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元勳——大將許光達
許光達湖南長沙人。1926年入黃埔軍校學習。解放戰爭時期任晉綏軍區第3縱隊司令員;一野第2兵團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大將軍銜。
1.清澗城下,許光達對昔日黃埔軍校的同班同學說:我念及與你同窗
情誼,不忍親睹城破之日你身陷囹圄,勸兄迷途知返,棄暗投明
1947年8月,我西北野戰軍發起了榆林戰役。
許光達當時擔任第3縱隊司令員。3縱的主要任務是首先掃清敵外圍據點高家堡。
高家堡位於榆林東北方向,是從東面通往榆林的門戶和必經之路,這裡駐有敵軍第86師的1個團和正個補訓營。根據預定的作戰計劃,3縱獨2旅第36團攻擊喬家堡,17團攻擊高家堡,對團作為預備隊。戰鬥開始後,敵人利用堅固的防禦工事,阻住瞭解放軍的攻勢。尤其是17團,在掃清高家堡外圍據點喬家灘時,遭受重挫,副團長和參謀長都負了傷。
2旅旅長唐金龍急了,親自跑到17團指揮所,命令團長組織突擊隊,再次發動攻擊,並準備把預備隊21團也用上。就在2旅旅長準備全力攻擊時,許光達來到了17團指揮所。
許光達問:“情況怎麼樣了?”
唐金龍兩眼噴火,叫道:“我和狗日的拼了!”說完就要帶部隊衝鋒。
久攻不下,乃兵家之大忌,孤注一擲必然遭受更大的傷亡。在這緊張的時刻,許光達頭腦清醒,他對2旅旅長說道:必須改變打法,拼命強攻決不可能達到目的。喬家堡這個小釘子釘得緊,不好拔,就先不去拔它,去拔那個大釘子,大釘子一動,小釘子也會動搖。
許光達又說,作戰不要呆板地按照老的打法,先前沿,後縱深,層層剝皮,步步推進。為什麼不可以放下喬家堡,繞過它,大膽地去攻擊高家堡呢?
許光達的這番話,使部隊官兵茅塞頓開。
部隊按照許光達的新戰術,實施越點攻擊,並以一部兵力控制了高家堡西山,從背後切斷了敵人與榆林方向的聯繫。這一下,敵軍果然吃不消了,於是派出代表,要求與我軍談判,交涉投降事宜。
得知這一消息,許光達心裡很高興,敵人終於頂不住了,但是,當他得知我軍在喬家堡只殲滅了敵人1個營,而喬家堡仍在敵人手中時,許光達沉思起來:兩地敵人的兵力是4個營,喬家堡還在他們手中,戰鬥尚未見分曉,為什麼就要急著投降?這裡面肯定有鬼!敵軍是在用緩兵之計,企圖拖延時間,其目的一是調整戰鬥部署,二是等待榆林援兵。許光達立即將這一判斷告訴唐金龍,叫其不要上當,為了周全起見,我軍可以先禮後兵,限定時間,敵人如在規定的時間內投降,我們確保其生命財產的安全,如超過時間,我軍即刻攻擊。
果然不出許光達所料,敵人並非真心投降。限定時間一過,許光達下令總攻開始,敵人拼死抵抗,但在我軍的猛烈攻擊下,終於不支而敗,我軍順利攻佔了高家堡,並趁喬家堡敵人混亂之際,也將其佔領。此役,在許光達的正確指揮下,我軍全殲守敵1個團又1個營,俘敵陝北警備司令張子莫、第258團團長李含芳以下1400餘人。
高家堡一仗,顯示了許光達在作戰指導上具有很強的靈活性和主動性,他不為傳統的層層剝皮戰術所侷限,反對消耗戰和盲目的蠻幹,抓住了主要矛盾和作戰的關節;在作戰的敵情判斷上,能透過現象看本質,不為敵軍的假象所迷惑,通過戰果統計和定量分析,辨別真偽,及時識破了敵軍的陰謀,為作戰勝利排除了障礙;在作戰手段運用上,能以一部分兵力實施佯攻,吸引迷惑敵人,而以主力突然猛攻敵縱深的核心要點,從而達成了速戰速決,同時也擊中了敵軍的要害,為作戰勝利創造了條件。
許光達在一野中被人稱之為“儒將”。這固然與他的“科班軍官”的學歷有關,同時也說明許光達作戰善於謀略。“心戰”是作戰中一個制勝的重要手段。我國著名的大軍事家孫武最先提出了“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的思想。許光達吸取了中國古代心戰思想的精髓,在作戰中善於把攻城與攻心相結合,常常收到事半功倍的戰績。
1947年10月初,許光達率3縱隊兵臨清澗城下。清澗位於延安與綏德之間,是鹹榆公路的要衝,也是威脅我黨中央腹地的一顆釘子。清澗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守城的是國民黨軍整編第76師,師長是廖昂,與許光達在黃埔軍校時是同班同學,分手20年後,兩人重新在戰場上面對面地較量了。作為攻方,許光達決定第一步掃清外圍,控制城外的制高點,第二步則在第1縱隊的配合下強攻清澗城。
10月6日,外圍作戰打響。我軍攻勢猛烈,爆豆似的槍聲打碎了晚秋的空寂。
敵人的反擊也很頑強,他們佔據著有利地形,給我軍造成很大的困難。我軍發揚勇敢頑強的戰鬥作風,一連打了三天三夜,到10月9日,外圍作戰任務基本完成。
望著眼下處於平靜狀態的清澗城,許光達思忖起來:從目前情況看,外圍雖已基本掃清,但城裡的敵人還有相當大的實力,他們心存僥倖,等待援軍,因此會頑抗下去。若是強攻,我軍傷亡肯定要增大。在我軍已處優勢的情況下,許光達決定寫封信給廖昂,曉以利害,勸他投降。若廖昂降,兵不刃血;即使廖昂不肯投降,至少可以動搖他的軍心。於是,許光達掏出紙筆,給廖昂寫了這樣一封信:
廖昂兄:列夫無羔
你我由軍校畢業,分手已20年矣!不期在清澗相遇,真乃有緣。可惜,炮火連天,工事阻攔,你我只能隔城相望,不能握手言歡,實乃憾事!站在清澗城郊,不由得使我回想起與廖兄軍校同窗時的生活,那時,你我都是熱血青年,秉承總理遺願,致力軍事救國,渴望創功立業……歲月流逝,幾經滄桑,往事仍然歷歷在目。尤以在軍校填寫《學員政治面貌登記表》時的情景銘心刻骨,終生難忘。
眼下,我軍已將清澗城團團圍住,援軍也被我狙擊,也是B身難保。清澗是朝不保夕,破城在即。我念及與你同窗情誼,不忍親睹城破之日你身陷囹圄,故陳說利害,勸兄迷途知返,棄暗投明。
我黨的政策歷來是既往不咎,立功有賞。你若能率部起義,使生靈免遭塗炭,乃我民眾之大幸,望兄三思而行。
切!切!
同學許光達〔德華)
廖昂看到許光達的這封信後,心裡一陣驚悸。對於許光達,他是熟悉的,許光達外表雖文靜,內心卻極剛強。現在,他正指揮部隊攻打清澗。廖昂在心裡承認,許光達信上分析的形勢是事實。可他又抱僥倖心理,盼望胡宗南的援軍到來。怎麼辦呢?他拿不定主意。死守嗎?看來很難守住;投降嗎?又不甘心。廖昂的內心矛盾,又引起了部下的恐慌,他們私下裡議論紛紛,權衡著利弊。
一個部下說:“我們還是接受共軍的主張。放下武器吧!”
