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幾度浮沉

盧作孚用文章奠定了自己的名望和地位,當權者紛紛重金相聘,每日

聘客盈門

1917年秋天,盧作孚結婚了。新娘叫蒙淑儀,是個獨生女,早年父母雙亡,一直隨兄弟生活。蒙淑儀是位典型的東方舊時代女性:賢惠、善良、勤勞、深居簡出,極少拋頭露面。她纏著足,不識字,三寸金蓮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盧作孚結婚之前,與新娘並不相識,是經同事劉灼三作媒娶過來的。

文化上的差異,並沒造成什麼感情上的障礙,相反,夫妻恩愛無間,相敬如賓。盧作孚常常是早出晚歸,蜜月中的新娘從無半點怨怪。日子雖然艱難些,平淡清苦,但異常和睦。

1918年的新年鐘聲敲過,著名的史學家張石親先生踏著鐘聲的餘音來到盧作孚家。張先生開門見山地說:

“早已仰慕盧作孚先生文筆和才華,今特地登門造訪,誠請盧先生編寫合川縣誌。”

張先生的一片盛情和著縣誌之拳拳之心,盧作孚無法推諉。於是參加了合川縣誌的撰寫。

1919年的春天比往年來得格外地早,驚蟄剛過,大地披上了一層綠衣。一場春雨,洗落了一冬的塵埃,山川疊翠,映山紅開得如火如荼。

郵差送來一封信。信是從成都發出的。盧作孚小心翼翼地打開信,輕聲閱讀著:

“……久慕盧作孚先生在新聞界和教育界之名望,故致函恭請前來省府出任編輯、主筆和記者……”

落款是:成都川報社。還有社長龍飛鳳舞的草書籤名。

《川報》是成都一家獨立的民間報紙,只有30來人,但在成都和四川的新聞界極負名望。盧作孚感到“在這樣一家報紙工作,在社會上所起的教育作用顯然比在一箇中學裡教育少數學生更大,更能達到喚醒民眾的目的”,於是辭去了在縣立中學任教師和兼寫縣誌的工作,攜妻帶弟赴成都。

盧作孚剛剛放下行李,“五四運動”爆發。他即以巨大的熱情投入了這場徹底的反帝反封建的偉大斗爭之中。

盧作孚勸妻子放了腳,自己脫下了長衫,以一身灰麻色學生服代之。

在這場運動中,他認識了張秀熟先生。張秀熟在回憶中稱盧作孚:“他本身就是學生,青年”;“《川報》成了成都唯一替學生說話的報紙”。

張秀熟回憶說:“當時,他身兼《川報》的編輯、主筆、記者三職。利用這一有利條件,他將《川報》作為鬥爭工具,以犀利的筆鋒連續發表了許多反對帝國主義、反對賣國政府的社論和專文;同時,積極報導全國各地學生罷課,工人罷工,商人罷市,以抗議反動政府鎮壓人民的激動人心的消息,使《川報》成為成都的一家不畏反動政府恫嚇,敢於投入‘五四運動’鬥爭的報紙。”

在“五四運動”的洪流中,盧作孚的思想發生了巨大變化,他進一步看清了中國社會的本質,同時也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首先在《川報》進行了改革,摒棄了古文的腐朽之風,以白話文代之。

他在《川報》上創闢《省議會旁聽錄》專欄。每當省議會開會,他列席旁聽,對議會提出批評和建議;對違背民眾願望的舉措一一給予無情的抨擊。

一時,盧作孚聲名大振。

盧作孚以其獨到慧眼審視著中國社會,以其文章奠定了自己的名望和地位。“當權的人物和省議會都對他另眼相看,紛紛以優厚的薪金邀聘他作官:督軍熊克武要委他兼任督軍署的委員;省議會要聘請他擔任議會的秘書……”真個是聘客盈門,但均被盧作孚拒絕。

這年冬,盧作孚喜添一子,取名國維。

楊森三顧“茅廬”,盧作孚、惲代英合力開展轟轟烈烈的新文化運動

盧作孚一踏上瀘州瀘永鎮守使官邸門前的石級,楊森一身戎裝笑眯眯地迎接了他。

“辛苦,辛苦。一路還順利吧?”楊森客客氣氣地詢問,“盧兄,我可是三顧茅廬啊!”

