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正將軍——上將彭紹輝

彭紹輝湖南湘潭人。1928年參加平江起義。解放戰爭時期任呂梁軍區司令員,一野第7軍軍長。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

1.彭紹輝奮力擠進去一看,原來是國民革命軍在招兵。他當時想,管

他什麼兵,先當上再說

1927年的7月和8月間的湖南,天氣連續多日的高溫,大地像蒸籠一般烤人。可彭紹輝的心裡卻異常的冷。此時,年僅20歲的彭紹輝,懷念以前火紅熱烈、揚眉吐氣的鬧革命的日子,又為眼前的“4·12”、“7·15”後的農村革命前途而憂心忡忡。

彭紹輝出生在湖南省湘潭縣韶山沖瓦子坪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全家十七八口人,僅有8畝水田和5塊柴山。家裡人多田少,主要依靠祖地主一些困地和打短工維持生活。除此外,父兄們還要經常外出打工,一年忙到頭,仍然難以生存,只好將田山房屋典押給地主。兄長們當長工,嫂子們做幫工,讀了兩年多私塾的彭紹輝也只好放下心愛的課本為地主放牛。

父親為了一家人的生機,將眼睛都愁瞎了。彭紹輝16歲時,父親因勞累加憂愁丟下一家人而去。

由於房子都典給了地主,一家人只好住在祠堂裡苦熬日子。

1926年,湖南農民運動蓬勃開展。湘潭地區是毛澤東的家鄉,農民運動遠比一般地方來得更加猛烈。房屋牆壁上、樹杆上、山坡上,到處都張貼著“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土豪劣紳!”“打倒軍閥!”的標語。各地相繼成立了農民協會和自衛軍,建立了鄉村革命政權。彭紹輝的四哥彭紹松當上了鄉農協委員長,二哥當上了農民自衛軍戰士。兩位哥哥,領導農民遊行示威、張貼標語、高呼口號、鬥爭地主。那些日子,人民群眾個個興高采烈,彭紹輝更是鬥志昂揚。

可是好景不長,蔣介石發動了“412”反革命政變。接著的5月,湖南軍閥何鍵、許克祥也在長沙等地發動了“馬日事變”。一時間,形勢急轉直下。剛剛還是豔陽天,轉眼間就變得烏雲密佈。

湘潭韶山等地的黨組織遵照毛澤東的指示,成立了農民自衛軍潭、湘、寧邊區中路司令部,與白色恐怖展開了針鋒相對的殊死鬥爭。彭紹輝也佩戴上了農民自衛軍的紅布黃字袖章,扛起了梭鏢投入到了革命自衛軍洪流中。

軍閥許克祥的隊伍鎮壓農民運動,湘潭、湘鄉、寧鄉等地的中國共產黨組織將農民自衛軍集中起來,共10萬人,攻打長沙。由於敵強我弱,農民自衛軍在銀田寺被許克祥的部隊打散,農民運動由此轉入低潮。

“團防局”、“挨戶團”四處清鄉,槍殺農協會員。彭紹輝是農民自衛軍,參加過打長沙,也被當成“暴徒分子”。他雖然沒有被抓到,可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始終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而他對母親說: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到外邊去鬧革命,替窮苦人打下一片人人平等的新天地。

母親看著面前這個最小的兒子,心裡苦苦的。外邊再好,也不如家裡呀,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孩子他爹交待。因此,母親不贊成麼兒子到外面去闖天下。

彭紹輝見母親的工作不好做,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當農民協會委員長的四哥,四哥很支持他,說:“我們兄弟多,出去個把兩個是可以的,如果你走了,母親在家一切由我們負責。”

聽了四哥的話,彭紹輝心裡就有了底,從而下定了走的決心。

決定走的那天晚上,彭紹輝進了家門,看到母親正在幹活。望著母親,彭紹輝的心裡真不是個滋味。母親,一生共生了11個孩子,4個活了下來,在7個男孩子當中,彭紹輝是最小的。父親去世後,兄弟分家,妹妹出嫁,只有彭紹輝一人陪伴母親。想到這些,彭紹輝又有些猶豫不定。走吧,真捨不得離開疼愛自己的母親;不走吧,眼下又沒有什麼出路。

彭紹輝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他希望天快一點黑下來,好作最後的決定。

終於捱到吃晚飯的時候。這一頓飯,彭紹輝吃得很慢,彷彿有意識品味母親做的飯菜。彭紹輝想,此一去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吃母親做的飯菜了。因此,本來吃飯狼吞虎嚥的彭紹輝今天卻有意細嚼慢嚥。的確,此一去,彭紹輝再也沒有吃到母親做的飯菜。1939年,彭紹輝的母親念著喊著彭紹輝的乳名撒手而去。

也許是因為天黑,沒有看到兒子不安的神情,也許是知道兒子近來心情不好,母親只是不住地叫著他的乳名催促道:“滿孩,多吃一些;滿孩,多吃一些!”

吃完飯,彭紹輝坐在桌旁,默默地看著母親。

母親似乎發覺兒子有點異常,還以為兒子有什麼不順心的事,便說:“滿孩,累了就早點歇著去吧。”

“哎!”彭紹輝答應著,緩緩地站起身子,走向自己睡覺的屋子。

不知過了多久,夜深了,母親的屋裡也沒有了動靜。彭紹輝咬咬牙,從床上下來,輕手輕腳走進母親的屋子,悄悄打開櫃子,摸出一套衣服和一把銅錢。母親問:“滿孩,你幹啥子喲?”

彭紹輝沒敢吭聲,也沒敢停留,急忙幾步到了門外。

“滿孩,你就忍心走了?”母親已經猜出了麼兒的心思,哭著說。

彭紹輝知道,如果再待一會兒,定下的決心就很可能被母親的眼淚所動搖。於是他擦一把眼淚,猛一轉身,邁開雙腳,匆匆地離開了家門。

從沒有出過遠門的彭紹輝,懷著找同鄉毛澤東、為農民報仇的念頭,忍痛離開了親人和家鄉,一路上懷揣農民自衛軍的紅袖章,獨自步行到了湘潭縣韶山等地。在白色恐怖下,找革命領導人不是那麼容易的。彭紹輝從熟人口中打聽到毛澤東在長沙一個學校教書,就匆匆趕去長沙。這時,汪清衛也叛變了革命,毛澤東轉移到了武漢。毛澤東到底在哪裡?一時間彭紹輝陷入痛苦之中。

當時,白色恐怖相當厲害,四處抓人。彭紹輝舉目無親,又累又餓,正在苦惱之際,他看見不遠處豎著一面大旗,許多年輕人圍在那裡。彭紹輝奮力擠進去一看,原來是國民革命軍在招募新兵。彭紹輝想,管它是什麼兵,先當上再說。這樣既可以度過眼前的難關,又可以學點本事,將來有機會再去找毛澤東。就這樣,他成了一名士兵。

彭紹輝當兵後,被編到國民革命軍第35軍1師1團3營12連。這個連每日三操兩講,長官們動不動就打罵士兵,還體罰訓斥,日子很不好過。

不過,這個連從士兵到連長,差不多都是湖南湘鄉人。彭紹輝經過一段時間的瞭解,發現這些人多是在白色恐怖下逃出來的農民,有的過去還是農民運動積極分子和農民自衛軍成員呢。大家在一起有了共同語言,私下經常回憶農民運動高潮時期,地主老財威風掃地,貧苦人在毛澤東率領下歡天喜地的情景。不過,他們對自己原先的身分都是嚴格保密的,彼此之間也不問。

一天晚上,彭紹輝保存的農民自衛軍紅色袖標被班長髮現了。這個班長平時對彭紹輝不錯,看到袖標後就告誡他說:“小鬼,立即把它燒掉,上面發現了是要砍腦殼的!”彭紹輝很是感激這位小班長。

可彭紹輝心想:別看土豪劣紳現在這樣猖狂,將來總有一天,毛澤東會領著窮人幹起來,把他們統統打倒的。要是現在我把紅袖標燒了,到時拿什麼去見毛澤東呢!彭紹輝想了想,裝著去燒的樣子,到了門口又悄悄地將紅袖標藏了起來。