另一個部下反駁:“那怎麼行呢?投降有辱黨國軍人身分。”
廖昂開始也在左右搖擺,後來得知援軍已到清澗城西南地區,他又強硬起來,拒絕了投降。然而他的部下卻因他的左右搖擺而散亂了軍心,儘管廖昂後來嚴令抵抗,但許多人已無心戀戰了。
戰場上,一封致敵方主帥的區區數言短信,其威力大大超過了成百上千發炮彈。
廖昂沒有投降,許光達指揮部隊發起了攻擊。
戰鬥最激烈的時候,許光達來到了17團。團長一見有些急了,緊忙跑過來:“司令員,你怎麼又來了?這裡太危險!”
話音剛落,一發炮彈在不遠處爆炸了,濺起的泥上落了他們一身。17團團長趕緊把許光達拉進團指揮所。
經過一晝夜激戰,清澗終被攻克,共殲滅國民黨軍8000餘人,其中生俘中將師長廖昂以下6600餘人。
許光達帶領指揮部進入城內,迎面碰上戰士們押著一隊俘虜走過來。許光達勒馬站在路邊查看,當他看到一名俘虜時,用手一指:“你抬起頭來!”
那名俘虜抬起頭,正是廖昂。
許光達怎麼能在俘虜群裡一眼就認出穿上了士兵服裝的廖昂呢?事後,許光達說:“儘管廖昂換上了士兵服,可是,黃埔軍官的氣質是掩飾不住的,我老遠就看出他了。”
廖昂被帶到指揮所,他站在許光達的面前,一言不發,沮喪中仍不乏傲氣。
許光達指著身旁的一個凳子:“坐!”
廖昂遲疑了一下,坐下來。
許光達掏出煙,自己點燃一支,也遞給廖昂一支,平靜地間:“我的信你看到沒有?”
“看到了。”
“那你為什麼還死守?”
“我沒料到你們這麼快。”
稍許,許光達又說:“我們好多年不見了!咱們走的路不同,不過你的路走錯了。”
廖昂不服氣地說:“你們的戰法不正規。”
許光達笑著問:“還有什麼原因?”
“如果援軍早到,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了。”
許光達說:“你要是不服,我放你回去,你找胡宗南再要一個師來,咱們再較量。”
“不敢!不敢!”廖昂囁嚅地說。
“那好,你下去吧。”
廖昂向許光達敬了一個禮,被帶走了。
2.紅軍醫院設備簡陋,無法取出許光達胸中的子彈,於是他被送到
蘇聯治療並學習。不幸的負傷,卻使許光達得到了一個去蘇聯學習的機會
許光達原名許德華,1908年11月19日出生於湖南長沙縣東鄉蘿蔔衝,排列老五,小名又叫“五伢子”。許光達的父親許子貴含辛茹苦,勤勞儉樸,使家庭境況雖不富裕卻也能讓全家人吃飽穿暖。許光達的母親因病早逝,他10歲那年,家中來了繼母,在那個年代裡,這使得許光達忍受著人間的冷眼和心酸而默默地度過了他的童年。
湘鄉大地的人們歷來重仕,若不論歷史功過,曾國藩、郭嵩燾、左宗棠、譚嗣同、王船山等飽學之士皆聞名全國。故湘鄉的仕學氣氛甚濃,即使是貧寒之家,亦想方設法送自己的子弟進私塾讀上幾年書。許光達的父親雖然吝嗇,但也盡為人之父之責,把兒子送進了學堂。到許光達能讀書之時,已是辛亥革命之後,舊制廢除,新制確立,教育制度也隨之變化,各地設立了各種新式的學堂,這樣,許光達就進入了家鄉的鳳凰廟小學讀書。
特殊的社會和家庭環境,使許光達比同齡人成熟得多。讀書使他明理,他從書本里知道了許多成人、立身、理事的道理,儘管許多理論尚顯膚淺。然而,吝嗇的父親認為許光達讀了幾年書,認得了一些字,這對一個農家子弟已經足夠了,沒有必要再花那麼多錢去讀書。當許光達讀完初小後,其父不想讓其再讀書了。許光達敢怒而不敢言,只有在心中生悶氣。難道自己就應該一輩子與泥土為伴嗎?為什麼自己不可以繼續讀書?
就在這時,許光達的大伯許長齡出面了。許長齡是個篾匠,整日裡挑著篾匠擔到各地做工,到過的地方多,接觸的人多,見過的事也多。遊歷做工的闖蕩,使他知道有學識的人才明理,有學識的人才能有出息。現在見弟弟不讓侄子讀書了,他很氣憤。五伢子是個很聰明的娃兒,讀書也用功,為什麼停了他的學?許長齡回到蘿蔔衝,責問許子貴:
“你這個摳煞鬼,伢子是去讀書,不是敗家,這點錢你也不願出?”
見弟弟固執己見,許長齡很生氣,拍著胸脯說:“好!你不給,我給。我送訝子去上學!”於是,許光達在大伯的資助下,得以繼續進入高小讀書了。
說不上許長齡有什麼長遠的目光,但他從現實的態度出發,覺得侄子將來如果有了出息,不就光宗耀祖了嗎!他的這番苦心和愛心,成就了許光達,為新中國輸送了一個將才,也為許家和蘿蔔衝的父老鄉親爭了光。
許光達百倍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他一頭扎進了知識的海洋,刻苦讀書探究,學習成績優異,1921年秋,許光達考取了長沙師範學校。
當時的長沙師範學校不收學費,只收膳宿費,每月十二三元。這一次,父親許子貴沒有再讓兒子犯愁,而是爽快地說,“五伢子,我家只有你考上了師範。那是個大學堂,你好好去讀書,錢嘛,我拿了。將來你能謀個一官半職,光宗耀祖,也就行了。”
聽了父親的這番話,許光達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心酸。在父親眼裡,讀書不是為了明理,更不是為了民族和大眾,而只看到了兒子將會有光宗耀祖的前程了。
父親是為了他自己的面子,為了許家的門面,才轉變了原來的態度。但少年的許光達這時也還沒有形成為民族和大眾而求知的信念,只是想為了做一個明理而有用的人。他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父親,然後開始了新的求學歷程。
20世紀20年代,長沙是個革命思潮風行和革命活動活躍的地方。毛澤東等中國共產黨最早的一批黨員,在長沙建立了黨的組織,展開了積極的革命活動。這對渴望新知的許光達產生了極大的影響。新的環境,新的大地,新的社會氣氛,使許光達不僅僅埋頭於書的海洋,而且走出了書齋,進入到火熱的社會生活中去。
在許光達的人生道路上,長沙師範學校的國文老師曹典琦是他重要的引路人。曹先生以其淵博的知識和先進的思想,啟發開導了許光達,使他對許多以往不解的社會問題有了理論上的認識。曹先生介紹許光達參加國事討論會,使他開始對一些社會問題進行深入的思考。當他把目光由書齋轉向社會時,曹先生向他推薦瞭如《新青年》、《湘江評論》等革命刊物和書籍,使他開始接觸和吸取革命思想。
1923年3月,日本帝國主義拒不歸還租借期已滿的旅順口,全中國掀起了反日熱潮,長沙也成立了“湖南外交後援會”,抵制日貨,展開反日鬥爭。6月1日,一艘日本商船抵靠長沙兩湖碼頭,“後援會”即派人前往檢查,看是否有日貨下卸。長沙市民、學生數千人同時聚集碼頭,以示支持“後援會”檢查人員。日船拒絕檢查,導致衝突。押船的日本士兵向碼頭人群開槍射擊,打死學生2人,打傷數十人,製造了流血慘案。次日,憤怒的學生舉行集會,抬著被打死的學生屍體遊行示威。
眼見自己的學友和同胞被帝國主義者殘害,有著強烈愛國心的許光達,也走上了長沙街頭,與同學們組成講演團,向廣大人民群眾宣講“六·一慘案”的真相,號召廣大群眾團結起來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他領人到處散發傳單,與同學一起到當時的省政府門前請願。然而,反動的軍閥政府回答他們的卻是軍警的木棍,許光達頭上也被打出了幾個大包。這也使他徹悟到只有趕走列強,打倒軍閥,才是有志的中國人應該選擇的道路。
許光達成熟了。他投入到轟轟烈烈的革命鬥爭之中,成了學生運動的積極參加者。在思想上,他逐漸成為一個堅定的革命者。1925年5月,許光達加入了共產主義青年團,同年9月,他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
1925年冬季的一個夜晚,夜色黑沉,寒風凜冽,許光達應約來到曹先生家。曹先生是他的老師、人生引路人,更是他的黨內同志。曹先生讓許光達坐下後,頗有深意地問道:“如果革命需要你離開長沙,你願意嗎?”