“愚弟可比不得諸葛孔明先生之才學,楊兄言重了。”盧作孚笑道。

“愚弟也非劉備呀!”楊森哈哈大笑,“這次請盧兄前來,擔子可不輕囉!”

正是春天萬物復甦的時節。春風拂面,樹枝抽芽,大地吐秀。新上任的滬永鎮守使楊森春風得意,躊躇滿志地說:“我的建設新川南設想,還望盧兄鼎力相助。”

“愚弟不才,還望楊兄多多指教,並大力支持。”盧作孚說。

“那當然!”楊森這位風流將軍直言快語,脫口而出。

在四川的大小軍閥中,楊森可算得上是改革派的代表人物。上任伊始,他就推行新政,力主革新,並提出“建設新川南”口號。為此’他四處網羅人才,真可謂求賢若渴,一大批進步人士紛沓而至。盧作孚因聲名遠播,很快便被楊森劃入拉攏之列。楊森任命盧作孚為永寧道尹公署教育科長,相當於今天的縣教育局長一職。

起初,盧作孚不願出任,再三推辭。楊森哪裡肯依,幾經勸說,盧作孚才勉強答應。

楊森說:“這世道,若想實現你的願望,必須一雙腳同時走兩條路。”

盧作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楊森說的是實情。光憑一腔熱情,做名教師就能實現自己的“教育救國”願望嗎?在這種時代背景下顯然是不可能的。那麼,必須涉足官場,正如楊森所言:一雙腳同時走兩條路!

盧作孚恍然大悟:這是通向事業的捷徑。

他欣然受命。

盧作孚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幹就幹。他一上任,同時辦兩件事:第一是以開展教育為中心,創辦通俗教育會,以繼續推進“五四運動”開始的愛國運動和新文化運動;第二,是以整頓川南師範學校為中心,徹底改變川南地區的教育制度,進行新的教育試驗,為祖國培養有用的人才。

在盧作孚的構想下,一個通俗教育會應運而生。瀘州地區各種形式的民眾教育活動很快便廣泛地開展起來了。為把人們吸引到讀書活動中來,盧作孚首先建立了圖書館、閱覽室,還採取派人挑書的辦法,將圖書送到四鄰八鄉去,供民眾閱讀。為檢驗閱讀效果,他不定期舉辦各種展覽,還規定每週三、週六晚定期在白塔寺通俗演講所舉行各種時事講座和辯論會,以傳播改造社會和反對帝國主義、反對封建意識的思想。

盧作孚尤其重視婦女的解放。他組織開展聲勢浩大的移風易俗活動,提倡放腳,剪短髮,實行男女同校讀書。他的妻子蒙淑儀首先放了腳,剪了短髮。就連楊森的夫人也興致勃勃地剪了發。

他提倡講衛生、愛清潔、預防疾病,增進體質;為中小學生普及牛痘等等。此外,還舉辦過一次四川省從來沒有舉辦過的學生和軍人聯合參加的體育運動會。這次運動會的目的,絕不僅僅是提倡體育運動,而是一次移風易俗運動的大宣傳。

瀘州地區各界名流都請來了,就連楊森也不例外。

會場邊設了一個剪髮棚。凡來參加運動會的男男女女均從剪髮棚門口路過。楊森的夫人首先剪了發,緊接著,願剪和不願剪髮的人也都一一剪掉了頭上的辮子。

整個運動場被標語包圍了。那標語上的內容大多都是宣傳新思想、新文化、新風尚。

有人寫道:“整個運動會開得生動活潑,起到了宣傳民眾和教育民眾的作用。這一新鮮事物極大地吸引了人們的興趣,打開了人們的眼界,使他們從狹隘的封建圈子裡走出來,認識了一個充滿樂趣和相互關心的社會。於是新風尚迅速形成,整個瀘州和永寧地區出現了生氣勃勃的景象。”