不久,這支部隊開到了湖南益陽、南縣等地駐防。此時,彭紹輝成了上等兵,經常上街採買。這樣,他接觸的人和事就更多了。他不但發現了長官們瞄上欺下、剋扣軍餉的事,還時常聽到和看到一些共產黨員、農民協會負責人等遭到國民黨反動派的逮捕和殺害。彭紹輝心情非常沉重,暗暗下決心,一定要為這些革命者報仇。當時,軍閥內部腐敗,互相傾軋,貪汙舞弊,欺壓人民。彭紹輝原想為窮苦人報仇、殺土豪劣紳才來當兵的,現在卻眼看他們屠殺共產黨人和貧苦農民。因此心情十分沉痛,整天琢磨著有機會跳出這個火坑。

其實,彭紹輝所在的這個團這時已經有了共產黨的組織,只不過彭紹輝不知道罷了。團長彭德懷等共產黨人建立了黨的秘密支部,發動鬧餉運動。在彭德懷的勸說下,師長周磐決定創辦隨營學校。該校由黃公略負責,從黃埔軍校派來的黃純一、賀國中等擔任教官。他們對學員很關心,經常和學員講廣州農民講習所、秋收起義和各地農民運動的情況。彭紹輝被派到隨營學校學習後,經常秘密聽取學校負責人黃公略講農民運動,明白了許多革命道理,看到了革命的希望。

1928年6月,獨立5師奉調去平江“剿共”,隨營學校也移駐湖南省岳陽,這時主持學校日常工作的是賀國中。7月22日,彭德懷、滕代遠、黃公略等領導了平江起義,彭紹輝也和隨營學校一起由賀國中等率領,於7月23日趕到平江,參加了起義行動,成了光榮的紅軍戰士。同年冬天,在黃金洞由黃公略介紹,彭紹輝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平江起義使敵人大為震驚,軍閥陳光中、朱耀華等部蜂擁而至,以數倍的兵力猛烈圍攻起義軍,企圖一舉殲滅,將革命的火種扼殺在搖籃中。彭紹輝時任紅5軍7團一名班長,第一次參加了戰鬥。由於他沉著勇敢,組織指揮出色,很快被提升為分隊長。起義部隊在修水、銅鼓、萬載一帶,連日和敵人轉戰,傷亡很大。1929年初,紅5軍與當地工農游擊隊合編。此時,彭紹輝已任2縱隊2大隊6中隊中隊長了、他在大隊長李實行的領導下,經常帶人深入到偏僻山區,白天寫標語、印傳單,夜間到交通要道和重要場所張貼、散發,拂曉前返回宿營地。彭紹輝率隊在平江、瀏陽、萬載地區發動群眾打土豪、分田地,組織農民自衛軍,發展黨組織,建立蘇維埃政權,擴大了紅軍的影響。

一次,2大隊由長壽街到蘆洞宿營時遭敵包圍,拂曉時受到猛烈攻擊。在緊急情況下,彭紹輝主動率隊承擔掩護主力突圍的任務。他憑著對該區地理、人情熟悉,奮不顧身地搶佔高地,將敵全部火力吸引過來。敵人以為彭紹輝的人馬是紅軍主力,便將全部火力壓在他們中隊頭上。這時,大隊主力從另一個方向迅速轉移到了安全地帶。敵人對彭紹輝佔據的高地進行了瘋狂地輪番進攻。彭紹輝率領6中隊頑強抵抗,敵人數次進攻都未得逞。在據險頑強抵抗中,彭紹輝的右胯骨中彈負傷,但他忍著劇烈的疼痛,顧不得包紮,繼續組織對敵人進行有力的反擊,保障了大隊主力的安全轉移。這時4中隊已轉到敵背後並佔據有利地形,配合6中隊對敵夾擊。敵兩面捱打,只得倉皇后撤。大隊遂即命令6中隊撤出戰鬥。

撤出戰鬥後,彭紹輝沒有顧得上休息,又隨隊翻越了由蘆洞到瀏陽的30餘里山路。因流血太多,到達宿營地時,彭紹輝已處於昏迷狀態。當時沒有醫護人員,也沒有藥,戰士們只能簡單的用鹽水消消毒就用綁帶纏上了。此時敵情非常緊張,剛到營地,部隊又要轉移,彭紹輝傷勢較重,組織上決定把他留下來就地養傷,將彭紹輝留在了瀏陽五區趙家衝一位姓李的農協委員長家裡,同時將通信員陳樣留下照顧他。

趙家衝離古港區只有三四十里路,區公所有幾十名“挨戶團”的團丁駐防,經常出來活動,紙商也常來趙家衝買竹子。因此這裡的環境十分危險,來不得半點馬虎。為了防止走漏風聲,群眾白天將彭紹輝藏在後山草叢裡,晚上再揹回來。當時黨組織派了可靠群眾放了望哨,一旦發現“挨戶團”搜山就鳴鑼告警。

第6天晚上,一群“挨戶團”團丁直奔趙家衝而來,鄉親們立即帶上煮好的豬肉和雞蛋,將彭紹輝轉移到附近的一個村子,委託劉老漢照應。

劉老漢隻身一人,對彭紹輝的照顧非常周到,從而使他的傷勢恢復很快。

在劉老漢家住了一段時間,群眾又將彭紹輝轉移到西山腳下一位姓唐的老漢家中住下。彭紹輝離開劉家不到一袋煙工夫,刀多名團丁就闖進村子,到處搜查,狠狠地打了劉老漢一頓,非要他交出受傷的游擊隊長不可。劉老漢說幾天前確有幾個紅軍傷號從這裡經過,但他們沒敢留下。團丁搜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只好罵罵咧咧地走了。

一天深夜,放哨的農會會員報告,敵人又來了!接著就傳來了急促的狗吠聲。不巧的是通信員陳梓生了病——肚子痛得很厲害,渾身沒有半點力氣。唐老漢二話沒說,把陳梓藏在床底下,背起彭紹輝就往後山奔,把他藏在一個很深的石洞裡。不一會兒,就聽到敵人在村子裡砸門和喊叫聲,彭紹輝很為陳梓和唐老漢擔心,直到第二天早上唐老漢來送飯時,才知道敵人已經走遠了,陳梓很安全。唐老漢告訴彭紹輝,要在石洞裡藏好,不來接時,一定不能出來。

彭紹輝就這樣天天藏在黑暗、陰涼、潮溼的石洞裡。為了不暴露目標,有時連送飯、送水都很困難,只有趁天亮前或天黑後才能送來。瀏陽五區黨組織認為彭紹輝已經引起敵人的注意,因此趁一個夜晚將他轉移到了比較偏僻安全的營和洞去養傷。在營和洞,彭紹輝一直住到傷愈歸隊。

一次又一次轉移,彭紹輝都受到黨組織和人民群眾的掩護和照顧,這使彭紹輝進一步懂得了紅軍依靠人民、為了人民的深刻意義,堅定了為人民解放而奮鬥到底的決心。

歸隊後,彭紹輝任紅5軍第2縱隊2大隊教導隊長,擔負起為紅軍培養幹部的重任。

2.彭紹輝左臂截肢後,組織上為照顧他,安排他到地方去工作。他堅

決不肯。說沒了左臂,還有右臂,還能指揮打仗

1932年底,蔣介石又抽調50萬兵力,分左、中、右三路向中央根據地發動大規模“圍剿”。此前已進行過三次“圍剿”,都被紅軍打破,這是第四次了。蔣介石連續三次慘遭敗績,輸得氣急敗壞。這次想豁出老本挽回一點面子。

當年12月,以陳誠為總指揮的中路軍12個師16萬人擔任主攻,企圖分進合擊,一舉殲滅中央紅軍主力於黎川、建寧地區,摧毀中央根據地。

面對敵人的又一次進攻,紅1方面軍以一部分兵力留駐黎川,主力轉移到東韶、洛口地區待機殲敵。時任師長的彭紹輝奉命率紅3軍團1師迅速趕到北線,向“圍剿”之敵發動進攻。開始時,戰鬥很順利,連續攻克了宜黃、樂安兩縣,並配合主力圍困了南豐之敵。此後,又轉戰東線,參加了黃獅渡、邵武、滸灣和豐山鋪戰鬥,每次都出色地完成了任務。