“離開長沙?到哪裡去?”
許光達深知先生提出這樣的問題不會是毫無目的的,但心中又不知真意,不覺有些驚訝。
“到廣州。”
“廣州?”許光達更覺驚訝。他知道,廣州當時是中國革命的中心地,尤其是在1924年國共兩黨合作後,國共兩黨的主要革命力量齊聚那裡,那裡不僅有國民革命政府,更是正日益蓬勃發展的國民革命的大本營。因此,那裡已成為全國革命青年眾所向往的地方。自己去那裡做什麼工作呢?他急切地問道,“曹先生,我到廣州做什麼?”
“廣州有個黃埔軍校,你知道吧?”曹先生問許光達,不等他開口,又繼續說道:“省委要選一些青年黨員去學軍事,我們覺得你很適合,決定派你去。組織上讓我通知你。”
聽到這話,許光達頓覺渾身上下熱血沸騰,心情十分激動,自己將去廣州,而且是進黃埔軍校學習,這可是自己曾經想過卻又認為是幻想的事啊!
許光達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曹先生家的,也沒有多想自己將從一個書生變成軍人。他回到宿舍,聽著窗外漸漸瀝瀝的雨聲,興奮地收拾著書籍和行李。春節就要來臨,他知道特別喜愛自己的大伯許長齡肯定會來學校找他回家過年,於是他給大伯留下了一張字條,上面寫道:“外出求學,請勿念。”
他知道大伯肯定能理解他上軍校的舉動。
第二天,許光達與同行的譚希林踏上了南行的列車。
黃埔軍校原名“陸軍軍官學校”,後來改名為“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它是孫中山在中國共產黨以及蘇聯派遣的顧問人員幫助下,為培養革命軍事幹部建立起來的軍事學校。因校址在廣州市郊區的黃埔長洲島,故簡稱黃埔軍校。這是一所正規的軍事學校,必須經過嚴格的考試才能入校學習。許光達雖然是湖南省黨組織選拔推薦來的,也不例外。當然,通過考試對於許光達來說,那是輕而易舉的事,他順利通過了政治課和文化課的考試。1926年4月13日初試之後,21日又複試合格,他正式取得了入伍生的資格,被編入新生第2團。
初到廣州的許光達,為廣東表面上團結的日益高漲的國民革命熱潮所激動,心中構想著革命勝利到來時的景象。然而,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樣樂觀。就在他到廣州後的這一段時間裡,國民黨內進一步分化,以蔣介石為代表的右派勢力挑起了一件件事端如“中山艦事件”、“整理黨務案”,在革命統一戰線內部,出現了一次反共的浪潮。身任黃埔軍校校長的蔣介石利用自己的職務,不斷擴大自己的權力。因而,在革命陣營內部出現了很深的裂痕。
剛入軍校學習的許光達當時還無法瞭解革命統一戰線內部上層中的矛盾和衝突,只是埋頭於學習,同時積極參加各種社會活動。每星期六,他都要過組織生活,和其他學員一道徒步進城,到廣東省農民協會,或聽周恩來、揮代英、譚平山等人的形勢報告,或閱讀討論《共產主義ABC》、《帝國主義淺論》等社會科學書籍,接受馬列主義和黨的基本知識教育。另外,他還在校內聽過毛澤東的演講和劉少奇的報告,使他的視野更加開闊,逐漸學會了用馬克思主義科學方法分析現實的形勢和社會問題。而在知識層面上,他廣泛接觸了政治、經濟、軍事等領域的知識,豐富了社會閱歷,有了成熟思維。三個月的入伍生期滿後,他經過考試被錄取為炮兵,正式成為黃埔軍校第5期學員,編入炮科11大隊。
國民革命軍誓師北伐以後,革命形勢發展迅猛。10月,北伐軍攻佔武漢,打敗軍閥吳佩孚。11月,北伐軍殲滅軍閥孫傳芳主力,佔領九江、南昌。至此,北伐戰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為適應國民革命形勢的需要,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決定遷都武漢,武漢成為新的革命力量中心。
隨著革命陣營的北移,黃埔軍校決定籌備武漢分校。12月18日,鄧演達正式奉令籌設武漢分校。黃埔軍校第5期政治。炮兵、工兵三科各四個中隊遷人武漢分校,許光達所在炮科中隊也在遷移之列。
1927年2月12日,武漢分校舉行開學典禮。鄧演達為代理校長,顧孟餘代行黨代表,教育長張治中,辦公廳主任兼軍事總教官季方,政治部主任包惠僧,政治總教官惲代英,秘書長周佛海。武漢分校當時完全由中國共產黨和國民黨左派領導,實權掌握在鄧演達和惲代英手中。因此,武漢分校的政治氣氛基本呈革命和進步之態。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發動了“4·12”反革命政變,全國形勢陷入混亂。仍在武漢分校的許光達,接到陳毅同志親自轉達的黨的指示:參加畢業分配,到張發奎的第2方面軍去,打入張發奎的部隊,積蓄革命力量,準備迎接新的鬥爭。
許光達來到駐紮在九江的國民革命軍第2方面軍,當上見習排長。於了一個多月,接到地下黨組織傳達的指示:開小差,離開部隊,速去南昌,到起義部隊中去。
這樣,許光達在張發奎的部隊裡“開小差”,走人了。他與其他共產黨員曉行夜宿,爬山涉水,於8月6日趕到南昌城下。當他們擦去汗漬,拍淨塵土,準備進城的時候,卻發現城頭上沒有紅旗,也聽不到歌聲。城門有軍警站崗,盤問路人。
原來,“八一”南昌起義後,蔣介石調集武漢、廣州幾路的大軍圍剿南昌起義部隊,為保存實力,起義軍已於8月5日撤離了南昌。
怎麼辦?許光達望著城門,不免有些失望,第二天,他毅然決定南下追趕部隊。
南下的路途上,沿途有不少的散兵遊勇,他們都是從起義部隊中逃出來的。他們中有的人對前途悲觀失望,有的貪生怕死,有的想去投靠新軍閥。他們中也有共產黨員和黃埔生。有認識許光達的,就勸許光達不要去“送死”,許光達毫不動搖,繼續追趕部隊。
終於,許光達在寧都城下追上了起義部隊。
寧都城裡駐紮著起義軍第25師。該師擔任後衛,師長是周士第。許光達來到師部見到了周士第,遞上組織介紹信,周師長非常高興,把許光達安排在75團3營當排長。
75團是一支光榮的部隊,他的前身是北伐時期葉挺獨立團的第1營,在攻打汀泗橋、賀勝橋戰鬥中,該營屢建奇功。在這支光榮的部隊裡,許光達開始了他的革命戎馬生涯。
初到這個排,戰士們對這位文靜秀氣的讀書人並不服氣。“排長像個大姑娘似的,到師裡當書記官還差不多,帶咱們打仗怕是不行。”排裡的神槍手劉桂成撇撇嘴說。
因為許光達長得面嫩,所以一些老兵背後裡叫他“娃兒排長”。
許光達並不計較這些,他知道要想讓部下信服,必須在戰場上見真功夫。
