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將軍——上將王震
王震湖南瀏陽人。1929年參加紅軍。解放戰爭時期任西北野戰軍第2縱隊司令員,一野第1兵團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
1.151人寫了請假條,僅有2人自願隨王震離開家鄉參加湘東獨立師
的組建
1930年9月,瀏陽河畔鎮頭市村北。紅3軍團政委滕代遠把王震和徐洪介紹給毛澤東:“王震,湘鄂贛邊長瀏湘特區委書記,赤衛隊第6師政委,兼瀏北遊擊第1支隊支部書記。這次打長沙,1支隊隊長張正坤、政委蘇牢分別受傷,王震又兼上了1支隊隊長和政委的職務。”
“王震?”毛澤東眉毛一挑,“喔,久聞大名哩!用你的名字散發了不少傳單、佈告,是不是?”
王震微笑地點點頭。
毛澤東接著又說:“傳單、佈告的文字都很有功底呀!”
“報告毛委員,我原名叫王餘開,也叫過王正林,我們游擊隊的秀才們說用‘王震’的名字響亮,用這個名字出佈告,震動大,能鎮得住地主、老財和民團,便建議我改成這個名字。我是個大老粗,沒喝過幾瓶墨水,你看到的那些傳單、佈告都是我們的那些秀才們寫的哩!”王震有些靦腆地說。
毛澤東說:“你們的傳單、佈告不像完全出自纖纖秀才手,倒像經過你這位‘大老粗’的刀砍斧劈,有一種氣勢!你這位‘大老粗’能把那些‘小嫩細’組織起來,並把你的意圖寫出來,就是不‘粗’了!這方面我要好好向你學習!”
毛澤東朗朗的笑聲,惹得王震臉紅脖子粗,王震連忙說:“毛委員,不敢當,不敢當。”
王震,1908年4月11日出生在湖南省瀏陽縣的一個農民家庭。因家境貧寒,幾度輟學務農。13歲那年到長沙,先拉人力車,後當鐵路扳道工,不久開始接觸黨的組織。1924年後,任粵漢鐵路工會嶽段分工會執行委員、工人糾察隊隊長。1926年10月,首次接觸毛澤東同志並受到他的教育。1927年1月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同年5月轉入中國共產黨。
王震與毛澤東同志分別第4天,接到了湘東特委關於瀏北1支隊抽派主力迅速參加湘東獨立師組建的正式命令。
王震主動請戰,願率154人,攜槍110餘支參加組建。可當公佈參加湘東獨立師組建的名單後,絕大多數人思想不通,不願離開家鄉。其中有151人寫了請假條,除王震外,僅有2人自願離開家鄉參加湘東獨立師的組建。
這麼多人不願離開家鄉,無疑給血氣方剛、壯志滿懷的王震兜頭澆了一盆涼水。生來不服輸的王震沒有退卻,他組織了幾名得力干將分頭去各家各戶做工作。僅用兩天的工作,這些同志均表示:儘管思想不完全通,但堅決服從領導安排。
隊伍出發的時候,王震發現昂首挺胸的沒幾個,幾乎全是耷拉著腦袋。
王震閃到路邊,正了正帽子,突然對著隊伍大聲一喊:“立正!”一聲突如其來的口令令整個隊伍為之一振。
隊伍很快集合並整齊站在王震面前,王震用威嚴的目光從排頭掃到排尾,又從排尾掃到排頭,足足停了一分鐘:“同志們,看看我們這個樣子,哪像名紅軍戰士,和國民黨軍有什麼兩樣!就這個熊樣,父老鄉親們看著都丟死人,娘娘們們咋能打仗!從今天起,我們已經成為一名真正的紅軍戰士了,戀家,人之常情,但我們總不能把家別在褲腰帶上累贅自己吧?誰都知道我們1支隊的戰士是飛毛腿鐵腳板,可今天大半晌走了不過20多里路。現在離楊溪皂山還有10里路,大家挺起胸,來個急行軍,到山頂再休息怎麼樣?”
王震一批二激三揚,三兩句話就把戰士們一股熱情激了起來,剛才還是疲疲塌塌的,現在個個變成了小老虎似的。
1930年10月6日,湘東獨立師在湘東蘇維埃所在地萍鄉大安裡召開正式成立大會。劉沛雲任湘東獨立師師長,王震任獨立師政治部主任。
如果說,在離開家鄉赴瀏東的路上,王震還有幾縷懷鄉念故土的心緒的話,那麼獨立師宣告成立,這種心緒早被喜悅之情衝得無影無蹤了。
此刻,王震喜悅的心情來自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由過去游擊隊變成了地方紅軍,鳥槍換了炮,正規的紅軍生活使王震和他的手下全體官兵樂得合不攏嘴。
二是湘東各大班子中有幾個很有水平的“老資格”,如譚思聰、袁德生,他們的大名王震早從毛澤東1929年11月撰寫的《井岡山斗爭》中就知道。如今,在一起工作、生活、戰鬥,這對王震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學習好機會。
三是讀到了當時李立三主持起草的中共中央於6月11日在上海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通過的《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的決議。儘管此時中央已召開過六屆三中全會,糾正了李立三為代表的部分“左傾”錯誤,但這一新的精神尚未傳達到湘東。當時,湘東特委仍按李立三的調子,提出了“戰爭緊急總動員,實行湘東南起義,打到南昌,直下九江,會師武漢,爭取一省和數省首先勝利”的口號。作為熱血青年的王震,自然興奮不已,在他的眼裡,彷彿中國革命的勝利已在向他招手。
但不久,王震深深的焦慮將獨立師成立時的欣喜衝得一乾二淨。
湘東獨立師成立後不久,湘東特委書記張啟龍便奉命被調走,接替他的是湘東特委原組織部部長石青。
石青上任第一天,便急匆匆召開總行動委員會。會上,石青滿臉被革命熱情燒得紅撲撲的:“同志們,現在世界的形勢一片大好,以蘇聯為代表的世界革命力量已經十分強大,帝國主義腐朽的力量已經不堪一擊。世界革命全面勝利如春潮般向我們湧來!
“全中國的革命熱流滾滾向前不可阻擋,中央佈置的以武漢為中心的附近省區首先勝利的實現,已成了三個指頭捏田螺——篤定。我們現在的中心任務就是堅決進攻、進攻、再進攻,打擊敵人的主力,向著主要城市與交通要道發展。毛澤東的‘武裝割據’、‘以鄉村包圍城市’那是土包子的辦法,是小孩子做遊戲,根本跟不上形勢發展的需要。”
王震剛開始還靜心靜氣地聽著,可越聽越不是個味,一聽到說毛澤東是“土包子”,氣就不打一處來。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聽著。
石青並沒覺察出會場氣氛的變化,依然熱情不減:“為了保證中央的一省與數省革命首先勝利部署的圓滿實現,我們湘東南行動委員會必須積極配合。現將蓮花縣5個區的赤衛隊、少年先鋒隊組成5個縱隊,加上茶陵等縣的地方武裝,配合獨立師行動,湘東獨立師師長劉沛雲、政委譚思聰率師部由茶陵地方武裝配合攻佔茶陵;王震、譚家達率獨立師第3團由蓮花第1、第2縱隊配合攻佔萍鄉、醴陵;蓮花第3縱隊攻佔安福;獨立師第1團由蓮花第4、第5縱隊配合攻擊攸縣。攻佔這些地方後,我們再打到南昌,直下九江,然後,我們就會師武漢,飲馬長江!哈哈,我的那匹大白馬,也要嚐嚐長江水的味道是鹹是淡嘍!”