1933年2月,雖然進入了春季,但天氣仍然十分寒冷。穿著單薄衣裳的紅軍官兵,在細雨濃霧之中隱蔽行進到黃破、大龍坪地區,將敵行軍縱隊攔腰切斷,隨即發起猛攻。這個漂亮的伏擊戰,不僅將2個師的敵人全部殲滅,還生俘敵師長李明、陳時驥以下萬餘人。在這次戰鬥中,彭紹輝率領全師,攻打敵59師的側翼,殲其1個旅,繳獲各種槍400餘支。敵人的武器彈藥丟得山山谷谷到處都是,許多還未開箱就被紅軍繳獲。當時,動員了很多群眾前來幫助紅軍打掃戰場,戰利品搬運了一個星期才搬完。

一個月後即3月中旬,不甘失敗的敵人又糾集了6個師的兵力,改變部署,由宜黃經東陂直撲廣昌。

這天晚上,紅3軍團第1師開祝捷晚會,彭紹輝正在戲台上拉著二胡唱湖南小調,突然接到報告,敵人又向廣昌圍攻而來!彭紹輝把二胡一放,向大家動員道:“同志們!國民黨反動派又來進犯了!祝捷大會就暫開到這裡,大家回去作好戰鬥準備,再打一個漂亮仗,咱們把兩個祝捷大會合到一起,開一個更大的祝捷會,好不好?”

台下指戰員聽後,齊聲振臂高呼:“堅決消滅進犯的國民黨反動派!”“保衛中央蘇區!”這時,接到軍團長彭德懷的指示:這次戰鬥是第四次反“圍剿”中有決定意義的一仗,打好了,可以把敵人的氣焰打下去,打亂敵人的整個部署,徹底粉碎敵人的“圍剿”。打敗了,紅軍前途就很難說,很可能會引來天災人禍。彭紹輝把彭德懷的指示一傳達,又加上一陣鼓動,大家的精神都為之一振,紛紛要求擔任主攻任務,爭取在戰鬥中殺敵立功。

根據偵察報告,敵羅卓英指揮第11師、第9師和第59師。第79師一部,拉開一條長蛇陣向蘇區進犯。紅軍決定將主力轉移到敵軍進犯路線的兩側,打敵腰部。具體部署是:1軍團負責左翼並攻佔黃柏嶺;5軍團擔任牽制;3軍團擔任正面攻擊霹靂山。要求“採取迅雷手段,乾脆消滅草台崗、徐莊附近之敵11師,再突擊東陂、五里排之敵。”

彭紹輝所在的紅3軍團負責正面攻擊。他接到軍團長彭德懷發佈的“1師擔任草台崗主攻任務”的命令後,立即向部隊作了戰鬥動員,星夜率部向霹靂山急奔。

由於山路崎嶇,加上夜黑,行軍非常艱難。1師的官兵英勇頑強,動作迅速,克服重重困難,先於敵人到達霹靂山並佔領了主峰。彭紹輝為了迷惑敵人,偽裝成游擊隊,並規定不準打迫擊炮、不準打機槍,以免暴露自己是主力部隊。

就在彭紹輝調整部署時,忽然聽到前面響起一陣機槍對射,大家非常震驚。彭紹輝正要查明是哪個部隊打的機槍時,軍團長彭德打來電話責問道:“有命令不準打機槍,為什麼不執行,這次戰鬥是這次反‘圍剿’的關鍵,暴露了目標,拿不下霹靂山,我拿你是問!”

本來,彭紹輝就感到事情的嚴重,加上彭德懷的電話,他更感事情重大。他向師的其他領導作了交代後,立即命令後續部隊開進,然後帶上武器直奔響槍的地方。一查原因才知道,原來是部隊和敵人遭遇了。敵人佔據了霹靂山主峰下面的三個小山峰,拼命爭奪被我佔領的主峰,不得已才動用了機槍。彭紹輝瞭解到情況後,立即向彭德懷作了簡要彙報。

彭紹輝看到不遠的地方正進行著機槍對射,那個作戰非常勇敢、外號叫“鐵腦殼”的曾負傷10多次的羅克桂連長,正在抱著機槍攔阻、反擊敵人。

彭紹輝邊觀察邊和指揮員們商量,如何把敵人盤踞的幾個山頭奪下來,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當時紅軍居高臨下,右邊是深谷,左邊是陡險的石崖,中間是一塊平坦的山坳,敵我的行動互相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敵人憑藉火力強行扼守小山峰,紅軍則由於缺乏遠程火力,面對敵人十幾挺輕重機槍的嚴密封鎖,很難以小的代價迅速攻上去。

軍團首長不斷來電話催問進攻情況,並指示要儘快消滅霹靂山的敵人。彭紹輝組織了幾次正面攻擊都未奏效,而且傷亡很大。正當準備再組織強攻時,突然聽到遠處傳來飛機的馬達聲。敵機在霹靂山上空狂轟濫炸,敵官兵紛紛後撤隱蔽。彭紹輝一看這是個好時機,命令除部分對空射擊分隊和作業分隊留在山頂外,其他部隊分散離開主峰。這時有少數沒有經驗的戰士有些慌亂,想躲起來。彭紹輝對大家說,要注意隱蔽,但不要怕,這裡山勢複雜,敵人的飛行技術不高,加上怕我們射擊,不敢飛得太低。敵機飛高了敵我雙方距離這樣近,敵機投彈技術不準,不知炸彈落在誰的頭上。大家不要怕,要注意觀察,迅速接近敵人,隨時做好進攻的準備。

敵機在高空兜了幾個圈子後,忽然直衝下來。一些炸彈投在紅軍陣地的主峰上,也有幾顆投到了敵人陣地上。只見濃煙瀰漫,敵人亂作一團,喊叫聲、咒罵聲連成一片。敵軍慌慌張張後撤躲藏,連機槍都扔在陣地上不管了。

彭紹輝在前沿陣地上,將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覺得這是進攻的最好時機,當即下令部隊全力向敵人陣地衝擊。並且第一個跳出戰壕,從受傷的戰士手中抓過一支步槍帶頭衝向敵陣。

霎時間,我軍直接壓向敵軍陣地,在敵前沿陣地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為了擴大突破口,彭紹輝又帶頭衝鋒,猛攻敵人主陣地。警衛員急忙上前勸阻:“師長,注意安全!靠前太危險!”

兩軍相逢勇者勝,而主要指揮員的模範行動,無疑是無聲的命令。深知這一點的彭紹輝,沒顧警衛員的勸阻,繼續往前衝。彭紹輝想,這個千載難逢的有利戰機,一定要抓住,抓住就是勝利,不能考慮個人的安危,不能有分秒的耽誤。

雙方短兵相接,戰鬥非常激烈。經過20多分鐘的全力拼搏,彭紹輝率紅1師佔領了敵人的主陣地。彭紹輝將繳獲的幾挺輕重機槍交給跟上來的師政委陳碩金等人後,又踏過橫七豎八的敵人屍體,和追殲殘敵的一線部隊一起向潰敵衝去。

也就在這時,彭紹輝的左臂被敵人的機槍打中,而且連中兩彈,血順著衣袖流了下來。他咬緊牙關,用繃帶緊緊扎住傷口,忍痛繼續指揮部隊向敵人最後防線衝擊,直到後續部隊第3師趕上來接替第1師繼續追殲敵人。彭紹輝被抬上擔架時,槍炮聲已漸漸稀疏……

彭紹輝的傷勢很重,在醫院住了四五個月,醫護人員千方百計做了3次取碎骨手術。由於藥品短缺,彭紹輝的傷臂不孝感染髮炎,最後不得不截去左臂。當徵求本人意見的時候,彭紹輝堅決不同意。他心神不寧,非常痛苦,以至產生了難以抑制的悲觀情緒。彭紹輝想,自己還年輕,不能沒有胳膊呀!沒有了胳膊,今後怎麼帶兵打仗呀!