不久,75團接到了攻佔會昌城一帶高地的任務。許光達排是連裡的尖刀排。他身先士卒,涉水過河,佔領有利地形。衝鋒中,戰士們按照他佈置的戰術,充分利用地形地物,迅速逼近敵人。可是,劉桂成不管這一套,自信槍打得準,一味猛衝。突然,敵人一排子彈掃來,他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已被許光達推到了岩石下,只見許光達倚在岩石上一揚手,敵人的機槍成了啞巴。
劉桂成用感激的目光望著排長,從心裡不由自主地佩服起這位真正的神槍手來。
許光達在會昌戰鬥中的出色表現,不僅改變了士兵對他的看法,也讓上級頗為賞識。過了幾天,營長來到許光達所在的連,宣佈上級的命令:“經團長批准,由許光達代理連長。你們不是叫他‘娃兒排長’嗎?現在他升任‘娃兒連長’了。”
於是,許光達又有了“娃兒連長”的雅號。
會昌激戰後,起義部隊南下粵東。在三河壩激戰中,一發炮彈在許光達身旁爆炸,他負傷了,只好離開部隊到當地的農戶家中養傷。傷好後,他跋山涉水尋找部隊,一路尋去,來到了賀龍領導的鄂西革命根據地。
在紅軍部隊裡,他很快顯示出自已經過系統軍校訓練的軍事才能,1930年,紅2軍團成立,賀龍為總指揮,轄紅3軍、紅6軍,許光達擔任了紅6軍17師師長,參與開闢以洪湖為中心的湘鄂西革命根據地,多次率部參加反圍剿作戰。
當時,李立三的“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在黨內佔據統治地位,一味攻打大城市。1930年10月,紅2軍團受命配合1軍團。3軍團攻打長沙。部隊傷亡很大,最後被迫撤出戰鬥。在撤退途中,部隊被三路敵軍包圍在楊林寺一帶,情況萬分緊急。在這危急時刻,許光達率17師頂住了敵人,掩護軍團指揮部撤離。12月17日,國民黨軍3個旅朝許光達的17師撲來,猛烈的槍炮聲震顫著大地。17師49團團長犧牲,陣地被敵人突破,許光達果斷命令師部所有勤雜人員組織起來,投入反擊,打退了敵人,保住了陣地。17師與敵人浴血奮戰了兩天兩夜,全師傷亡過半,換來了軍團部的安全撤離。
事後,軍團首長表揚許光達說:“這次,是許光達救了我們。”1931年5月,紅2軍團整編,許光達擔任8師22團團長。在馬良坪戰鬥中,許光達又一次顯露了卓越的軍事才華,以一個團的兵力與敵十幾個團周旋,牽制了敵人,並安全突圍,讓賀龍驚喜不已。為此還專門召開了慶功大會。
不久,許光達又任8師師長,在一次作戰中再度負傷。這次傷得很重,子彈擊中胸部,離心臟很近。當時紅軍醫院設備簡陋,無法取出他胸中的子彈,湘鄂西特委決定送他去上海治療。
可是當許光達到達上海後,由於國民黨瘋狂搜捕共產黨人,殘酷的白色恐怖使許光達不能在上海安全地動手術。此時,中央正準備派一批幹部去蘇聯學習,於是,許光達被送到蘇聯治療並學習。
不幸的負傷,卻使許光達得到了一個去蘇聯學習的機會,或許這就是因禍得福吧!
在莫斯科,許光達治好了槍傷,然後進了國際列寧學院學習。當時的蘇聯,國內形勢穩定,社會主義建設正處於發展迅猛的時期。許光達的生活自然比國內優越得多。他心中雖然掛念國內的革命和浴血奮戰的戰友,但既然有了難得的學習機會,他就安下心來認真學習。假期之中,他與中國同學前往蘇聯農村,參觀蘇聯社會主義建設的成果。而在空餘時間,許光達就去各種紀念館和博物館參觀。漫步莫斯科街頭,看著那雄偉而又古老的俄羅斯風格建築,體味著異國風情,許光達心中浮想聯翩:蘇聯人民的幸福生活是列寧領導人民經過艱苦卓絕的鬥爭取得的,這就是中國的榜樣,中華民族一定能取得民族解放的勝利,中國人民也一定會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自己作為一個共產黨員,應該為此奮鬥不息,甚至不惜流血犧牲,現在一定要抓緊時間學習,尤其是要學好軍事知識。
然而蘇聯方面卻不允許中國學員們參觀兵工廠,許光達原來學的是炮兵,他多麼希望能走進坦克製造廠、戰車製造廠、制炮廠等工廠去考察一番,卻是一籌莫展。蘇聯方面甚至禁止蘇聯軍人與中國學員私下接觸。
在蘇聯的學校裡學習,圖書館的書也不許外帶,不許做筆記。許光達就整日泡在圖書館裡看,好在他年紀尚輕,記憶力好,他儘可能把有用的知識往腦袋裡裝。尤其是那些涉及軍事知識和武器裝備的書籍和刊物,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理解並大致記住。
1936年秋,蘇聯東方大學為中國紅軍舉辦了一期汽車訓練班,學習掌握汽車、坦克和大炮的技術。許光達是一位紅軍指揮員,原又是學炮兵的,自然被選調到東方大學學習。有心之人遇所好之事,當全心鑽研。蘇聯紅軍建設已有十多年的經驗,且經過國內戰爭培養出一大批軍事家,這一次蘇聯黨有心為中國紅軍培養一批懂得機械化軍事的人才,派出一批既有軍事理論又有實戰經驗的軍事專家和軍事理論家來給中國學員授課。雖然蘇聯的軍事科技較為發達,但許光達已有相當的知識基礎,在中國學員中,他接受得比較快,也學得比較好。許光達不僅掌握了一般的汽車、坦克和大炮的結構原理,更學到了現代戰爭中坦克、大炮的戰術原則。
對於坦克兵的作戰技術和戰術,許光達格外感興趣。坦克作為一種新型武器,第一次世界大戰末期開始出現於戰場,在一些軍事強國已發展成為一支獨立的兵種。由於它具有高速的運動力、威烈的火力和堅強的裝甲防護力,成為了現代戰爭中機動性最大、突擊力最強的一支地面戰鬥力量。以往許光達只是從一些教學圖片中看到它在戰場上的威力和作用,現在面對面地親手操縱這種現代化的龐然大物,他怎能不全身心的投入進去?他深知裝甲兵這一兵種中國紅軍現在沒有,但以後必然會有的。為了中國革命的實際需要,為了中國紅軍的發展和建設,許光達孜孜不倦地鑽研於其中。這為他後來擔任新中國第一任裝甲兵司令員奠定了堅實的專業基礎。
當時,在蘇聯的中國黨組織完全處於王明的控制之下,王明封鎖中國國內的情況,這使得許光達和其他同志對王明行為愈來愈不滿,許光達作為黨支部書記,找到擔任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的王明,反映學員們的共同心聲。許光達的行為,按規定是符合黨的組織原則的,但王明卻斥責許光達,認為他這是有意煽動學員反對共產國際的派別活動,並將許光達隔離審查,中斷了他的學習。這使得許光達極其憤怒。幾個月後,他回到了中國。
1938年1月,經長途輾轉,許光達到達延安。他這才第一次見到毛澤東。早在長沙讀書時他即已知道毛澤東,並讀了毛澤東的許多文章。在後來的革命活動中,他更聞知毛澤東的創造和才能,但一直未到中央蘇區工作而無緣相見。來到延安後,毛澤東等中央領導同志前來看望許光達這批“留蘇人才”,許光達這才了卻多年心願。
一見面,毛澤東便說:“你是長沙人,湖南老鄉噢!”