“嘗你那個鬼!我反對!”王震實在憋不住了,沒等石青話音落下,就給了他一聲怒喝。
王震質問道:“石青同志,萍鄉、醴陵方面國民黨駐紮了幾個師你知道嗎?”
“這個,這個,我剛來,不知道。”石青很是尷尬地回答。
“我們總兵力、武器裝備情況你知道嗎?”王震追問道。
“這個,這個……”石青臉色異常難看。
“敵不知,我不知,你石青憑什麼來作出判斷。我告訴你,敵方共有4個師,四五萬人。而我們1個團有多少兵力?撐死了不過幾百人。不錯,我們還有農民赤衛隊,可他們手中的武器不過是梭鏢、鐮刀、錘頭。就憑這幾隊人馬我們就搞總暴動?!憑良心說,過去我也和你一樣,一股熱情,但幾次碰得頭破血流。會師武漢,飲馬長江,好聽但不管用。讓我說,來個會師井岡山,飲馬禾水旁,利用朱、毛紅軍在這裡打下的很好的群眾基礎,得這裡的十分有利的自然地理條件,鞏固並逐步發展湘東南革命根據地才是正道。現在硬要去拼,那不是雞蛋往石頭上撞,小雞硬往老虎嘴裡塞麼?”
“什麼?!什麼?!”石青終於抓住機會,用手指不停敲著桌面:“好你個王震,把日益壯大的紅軍比作雞蛋、小雞,把走向滅亡的國民黨軍隊比作石頭、老虎,你這是胡說八道。你要對你所說的一切負責。公然對抗中央的堅決向中心城市發展的進攻路線,是絕沒有好下場的!”
“你給戴的那麼多那麼高的空帽子壓不倒我王震。一頂我戴著,兩頂我拿著,三頂我捧著。”王震堅決給予反擊。
但最終,石青的主張仍在會上通過,湘東南總行動委員會作出了舉行湘東南總暴動的決議。
會後,王震握著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譚思聰的手說:“將在外,不由帥,古已有之。看來,我們完全可以採用毛澤東和朱德的辦法,根據實際情況,靈活地指揮部隊作戰行動。尤其是我和家述同志率領的第3團,單獨出擊萍鄉、醴陵,大有迴旋餘地!”
6天后的深夜,獨立師政治部主任兼第3團政委王震、團長譚家述和4個連的連長以及團部的兩個參謀,悄悄地摸到敵哨所偵察。回來後,王震對幾位連長說:“今天我到一個連隊走了走,聽見一個戰士發牢騷,說什麼正規部隊了還搞摸哨,像游擊隊一樣偷雞摸狗,真掉價。請各位連長回去跟同志們講清楚,我們一個團,敵人數個師;我們的槍多半老掉牙,敵人是清一色的‘漢陽造’;我們一些戰士連‘偷雞摸狗’都沒幹過,敵人基本上是幾進幾齣的‘兵油子’。這次我們是先用‘偷雞摸狗’的土辦法練練兵,然後再拱豬牽牛。”王震一席話把幾位連長說得前仰後合。
“另外,各位連長可以向大家宣佈,誰摸著好槍歸誰使,摸著子彈、手榴彈可獎勵!”
“報告政委,摸著駁殼槍怎麼辦?”二連連長搶著發問。
“幹部摸著歸自己,戰士摸著獎勵子彈。”
結果,王震用自己創造發明的一些上不了兵書的土辦法,攪得國民黨正規軍雞犬不寧。王震連連得手,繳獲了一大批武器彈藥和食品。
其他幾路正如王震所預料的那樣:進攻攸縣的一路,因攸縣城駐有敵19師55旅一個多營以及攸縣保安團的守敵,並有堅固的防守工事,加之又有攸水河阻隔,部隊強攻一天未果,我死傷300餘人。石青親督的攻打茶陵的一路,攻來攻去,損失幹部戰士及赤衛隊員近200人不說,還險些讓敵人包了“餃子”。
各路大軍返回後,石青並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口出狂言:“此次總攻不利,完全是譚思聰私下散佈消極情緒,王震拒不執行攻打萍、醴計劃,只是在萍、醴外圍泡蘑菇所致。譚、王二人要負責,要處分他們。”
於是,在此次總進攻受挫總結會上,王震的南路行委書記和師政治部主任職務被撤銷,但在眾多反對意見之下,王震改任獨立師師委書記,並仍兼著他的第3團政治委員。譚思聰保留了師政治委員,但撤銷了師委書記職務。
2.王震指著劉士傑的鼻子說:“如果你敢領教的話,我王震今天也有
辦法讓你供出你自己是頭號AB團!你要是不信,現在我就讓人來試試!”
AB團,是在1927年大革命失敗前夕,國民黨右派段錫朋、程天放等為打擊共產黨和國民黨左派,在南昌組織的秘密反革命組織。AB兩字是英文Anti-Bolshtvik(意為反布爾什維克)的簡寫。這個反革命組織成立3個月,即被南昌市革命群眾所沖垮。
為防止個別AB團分子混入革命隊伍,湘贛蘇區從1929年底開始了肅反。這次肅反直到1930年底,基本上有組織、有領導地進行的,比較講究政策,也確實清除了一些隱藏在紅色政權內部的真正的反革命分子。
1930年12月,隨著“富田事變”發生,湘贛蘇區的肅反工作逐漸出現了嚴重擴大化、簡單化的錯誤。對被抓起來的AB團的懷疑對象施以“逼、供、信”,結果是一嚴逼,二亂供,三全信。“AB團分子”像滾雪球一樣,一批又一批地生產出來。甚至兩個人在一起講句話,三個人在一起開個玩笑,女同志三兩人在一起唱支歌,就被說成是兄弟黨、AB團、姐妹團,不分青紅皂白捉起來再說,一時間搞得人心惶惶。
一天,王震碰見一個叫邱德勝的戰士從村外走來。“幹什麼去了?”王震順口問了一句。“到村外小解!”王震很是蹺溪:村裡有的是廁所,幹嘛跑到村外?這個戰士怯生生地告訴他:“在廁所裡解手碰見人,怕別人說是AB團接頭!”
王震還聽說有這麼一個單位,突然間來了個集合,然後問誰是AB團的站出來。這時領導仔細觀察每個人的臉色,誰的臉發紅,就認定是AB團。還有一個單位,把大家集合起來,領導挨個問每個人愛吃什麼。回答愛吃青菜者,便認為能吃苦,是堅定的革命者;愛吃豆腐者,便被列入懷疑對象進行拷問;愛吃魚肉者,追求享受,AB團篤定。
朱昌偕也被列入AB團要犯名單,這是王震始料不及的。朱昌偕,與王震同庚,1908年生,永新縣石橋鄉人。從小家境貧寒,高小畢業後即輟學學裁縫。後來在禾川鎮開裁縫店,先加入工會,1927年初入黨,不久又當了縣僱農工會主席。1928年5月,被選舉為毛澤東為書記的湘贛邊第一屆特委會委員。1929年1月任永新縣委書記。1929年2月初,井岡山失守,湘贛邊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之中。以鄧乾元為書記的湘贛邊第二屆特委會遭到嚴重破壞,一時陷入癱瘓。就在敵人瘋狂地叫嚷:“石頭要過刀,茅草要過火,‘蘇’人要換種”聲中,朱昌偕與特委巡視員宛希先等秘密召開永新、寧岡、茶陵三縣縣委聯席會議,組織了湘贛邊臨時特委,朱昌偕任書記。朱昌偕深入廣泛地發動群眾,領導湘贛邊界人民重新開展游擊戰爭,逐步恢復和重建了湘贛邊各級黨組織和紅色政權。不久原特委恢復後,朱昌偕又把主要精力放到永新縣。他經常打著赤腳,懷揣乾糧深入山區,發動群眾,建立政權,擴大武裝。湘贛邊特委致中央的報告中曾這樣評價:“永新是敵人的主要目標,永新也是邊界工作最有成績的一縣。”烈火見真金,生死關頭見硬漢,憑什麼說經過白色恐怖考驗並作出卓越成績的朱昌偕參加了反共、反人民的反革命組織AB團呢?