聽到這個情況後,軍團領導彭德懷、滕代遠和一些戰友紛紛到醫院去探望彭紹輝,安慰他安心醫院的救治,鼓勵他振作起精神,早日重返前線。這樣,彭紹輝才漸漸從悲觀和痛苦的情緒中跳了出來,同意切除左臂。在醫院的七八個月中,他除了治療養傷外,就是閱讀報刊,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堅持學習了《共產主義ABC》、《列寧主義概論》等馬列主義著作。同時,還以驚人的毅力,為重返前線進行頑強的鍛鍊,學會了獨臂打綁腿、騎馬等軍事動作。

由於彭紹輝在霹靂山戰鬥中指揮得力,身先士卒,機智勇敢,為粉碎敵人第四次“圍剿”立下了卓越戰功,中央軍委於1933年8月1日授予他二等紅星獎章。

彭紹輝出院後,組織上為了照顧他,安排他到地方去工作。彭紹輝執意不肯,他堅決地表示:“我雖然沒有左臂了,但還有右臂,還能指揮戰鬥。只要反動派不消滅,我就不離開戰場!”

這個要求,被當時掌握大權的李德拒絕了。可彭紹輝不罷休,又去找周恩來,提出自己的請求。周恩來看他態度這麼堅決,就同意了他的要求,鼓勵他說:“你雖然身體殘疾了,卻要求再上戰場,這種不怕流血犧牲的精神非常可嘉。好吧,你去繼續勇敢地戰鬥吧,爭取革命戰爭的最後勝利!”

就這樣,彭紹輝帶著一隻右臂,又回到了紅軍的戰鬥行列,擔任了紅34師師長。

不久,在光明山一帶阻擊敵88師的戰鬥中,彭紹輝又一次中彈負傷,在手術器械、麻醉藥奇缺的情況下,他忍痛做了手術,取出了彈頭。彭紹輝出院後,即到紅15師(即少共國際師)任師長。彭紹輝和師政委肖華率領紅15師踏上充滿艱辛、佈滿荊棘的長征之路。

長征一開始,彭紹輝就和肖華一起,指揮紅15師擔負了艱鉅的掩護任務。在石城、大腦寨一帶,阻截紅軍的是一股強敵。紅15師進行了頑強的抗擊,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最終都遭到失敗。我紅軍主力迅速從容地得到轉移。不久,紅15師改編為紅1軍團第3師,並補充了新兵,主要擔任掩護軍委縱隊的任務。彭紹輝和肖華帶領全師,晝夜兼程,沿粵、桂、湘邊境行進,越過苗嶺山脈,強渡烏江天險,經過一次次戰鬥,終於突破了敵人設置的四道封鎖線,到達遵義。

彭紹輝率領紅15師出發時,全師有5000人,突破敵人四道封鎖線後,已減少到2700人。為此,彭紹輝常常整夜整夜不能入睡,在他眼前老是晃動著自己熟悉的部下。彭紹輝常想,同樣一支部隊為什麼過去連連打勝仗,而現在卻一敗再敗,最後不得不東躲西藏。紅軍的前途在哪裡?革命難道真像有的人說得那樣,快到頭了不成?直到遵義會議重新確立了毛澤東在黨內的領導地位,紅軍危局得以扭轉,彭紹輝心中的疙瘩才逐漸解開。

遵義會議後,彭紹輝率部抵達貴州桐梓時,紅軍部隊進行了整編,決定將第3師撤銷,原3師的人員分別編入第1、第2兩個師,以加強主力。彭紹輝則調任紅1軍團司令部當了教育科長。

當教育科長和當師長是不一樣的,彭紹輝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也早已做好了思想準備。他認為,整編是為了打勝仗,只要對戰爭勝利有好處,個人算不了什麼。

可是,事情並不像彭紹輝想象的那麼簡單。不久,他的警衛員被取消了,他所乘的馬在行軍累死後也沒有再配備。這對於失去左臂的彭紹輝來講,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上都帶來了很大的困難。彭紹輝處處感到艱難,但卻沒有絲毫怨言,更不向組織述說自己的困難,仍然以飽滿的熱情堅持值班、管理軍團直屬隊,組織偵察、警戒、行軍教育等等。

第二次佔領遵義後,彭紹輝被調回紅3軍團。因為他當過師長,彭德懷見面為難地說:“你回來就好,可是現在沒有適當的位置。你看……”

看著自己尊敬而又熟悉的老領導,彭紹輝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什麼也沒有說。

過了一會兒,彭德懷詢問道:“你去搞教導營好不好?”

“好!”彭紹輝立即說:“只要是幹革命,什麼工作都行!”

紅3軍團的教導營,有3個連,1個營部。彭紹輝擔任教導營長後,和營政委李志民一起,率領教導營奮勇行進在長征路上,渡赤水,襲金沙,翻雪山,和紅4方面軍會師後,進駐到四川的松潘、黑水地區。

在一次飯後,周恩來單獨找到彭紹輝談話,說:“中央已確定北上建立陝甘寧根據地的戰略方針。為了和4方面軍共同北上抗日,決定從1方面軍調幾個當過師長的同志去4方面軍當軍參謀長,組織決定派你到30軍工作。你到那裡後,要謙虛謹慎,注意團結,按照毛主席的指示把工作做好。同時要注意不要擺1方面軍的架子,要與4方面軍的同志打成一片。”

遵照中央的決定,彭紹輝到30軍擔任了軍參謀長。

當部隊通過草地到達四川西北的阿壩地區,準備渡過噶曲河繼續北進時,擔任紅軍總政委的張國燾突然命令左路軍和右路軍折回草地南下,說是要“打到蘆山、天全去,那裡天天吃大米。”這一蠱惑人心的口號對部隊中佔絕大多數對大米有一種特殊感情的南方兵來說,無疑有著極大的誘惑力。張國燾還放風說,黨中央的路線錯了,要重新“審定”中央路線,並且揚言要另立“中央”、“中央軍委”。與此同時,張國燾錯誤地認為中央派人到4方面軍是故意與他過不去,是對他的不放心,於是他未經中央同意,就把黨中央派到紅4方面軍的一批人撤了下來。

彭紹輝知道後心裡非常不安,覺得這種做法是錯誤的,全黨應聽從黨中央。他想找朱總司令談談心裡話,可是一直見不到,便給朱總司令寫了一封長信,申述自己的意見,主張全黨應服從黨中央,應聽毛主席的,反對分裂黨中央,反對分裂黨的軍隊,反對張國燾自立中央的活動等等。信寫好後,託過去認識的一位領導轉給朱總司令。

信送出去了,彭紹輝正盼著朱總司令指示時,張國燾突然派人通知他去談話。彭紹輝想:事情不好,早不談晚不談,這時找談話,肯定不是好事。想歸想,彭紹輝還是硬著頭皮去見張國燾。

彭紹輝走進張國燾的辦公室,看見屋裡坐著許多人,朱德也在。他進門後首先向靠門而坐的朱總司令敬了一個禮。這時,坐在張國燾左邊的一個人突然跳了起來,劈頭蓋面地罵了他幾句,接著提出一連串的質問:你為什麼反對南下?為什麼反對張“主席”?為什麼反對成立新中央?這些大有來頭的話,使彭紹輝猛然醒悟過來:原來寫給朱總司令的信沒有交給朱總司令,而落到了張國燾的手中。

那個質問的人越說火氣越大,竟然掏出駁殼槍,並把子彈用力推上膛,緊緊頂住彭紹輝的胸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在一旁冷眼觀看事態發展的朱總司令站了起來,把那人的槍奪了下來,並嚴厲地大聲喝道:“同志,這是黨內鬥爭!”