在詢問了許光達他們在蘇聯學習、生活情況後,毛澤東又寄語式地說,“你們都是在列寧故鄉喝過洋墨水的洋包子,有學問的噢!中央歡迎你們回來,參加偉大的抗日戰爭。我們的黨,我們的軍隊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在抗日戰爭中得到了發展,將來還要大發展,需要人才嘛!你們這樣的幹部,愈多愈好!希望你們回來以後,好好發揮作用。”
也就是從那時起,毛澤東注意到他的這位溫文儒雅雙重硬學歷(黃埔軍校及留蘇學習)老鄉,並有意培養提攜。
不久,許光達被分配到抗日軍政大學擔任訓練部長。1938年5月,他又被任命為教育長。
黃土高原之上,千山萬壑之中,抗日軍政大學成了培養抗日骨幹的搖籃,成了海內外炎黃子孫最可注目、寄以厚望的地方。巍巍寶塔山,清清延水河,多少熱血青年從祖國的四面八方彙集到了這裡。在這群英畢至的地方,許光達既是教官又是學員。他從革命實踐經驗豐富的戰友那裡學習自己缺乏的東西,又把自己從黃埔軍校和蘇聯學來的理論教授給學員。既承擔學校的領導工作,又親自講授戰術學等軍事理論課程。他的才華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1939年6月,抗大總校移駐晉東南,在延安則籌建抗大第三分校。7月,許光達被任命為抗大第三分校校長。在做好學校領導和教學工作的同時,許光達積極研究抗日戰爭的特點,總結抗日遊擊戰爭的戰略戰術的成功經驗,發表了一系列總結辦校經驗、論述抗日軍隊組織形式、游擊戰爭戰略戰術的文章。此時,他已不僅僅是一位軍人,更是一個逐漸掌握戰爭藝術的思想者了。1941年1月,許光達被任命為中共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參謀部部長。隨後又任八路軍第120師獨立第2旅旅長兼晉綏軍區第2分區司令員,在五寨、神池、”保德等地開展游擊戰爭,鞏固和擴大了抗日根據地。
3.宜川城下,許光達指揮部隊打出“怪”名堂:援兵急來就慢打,援
兵慢來就急打。他說這叫“活捉老狼”
1947年8月16日,許光達接到彭德懷的命令,率部火速開往烏龍鋪,接應和掩護中央機關轉移。
當時的局勢是十分險惡的,國民黨軍第36師已到達鎮川堡。另有董釗的1個師,劉戡的5個旅由綏德直撲葭縣,劉戡部和第36師,南北相距只不過百里路,東向封鎖了黃河渡口,西向控制了威榆公路。中共中央機關被擠在葭縣、米脂、榆林三縣交界的狹小地區,背後是沙漠,西側是榆林河、無定河,東面是黃河,南面和北面有敵大軍壓來,處於四面被圍的困境當中。而且,敵人進展神速,包圍圈越縮越小。
就在8月16日那天的晚上,黨中央和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等人冒著大雨進至葭縣烏龍鋪以東的曹家莊。周恩來親自打電話給彭德懷,告之中央機關不過黃河,仍繼續留在陝北,但處境困難,希望彭德懷派一名得力的將領火速帶兵前來,保衛中央機關向安全地帶轉移。
彭德懷馬上電告黨中央,他準備派許光達率領3縱,前來接應和掩護中央機關轉移。
正是在這樣十萬火急的背景下,許光達率領部隊冒著大雨,拼命向烏龍鋪前進。
行軍途中,許光達把各旅的負責人召集到一起,邊走邊交代任務。大家的心情萬分焦急,為中央的安全擔心。眾人看出,許光達的心情十分沉重,這是解放戰爭以來,他們所看到的自己的司令員最緊張的一次。
許光達怎麼會不緊張呢?中央的安危,此時正繫於他和3縱的身上。
8月17日,3縱到達指定地域烏龍鋪。許光達向各旅長下達了死命令:“哪怕是敵人的炮彈落在身上,也不許後退一步!”
當時,敵36師以113旅為前梯隊,由鎮川堡向烏龍館前進。彭德懷判斷該師主力必將經沙家店地區東犯。因此,決定集中野戰軍主力在運動中殲敵36師於沙家店一帶。
彭德懷擺出這樣的佈陣:
許光達指揮3縱和綏德軍分區警備4團、6團插到烏龍鋪與沙家店之間的當川寺,切斷敵124旅與其主力的聯繫;
王震指揮的2縱等4個旅,在沙家店地區張開“口袋”,圍殲敵36師主力;
賀炳炎的1縱進至沙家店以西,堵死敵36師的退路,並擔任對增援之敵的阻擊任務。
敵36師基本上落入彭德懷的手掌心了。
然而,敵36師只是進攻之敵中的一路,另一路劉戡帶領的5個旅仍冒雨進犯,已經到了葭縣的店頭鎮一帶。中共中央機關因茨蘆河河水猛漲而無法北進,改向西北方向移動,還是沒有脫離危險。
當時,許光達的指揮所離中央機關僅隔一條雨裂溝。他召集各旅旅長到指揮所開會,指著對面的山樑讓大家看:只見一支隊伍在轉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正是中央機關。這山樑的一個避雨處,架著電台的天線。許光達什麼也沒有說,灼熱的目光掃了一眼身旁的旅長們,旅長們會心地轉身往各自的指揮部跑去了,每個人都深知自己的責任重大,人在陣地在,他們決心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保衛黨中央的安全。
8月18日上午,3縱的獨5旅及綏德軍分區警4團、6團在烏龍鋪之北與敵接火,其他部隊在烏龍鋪以南抗擊西援之敵3個旅。阻擊戰鬥從上午一直打到第二日拂曉,3縱頂住了敵人1個軍部及3個旅的輪番進攻,敵未能前進一步。
儘管彭德懷已在沙家店佈下口袋,正準備圍殲敵36師主力,但對許光達來說,其處境卻是相當困難的。前邊有劉戡的主力壓過來,後邊是葭蘆河,3縱背水而戰,這是兵家大忌。然而,許光達卻知“忌”而行,英勇奮戰。
由於3縱果敢的牽制行動,使得我1縱和2縱能夠迅速將敵36師師部及165旅包圍在沙家店,彭德懷發出了殲敵緊急動員令:“徹底消滅36師,是我西北戰場由戰略防禦轉入戰略反攻的開始,是收復延安解放大西北的開始!”在彭德懷的命令下,全軍將士個個鬥志昂揚,奮勇爭先,向被圍之敵發起猛攻。
整編36師是胡宗南的嫡系部隊,為此胡宗南急電36師師長鍾松,命令其固守待援。由南路北上的敵第29軍軍長劉戡也致電鍾松:“已令55旅就近來援,主力繼後即到。”
然而劉戡說得輕巧,他碰上了一個戰場上的硬手,這就是許光達。劉戡3個旅遭到許光達3縱的頑強阻擊,難以前進。不僅如此,許光達還命令部隊實施陣前出擊,曾一度打到了劉戡的軍部,連劉戡的警衛部隊也被衝散,著實驚出劉戡一身冷汗。劉戡從混亂中逐漸清醒過來後,才集中兵力向3縱發起輪番攻擊。