盧作孚在瀘州所倡導的推進新文化運動很快就開花結果。

在一盞昏暗的油燈下,盧作孚把川南的教育試驗構想一一敲定。一旦成熟,馬上付諸行動。他熱衷於教育,認為“教育的意義,是在教人學習,教人從實際生活上去學習……學騎馬,要在馬上學;學游泳,要在水上學;學用機器,要在機器前面學……”

他反對舊的教育方式,極力推行自己的新教育學說。他把永寧地區所有的25所中學校長組織起來,組成一個考察團,赴上海和長江中下游的幾個大城市去參觀學習。這種舉措,在當時確實是難能可貴的。

盧作孚早年即是少年中國學會會員。少年中國學會的主要創建人是李大劊、王光祈、陳愚生等人。為大刀闊斧地改革以川南師範學校為中心的教育體系,1921年暑假,盧作孚專程從瀘州赴重慶,拜會陳愚生,相商川南25所學校的領導骨幹和師資人選問題。當時的陳愚生乃是川東道尹公署的秘書長。陳愚生聽完盧作孚的改革教育設想,欣然同意,當即推薦了一批進步人士去川南,他們是:

川東道尹公署教育科長王德熙,出任川南師範學校校長;

惲代英出任川南師範學校教育主任;

穆濟波、周曉、胡蘭畦、秦德君、朱昌文等一批新生力量派到川南師範學校及其附屬小學任教師。

如此一來,整個川南師範學校煥然一新。這些人員,基本上都是少年中國學會會員,他們如魚得水,施展出各自才能。很快,“新川南、新教育、新風尚”的名聲傳遍全川。

惲代英是1921年10月30日到達川南師範學校的。他在給友人的信中寫道:“到川南師範學校以後,我發現這裡出乎意料地具備了好些前所未有的有利條件。我之所指‘有利’,並非校舍、設備而言,此方面,可謂極差。校舍乃一廟宇,操場也無,圖書、儀器十分缺乏。我高興的是學校有一種蓬勃的景象……到此校後的感想:德熙(校長)勤樸真誠,出我意外。校內氣象頗好。我回想他們所為,極肖我初辦中華附中時……學校的教師們比我在宣(宣城師範)一部分同事,狂士名士,公然認為教員是為自己的,確有希望點。道教育科長盧思(盧作孚),人更可注意,真可謂濟濟多賢……”

惲代英到川南師範學校之前,盧作孚和王德熙校長等人已將川南的教育改革理出了頭緒,並正在實施之中:取消了陳腐的學監製度;成立學生自治會等等。惲代英到後,又主持制定了全校教育標準,規定本校教育以養成品性才能學識完滿合用之小學教師……能為社會負責,予兒童以合理的教育,且同時能從事於各項有益的社會活動為宗旨。

川南師範學校首先改革教材,將國文課改教語體文,選“五四運動”以來的進步文章作教材。

隨後,改革教學方法,採用討論式。由學生提問,教師解答,集中討論,然後教師總結。

不久,又創辦了《川南師範月刊》,專門探討教育改革問題和社會改造問題。

川南道尹公署的《教育月刊》隨後創刊。緊接著,《新川畝日刊》問世。“鼓吹民治,傳播新文化,提倡教育實業,灌輸國民常識,研究種種社會問題。”此乃《新川市日刊》之宗旨。

但是,好景不長。盧作孚在川南的教育試驗,遭到了保守勢力的極力阻撓。幸虧楊森的支持,暫時無事。惲代英在給友人的信中寫道:

“現在外面反對很多,幸楊森一力翼護……在此軍長楊森,教育科長盧思,再加校長王德熙都可謂好勇過我。只要他們是不倒翁,此間事本有可望。”