那個氣勢洶洶的人手裡沒有了槍,覺得一口氣還沒有出完,便輪起手臂打了彭紹輝一個大耳刮子。頓時,鮮血從彭紹輝的嘴角流了出來。

彭紹輝一言未發,兩眼死死盯著若無其事的張國燾。

朱德氣憤地喊道:“打人是不對的,這是黨內鬥爭,應該允許同志講話!”接著,朱德親切地對彭紹輝說:“你先回去吧!”彭紹輝向朱總司令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並高聲答道:“是!”接著一個後轉,連嘴角的血都未擦,朝自己的住地走去。

後來回憶起這段往事,彭紹輝對許多人說:我的命是朱總司令從槍口下撿的。

張國燾當時把一些所謂不執行其路線的同志,都以革命工作的需要弄到了一般工作崗位上“監督使用”。彭紹輝也因“革命工作的需要”被調到紅4方面軍紅軍大學當了科長。彭紹輝常常苦思冥想:怎麼堅持黨中央路線的人卻受到打擊、排斥?他的心情非常沉重,便偷偷地去找朱總司令彙報了自己的想法。朱德抱著同情的心情,親切而耐心地對他說:你們這些同志都是好同志,這是路線鬥爭,不要著急,早晚一定會弄清楚和解決的。分配到紅軍大學去,也是黨的工作嘛!而且紅軍大學這塊陣地也是非常重要的,你要充分利用並佔領好這塊陣地,宣傳好黨中央北上抗日的正確路線,爭取更多同志與張國燾的錯誤路線作鬥爭。經過朱德一番點撥,彭紹輝的心裡亮堂多了。

彭紹輝等被解除兵權後,張國燾並沒就此善罷甘休,他一面揚言誰要談論他的所謂壞話,就要遭到“鐵錘”的打擊;一面讓保衛局派人對被解除兵權的人進行暗中監視,並經常蒐集所謂的“反映”。彭紹輝擔任科長期間,派去擔任他警衛員的一位同志就是保衛局派去的。警衛員警衛是假,真正任務是要他隨時注意彭紹輝的言行,並直接向保衛局彙報。時間一長,警衛員從彭紹輝的舉止言行中明白了彭紹輝講的黨中央、毛主席的路線方針政策是符合全黨利益的,也是符合4方面軍廣大指戰員利益的,而張國燾宣傳的那一套不符合黨的利益、不利於黨的團結。特別是彭紹輝正義凜然、英勇奮戰的精神和謙虛謹慎、艱苦樸素的作風,都深深地教育了他。他覺得彭紹輝是一個好領導、好黨員、好同志,是自己的好榜樣。因此,後來每次保衛局蒐集情況時,他總是說彭紹輝的好話,並且回來還把保衛局佈置監視的事,一五一十地向彭紹輝作了彙報,並提醒彭紹輝注意些什麼問題,便於與他密切配合以對付保衛局的監視。這位同志為彭紹輝免遭進一步迫害,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後來,警衛員和彭紹輝結下了革命的深情厚意。

1936年6月,由於朱德、劉伯承、任弼時、賀龍、關嚮應等同志和4方面軍的廣大指戰員堅決擁護毛主席、黨中央的正確路線,2方面軍與4方面軍在甘孜會師後一起北上抗日。這個消息一傳開,受到廣大指戰員的熱烈擁護和歡迎。彭紹輝才得以在朱德和賀龍的關懷下,調回紅2方面軍6軍團任軍團參謀長。

3.指戰員編了一段順口溜來稱讚彭紹輝:“一把手”的黨性強,革命

全局胸中裝,教育部隊緊肚腸,有糧首先送中央

抗日戰爭爆發後,彭紹輝先是任八路軍120師教導團團長,後來又擔任了358旅旅長。

358旅的任務十分艱鉅,除與日寇作戰外,還擔負著護送由延安向敵後根據地輸送人員、物資和彈藥的經常性任務。

1939年3月,日軍對晉西北根據地發動大規模的“掃蕩”,企圖尋找八路軍領導機關,消滅八路軍主力。在這緊急情況下,358旅奉命護送由“抗大”、“陝公”、“魯藝”等單位7000多名男女幹部學員組成的“第5縱隊”,越過同蒲鐵路東遷敵後。

同蒲鐵路是交通幹線,日軍控制得很嚴,早已對鐵路兩側的村莊實行清剿政策,致使沿途百餘里幾乎成了無人區。

“第5縱隊”又都是非戰鬥人員,要安全順利通過是十分困難的。彭紹輝非常重視這次護送任務,接任務後,召開諸葛亮會,組織熟悉封鎖線兩側敵情、地形、民情的人仔細研究護送的路線。彭紹輝還派出少量兵力到北線踩路、找嚮導,並且嚴密封鎖信息,製造假象,將敵人的注意力吸5!到北線,然後從南線護送東遷。

彭紹輝確定護送方案:把“第5縱隊”分成3個梯隊,並親自率領1個團進行掩護。彭紹輝利用夜暗行動,三次往返於敵人據點林立、鐵甲車晝夜巡邏的同蒲路,把幹部學員送了過去。在剩下最後一批人員時,彭紹輝更加小心,又一次研究方案,確定路線,最終全部勝利地完成了護送三個單位學員幹部的東遷任務。

入冬以後,358旅奉命向晉察冀護送一批彈藥。時值寒冬,晉西北高原北風呼嘯,大雪鋪天蓋地。全體指戰員們不僅要隨時準備對付敵人的鐵甲巡邏車,而且還要與嚴寒、飢餓作鬥爭。經過努力,最終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國民黨頑固派發動第一次反共高潮時,閻錫山一面派人到臨汾與日軍進行試探性談判,一面調動6個師的兵力,向晉西北。晉西南根據地發動進攻。人路軍120師主力正在冀中平原作戰,根據地內部兵力極為缺乏。這時的358旅既要堅持對日作戰,又要同頑固派的反共投降活動進行有理、有利、有節的鬥爭,還要擔負護送人員、物資、彈藥往返於延安和各根據地的任務,擔子沉重,可想而知。

彭紹輝面對如此巨大的任務,鎮定自若,從容地指揮部隊,先在太原以北耀子村殲滅日軍兩個中隊,接著率領晉西北的358旅及抗日決死隊,按照“堅持自衛、堅持勝利、堅持休戰”的原則,和“發展進步勢力,爭取中間勢力,孤立頑固勢力”的方針,與頑固派展開堅決的鬥爭,直到賀龍率120師主力回師晉西北。逐出頑固勢力。

此時的晉綏根據地,不但形勢險惡,生活也極為艱苦,無論軍隊還是地方,吃穿都成了問題,到了“夏缺單衣冬缺棉,踏腳跑步來禦寒,二兩黑豆四兩糠,土豆南瓜苦菜湯,數月不見油和鹽,想吃小米難上難”的地步。

面對現實,彭紹輝更多想到的是黨中央。只要搞到一點糧食和錢,就送往120師師部再轉往延安。指戰員編了一段順口溜稱讚彭紹輝:“一把手”的黨性強,革命全局胸中裝,教育部隊緊肚腸,有糧首先送中央。

在抗日戰爭時期,彭紹輝有較長一段時間還擔任了抗大分校校長的工作。這位從小與學校幾乎無緣的窮苦人,到部隊後卻處處與學校打交道。

在舊軍隊,彭紹輝進過隨營學校。平江起義成為紅軍戰士以後,他當過教導隊長,在紅軍學校當過隊長,就是在戰略轉移的長征路上,他還當過教導營長、紅軍大學的政治科長兼軍事教員;長征勝利後,他擔任的第一個職務又是教導團長。新中國成立後,彭紹輝先後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高級步兵學校校長、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兼訓練總監部副部長;1957年底參與組建軍事科學院,任副院長。他的軍事生涯似乎與軍事院校有緣。難怪人稱“校長將軍”。

抗日戰爭中,彭紹輝擔任的是抗大第7分校校長。這個分校是以他曾當過團長的120師教導團為基礎組建的。

彭紹輝到校後,深知治軍先治校、治校先治嚴的道理。他親自主持制訂了學校管理教育的規章制度,對違反者絕不遷就,不管什麼人違反了紀律,他都堅持原則,鐵面無私地進行嚴厲批評和嚴肅處理。

學校生活很艱苦,學員們一邊學習,一邊自己動手搞生產勞動。彭紹輝不但深入瞭解學員的生產、生活情況,還和學員一起參加勞動。彭紹輝是獨臂,使用工具不方便。為此,他專門請人打製了一把一隻手用的鋤頭。在彭紹輝的帶領下,學員們邊學習、邊生產,每年都能收穫&XX)多擔糧食和大批木炭、羊毛。蔬菜等,不但自給有餘,還可拿出部分糧、物支援前方。

1945年,彭紹輝因出席“七大”來到延安,開會前夕,毛澤東聽說他到了延安,就邀他見面。彭紹輝聞訊後非常激動,立即前往毛澤東的住地。毛澤東住在延安棗園,跟“七大”代表的住地還有一段路程,彭紹輝隨著接他的同志穿過一片樹林,來到毛澤東住的地方。

進門後,毛澤東親切地接見了他,首先問道:“紹輝同志,你是瓦子坪的人呀!你是個放牛娃出身啊!我記得我們在老家見過面。”

彭紹輝對毛主席說:“主席,是的。我第一次見你,是在1927年1月10日。那時候,你回到韶山考察農民運動。”

毛澤東高興地說:“你咋有這麼好的記性?”