面對著優勢敵軍的瘋狂衝鋒,許光達沉著應戰,採取少擺多屯不斷添油的靈活戰法,以保留強大的預備隊,不斷地增強戰鬥的韌性和持續力,與敵人鬥智鬥勇,頑強地打退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把敵人死死地釘在當川寺一線無法進展。劉戡的部隊當時距離36師的陣地只有30多里,仍是被阻隔不能會合,誰也救不了誰。孤軍突進的整編36師,只能孤軍作戰,最終覆滅了。
而當敵36師被殲之後,劉戡見勢不妙,掉頭回逃。這樣,我黨中央機關化險為夷,繼續留在陝北指揮全國解放戰爭。
沙家店一仗,是西北野戰軍一次漂亮的殲滅戰。事後,毛澤東稱讚沙家店這一仗確實打得好!說側水側敵本是兵家所忌,而我軍卻犯了這個忌,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裡就取得了前無古人的勝利。
許光達率領的3縱在這場勝利中功不可沒。若說側水側敵,主要是指許光達的3縱。在阻擊作戰中,許光達敢於打破常規,以驚人的膽略背水作戰,側水側敵,從而出敵不意。許光達敢於冒險,又善於冒險,他並不是與敵硬拼,而是以少量兵力擺在陣地上與敵人抗爭,保持強大的預備隊,持續不斷地增加防禦力量和韌性,終於以少勝多,保障了阻擊任務的完成。
1948年初,西北地區的國民黨軍,在我軍的連續打擊下,兵力大為削減,已處於分散防守狀態。此時,胡宗南集團共有9個整編師28個旅,除在其他地區佈防外,用於陝甘寧地區的僅有17個旅,並主要置於延安以南之洛川、黃陵、宜川地區,企圖以機動防禦姿態,確保延安,阻止我軍南下關中。
胡宗南當時的部署是:以1個師的兵力駐守延安及控制延安至附近的公路線;以整編第76師1個旅駐守宜川;劉戡率整編第29軍軍部及2個師集結於洛川、黃陵地區,作為機動兵團,或北援延安,或東援宜川,或阻我南下;以1個旅又2個團駐守韓城及禹門口附近,阻我西渡黃河;以1個多旅防守銅川、耀縣、三原及成榆公路一線。
毛澤東根據全國戰局和西北戰場形勢的發展,決定我西北野戰軍發動春季攻勢,轉入外線,向南進攻,配合陳、謝兵團,打擊胡宗南集團,首先殲滅咸陽、延安一線敵軍有生力量,粉碎胡宗南集團的機動防禦部署,解放黃龍山區,並以此為依託,乘勝向南發展,威脅西安,策應中原作戰。根據毛澤東這一指示精神,我西北野戰軍決定發起宜川——瓦子街戰役。
戰法很明確,就是“圍點打援”。以一部兵力圍攻宜川城,集中主力在運動中殲滅可能由洛川東援解圍的國民黨軍。
2月17日,彭總把許光達召來佈置任務,並徵求他對整個戰役計劃的看法和意見。許光達條理清晰地談了自己的見解:
第一,戰役的核心是吃掉敵西北胡宗南集團的主力——劉戡的整編第29軍,而要吃掉敵29軍,就必須設法將其引誘出來,在運動中將其殲滅。
第二,宜川戰略地位比較重要,是陝西東部的重鎮和南北的交通要道,三面環山,工事堅固,易守難攻,是敵我的必爭之地。敵軍守住它,就可鉗制和阻止我軍南下。我軍奪取它,就可由東路南下直插敵之腹地,威脅西安。所以,宜川是敵必救之地,也是我必攻之點。而我圍攻宜川時,切勿急克,這樣才能調動劉戡來援,以實現攻其必救、引蛇出洞的戰役目的。
第三,我軍圍攻宜川后,根據這裡的地形和交通情況,劉戡增援的方向及道路可能有三條:一條是由洛川、黃陵沿洛宜公路以北的金獅廟梁到宜川。此路敵需翻山越嶺,行動緩慢;一條是由洛川、黃陵經瓦子街到宜川。這條路雖然要經過瓦子街以東一段咽喉窄道,易遭我伏擊,但它距離最近,又是公路,便於機動,解宜川之圍最快,敵人很可能走這一條路;一條是由洛川、黃陵經黃龍(石堡)至宜川。這條路援軍最安全,但路程比第二條路遠兩倍,援宜川時間長。綜合起來看,劉戡走第二條路的可能性最大。因此,我軍要重點做好敵人從第二條路來打的準備,主力應重點部署在第二條路上,同時也要做好在第一、第三條路上打擊來援之敵的預案。
許光達還主動提出,為保障戰役周密完善,他指揮的第3縱隊,在完成攻城任務的前提下,抽出1個旅作為機動預備隊,用在第一條路和第二條路兩個阻援的方向上,由他來補這個空,以防意外,保障我軍主力能集中力量用於打援。
許光達的這些真知灼見,當即受到了彭德懷的讚許和肯定,對我軍宜川——瓦子街戰役的實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那麼,在具體的戰役組織指揮中,怎樣才能實現中央軍委和彭德懷確定的“圍直打援”的作戰方針,把擺在洛川、黃陵一線的劉戡的第29軍引誘出來消滅,而又不讓宜川之敵跑掉呢?
許光達認為,要兩頭俱勝,需要動腦筋、用計謀。他說:“我們的計劃是:開始,要猛攻宜川,逼使被圍在宜川的張漢初(敵第24旅旅長)告急。胡宗南的援兵一出動,就要打個怪名堂:援兵急來就慢打,慢來就急打。”急慢相兼,引蛇出洞。他用“活捉老狼”的辦法為例,形象地說明這一謀略的奧秘:有經驗的獵人活捉老狼的辦法是預先挖好陷阱,先掏出狼崽子,打得它嗷嗷亂叫。老狼一急,不顧一切去救崽子,結果便掉進了陷阱裡。如果獵人一棒子把狼崽子打死了,老狼也就不來了。
許光達的這一著果然十分靈驗。2月22日,我軍向宜川方向攻擊前進,23日肅清了該城周圍敵之地方武裝,孤立了宜川。24日我軍包圍宜川,並積極展開猛烈的進攻。至對日先後突破敵外圍防禦,佔領了敵戰術要點老虎山、虎頭山、萬靈山、外七郎山等陣地,將敵壓縮於城內。面對著我軍兇猛的攻勢,宜川守敵驚恐萬狀,頻頻向胡宗南告急求救。胡宗南再也坐不住了,命令宜川守軍死守待援,又急令劉減率整編第29軍2個師共4個旅8個團的兵力,於2月26日由洛川、黃陵地區出發,沿洛川、宜川公路經瓦子街輕裝馳援。
蛇終於出洞了,我軍戰役的第一步基本達成。
接著,我軍繼續猛攻宜川,迫使宜川守敵拼命呼救,胡宗南死令劉戡“立即前進,不準停留”,促使劉戡率部於29日進至瓦子街以西地區。當敵完全上鉤後,我軍即以5個團繼續圍攻宜川,誘使援敵深入就範,同時集中主力9個旅,以伏擊態勢突然包圍了劉戡援軍。當主戰場轉至殲滅瓦子街之敵援軍時,許光達命令圍宜部隊暫緩總攻,一方面加強防禦,以防兩部敵軍突圍匯合或逃跑,另一方面做好總攻的準備。
瓦子街的槍聲漸漸停息,彭德懷打電話給許光達:“現在,應該收拾狼娃子了!”