惲代英去上海為學校採購圖書和教學儀器時,四川的軍閥大混戰又開始了。

1922年夏,新上任的川軍第1軍賴心輝部開始攻打瀘州。楊森所部不敵,伺機撤出。賴部張挺生旅長就任永寧道尹。8月1日,張挺生即四處張貼布告:

“嚴禁男女合校,已立者一律取消。”“嚴禁女子剪髮……嚴禁學生教員下流演戲。”“停止輕俗無度各種報章……”云云。

同時,張挺生罷免了盧作孚的教育科長和惲代英的代校長職務。

一場轟轟烈烈的教育試驗,隨著楊森的倒台,而中途夭折了。

盧作孚憤然離開了川南。

 兩度浮沉,盧作孚慨然長嘆:“紛亂的政治不可依。”

一場秋雨,使重慶的氣候突然轉涼。8月的晚些時候,惲代英回到了重慶,還帶來了一位年輕的女子。

在重慶較場口大觀坪——盧作孚新租的家裡,惲代英指著這位乍看上去很文靜的女子說:“她就是肖楚女!”

惲代英接著介紹:“這位就是我曾在信中多次提到的盧思先生。”

“幸會,幸會。我在報紙上經常讀到你的文章。”盧作孚驚喜地說。

肖楚女看上去有些虛弱,面色發青,但雙眼卻極明亮,齊耳的短髮,加之那學生裙,只一眼就給人極深的新女性形象。

“盧思先生的大名若不知,可就有點太孤陋寡聞了!”肖楚女灑脫中含有一點頑皮,玉手一伸,“認識你很高興,盧思先生。”

入座後,惲代英迫不及待地問起了瀘州的局勢。

“王德熙先生已調到富順縣任縣長,其餘的人均已離開瀘州。據我所知,目前大多都到了重慶。”盧作孚面帶憂鬱地說,“川南的試驗恍若曇花,所有心血均已付諸東流。”

惲代英急切地問道:“如此,盧先生下一步將作何打算?”

“尚無計劃,稍候再作計議。”

盧作孚忽然問道:“惲先生去上海購買的圖書和儀器都到了嗎?”

“全齊了。”

“那麼,你準備怎麼辦?”盧作孚問道。

惲代英想了想:“我還是想去瀘州。”

盧作孚很耽心:“那裡形勢很緊。”

“正是這樣,我才決定回川南師範學校。那裡需要我。”惲代英毫不猶豫地說。

他們商量了一陣,決定惲代英回川南,肖楚女暫留重慶。

在盧作孚和幾位好友的幫助下,肖楚女在重慶聯合中學謀到一個國文教師的職位。盧國紀回憶說:

“這段期間,我的父親和肖楚女同志關係很密切。肖楚女同志經常到較場口大觀坪我們的家裡去,同我的父親談論教育問題和社會問題,特別是談論如何反抗帝國主義的侵略和如何喚醒民眾、建設國家的問題。那時,我的四叔盧子英也住在大觀坪,肖楚女同志十分關心我的四叔的進步,每次見到他,都要鼓勵他努力學習,努力進步,爭取將來更好地為社會服務。”

深夜,盧作孚一次又一次地吟誦著杜甫的詩句:

國破山河在,

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

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

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

渾欲不勝答。

國家淪亡,軍閥紛爭,民怨鼎沸。盧作孚幾個月來一直在焦慮中煎熬。

他的目光在漂流,在長江上流浪。

他決定再度赴上海。

黃炎培先生在寓所熱情地接待了盧作孚。黃警頑先生聞訊也趕來了。

盧作孚彷彿見到知己,一古腦兒地將自己在川南的教育試驗遭到的挫折倒了出來。

“你的事業並沒失敗,只是暫時遇到了困難。”黃炎培先生肯定了盧作孚在川甫的成就。

黃警頑先生也安慰道:“只是由於軍事上的失敗而告吹。你所從事的事業本身卻是成功的。”