“調查得來的?!他們調查個鬼!西路分委加上辦事機關,總共30多個人,沒見他們來調查過一個人。誰最瞭解朱昌偕,他們?還不是這些與朱昌偕吃一鍋飯滾一個鋪的?那些連朱昌偕面都沒照,是高是矮,是男是女,是白麵淨還是黑不溜秋都說不出的,怎麼知道朱昌偕是AB因呢?!”王震在聯席會上激動地站起來說道。
執行吧,一人就只一個腦殼,殺錯了怎麼辦?不執行吧,萬一他們原本就是AB團,與國民黨裡應外合,不只是個人吃不消,主要是湘贛邊區的革命要遭受巨大損失啊!王震腦海裡始終被這些問題所糾纏不休。
“這樣行不行?”王震想了想說,“先找朱昌偕等人談談,然後再作結論!”
會議表示同意王震的建議。會後,作為獨立師黨委書記的王震,急匆匆趕赴前線,佈置第三次反“圍剿”的工作去了。
不久,王震從前線返回,得知朱昌偕等與剛剛成立的湘贛臨時省委談崩了,朱昌偕怕臨時省委採取極端行動,便逃到永新二、三區小江山一帶躲了起來。
王震跋山涉水找到朱昌偕,勸他再回永新和臨時省委談談,長期躲逃也不是辦法。
朱昌偕搖著頭說:“現在永新是回不得的,回去就要掉腦殼。掉腦殼並不可怕,要是掉在敵人屠刀下,我朱昌偕連哼都不哼一聲。可是現在……我朱昌偕冤呀!王震同志,我們要乘新來的臨時省委的領導不熟悉湘贛情況,發動群眾來反對臨時省委的做法。”
“昌偕同志,你講的前半段我贊成,暫時不回永新,以免遭意外。但是,你講的後半段,我堅決反對。現在蔣介石動用30萬兵力,對我贛南、閩南革命根據地發動第三次‘圍剿’。在當前大敵壓境的嚴峻時刻,絕不能幹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昌偕同志,請你答應我,個人受再大的委屈、冤枉,也不能另立山頭,武裝對抗臨時省委。如果那樣,你我不都成了人民的罪人了?”
朱昌偕沒有作聲,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臉。手指間流出委屈的淚水。王震也默默地蹲下,陪著朱昌偕一塊熱淚湧流。
朱昌偕站起來,罵著自己:“王震同志,你講的在理,我永遠記住你的話,永遠不忘自己是一名中國共產黨黨員。你放心吧,就是讓我朱昌偕下油鍋人地獄,我也絕不做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的事情。”
王震非常理解朱昌偕的處境,只好帶著深深的遺憾離開了。沒過多久,王震得知:湘贛臨時省委保衛處處長譚牛山發動幾千名群眾,圍捕朱昌偕。朱昌偕被圍困在梅花山,攜帶的乾糧全部吃完了,惟一跟隨他的警衛員指著梅花山西邊茶陵的白區,勸他到那裡去。朱昌偕不緊不慢地回答說:“我對王鬍子發過誓的。我寧願餓死,也不能到國民黨那裡去。”過了兩天,朱昌偕在搜山群眾發現自己的情況下,舉起隨身攜帶的土造小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王震得知這一消息後,只能遙望梅花山,將自己的苦悶深深地埋在心底。直到晚年,王震同志還常常提起朱昌偕同志,每一次都流露出無限的懷念、內疚之情。
1932年初,王震正在整理行裝,湘贛省政治保衛處處長譚牛山走了進來。
“王震同志,聽說你要帶領獨立1師到寧岡、酃縣一帶活動?”
誰都說一提保衛處就腿肚子轉筋,但面對人人知曉的王震,作為保衛處處長的譚牛山也不得不敬畏三分,於是用略帶討好的口氣對王震說。
儘管譚牛山本人在本質上可能還算個好同志,他只是錯誤路線的執行者,但他直接參與錯判錯殺了那麼多的幹部群眾,王震見到他,心裡仍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要是按照王震的個性,早就罵出“滾蛋”了。不過,王震這次還是忍了三忍,只是冷冷地說道:“是呀!譚處長有何指示呢?”其中“指示”二字拖得長長的,帶著一絲怪聲怪氣。
譚牛山聽出王震話中有話,忙小心翼翼地湊到王震身邊,眨巴著眼睛,神秘兮兮地說:“鄖縣縣委書記張平化是個證據確鑿的AB團的骨幹分子,省委同意我們的意見,判處死刑,立即就地執行。這次你在都縣一帶活動,請你順便完成這項任務。酃縣縣委的其他人選,省委已物色好了,這次隨你前去一同赴任!”
由於朱昌偕事件在王震心中造成極大的震動,於是對有關AB團,王震都保持著一種特殊的警惕。他邊整理行裝,邊瞟了譚牛山一眼:“說張平化是AB團,都有哪些根據?”
“據三人以上供認,1928年上半年,井岡山工農革命軍攻佔酃縣縣城,燒了幾座破祠堂,身為共青團酃縣縣委書記的張平化卻說這祠堂燒得太可惜,還說什麼‘燒、燒、燒,燒盡土豪劣紳的屋;殺、殺、殺,殺盡土豪劣紳的頭’的口號是錯誤的。1930年,解除袁文才、王佐部的武裝,處決袁、王匪徒,張平化卻極為同情。”
“完了?”
“完了!”
“好,你說的我都聽明白了。”王震說,“我到酃縣後,再調查一下張平化還有沒有其他新的罪狀!”
譚牛山顯然沒有聽出王震的弦外之音,用極其讚賞的語氣說:“你不愧是工人階級出身,有堅強黨性,省委把這一重要任務交給你是完全正確的。”
不久後的一大,王震到達了都縣。
王震到的那天,年近25歲的中共酃縣縣委書記張平化,正在自己堂屋的房頂上拾攝房子。
張平化把兩手的泥巴在衣服上蹭了幾蹭,緊緊地握著王震的手:“王政委,我們第一次見面,但早就聽到過您的大名了。”
王震上下左右打量著眼前這位極其精幹的小夥子,然後詭秘地笑了笑說:“我在永新也聽說了你張平化的尊姓大名嘍,特別是最近聽得更多了。”
稍加安頓後,王震便開玩笑地對張平化說:“我得向你請個假,到村裡去走走好嗎?”