“好!”許光達回答得很乾脆。
在宜川城周圍的制高點中,惟有內六郎山和風翅山地勢險要,而兩山中,內七郎山更為險峻。此山並不高,海拔僅300餘米,但背倚城牆,山壁如削,自古就有“七郎一條路”的說法。這條路藏在山肚子裡,是條曲裡拐彎的暗道,山頂有洞口,敵24旅的炮兵陣地、彈藥倉庫都在山頂上。
許光達指揮21團首先從小北門突入宜川城,衝到內七郎山下,但幾次強攻都沒有接近山下的暗道洞口。19團從西門進城後用雲梯登山,也受到猛烈的火力壓制。
許光達於是命令部隊:不要硬攻,尋機智取。
21團2營4連在馮副營長帶領下,化裝成蔣軍朝著內七郎山摸去,他們連闖數道防線,一直摸到山頂,等到敵人指揮所發現情況不妙時,手榴彈已經扔了進來……
內六郎山得手了,與此同時,第6縱隊也攻入城內。
馮副營長居高遠眺,只見鳳翅山蔣軍陣地上的火力點瘋狂地不停地掃射,壓制著我軍。他便對剛剛舉手投降的敵炮兵下達命令:“目標鳳翅山,裝彈!”
這些連青天白日帽花還沒有摘掉的國民黨炮兵,立刻進行計算、瞄準、裝彈,然後在馮副營長的口令聲中,炮彈出膛,準確地在鳳翅山爆炸。
內七郎山和鳳翅山的陷落,使敵24旅旅長張漢初陷入困境。本來,胡宗南要他堅持一星期,可到了3月1日,又讓他突圍。張漢初想突圍為時已晚,解放軍已經完成圍城部署。
部隊帶不出去,他就想個人逃脫。他讓勤務兵用繩子把他從城頭上放下來,不料由於天氣冷,勤務兵的手凍麻木了,繩子放到中途脫手,他一下跌到堅實地上,腰摔壞了。勤務兵跳下城牆後,攙扶著他繼續逃離。然而最終還是沒逃掉,成為解放軍的俘虜。
張漢初被帶到了許光達面前,許光達見張渾身溼透,凍得直打哆嗦,讓他坐到炭火前取暖。待他身子暖和過來,許光達才問:“你知不知道我們這種釣魚式的打法?”
張漢初苦笑地回答:“我們明知這是你們佈置的口袋,又不得不鑽。”
許光達哈哈大笑:“你說了實話。你們胡長官也服從我們的調動!”
瓦子街——宜川戰役,我軍共殲滅國民黨軍1個軍部、2個師部、5個旅,共約3萬人,實現了我軍的預定作戰計劃,有力地策應了我軍在中原戰場的作戰,改變了西北地區的形勢,打開了我軍向渭北、關中進軍的門戶。
4.選誰出任裝甲兵司令呢?毛澤東把目光移到了許光達的名字上。許
光達上過黃埔軍校,到蘇聯啃過黑麵包,這樣的“出身”,在解放軍將領
中並不多見
1949年冬,許光達奉命隨彭德懷進京,協助起草中央人民政府的工作報告。許光達這一次是帶著妻子和兒子一同進京的,原意是想借此北京之行,一家人閒暇之時遊覽一番古都北京。他已準備把後半輩子獻給大西北,紮根大西北了。
許光達被安排住進了中南海。
建國伊始,百廢待興,國家的各個部門、行業都需要人去抓。一天,中央領導同志在中南海聚集議論建國大事的時候,政務院總理周恩來向朱德、彭德懷兩位老總提出,調許光達去外交部工作。當時,外交工作是一件極為重要的工作,而人馬卻得重組。新中國的外交主要方向是蘇聯、東歐等社會主義國家。許光達留學蘇聯數年,懂俄語,文化程度高,又熟悉蘇聯各方面的情況,是很適合從事外交工作的。
但是,許光達有自己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對外交事務是外行,能否勝任很難說,他還是希望在軍隊工作,為軍隊的機械化出點力。當然,作為一名黨員,如果組織上讓他轉行,他還是會無條件服從的。許光達的想法與老總們不謀而合,因為解放軍要實現機械化、正規化、現代化,需要像許光達這樣有專長的軍事人才。所以,當週恩來問許光達“你個人是什麼意見”時,許光達坦誠地說出了自己的考慮:“外交工作我怕不能勝任,還是軍隊工作熟悉一些。”
老總們也都談了他們共同的想法,認為軍隊建設需要許光達。最後,毛澤東拍板此事,笑著說:“聽老總們的吧!”
這樣,許光達留在了部隊,後來成為大將。
建國後,人民解放軍作為保衛國家的武裝力量,僅靠“小米加步槍”已不適應現代軍事的發展。從武器裝備到兵種組成,人民解放軍都極需發展,而機械化更是重要的發展方向。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世界各國更加重視裝甲兵的建設,認為裝甲兵是一個最重要的兵種,它既能單獨執行任務,又能在合成軍隊編成內執行任務。由於它具有高速的運動力、威烈的火力和堅強的裝甲防護力,成為現代戰爭中機動性最大、突擊力最強的一支地面戰鬥力量,它能夠減少或避免核爆炸的影響和充分利用核突擊的效果,在進攻和防禦中有效地執行各種戰鬥任務,因此在未來戰爭的陸地交戰中,裝甲兵的作用是別的兵種無法替代的。
新中國成立了,需要建設更強大的武裝力量來保衛國家和維護世界和平,在新中國的國防力量之中,裝甲兵是不可缺少,又是迫不及待需要建設的。
選誰來組建新中國的裝甲兵部隊呢?毛澤東把他的目光移到了許光達的名字上。早在延安時期,毛澤東對許光達就有良好的印象:上過黃埔軍校,學的專業是炮兵;到蘇聯啃過黑麵包,主要進修的也是炮兵和坦克兵,這樣的“出身”在中國人民解放軍將領中並不多見。另外,許光達勤奮好學,這也是毛澤東頗為喜歡的。
一天,彭德懷邀請許光達一家共進午餐,並同遊北海。遊覽中,彭德懷對許光達說:
“戰爭結束了,軍隊要成為國防軍,要變單一兵種為多兵種,海軍、空軍要建立起來。陸軍裡要建立裝甲兵、工程兵、防化兵,還要加強炮兵,這些都需要人去搞。你是不是去搞裝甲兵?後半輩子為軍隊現代化出點力。”
人用其才,才能盡其力。彭德懷的建議正合許光達的心願,許光達豈有不願之理?他欣然接受了這個任務。他對彭德懷說:“軍委讓我搞裝甲兵,我後半輩子定把心血用在裝甲兵上。”
1950年6月,中央軍委正式任命許光達為裝甲兵司令員。
新中國的裝甲兵,從小到大,從弱到強,這其中凝聚了許光達的多少心血!許光達當上裝甲兵司令後,創辦學校,培養人才,建立基地,鍛鍊部隊,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機械化、現代化建設作出了傑出的貢獻。把許光達稱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裝甲兵之父”,實不為過。
萬事開頭難。許光達受命組建新中國的裝甲兵總部機關時,手下只有十幾個人,沒有辦公地點,住在北京前門外的一家小旅館裡。當時,整個中國人民解放軍部隊裡坦克數量很少,並且都是從國民黨軍隊手中繳獲來的,技術人員也大都是國民黨軍隊的留用人員。在這種情況下,如何把裝甲兵部隊迅速搞起來呢?這是擺在許光達面前的一項艱鉅工作。
他沒有畏難,他把各軍區的坦克部隊的領導找來,徹夜長談,反覆研究,從中找出兩個急待解決的關鍵性問題:一是整編現有的坦克部隊,實行全軍統一編制;二是立即著手培訓幹部。
創業是艱難的。雖說四個野戰軍各有一支裝備陳舊、車輛極少的坦克大隊,但要建成一支統一的、能適應現代戰爭需要的新兵種,困難確實太多,甚至難到連個領導機關都沒有。正是在這種基礎上,許光達開始了他的創業歷程。
首先,經中央軍委批准,許光達把原各軍區的坦克大隊集中起來,整編為3個戰車師,並陸續新組建3個坦克團,許光達滿懷信心地展開了工作。1950年9月,在許光達的籌措和努力下,裝甲兵司令部領導機關成立。10月,許光達在給中央軍委代總參謀長聶榮臻的報告中,提出計劃在三年內建立一支擁有1000輛坦克的摩托裝甲部隊。