彭紹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主席,那時候能見到你不容易。大喜日子咋能記不住?再說,主席不瞞你說,我有個習慣,每天都記筆記。”

毛澤東用欣賞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老鄉:“你這個習慣好,將來革命成功後,你這些日記本都要獻給新中國。”

毛澤東接著問了抗大分校的一些情況,彭紹輝詳盡地作了彙報。接著講述了該校是陝甘寧晉綏、晉察冀和太行3個單位抽人組建起來的,編為3個大隊,共有3000多人,教職員工700餘人。

聽到這裡,毛澤東風趣地笑著說,孔夫子是“弟子三千,七十二賢人”吶!你比孔夫子還高明啊!毛澤東接著問,學校是怎麼辦起來的?

彭紹輝回答:領了30萬邊區銀行的票子,1000把鋤頭、2000把鐮刀,開赴豹子川;、平定川、大風川紮下營來,就這樣學校就辦了起來。響應主席的號召:組織起來,自己動手,開荒生產,豐衣足食,積蓄力量,準備勝利。

毛澤東笑了,說,我這幾句話成了你們的辦校方針啦!

彭紹輝說,是啊!我們上的第一課是搭茅棚;第二課是挖窯洞;第三課是開荒;第四課是播種、修理房屋。毛澤東進一步細問道,你們哪裡來的木料呀!彭紹輝說,那裡是原始森林,樹木很多。主席,可惜您沒有時間去看看,青山綠水,夜晚還有狼呀!

毛澤東接過話頭:不過,你們要注意砍樹時要有計劃,不要砍出一片沙漠來。彭紹輝說:請主席放心,我們要求是砍一棵樹,栽兩棵樹。

彭紹輝繼續彙報:第五課是組織起來生產,自力更生,豐衣足食;第六課是鋤草;第七課,秋收。現在已開荒七八千畝。毛澤東聽到這裡插話問道,你們這麼多的地是怎麼開的?彭紹輝說,把茅草燒掉,然後就開荒。毛澤東風趣地說,你還是刀耕火種啊!秋收以後搞些什麼呀!

彭紹輝回答道:秋收以後,也就是第八課,準備燒木炭,自己挖土窯,砍伐幹木頭,門火燒出來就成木炭,準備過冬;第九課就是冬季練兵。

毛澤東問,冬季練什麼?

彭紹輝詳盡作了回答。毛澤東滿意地點點頭,又關心地問修了多少窯洞?彭紹輝回答有千把個上下!毛澤東又問桌椅板凳是怎麼搞出來的?他告訴毛澤東,7分校有個副校長是木工出身,他把木工組織起來做。接著彭紹輝還講到開了3個鐵工廠,在隴東一帶收集破鋼爛鐵,組織了些會打鐵的,打了幾千把鋤頭、鐮刀;那裡還有油漆樹,自己做木器,塗上油漆,又結實又美觀。

毛澤東聽後,十分滿意地誇道,你這個學校真是個好學校,又挖窯洞,又開荒,還有鐵匠鋪,七十二行的狀元都被你拉過去了。你那裡還有什麼?

彭紹輝說,還有女生隊,有300多人,在附近種些地、做衣服等。

毛澤東繼續問,你們那裡有棉花嗎?

彭紹輝答,沒有。我們搞些羊毛來,讓女同志紡毛線、打毛衣。戰士們說,過去羊毛出在羊身上,現在羊毛出在人身上,因為布面很薄,羊毛都從布眼裡鑽出來了。聽到這裡,毛澤東高興地笑出聲來,說,你們的辦法滿好,邊區羊毛多的是嘛!毛主席接著問,學校學員是些什麼人?

彭紹輝答,是些基層幹部,最大的不超過25歲,最小的十五六歲,大多數是20歲左右。

毛澤東聽後讚揚說,這些年輕人經過教育和鍛鍊後,力量大得很哪!戰爭時用起來,就是一支強大的生力軍啊!你們辦校最主要的要抓好政治教育和軍事訓練這兩門課,這兩門課不及格,其他一切都等於零。

1945年8月15日,日本無條件投降,八年抗戰勝利結束了。

彭紹輝離開了抗大,去了晉綏呂梁軍區,任代司令員。

呂梁地區東臨同蒲鐵路與敵對壘,西近黃河與陝甘寧邊區隔水相依,北起靜樂、忻縣,南至河津、稷山,是陝甘寧邊區東面的屏障,兵員、給養的重要補給地,又是各解放區與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聯繫的交通要道,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彭紹輝就任晉綏呂梁軍區代司令員後,顧不上休息,抓緊了解敵我情況。當時,蔣介石積極準備發動內戰,頻頻進攻解放區。閻錫山忙著調兵遣將,向晉中平川解放區進攻。呂梁地區的敵人也蠢蠢欲動。

必須肅清他們!彭紹輝在心裡說。

彭紹輝的目光停在軍用地圖上的兌九峪上。這是隰縣和孝義之間的重鎮,打掉這裡,就可以切斷隰、孝之敵的聯繫。於是,他忙找其他領導人商量,大家贊同彭紹輝的意見,很快形成作戰方案,並得到了上級的批准。

季節進入1946年11月,天氣已經很冷了。部隊按照彭紹輝的部署開始行動。一部兵力首先切斷隰、孝公路,目的是防止敵人向孝義方向逃跑。由於這支部隊是先派出的,很快到達了指定位置。

與此同時,彭紹輝集中獨立4旅、獨立16團和太嶽M旅,集中優勢兵力,利用夜暗,迅速、隱蔽地包圍了兌九峪。彭紹輝走到戰士們中間,看到部隊士氣旺盛,而且做好了充分的戰鬥準備,隨即下達命令:對守敵發起進攻2

彭紹輝的命令,馬上變成了部隊的行動。擔任突擊任務的11團和16團,在山炮連的配合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兌九峪鎮的後面。潮水般的洪流,夾著劈劈叭叭的槍炮聲,一齊向鎮中擁去,很快摧毀了敵人的指揮堡。

全殲守敵的條件創造出來了。彭紹輝抓住這一戰機,命令部隊以敵指揮堡為中心,向四面攻擊。經過兩個小時,便全殲了兌九峪鎮守敵42師1個團和孝義縣地方反動武裝“愛鄉團”一部,共2000餘人。

在歡慶勝利的時候,彭紹輝的目光又轉向了隰縣。

隰縣城是閻錫山在晉西的指揮部第六專署的所在地,防守很嚴密。為拿下隰縣,軍區黨委召開了專門會議,進行分析和研究。會上,彭紹輝作了重要發言,指出敵軍在晉西的弱點是士氣低落,各自分散據守,互相之間支援困難,他提出的打法是: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首先掃清外圍各縣守敵,然後集中主力猛攻隰縣城孤立之敵。

彭紹輝的提議被採納後,他立即組織呂梁獨立4旅配合太嶽第4縱隊,以數倍於敵的兵力,向晉西南各縣守敵發起進攻,迅速攻克了石樓、永和、大寧等縣城,使隰縣守敵完全處於孤立境地。

完成包圍之後,彭紹輝命令部隊向隰縣城發起猛攻。指戰員們乘勝而戰,士氣旺盛,猛打猛衝。守敵非常頑固,他們憑藉預先構築好的工事和準備好的火力,拼死據守。經過4天4夜的激戰,解放軍才全殲守敵45師2團一部和保安25團、26團等地方武裝,敵晉西總指揮楊澄源也被活捉。

與此同時,太嶽部隊連克蒲縣、河津、稷山諸縣城。這時,彭紹輝的注意力又轉向了中陽,密切注視著中陽的情況。

中陽縣城是聯絡晉西北和晉西南的咽喉,是閻錫山楔人呂梁山根據地的一顆釘子,威脅著從柳林、軍渡往來於陝甘寧邊區的交通要道。彭紹輝早就想拔掉這顆釘子,但因時機不成熟而未付諸實行。現在,要改變敵我態勢,必須拔掉它!彭紹輝終於下了決心。