張平化瞬間漲紅了臉:“哪裡哪裡,王政委你這不是罵人嗎,我哪裡敢當。”
王震握著張平化的手說:“不要這樣說,你忙你的,千萬不要干擾你的工作。”
說完,王震來到田頭,恰巧碰見了一名大革命時期的老黨員。兩人聊著聊著,就被王震巧妙地引到張平化的身上。
老人捻著幾根鬍鬚說:“嘿,我是看著這娃長大的,絕對錯不了。”
張平化祖上是自耕農,到了父輩,便淪落為完全靠租種地主土地為生的倡農。家裡為有一個讀書人將來好出人頭地,全家節衣縮食加借債供張平化上私塾、初小、高小。張平化刻苦、聰明,高小沒有畢業,便考上設在衡陽的湖南省立第三師範。祖父咬著牙把自己準備買棺材的錢拿出來作學費。在師範上學的時候,張平化多次參加實際上由共產黨組織和領導的各項社會活動。師範畢業後,張平化受大革命形勢的鼓舞,毅然參加了北伐軍。大革命失敗後,張平化回到了家裡,找到了黨組織,就在國民黨知道誰是共產黨員就殺誰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黨組織。一入黨,即任中共酃縣第二區委書記。他和區委的同志一道恢復和發展黨的組織、農民協會、農民武裝隊,並於1928年初組織了第一次農民起義,打土豪,分田地,建立革命政權。由於叛徒告密等原因,酃縣縣委機關幾次遭到敵人嚴重破壞。1928年秋,張平化由共青團酃縣縣委書記改任中共酃縣縣委書記後,遵照毛委員提出的“沿山發展,波浪式推進”的方針,使邵縣革命根據地由大院、東西坑、犁樹洲等幾個山村逐步發展到整個上十都、上九都、上八都、上七都和上六都。
老人介紹了上述情況後,無不感慨地說:“平化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他整天到處跑工作,腳板上的老繭比銅錢還厚,連竹尖都扎不進。”
王震頻頻地點頭,眼裡無不流露出讚歎和敬意。但由於特定任務在身,王震還不能隨便對其作出評價。
閒聊中,王震還得知,張平化家總共11口人,其中有7人已經為革命獻出了生命。其父張升朝,大革命時被選為鄉農民協會委員長,也是石洲鄉黨支部的成員並且參加了游擊隊。他被敵人捉住後,活活被打死,也沒有洩露黨組織和游擊隊的一點機密。其祖父張春榜,雖然沒有加入黨組織,但堅定地支持黨的鬥爭,也被敵人殘酷地殺害了。這位年近7旬的老人在赴刑前慷慨高呼:共產黨萬歲!工農革命軍萬歲!除了其祖父、父親外,還有其叔等人。
王震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暗暗對自己說:對朱昌偕同志,自己未能保護得了,留下終身痛恨;對張平化這樣的革命同志,自己就是粉身碎骨,也絕不能再讓他倒在自己的槍口下了,也絕不能讓張平化家為革命獻出第8條生命。
王震又忙乎了一天多,找了各類人員數十人調查,對張平化的結論更加明晰。
第三天,王震約張平化談話:“我這次來,主要是代表湘贛省委宣佈對你的新的任命。現在你是縣委書記,又兼任縣赤衛大隊的黨代表,一身二任,百事纏身,很難同時搞好這兩方面的工作。因此,經研究決定,免去你縣委書記的職務,使你集中精力專任縣赤衛大隊的黨代表。”
接著,王震依次把準備接任縣委書記的甘步衢、擔任縣委秘書長的譚文煥和團縣委書記的寧國良介紹給張平化。
張平化愉快地接受了新的任命。
張平化一直以為這是正常的組織調動,直到1942年延安整風運動期間,張平化在中央黨校學習。在一次批判王明“左”傾路線的座談會上,任弼時同志談到了當年湘贛蘇區肅反擴大化,搞逼供信,錯抓錯殺了許多好同志時,無不動情地說:“一些同志差一點不能參加今天的座談會。張平化有福星高照,碰上一個大膽、負責、沒有機械執行命令的王震,才大難不死喲!”直到此時,張平化才知道自己當年險些被作為AB團骨幹分子處死的事兒。一時間,張平化如久夢方醒。
一散會,張平化立即找到時任359旅旅長兼政委、延安衛戍區司令員的王震:“王震司令員呀,你是我救命恩人。十幾年來,我一直不知道,連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請司令員海諒。”話未完,淚水已從張平化臉上淌下。
王震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作為每一個關心黨的事業。關心同志的人都會那樣做的。我在你那裡調查了兩天,知道你們在那裡堅持鬥爭的條件很苦。在那樣艱苦、危險的環境中,你們沒有丟掉紅色根據地,反而在堅持鬥爭過程中使這塊紅色根據地日益鞏固和擴大起來,這樣的事,反革命分子能做得到嗎?至於說反對大燒大殺,同情袁文才、王佐,我當時也有同樣的想法,這怎麼能算是AB團骨幹分子的證據呢?”
1986年8月25日上午,紅2方面軍部分老同志在中南海座談編寫紅2方面軍戰史問題,曾先後任過湖南省委書記、中宣部部長的張平化早早到會,他談起王震同志保護自己的經歷後激動地說:“1942年,當我知道這件事後,我想王震同志這個人好大膽呀!省委都作了決定,你執行就是了,還懷疑什麼,調查什麼呢?這說明王鬍子對當時的‘左’傾錯誤是抵制的,工作方法也是馬列主義的。謝謝馬克思的在天之靈派了這麼個不怕鬼的人來抓我,否則,不要說派一個堅決執行上級指示的人,就是派一個怕負責的人,我張平化也早去見馬克思了!王鬍子當時改變省委的決定,是要冒殺頭危險的!”
張平化的事還沒徹底解決,如何處理600餘名AB團可疑分子的事兒又擺到了王震等人面前。
王震、袁德生、李天柱等堅決主張:對羈押的600餘名可疑對象迅速清理,沒有確鑿的證據,立即釋放。
譚牛山兩手撐在桌面上,眼裡噴射出咄咄逼人的火:“這600多人全都有確鑿證據才關押的!”
“全都有確鑿證據?”王震把目光迎了上去:“中門外大廟裡關押的紅軍學校幾十名十二三歲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那都是些小AB團無疑!”
王震提高了嗓門:“這是胡說,這幫孩子連‘AB’兩個字母都不認識,怎麼能成為AB團,這不是天下怪事?!”王震停頓了一會兒又說,“前兩天的晚飯後,我在河邊,碰見一個小鬼挑水,他個矮,桶底總磕地面。我要幫,沒想到,嚇壞了孩子。遠處跑來另一個小鬼,說首長千萬別碰他,他是個小AB團。後來才知道,挑水的小鬼剛到紅校時,他的排長叮嚀他,‘不要問別人名字,你的名字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免得有人苦打亂招,把你咬成AB團。’我瞭解到,大廟裡關的紅校幾十名十二三歲的孩子都是這類莫須有的罪名。這不是傷天害理,又是什麼!將來革命成功了,我們怎麼向後人解釋?”
譚牛山想說什麼,看到憤怒到了極點的人們,終未說出話來。
“我同意對關押的600餘名可疑人員進行清理。”曾任湘東南特委書記,現任湘贛省蘇維埃政府副主席、省軍區總指揮的張啟龍打破沉默:“我們的肅反工作,確實犯有擴大化、簡單化的嚴重錯誤。這不光表現在紅校,省職工聯合會工人糾察大隊更突出。糾察大隊成立時,都是挑了又挑,都是政治上可靠,可以說身正根紅,結果沒過幾天,基本上都成了AB團。後來,又挑選了一批,其餘大部分被逮了起來。這AB團莫非將人人都捲進去不成?”
主管糾察大隊工作的省總工會主席劉士傑坐不住了。劉士傑沒上過幾天學,只當過幾天陶瓷作坊雜工。就這幾天雜工,成了他的政治資本。整日必穿列寧服,出口必談“我是真正的百分之百的無產階級。”劉士傑到處指手畫腳,可謂不可一世。張啟龍的話無疑刺激了劉士傑,未等張啟龍把話講完,他將袖子往上一櫓,“啪”將手掌砸向桌面,尖聲喊叫:“不許你誣衊我們工人階級!我的糾察大隊每捕殺一個AB團分子,都有三人以上口供認定的!”