具體地說,就是要組建11個坦克旅,每個軍區建立坦克兵司令部,建立3箇中心修理基地(工廠),3箇中心倉庫,1個坦克學校,1個坦克訓練基地。
許光達親自下到部隊搞調查研究,查閱大量的蘇軍資料,並組織研究制定了坦克師、獨立坦克團及獨立坦克營三種編制表。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逐步建立和健全了裝甲兵司令部領導機關。與此同時,許光達報經中央軍委批准,把原有的坦克和從蘇聯新引進的部分坦克和自行火炮,重新編組了3個坦克師,2個機械化師和40多個步兵師屬坦克自行火炮團,從而初步形成了裝甲兵部隊體系。
1950年10月中旬,中國人民志願軍赴朝參戰。1951年1月,許光達親自組織坦克部隊加入到抗美援朝的戰爭行列中。他對作戰部隊的戰場集結、作戰使用以及技術保障等等作了充分的考慮和同密的佈置。1951年4月,為了解和研究裝甲部隊的作戰使用及戰場技術保障情況,許光達又親自奔赴朝鮮戰場,進行實地考察,使得新中國弱小的裝甲兵部隊在朝鮮戰場上得到鍛鍊和考驗。
創辦學校,培養人才,是許光達在裝甲兵部隊建設中的一項主要工作。1951年9月1日,在許光達的努力下,第一戰車學校正式成立,兩年後這所學校改稱為第一坦克學校,校址在天津。建校之時,從校址的選定,設備的購置,教師的配備,到課程的設置,無不凝結著許光達的心血和汗水。
1952年5月,許光達又以步兵第184師師直機關、坦克第521團等部合編,在北京設立了第二戰車學校。學校下轄4個學員大隊,1個教練大隊。全校共有工作人員1000多人。爾後,許光達又籌備組建了第三、第四、第五坦克學校。1952年9月1日,在第一戰車學校成立1週年之際,許光達到校講話,充分肯定了學校的成績,同時特別指出培養出的學員要達到“思想意識健康,服從組織,遵守紀律;勇敢,頑強,艱苦樸素,有朝氣,有學識,有技術,工作稱職。”
許光達給當時的坦克學校制訂了校風規則:
勇敢頑強的戰鬥作風;
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
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
虛心鑽研的學習作風。
多年來,裝甲兵諸多學校始終以許光達制訂的這4條為辦學方針。
1955年9月,許光達被授予大將軍銜。由於他在革命戰爭中的功績,他還被授予一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氧1959年9月,許光達又被任命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副部長。仍主管裝甲兵部隊的工作。
裝甲兵是一個技術性很強的兵種,而當時我軍幹部的技術知識和經驗都很缺乏。許光達敏銳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向部隊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口號:
“沒有技術就沒有裝甲部隊。”
這個口號抓住了我軍裝甲兵建設的核心。許光達不僅號召裝甲兵的所有幹部都要學習掌握坦克技術,而且身體力行,親自帶頭學習坦克技術知識和操作技能。他曾在一篇文章中深刻地指出:我國的裝甲兵部隊和其他兄弟兵種比較起來,還很年輕,無論在學術理論和實踐經驗方面都還很差,必須繼續認真學習世界其他國家的一切有用經驗,結合我軍的歷史經驗和我國的具體情況,研究探索人民裝甲兵的建設和使用,進一步提高各級軍官的作戰指揮能力和技術水平,以適應未來戰爭的需要。
許光達深知,武器裝備現代化是軍隊現代化的重要標誌,如果不能研製、生產出性能先進的坦克,裝甲兵的現代化就是一句空話。因此,為了改善坦克部隊的武器裝備,他在中央提出的以自力更生為主、積極引進國外先進技術的方針指導下,一方面積極組建裝甲兵科學技術研究機構,大力開展新技術的研究工作,同時抓緊籌建各種類型的坦克製造廠。正是由於許光達的遠見卓識和積極努力,後來中蘇關係惡化,蘇聯撤走專家並封鎖了所有技術和原材料供應之後,中國很快自行設計和製造出了59式坦克、輕型坦克、水陸坦克、裝甲輸送車等以及配套車輛。
裝甲兵的建設,成了許光達醉心的一項事業。我軍裝甲兵的《車場勤務條令》《駕駛教範》《射擊教程》《內務條令》等一系列規章制度的制訂,都包含著許光達的心血!許光達總是對身邊的人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他提出了“沒有技術就沒有坦克部隊”、“為掌握坦克技術而鬥爭”的口號,自己更是身體力行地走在前面。
在坦克訓練基地,人們經常能夠看到下基層來視察工作的許光達鑽進像蒸籠一樣的蘇式坦克裡學習駕駛坦克。有人勸他說:“你是司令員,那麼大年歲了,還鑽到坦克裡幹嘛?”
許光達笑著回答:“裝甲兵司令員,不會駕駛坦克,能當司令員嗎?學習駕駛坦克,可以更清楚地瞭解各種坦克的構造、性能和威力,這樣才能有話說。否則,外行領導內行,人家不會真心服你,你也就做不好工作,那樣我怎麼向黨交差呀?”
蘇式坦克笨重的操縱桿,拉起來有幾十斤重,年輕人都感到吃力,更何況許光達已是50開外的人了。但是,許光達並不是做做樣子,他是真學真練,就這樣,他終於完全學會了駕駛坦克。
許光達能夠親自駕駛坦克了,於是他要求裝甲兵的指揮員一律要上車,學會駕駛坦克。在他的帶動下,所有裝甲兵部隊的領導幹部無一不是合格的坦克駕駛員。
1958年夏天,許光達到南方視察。隨行人員告訴他,試製的國產坦克正在這裡作高溫條件下的破壞性試驗,以便取得需要的數據。聽到這個消息,他高興極了,興沖沖地趕到了試驗現場,看著、摸著坦克,許光達就像母親看到了自己的親生嬰兒,臉上滿是笑容。多麼不容易呀,現在終於有了自己生產的坦克!
許光達想登上坦克親自駕駛,試驗員和陪同人員都極力勸阻,這怎麼行?南方的夏天,氣溫高達攝氏三十七八度,人在車外都感到酷熱難忍,許光達那麼大年齡怎麼能受得了坦克艙內的高溫啊?更何況,這是試製坦克,性能不穩定,而且現在又是做破壞性試驗,具有很大的危險性。司令員出了事,誰負得起這個責?陪同人員極力勸許光達不要試,要試等以後新車定型後再試。
許光達卻輕鬆地說:“沒關係,我這個司令員親自摸一下國產新坦克的性能,取得第一手資料,對定型新車不是也有點幫助嗎?沒什麼可擔心的。一會兒,你們當中誰有興趣,也可以試試。好不好?”
許光達鑽進了坦克。
坦克發動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隨即隆隆朝前方衝去……
許光達駕駛著坦克,親身體驗了國產坦克的各種性能,掌握了第一手資料。當他臉色發白、揮汗如雨地鑽出駕駛艙時,興奮地喊叫起來。而其他人那一直懸吊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1959年10月1日,當許光達站在天安門城樓上,看著自己熟悉的坦克隆隆地駛過天安門廣場,接受毛澤東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檢閱時,他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