得到上級批准後,彭紹輝便指揮359旅、獨立4旅、21旅1團和3分區3個獨立營,將中陽之敵團團包圍,並隨即發起了攻擊。這時,汾陽之敵77師劉效增率5個團前來援救中陽。

面對敵情變化,彭紹輝一面找各級指揮員商量辦法,一面進行分析思考。他認為,劉效增西援中陽是迫於命令,為了維持與中陽張居乾的關係,不得不虛張聲勢,一旦遭到阻擊,受到傷亡,他必生保存實力之心,避戰自保。目前,中陽之敵兵力空虛,外援困難,如我軍以一部兵力迅速於師莊一帶展開,截住劉部,主力奮勇攻城,就一定能夠拿下中陽。中陽一破,劉效增必然回竄汾陽。

彭紹輝的分析和意見,得到了大家的贊同。於是,他很快派出14團前往師莊阻敵,主力部隊則全力攻城,摧毀了城防外圍大部堡壘群和工事。

守敵仍在頑強抵抗。他們憑藉殘存的碉堡、工事阻擊解放軍的進攻,同時實施緩兵之計,派人與解放軍談判。彭紹輝的頭腦十分清醒,一眼就看穿了敵人的詭計,他告訴部隊不要被敵人的假談判迷惑,命令部隊繼續攻城,不給敵人以喘息之機。

解放軍連續猛烈攻擊,很快突破敵人的城防,全殲守敵,活捉敵45師少將副師長張居乾。劉效增見勢不妙,真如彭紹輝所預料的那樣急忙退回了汾陽。

山西晉中地區交城城關一帶,西北野戰軍第7縱隊正在進行攻堅作戰的演習。剛剛取得晉中戰役勝利的指戰員們鬥志昂揚。風雨無阻地開展大練兵運動,準備參加新的戰鬥。

1949年4月,人民解放軍第2、第3野戰軍在第4野戰軍先遣兵團配合下,發起渡江戰役,與此同時,華北解放軍對太原的攻堅戰也打響了。

此前,我軍華北第1兵團曾於1948年10月5日發起太原戰役,並準備在3個月之內攻克之。後因平津戰役發起,中央軍委為抑留傅作義部在華北以便就地殲滅,於11月16日命令緩攻太原,轉入一邊監視敵人的行動,一邊就地休整。

平津戰役結束之後,1949年1月24日,中央軍委發出指示:北平和平解放後,太原亦有和平解決之可能。華北第1、第2兵團的大休整,應放在奪取太原之後。第2、第3兵團開至石家莊附近休整半個月,即向太原開進。

與此同時,閻錫山在太原舉行了一次外國記者招待會。開會時,桌子上擺了一些裝有毒藥的小瓶。談話之間,閻錫山以慷慨激昂的聲調,指著這些小瓶說:“我決心死守太原,與城共存亡。太原如果失守,我就和這些小瓶同歸於盡!”

平時,閻錫山也總是揚言“要學田橫五百壯士,失敗也要失敗個樣子出來。”意思是說,城破之日,集體自殺。

到了3月間,我第19、第20兵團向太原開進時,閻錫山才預感到太原將不保,雖仍然唱著“死守”的高調,但暗中卻通過他在南京政府的親信催促代總統李宗仁發電,設法讓他離開太原城。

3月29日下午2點,閻錫山突然召開緊急會議。只見他笑容滿面走進會場,這是他近幾個月來所未曾有過的嘴臉。大家人座後,他便開始嚴肅地對他的秘書長吳紹之說:“你把李代總統的電報念給大家聽聽。”

吳紹之便抑揚頓挫地念起來:“和平使節定於月抄飛平,黨國大事,諸待我公前來商決,敬請迅速命駕……”

電報唸完後,閻錫山假惺惺地徵求大家有何意見。有人知道內情,默不作聲;有人不明事理便討好奉承:“此次赴京開會,應在京城多住些時日。”

閻錫山則說:“也許三天五天,也許十天八天,等和平商談有了結果,我就立即回來,和大家一起堅守太原城。”

而後,閻錫山便藉故起身,直奔西門外洪溝機場,逃到南京,一去不返了。

太原是山西省的省會,南為平川,北為丘陵,西臨汾河,北依罕山,城牆高大,易守難攻。再加上閻錫山的多年經營,築城堅固,以3000多個各類鋼筋水泥堡作為骨幹,構成30裡縱深的環形防禦體系,被稱為“反共模範堡壘”。解放太原,必然是攻堅作戰,而部隊過去缺少這方面的經驗。為此,彭紹輝組織部隊進行演習。他自己也到演習的官兵中去,同各旅領導幹部一起,探討攻堅作戰的指揮、協同、戰術、技術等問題,為攻打太原做好思想和技術上的充分準備。

在攻打太原第一階段作戰中,7縱參加東山要點的爭奪戰。太原東山,是城東的天然屏障,東西長60公里,南北寬30公里。爭奪東山的戰鬥按照彭紹輝戰前的部署節節推進。我軍指戰員利用敵人對我軍主力突然出現估計不足的錯覺,選擇其防禦體系中的弱點和要害,集中優勢兵力,趁著夜暗,快速從幾個方向發起攻擊,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攻佔了牛駝寨及榆林坪、石柱等陣地。

1949年4月20日,太原戰役打響。按照徐向前司令員的命令,彭紹輝指揮7縱隊的主力,趁著拂曉之時,疾速東渡汾河,直插小店以北,這是為了殲滅小店、武宿之敵,乘勝奪取外圍陣地。7縱隊指戰員與兄弟部隊一起,經過一天的激戰,殲滅了敵暫編49師各一部。隨後,繼續擴張戰果,攻佔敵據點多處。7縱的另一部,為策應小店地區的作戰,在城北鳳閣梁一帶殲敵第68師1個多團和暫編第39師1個營,並用炮火控制了城北新城機場。

在總攻太原的戰鬥中,彭紹輝指揮所屬部隊,配合20兵團殲滅北郊之敵,爾後由大、小北門攻城;同時配合第18兵團殲滅東郊之敵,再由東大門攻城。各路大軍協同作戰,終於攻克了閻錫山多年經營的老巢太原城。

太原戰役後不久,彭紹輝奉命率領部隊進軍西北。此時,他帶領的第7縱隊已整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7軍。

第7軍到達陝西后,編入1野第回兵團編制。此時,第1野戰軍和西北軍區部隊的總兵力已達到41萬餘人,徹底改變了敵強我弱的狀況,我軍鬥志高昂,敵軍士氣低落,解放大西北的條件已經具備了。

7月6日,彭紹輝參加了野戰軍在咸陽召開的前委擴大會。

會上,彭德懷司令員經中央軍委同意,提出了“鉗馬打胡,先胡後馬”的作戰方針。會上大家分析,西北“二馬”尚未遭到過我軍殲滅性打擊,戰鬥力較強,對胡、馬二敵不能分兵去對付,必須集中力量一個一個地殲滅。若是“鉗胡打馬,先馬後胡”,從戰場上考慮,把“二馬”殲滅在陝西比讓它逃回老窩再打有利,但是打馬比打胡費力,“二馬”兵力分散,不易聚殲。我先打馬,胡宗南則會退向漢中,若我軍南下追擊,也不易全殲胡部,而二馬必然乘機進擾關中,威脅我軍後方,增加補給困難。“鉗馬打胡,先胡後馬”則較為有利,胡宗南在扶眉地區兵力集中,若我包圍該地區,其秦嶺以南沒有敵戰役預備隊增援;我軍能全殲該敵。雖然胡、馬可以南北策應,然而胡馬之間有空隙,我軍可以從容迂迴其側後。權衡利弊,野司決心先打胡宗南集團。

會議後,各部隊立即組織偵察人員深入敵區活動,弄清各自進軍路線上的敵情。各部隊領導深入動員,向指戰員們講清粉碎胡、馬“口袋陣”的作戰方針,要求大家克服盲目輕敵思想,提出了戰役指揮和戰術要求,號召發揚猛打猛衝的革命英雄主義精神,敢於刺刀見紅,堅決打好這一仗。