“你有理講理,少在這裡擺譜!”王震冷冷地說道。劉士傑見王震接過話頭,嘴張了張,但未能發出聲。
王震繼續盯著劉士傑:“問題恰恰出在你所說的口供上,你那口供是從哪兒供來的?”王震說到這裡,突然用手重重一擊桌面,“這是純粹的法西斯作風,如果劉士傑你敢領教的話,我王震今天也有辦法讓你供出自己是頭號AB團!你要是不信,現在我就讓人來試試!”
劉士傑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低下了頭。
自此,肅反擴大化、簡單化得到了有效的抑制。
3.一提起王震,人們自然就會聯想到他的火爆子脾氣。其實,王震更
多的時候是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者。他對部下特別是對戰士更是關心備至
王震同志有著堅定的革命信念,他最痛恨那些貪生怕死、意志動搖、叛變革命的人。
1935年6月,在第二次東征中,賀慶積擔任81團團長,該團攻佔了湖南澧縣縣城,奉命參加陳家擋戰鬥。這時,負責到敵後籌款的團政委樂尚連攜鉅款帶著警衛員逃跑了。
軍團首長聽說後,非常氣憤,王震痛斥了這種叛變行為,對部隊進行了及時的教育,並決定由賀慶積兼任政治委員。通過在部隊中開展反叛徒的鬥爭,穩定了部隊的情緒,提高了幹部戰士的階級覺悟。部隊走出草地後,賀慶積在紅17師任師長,該師政委湯祥豐貪生怕死,意志動搖。17師在天(水)蘭(州)公路附近遭胡宗南部隊側擊,上有敵機狂轟濫炸,下有胡軍前後左右圍追堵截,情況十分緊急,政委湯祥豐竟然攜槍帶人逃走了,投奔了國民黨東北軍何柱國的部隊。
兩次叛逃都發生在賀慶積的身邊,賀慶積的情緒自然受到極大的影響。王震及時找到賀慶積,語重心長地說:“樂尚連、湯祥豐叛逃是個人的問題,不會牽連你。希望你放下包袱,繼續帶領部隊。黨組織相信你。”很快,組織宣佈賀慶積兼任了紅17師政委。在軍團首長的正確指揮下,賀慶積帶領部隊實現了三大主力的勝利會師。
後來,由於國共合作,湯祥豐硬是被我軍要了回來。王震一見到他,怒火心中燒,抄起警衛戰士的步槍,向這個叛徒狠狠砸去。要不是湯樣豐躲得快,恐怕腦袋就要開花了。“你這個可恥的叛徒,連狗熊都不如的叛徒,要不是紀律不讓,我非一槍崩了你狗日的不可!”
王震同志敢於鬥爭、不畏強敵的精神,不僅體現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在與國民黨頑固派面對面的鬥爭中,也表現出大無畏的氣概。
1940年初,359旅奉命調回陝甘寧,擔負保衛黨中央和邊區的任務。王震兼任了綏、米、佳、吳、清警備區司令員,駐防綏德。719團在參加了百團大戰之後,也奉命歸隊駐紮米脂。當時,這一帶仍由國民黨控制,各縣都設有他們的縣黨部和政府,綏德設有專員公署。國民黨專員何紹南是個有名的“摩擦專家”,一貫消極抗日,積極反共,製造了不少事端。王震旅長面對何紹南一小撮頑固派破壞統一戰線的卑劣行徑,展開了針鋒相對的鬥爭。
有一次,王震與何紹南在宴會上相遇。何紹南端起酒杯致辭說:“今天幸會王大旅長,真是人逢知己‘萬’杯少,為了兩黨精誠合作,共同於了這一杯。”
王震的臉一下子拉得很長,用顫巍巍的右手端起酒杯:“且慢!”
警衛員一看王震要發火的架勢,連忙在後面拽了拽他的衣襟。王震用左手狠狠地甩了一下警衛員的手,“拽什麼拽!何專員的話我不敢當,我倒是覺得人逢摩擦專家一杯就多!”
何紹南不識趣地來了一句:“豈有此理!”
一聽這話,王震將酒杯高高舉起,使出全身的力氣往地上摔去:“誰豈有此理?我看是你何紹南!”
宴會廳裡本來是嘈嘈雜雜的,隨著王震酒杯的一摔,大廳頓時寂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得見。
王震掃了一眼大廳,更覺得是個機會,用手指著何紹南的鼻子:“你還算箇中國人嗎?一看你就是漢奸的料子。有本事你到前方去和小日本拼,在後方跟共產黨要橫算什麼鳥本事!從今往後,你何紹南膽敢對共產黨使一點小脾氣,我王震說到做到,非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話音未落,王震將酒桌掀了個底朝天。隨即連頭都沒回大步流星地走了。
何紹南嚇得如篩糠,讓人攙著回到署上,沒過幾天,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一提起王震,人們自然就會朕想到他的火爆子脾氣。其實,王震更多的時候是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者。他對部下特別是對戰士更是關心備至。
長征途中的一大,他走進一個連隊伙房,剛抓起一塊鍋巴吃,炊事員在他脊背上敲了一鍋鏟。王震一轉身,炊事員看是王震政委,十分驚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滿臉通紅。
王震笑著說:“挨一鍋鏟吃一塊鍋巴,很合算。”
事後,王震還在部隊大會上表揚了這位炊事員,並對自己私自“偷拿”糧食作了深刻檢討。
戰鬥間隙,王震常常和戰士們在一起說說笑笑。有一次,他和他的警衛員、秘書打撲克。王司令員偷看人家的牌,還偷人家的“大王”,叫警衛員發現了。一個強烈要求歸還“大王”,一個死不承認。警衛戰士強行去搶,王震哪裡肯,跳起身子就跑。一個在前面沒命地跑,一個在後面玩命地追,攆得王震從後院跑到前院,又從前院跳到街道上。那位警衛員一面追,一面喊著:“司令員偷牌了,偷了我的‘大王’。”
多少年過去了,此情此景,仍留在王震部下的腦海裡。
王震對毛澤東有著特殊的感情。他18歲那年就結識了毛澤東,並有幸護送毛澤東到長沙清水塘中共湘區委駐地。從那時起,王震暗暗下定決心,這一輩子跟著毛澤東。晚年,王震同兒孫們談起自己和黨的第一代領導核心的關係,王震最喜歡說的一個詞就是“追隨”。
1936年6月,紅2、紅6軍團搶渡金沙江,翻越大雪山,經過3個多月的艱苦征戰,終於和紅4方面軍在甘孜地區會師了。可是,身為紅軍總政委的張國燾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欺騙和拉攏紅2、紅6軍團的同志們,並在部隊散發了油印的《幹部必讀》的小冊子。小冊子的內容主要是反對毛(澤東)、周(恩來)、張(聞天)、博(古)所謂機會主義路線的。紅2、紅6軍團的官兵們對這本書產生了很大疑惑。紅2、紅6軍團的主要領導任弼時、賀龍、關嚮應、肖克、王震等同志敏銳地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察覺到了張國燾分裂中央、分裂紅軍,推行逃跑主義路線的陰謀,非常氣憤。在朱德、劉伯承等同志的領導下,與張國燾進行了堅決的鬥爭。王震下令收回了所有的小冊子,當眾銷燬。
有一次,張國燾單獨請王震到他的屋裡,對王震吹捧拉攏。王震沒給張國燾一個好臉,沒等張國燾把話說完,王震眉毛直往上揚,說道:“我們這支部隊是井岡山的,是毛主席領導成長的,我王震不能反毛,永遠不會也不能反毛。”說完拂袖而去,把張國燾晾在那兒很是尷尬。
1946年2月3日上午,軍調部美方的一架專機在延安機場降落,從飛機上走下來時任軍調部漢口執行小組中共代表、我中原軍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王震。
一下飛機,王震便直奔毛主席住處。這次能見到一別一年又三個月的主席,王震顯得非常激動。毛主席聽說王震到了,連忙把筆一扔,緊緊地握著王震的雙手,一邊大聲囑咐工作人員:“通知伙房,今天中午加個菜嘍!慰勞慰勞我們勞苦功高的王大鬍子。”
吃飯時,毛主席問道:“黨的‘七大’你沒有參加,你被提為中央候補委員候選人的過程聽說了嗎?”
