿不運動會變粗,影響了她,她不停的跳,深怕小腿會變粗,所以在人群中,她總是鶴立雞群。
青少年時期,那時流行瓊瑤的愛情故事,我們姊妹們會一同到東園街上的復興戲院觀賞,但我們總有個習慣,一定趕在電影開場前,氣喘噓噓地進入,還頗覺得意能及時趕上,不浪費時間,如果小莉現在仍有此及時趕至的特質,可能是小時趕開場的習性所致。而每當太投入劇情到散場時,我們總會哭紅了眼,一言不發,將自己想像為那劇中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主角,直至長大,小莉愈發出落的清秀標緻,亭亭玉立,大學時代長髮飄逸,更活脫是瓊瑤小說中的女主角。
在求學過程中,她表現得極為出色,舉凡演講、朗誦、辯論比賽,帶隊指揮,班級代表……,都少不了她,而在家中更是父母姊妹心目中的開心果,很能模仿,很能耍寶,看她手長腳長的,表演起人猿猩猩來,真是無人能出其右。
小莉在華視當主播時,我的第一個寶寶——丫丫,正由外婆帶,只要問丫丫:小莉阿姨在那裡,她會指著電視機,因為她見到阿姨時,總是在那熒光幕中出現,而晚間新聞更是件大事,因為母親會從頭到尾聚精會神地看,還會不時地問:她化妝好不好看?衣服搭配的妥不妥……,說老實話,小莉個性隨和,大而化之,但不大會打理自己,包括化妝衣著,都不挺靈光的,但這可不能跟老媽直說,否則她會整晚惦記不安。
到香港發展,對一位填寫大學志願規定,“台北以外的學校不要就讀”“大學以後才可校外旅遊”的父親來說,無疑是一項重大的考慮,對小莉而言,更是她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抉擇。因為當時台灣傳媒記者,到香港發展,是史無前例的,她應屬第一人,我想那需要無比的勇氣與超強的毅力,才能承擔。常常她會為處理生活小事打電話回台灣求教於母親,衣服怎麼洗,飯怎麼煮,菜怎麼炒……,由此可知母親對我們照顧的細微,在家是不需要動手的。
再回台灣時,她會告訴我:屬於中國人的世界好大,當你坐在台下,站在台前,或甚而站在講桌上,所見的世界不論寬度與廣度,都截然不同。我能深切地體會,這樣的勇氣嘗試,用心付出,為她開拓了視野,贏得了掌聲,更成就了自我。
今年中秋,我帶著小朋友回爸媽家過節,台北天氣豪雨不斷,別說賞月了,就連到戶外走走都很勉強,正覺無趣,就接到小莉由杭州西湖打來的電話,說是浙江省長要問候老爸,爸爸開心地直說:改天回鄉再去拜訪你,中秋節快樂!小時候爸爸常說:家鄉好大啊!今天因為女兒的成就,省長來電祝賀,爸爸是多麼的開心啊!但爸媽心頭仍有一心願,那就是小莉的婚事,願她能早日與她那位MrRighi,走進禮堂,圓人生的夢,否則小丫丫變成大丫丫,就無法做他們的花童了。
吳曼莉
1998年在台北
我的姐姐
藉由小姊新書付鋅,讓這些年斷了線的親情再度串連起來。自從她進入新聞界之後,看見她在電視上的機會比見著本人的機會多,她實已屬於群眾!而眾人看的是幕前的光鮮,我們看見的是來去匆匆的她和父母的擔憂——猶記某年夏天,窗外颳著颱風,下著豪雨,她仍堅持出門採訪。除了為她的勇氣倍覺激賞,也為她的冒險犯難而深感憂心,然,也因此對記者們生起崇高的敬意。
從前,我會引以為做地向人說:吳小莉是我姊姊;現在,雖仍引以為榮,卻鮮少再提起。有人說,姊姊的成就那麼高,是否會帶給你壓力?細想,是我看見了自己的虛榮心,就算我父親是高官,也不應有什麼不同;至於壓力,如果能夠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如果世人能脫離“比較”的束縛,將自己釋放,用“平等”的心去對待,也許,就沒有所謂壓力。這是我愛佛法的原因,也是值得追尋的真理!
然在書中,清楚地看見了她和大家的心緊密相連,不是為了新聞而做新聞,而是為了真誠的關懷和正義的伸張,她願將一切人當作朋友,親切平和的處世態度,是最個人動容和稱許的地方。
這些年她離鄉背井,我們卻僅因著這本書才瞭解箇中艱難,渺小的我,惟藉著誦經後迴向祈福,希望小姊一切平安,圓滿。無論在別人眼中,她是如何耀眼的一顆星。
在我的記憶深處,最懷念的,還是那年少的午後,和我一同在河堤邊騎單車,黃昏時一起溜冰的好姊姊……。
莉莉
於1998年8月27日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