“不要灰心,照你認準的路,堅定地走下去,我相信你會成功的。上海的教育運動可為你提供一些參考。我想安排你參觀一下中華職業教育社和中華職業學校。”

黃炎培提到的這兩所學校,均是他早年創辦的。

黃警頑先生則表示要陪同盧作孚參觀上海的商務印書館和一些工業設施。

盧作孚如期考察了這些單位後,又經上海商會的介紹,參觀了南市電力廠、鋸木廠、造船廠、紡織廠等企業。

有感了軍事上的成敗對他所從事的事業之影響,在上海考察期間,盧作孚撰寫了《中國軍人之新傾向》一文,為中國大量的士兵如何從進行戰爭轉為從事生產,尋找解決辦法。

不知不覺中,1923年夏天就要過去了。

盧作孚再度回到重慶時已是夏末交秋。曾一度離開重慶去萬縣工作了一段時間的肖楚女又回到了重慶。

倆人再次見面很高興。肖楚女告訴盧作孚,她已應聘在重慶省立第二女子師範學校擔任國文教師。

“那裡缺乏像盧思先生你這樣的人才。”肖楚女說,“希望盧先生親自去找校長談談,我為你引見一下。”

在肖楚女的陪同下,盧作孚來到二女師。

“盧思先生願來二女師任職,請都怕請不動,哪敢不同意。”校長早聞盧作孚大名,當即拍板定奪,“如不嫌棄,盧思先生任國文教師如何?”

“承蒙抬愛。”

“屈才了。屈才了。”校長連聲道。

盧作孚剛回重慶不久,1923年秋末,川軍第1軍和第2軍紛爭復起,炮火連天,血肉橫飛。

第1軍攻入重慶,大肆搶掠財物,濫殺無辜,家家戶戶無一倖免。

盧作孚從上海帶回的3台手搖織襪機被搶走,生活一時無了依靠。盧作孚決定將全家老小送回合川,隻身一人留在重慶任教。

這時,盧作孚的父親勞累過度,不幸去世。一家老小的生活重擔,落在了盧作孚一人的身上。真個是度日如年。

1924年1月,肖楚女要離開重慶去武漢,盧作孚去碼頭相送。

“還記得柳永的一首詞嗎?”盧作孚不無感傷。

“是《雨霖鈴》!”肖楚女心領神會。

盧作孚用低沉的語調輕吟道: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賬飲無緒,留戀處、蘭舟

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

肖楚女接吟道: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盧作孚完全沉浸在柳永這首悽美的詞中。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

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

人說?

寒風起,江風凜冽。盧作孚出神地望著長江水逝,萬緒千愁一齊襲上心頭。

“嗨,可別這麼如此兒女情長的。也不是不能再見面了!”肖楚女嫣然一笑。

盧作孚萬萬沒有想到,這竟是他與肖楚女的訣別!

1927年,肖楚女為了中華民族的解放事業,慘遭殺害。

送走肖楚女,盧作孚於2月間離開了重慶。這時,楊森捲土重來,當上了四川軍務督理兼攝民政。

楊森一上台,就想到了盧作孚,急電盧作孚去成都任教育廳長。

盧作孚對在成都創辦通俗教育館更感興趣。棄官從教,很快就把成都通俗教育館辦得紅紅火火,比在川南時的名氣更大。

然而,盧作孚萬萬沒料到,他的事業又再次隨著軍事上的失敗而夭折。

1925年初,楊森發動了統一四川大戰,結果,內部發生嚴重分裂,導致失敗。楊森出逃前夕,秘密拜訪了盧作孚。

盧作孚在事業上經受了兩度重大打擊後,對自己的教育救國理想開始了痛苦的反思。

兩度浮沉,盧作孚慨然長嘆:“紛亂的政治不可依!”必須靠自己,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盧作孚開始了新的探求。

1925年7月,盧作孚毅然辭去成都通俗教育館館長的職務,回故鄉合川。

一樁新的事業開始萌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