王震搖了搖頭。
“喲?你可是位贏得人們引頸注目的風光人物羅!一小部分同志不同意你當候選人的意見很尖銳,另一部分同志堅決擁護你當候選人為你辯護的意見也很尖銳,兩派爭執,各不相讓!”說到這裡,毛主席站了起來,“你這個王鬍子喲,虎去雄威在,你南下去了,還把個‘七大’攪得蠻有生氣哩!”
說到這,本有一分矜持的王震哈哈地笑出了聲來。
4.王震操起一支卡賓槍,高聲喊道:“我是王震!王大鬍子!同志
們,跟我衝啊!”
1937年9月,王震奉命率359旅在太原以北開展游擊戰,牽制日寇對太原一帶的進攻,並參加創建晉西北抗日根據地的工作。1938年1月,各新兵部隊陸續歸還建制,這時全旅(717團、718團、719團)的兵員激增至1.2萬多人。
3月初,敵寇趁我120師主力在同蒲線作戰之際,以其26師團1萬餘人,由大同向晉西北進攻,在短短的五六天裡侵佔了神池、寧武、五寨等7座縣城。
面對這一形勢,賀龍率部隊回師晉西北,採取奇襲、打埋伏、圍城打援、集中優勢兵力殲滅運動中的一部敵人的作戰方針,決定這次戰役從苛嵐打起。遂即命令王震率2個團於3月5日抵苛嵐,將敵人包圍起來。
王震發現苛嵐城裡只有來自城外的一個水源,隨即切斷水源和交通要道,逼敵出城。命令717團和718團2營日夜不停地對苛嵐襲擾,使得敵人疲憊不堪,驚恐萬狀。10日,敵人被迫棄城逃走。王震當即命令717團、718團追擊和攔截敵人。這次戰鬥在運動中消滅敵人200多人,收復苛嵐城。賀龍師長抓住時機命令王震率359旅2個團、張宗遜率358旅2個團追擊、伏擊敵人。到31日晉西北反攻圍攻戰役勝利結束,收復了寧武、河曲等7座縣城,殲敵1500多人。
收復7城的勝利穩定了晉西北的局勢,保障了陝甘寧邊區的安全,為建立晉西北抗日根據地創造了條件。總結這次戰役時,賀龍師長表揚了359旅。王震無不驕傲地說,要說經驗嘛,這要全部歸功於毛主席的“十六字方針”!
1938年5月,為鞏固和擴大晉察冀抗日根據地,八路軍總部命令359旅向晉察冀西北部挺進,開闢雁北察南地區工作。1938年11月,粉碎日寇對晉察冀邊區的25路圍攻後,王震率359旅旅部和718團在靈邱以南開展地方工作,719團在靈邱以西開展地方工作,717團在五台豆村鎮開展地方工作。
5月9日,日寇第100師團和第3獨立混成旅團以重兵萬餘人突然分5路合擊717團。王震得到戰報後,當即率教導營並命令718團迅速向717團靠攏。5月10日,717團與敵激戰至黃昏,利用夜暗跳出包圍圈,於拂曉通過懷台鎮,登上五台山北峰。敵人合擊撲空,只好懊喪地沿原路撤回據點。
5月11日,由大營鎮經神堂堡進犯之敵,因山高路險且有積雪,不敢前進,沿原路經神堡返回大營鎮。王震獲悉這一情況後,決心利用神堂堡至上、下細腰澗一帶有利地形,集中兵力殲滅該敵。他當機立斷命令教導營想方設法把敵人引到神堂堡附近。
5月13日,718團主力經過兩天急行軍趕到神堂堡,幹部戰士不顧疲勞,立即投入戰鬥。敵人在突然的猛烈打擊下,傷亡慘重,於14日向上、下細腰澗方向潰退。王震率718團、教導營。騎兵大隊追至上、下細腰澗時,突聞近處槍聲大作,王震斷定是717團與敵遭遇。718團等部隊及時向槍聲方向衝去。
正如王震所料,717團跳出敵人合圍後,於13日行進到上。下細腰澗時,發現附近山溝裡有數百名敵人正在集合,717團分兩路向敵發起進攻。這時718團是從上、下細腰澗南側向北攻擊敵人,717團從北向南攻擊敵人,形成南北夾擊之勢,將敵人包圍。經過20多小時激烈戰鬥,到15日中午將敵全部殲滅。這次戰鬥共殲敵1000多人,繳獲各種炮5門、輕重機槍19挺、步槍400多支、戰馬100餘匹和大量軍用品。
上、下細腰澗戰鬥不是計劃之中的,而是王震依據戰場敵情的變化,審時度勢,運籌帷幄,實施機智果斷的指揮,化被動為主動,由被敵包圍變為我包圍敵的有利態勢,創造了以不到1個旅的兵力(欠719團)全殲日軍一個精銳大隊的範例,得到聶榮臻司令員的嘉獎。敵人在其發佈的公報上驚呼這位“少年將軍”(王震時年30歲)的“奇妙戰術”對其造成嚴重威脅,敵偽報紙上充滿對這支勁旅的叫囂和詛咒。
1946年11月,王震率359旅南下後勝利返回山西,組建了第2縱隊,並任司令員兼政委。
1947年3月,蔣介石驅使胡宗南糾集青、寧兩馬及鄧寶珊部23萬人,大舉進攻陝甘寧邊區。中旬,王震奉命率2縱隊從永和關西渡黃河,到達陝甘寧邊區,參加保衛黨中央的戰鬥。第2縱隊和兄弟部隊一道,首戰青化砭,殲敵第31旅,俘敵副旅長以下1300餘人。
二戰羊馬河,殲敵第135旅,俘敵代旅長以下1500多人。
三戰蟠龍,殲敵第167旅,俘敵旅長以下700多人。短短兩個月內三戰三捷,使敵人聞風喪膽,喪魂落魄。在蟠龍攻堅戰中,王震親自指揮,摸到距敵100米的前沿陣地偵察敵情,指揮戰鬥。準備總攻時,炊事員給王震送來的飯,他自己不吃,親手端著送給最前面挖戰壕最得力的戰士,極大鼓舞和感動了廣大指戰員,激勵大家奮勇殺敵,從而取得了最後勝利。
1947年5月4日黃昏時分,西北野戰軍司令部命令各部向蟠龍鎮發起總攻時,擔任2縱司令員的王震發現陷入重圍的敵人有逃跑的跡象,他不顧個人安危,來到前沿陣地抓起一支卡賓槍高喊:“我是王震,我是王大鬍子,同志們跟我衝啊!”戰士們一聽王鬍子帶頭衝鋒,全體官兵像潮水一樣湧向敵167旅旅部所在地,一舉全殲敵人。
1947年8月,王震率部攻打榆林。此役調動胡宗南部9個半旅,達到了從戰略上牽制敵人的目的,使我陳、謝部隊順利南渡黃河進入反攻。榆林硝煙未散,王震旋即率部參加沙家店戰役,殲敵第36師大部,敵師長鍾松落荒而逃。沙家店戰役的勝利,不僅完全粉碎了國民黨軍在陝北的所謂“重點進攻”,而且改變了西北戰場敵我力量對比,使我軍由被動轉為主動,由戰略防禦開始了戰略反攻。
沙家店戰役後,敵主力狼狽南撤,返回延安。為了不讓敵人順利撤退,王震率部連續攻佔綏德以南鹹(陽)榆(林)公路上的曲思教、九里山、駱駝鋪、岔口、大小勞山等地。在曲思教伏擊撤退之敵,殲敵1000餘人。緊接著,在九里山抗擊敵人一個星期,給敵人很大殺傷。
當時部隊嚴重缺糧,傷亡很大。天又下雨,人員非常疲勞。但是,王震毫不畏懼,他動員部隊說:“我們困難,敵人更困難,他們怕我們打,不敢住村莊,沒有飯吃,空投的大餅都是黴的。我們要同敵人比意志,比忍受困難的能力,堅決拖住他們,讓他們增加傷亡,增加疲勞,從而加速敵人的失敗。”
在戰爭年代,“鬍子”、“王鬍子”、“王大鬍子”均屬王震的綽號。一提這個綽號,各級官兵無不充滿敬意。
或許是遺傳基因的作用吧,早在長沙鐵路上,不到20歲的王震,面頰上的鬍鬚便茂盛一片。那時的王震對付鬍子的辦法是:你不讓我露臉,我不讓你露頭。他早也刮,晚也刮,其目的是免得開火車煤灰往鬍子裡鑽。結果,鬍子越刮越密,越刮越稠。1929年到家鄉組織特區委、游擊隊後,頭髮、鬍子一齊留。當時的王震主要是想裝得年長一點,顯得說話有分量,對群眾有號召力。再加上鬍子是湖南人對智者的尊稱,王震有勇有謀,外加滿臉的鬍鬚,自然“鬍子”的綽號非他莫屬了。王震的鬍子在戰爭歲月裡越來越稠密,他的“鬍子”的名氣也隨著戰爭越來越響亮。
5.王震把一些老同志找到醫院,直衝衝地對他們說:“我要上山打遊
擊去!你們敢不敢跟我走!”
文革初期,王震也遭到批鬥。造反派給他掛牌子,戴高帽子,他把牌子砸了,把帽子扔了。王震還讓葉帥的孩子葉選寧為他起草“反攻大字報”。一副對著於的鐵骨血性。
有人把狀告到毛澤東那裡,王震得知後一臉嚴肅地說:“我不怕,毛主席瞭解我。”
1967年“五一”這一天,毛澤東在天安門上看到王震時,右手緊緊地握著王震的手,同時左手輕輕地拍了拍王震的手背說,有人想打倒你,你是打不倒的,關鍵的時候你王震是可以吹鬍子瞪眼的。第二天,這個“最高指示”就出現在北京街頭的大、小字報上面了。
非常遺憾的是王震這一次與毛澤東在一起沒有留下照片。1995年,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王震畫冊》時,只收入了1969年國慶節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同王震握手的照片,照片上身為領袖的毛澤東親切地看著他的這位老鄉、老戰友。
“文革”開始時,王震不屈服於造反派的壓力,在被“遊鬥”的卡車上,還扯著嗓門和極“左”思潮對著幹,一點兒也不示弱。
對於被打擊被迫害的老戰友,他充滿感情,不顧自己所處的危難處境,盡一切可能,為慘遭不幸的、甚至身陷囹圄的老戰友和他們的子女們傳書遞信,奔走呼籲。
1972年,鄧小平的女兒毛毛從陝北插隊的地方几經周折到江西探望父母。在探親返回陝北的途中,她坐著火車拐到了北京,一是想看看昔日的老師、同學、朋友,二是想借機打聽一下政治方面的消息。
到北京後,毛毛悄悄地借住在一個同學的家中。第二天,一個老同學跑來找她,說:“毛毛,王鬍子要見你。”
王鬍子,王震,“文革”中,這可是個北京城無人不曉無人不知的人物呀!
“王鬍子”怎麼知道我來北京?叫我去什麼事?現在許多過去的好友見了我躲都來不及,幹嗎還要見我?毛毛越想心裡越沒有底。去見這麼有名的人物,毛毛是又高興,又著實地惴惴不安,心中直打鼓。
第二天,毛毛的好朋友領著毛毛進了王家。
一進屋,毛毛一眼便看見一個身著黑色中山服,瘦長而挺拔的長者,他就是王震。王震一看見毛毛,便拉住她的手,咧開嘴,笑了起來,花白的鬍子茬在臉上閃閃爍爍。
王震迫不及待地對毛毛說:“你坐。聽說你從江西來,你爸爸怎麼樣?現在趕快告訴我。”
毛毛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水杯說:“我爸爸現在住在南昌步兵學校院裡。每天早上起來圍著院子走十幾圈。早上準時步行到拖拉機廠上班。”
王震忙打斷毛毛的話:“上班遠嗎?上班幹些什麼?活重不重?”
毛毛回答道:“上班不算太遠,大概也就幾百米,工人師傅為了我爸爸上班方便,把院牆砸開了一個口子,省得爸爸走遠道。”
聽到這話,王震略感欣慰。
毛毛又說:“上班的主要任務是當鉗工,活倒不算重。工人師傅不讓我爸爸乾重活。”
王震沉思了一下說:“鉗工,你爸爸倒是行家。你爸爸在巴黎勤工儉學時學過鉗工。不過這不該是他乾的活,他應該幹全國的大活呀!告訴你爸爸,他的問題一定要解決!我要去找周總理!我也要給毛主席、黨中央寫信!你爸爸應該出來工作!”
一聽這話,毛毛當時一陣哽咽湧上心頭。多少年了,毛毛都沒有聽到過這樣溫暖、這樣直言不諱的言語了!
“你不要去陝北,趕快再回江西,把我的話告訴你爸爸,一字不拉地告訴你爸爸!”
毛毛知道事情重大,連連點頭。
王震頓了頓又說:“你到北京來,我已向有關的中央領導報告過了。現在外面很亂,我要對你在北京的安全負責。你哪兒也別去,就住在我家裡!”
王震完全是用命令的口氣說這話的。
王震對毛毛下的命令,是一個嚴肅的命令,更是一個溫暖的命令,是一個令毛毛感動不已終生難忘的命令。當時王震的那種口氣和神情,像鑄鐵一樣地印在了毛毛的心底。
第二天,正好是“五一”節。毛毛知道自己所擔負的使命,於是便離開王家,悄悄地踏上了再回江西的路程。當毛毛把在北京見到鬍子叔叔的場面告訴了鄧小平時,鄧小平照舊只聽不說,但他臉上的表情,顯得甚為欣慰。
1973年,鄧小平被毛主席召回北京。不久,毛主席重新啟用了鄧小平,並賦予了鄧小平黨政軍的一線指揮權力。鄧小平出來工作後,義無反顧,不畏艱難地大刀闊斧地對許多方面的工作進行整頓,並對江青“四人幫”進行了不妥協地堅決鬥爭。他的大膽作為,迅速地取得了成效,但也最終觸怒了“左”的勢力。
1975年12月,“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的運動一夜之間席捲全國大地,鄧小平實際上再一次被停止了一切工作。
鄧小平被停職,王震氣憤萬分,甚至氣得病倒了。王震時任國務院副總理,少不了要表態的。他當然不怕亮明自己的觀點,在一份關於批鄧的中央文件上,竟寫下了毛澤東主席稱讚鄧小平同志的話,如“人才難得”之類。而這份文件明明白白註明,閱後是要收回的。或許是出於保護首長的好意,秘書在送回文件時,把這些話塗掉了,為此,王震還頗不滿意呢!
王震當時氣憤難平,甚至氣得把柺杖都摔成兩截,後來家人又為他換了一根新的。這一根柺杖一直伴隨他老人家渡過人生最後一段旅程。不久,王震被家人和工作人員強行送進了醫院。
王震住院,一是因為1月8日失去了他極其敬重的周恩來總理而悲痛過度,二是被“四人幫”的滔天罪行氣得怒火積心,更主要的則是為鄧小平再次被打倒而憤怒至極。王震住院,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愛憎分明、耿直仗義、氣衝雲天,他悲憤、他不平、他抗議,他就要喊,就要叫,就要罵娘!為了保護鬍子不被“四人幫”迫害,他身邊的人就把他“軟禁”了起來,不許他出院。
王震這個人,一股子倔犟脾氣,他不住院,必定要喊,你把他圈在醫院裡,他照樣要喊。
王震把一些老同志找到醫院,直衝衝地對他們說:“我要上山打游擊去!你們敢不敢跟我走!”接著他又問:“你們能帶多少隊伍?能帶多少槍?”
老將軍們面對王震的質問,無從回答,只能默默忍受著老首長的無名之火。
1976年9月9日,毛澤東與世長辭。
毛澤東去世了,中國怎麼辦?
一輩子跟隨毛主席的王震無比焦慮,他去找葉帥商量。他們二人討論一番之後,葉帥讓王震去串聯串聯。王震首先找了陳雲同志。他們討論瞭如何對付“四人幫”的措施。此後,王震幾次在葉帥和陳雲之間“穿梭”,商量著把“四人幫”抓起來的方案。
1976年10月6日晚上,在病房裡,王震指名道姓地說,江青一夥說以小平同志為代表的一批老同志是“走資派還在走”,是要篡黨奪權!他高聲地說:“我的腿壞了怎麼走資本主義道路?!要說走,我走的是社會主義道路!”
第二天,北京城傳開了罪大惡極的“四人幫”終於被正義的力量所懲治的消息。
“四人幫”被抓了,但“文化大革命”實際上並沒有結束,“批鄧”還在繼續。王震見狀著急,他真著急呀!他通過他的兒子和毛毛,不斷地給鄧小平傳遞各種消息。他到葉劍英元帥那兒去,到李先念副總理那兒去,他找各種各樣的人談話,他奔走疾呼,中心只有一個議題,讓鄧小平同志儘快出來工作!
鄧小平還沒有完全解除軟禁,王震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坐著汽車,上了西山,去看他的老戰友。
王震來了,到了院門口,他情急之下搖下車窗高聲對院門口的警衛喊道:“我是王震,我要見鄧小平!”警衛本想做出阻止的手勢,立即轉換成通行。
1993年,王震走完了他革命生涯的最後一段路程,臨終前,他留下遺囑:將自己的骨灰灑在祖國的西部邊唾。
王震軍事生涯最輝煌的時期也在祖國的西北地區。他對祖國的大西北有著特殊的感情。
還是在1949年3月,王震到西柏坡參加中共中央七屆二中全會,毛主席單獨接見了他。毛主席說:“仗打不了多久了,現在要把重點放在勝利後的發展經濟、生產建設上來。”
毛主席這一席話,把王震本來要說的話立刻引了出來,他拿出自己起草的報告遞到毛主席手裡,說:“我的想法全在這裡。我要求到新疆去。新疆各族人民需要我們去解放,祖國的邊疆需要我們去開發建設,發展經濟。”
毛主席高興地說:“我料到你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的。”
王震豪邁地說:“新疆是我們的國土,我們不去,還要我們手中的槍幹什麼?我們還叫什麼革命者?”這位戎馬一生的將軍當時寫下了戰鬥的詩篇:白雪罩祁連,烏雲蓋山巔。草原秋風狂,凱歌進新疆。
1949年6月,王震被任命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兵團司令員兼政委,參加扶眉戰役進軍甘肅,解放天水、臨挑、臨夏,奪取西寧,解放青海。9月,王震率部翻越冰雪覆蓋、高寒缺氧的祁連山,直插河西重鎮張掖、酒泉,逼近新疆大門,對促使新疆和平起義,起了決定性作用。隨後,王震率部進駐新疆全境,將紅旗插遍了天山南北。
1954年10月,新疆軍區根據中央軍委的決定發佈命令,由王震率領的中國人民解放軍1兵團的大部、陶峙嶽率部起義改編成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22兵團的全部、新疆民族軍的大部組成中國人民解放軍新疆軍區生產建設兵團。當時有人曾對設立建設兵團持反對意見,特別是對王震率領部隊從事生產有些不解。毛主席只是淡淡一笑:“要相信有創造精神的人。”
提到“有創造精神”,人們自然想到359旅在南泥灣戰鬥的歲月。
那是1941年初,359旅奉命開進南泥灣,守衛延安的南大門,並響應毛主席和黨中央的號召:“一手拿槍,一手拿鎬”,在南泥灣開展生產運動。經過兩年的努力,開荒種地30餘萬畝,年產糧900餘萬斤,除全部自給外,每年上繳300萬斤糧,為全軍和抗日根據地樹立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榜樣。王震被陝甘寧邊區選為勞動英雄,359旅被西北局譽為“發展經濟的前鋒”。
由於種種主客觀原因,進入80年代,新疆生產建設兵團難逃撤銷的命運。在兵團撤銷以後,王震出於對維護祖國統一、維護邊境安定團結的大局的考慮,曾寫信給當時的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闡述了兵團存在的意義,希望中央考慮恢復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建制。在王震的努力下,鄧小平親自批准恢復了生產建設兵團。當時,王震就明確指出:“生產建設兵團是新疆軍區的後備軍,是保衛邊疆、建設邊疆的重要力量。”
1981年8月,王震陪同鄧小平主席到新疆視察工作,並且興致勃勃參觀了石河子墾區。
1991年,王震又以83歲的高齡,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到新疆,他對周圍的人深切地說:“我熱愛祖國的新疆,熱愛這裡的各族人民,同這裡的山山水水有著很深的感情,我退休以後要在新疆度過晚年。當我去見馬克思時,我的骨灰也要撒在天山上,永遠成為新疆大地的一粒沙土。”
1991年8月23日下午,王震又對身邊的人說:我在1980年曾經說過,現在我重申,如果去見馬克思,我已委託戰友和親屬將我的骨灰撒在天山上,永遠同各族人民守衛社會主義祖國的西北邊疆。
1993年4月4日,王震的骨灰護送至烏魯木齊,新疆黨政軍領導同志一起去迎接。長歌當哭,淚灑邊城,無限悲痛彙集著不盡的思念。
4月5日,王震的英魂飄落九霄,骨灰伴著花瓣撒向巍峨的天山,一支英雄交響樂在新疆遼闊的疆天和廣袤的大地迴響。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處處有青山。43年前,王震率大軍解放新疆、建設新疆;43年後,王震的骨灰遍撒天山南北,撒在這片他流過血、淌過汗的沃土上。王震永遠地同新疆16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連成一體。
舉目天山,一座巍峨高潔的豐碑聳立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