7月10日,扶眉戰役拉開帷幕。

7月12日,彭紹輝率第7軍協同第18兵團沿鹹(陽)鳳(翔)公路和隴海鐵路,向武功以南以西的敵人進攻,與第2兵團一同聚殲敵人。

胡宗南萬萬沒有想到,短短兩天時間,他給解放軍設的“口袋陣”反而成了裝自己幾個軍的大口袋了。他急忙令其第歷軍。第38軍和兵團部沿隴海路向寶雞撤退。但遭到我軍頑強的阻擊。

12日中午,野司下令發起總攻,野戰軍的炮火向渭河北岸的敵軍猛轟。接著,彭紹輝率部與兄弟部隊一起向敵人發起猛攻。

扶眉戰役經過4天時間激戰,以我軍全面勝利而告結束。此戰役共殲敵1個兵團部、4個軍部、8個整師另3個整團,共4萬餘人。

扶眉戰役後,彭紹輝率7軍參加了隴東追擊戰,從陝西一路打進甘肅。8月3日,解放隴東重鎮——天水。此後,彭紹輝又率7軍相繼解放了禮縣、西和等縣城,殲敵第W師一部。為鞏固新解放區,保證野戰軍主力順利西進,第7軍奉命國駐天水地區,配合第18兵團行動。

不久,彭紹輝接到賀龍的電令,要他率第7軍配合18兵團,抑留胡宗南部於秦嶺、巴山之間,保證第2野戰軍突入貴州,完成對西南國民黨軍分割包圍的行動。待2野主力完成包圍之後,7軍向隴南出擊,務求全殲殘敵。爾後即進軍川北,配合主力解放西南。

時值嚴冬季節,到處冰天雪地。彭紹輝告別新婚妻子,帶領部隊出發了。按照賀龍電報上的要求,完成了抑留胡宗南部的任務,保障了南線部隊先敵關起川西南大門,使重慶暴露在解放軍面前。胡宗南發現上當後,急忙放棄設置於秦嶺巴山的防線,倉皇向成都地區撤退。彭紹輝立即率第7軍指戰員,與18兵團一起,分成三路,緊緊咬住胡宗南部窮追猛打,迅速佔領了微縣等戰略要地。

當彭紹輝和他的部隊跨過玉壘橋,殲滅甘川交界的戰略要地碧口的守敵並佔據這裡時,左路部隊在賀龍的親自指揮下,連克鳳縣、留壩、褒城,解放了陝南重鎮漢中,並越過天險,殲滅了沔縣以西大安驛之敵,跨過嘉陵江,突破劍門關,佔領了梓桐、綿陽、德陽,到達廣漢一線。至此,人民解放軍南北兩支大軍完成了對胡宗南的戰略包圍。

在強大的軍事攻勢下,人民解放軍又展開了強大的攻勢。第7軍一部和兄弟部隊一樣,對敵乘勝追擊;對投誠起義的部隊,給予歡迎。面對如此形勢,國民黨雲南省主席盧漢、西康省主席劉文輝、西南長官公署副長官潘文華,國民黨16兵團副司令曾蘇元等宣佈起義。蔣介石、胡宗南見大勢已去,相繼乘飛機逃往台灣和海南島。

成都解放後,彭紹輝又奉命擔負整編起義部隊的任務。他從7軍抽調一批得力幹部對蔣雲台部119軍、楊森的20軍、豫陝鄂綏署張玉方的警衛旅、西南第1路軍教導旅、裴昌會的第7兵團共4.3萬多人進行了整編。這是一項全新的任務,因而彭紹輝十分重視。他和大家一起,做艱苦細緻的思想教育工作,終於順利地完成了任務。

4.文革中,彭紹輝理直氣壯地對“造反派”說:“主席理解支持我,

不信你們去問毛主席!”

全國解放後,彭紹輝調到西北軍區工作,任副司令員兼參謀長。由於過度操勞,他患了高血壓症,曾幾次暈倒在辦公室,甦醒過來後又繼續工作。有一天,他連續暈倒五次,每次暈倒後休息片刻還要堅持工作。警衛員一再勸他休息,他硬是不肯。後來在衛生部領導和妻子的再三勸說下,他才休息治療了一段時間,病情稍有好轉,他又繼續工作了。

上級考慮到彭紹輝的健康,決定發給他一點營養補助費,可幾次派人送去,都被他婉言謝絕了。彭紹輝說:“我們吃、穿。用都要想到人民,只要做到這一點,就不覺得我們自己艱苦了。”

每逢陰天下雨,彭紹輝左臂斷肢處便疼痛不止,整夜難眠。隨著年齡的增長病也越來越多。身體有病,對於彭紹輝來說並不可怕,怎麼也能抗得過去。可是到了“文革”時,來自林彪。“四人幫”的迫害,使彭紹輝陷於無限的痛苦之中。

彭紹輝和其他許多老同志一樣,是林彪、“四人幫”眼中的“民主派”,在“文化大革命”中,他同樣捱了整。1967年武漢“7·20”事件爆發,當時武漢有人來京向彭紹輝瞭解有關陳再道同志的情況,彭紹輝說:“陳再道,我知道。他是個老同志,是個好同志嘛!他有什麼問題,我看是沒有的。我敢打保票!”

就這樣一句話,彭紹輝就被誣陷為“百萬雄師”的黑後台。一連開了他4天批判會,責令他交待檢查。後來,彭紹輝又被戴上了“彭德懷分子”、“賀龍分子”、“假黨員”等大帽子,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但是這個放牛娃出身的戰士,卻有一股堅強不屈的脾氣,在他受審查期間,制定了一個作息時間表,每天按預定的時間聽廣播,刻苦學習馬列、毛澤東著作。不過他偶爾也唉聲嘆氣,有一次妻子問他這是為什麼?彭紹輝說:“丟下牛鞭子,拿起槍桿子,幾十年來打仗,沒有脫離過黨,沒有脫離過軍隊,我有什麼問題?!現在不是我個人的命運如何;而是整個黨整個國家正處在危難之中。這樣下去,我真擔心黨和國家的前途啊!我要找毛主席。”

後來,在毛主席的直接於預下,彭紹輝恢復了工作。

當時,由張春橋、王洪文親自操縱的“上海民兵指揮部”,在一些壞頭頭的把持唆使下,橫行霸道,無惡不作,許多人敢怒而不敢言,而彭紹輝卻偏要捅這個“馬蜂窩”。就在1975年唐山民兵通信分隊組訓工作經驗交流會上,彭紹輝提出:“會議的所有文件、講話和典型材料不要發民兵指揮部,也不要提民兵指揮部。”彭紹輝還當著“上海民兵指揮部”的一個頭頭說:“你們那個指揮部不要再搞了嘛!再搞人們就弄不清那個指揮部說了算了!”

會後,有人將彭紹輝的這些話向“四人幫”告了狀。彭紹輝卻鎮靜地說:“我是為了維護黨的原則,有真理在嘛,我才不怕呢!”

面對一些人的非難,彭紹輝也有其“殺手銅”,他曾經理直氣壯地斥責一夥“造反派”:“我是毛主席的老鄉,誰不知道?毛主席理解支持我,不信你們去問毛主席。”

弄得那夥人面面相覷,不知進退了。

1968年1月的一天,彭紹輝胸部劇烈脹痛,妻子送他到醫院去看病,在康生炮製的“醫療服從專案”的情況下,彭紹輝遭到冷遇,等了兩個小時,無人診斷,只好回家。這樣他的病就給耽誤了下來。直到1970年他因患氣管炎胸部透視時,才發現患了主動脈瘤,但這時瘤子已經很大了。

當彭紹輝知道自己患了這種致命的病以後,他仍泰然處之,精神上和以往一樣,仍然十分樂觀,照常擔負大量繁重的工作。

這年的7月24日傍晚,在一個公園裡,彭紹輝驚喜地見到了敬愛的周恩來總理。總理關心地問:“你的身體怎麼樣?現在副總長多了,你要注意休息啊!”

彭紹輝向總理報告說:“請總理放心,我還能堅持工作。”

誰知,這次見面竟成了永別。1976年1月8日,彭紹輝聞訊周總理逝世後,大哭了幾天,經常在夢中呼喚總理。向總理遺體告別時,他沉痛地說:“這麼大的國家,這麼偉大的總理,這麼多含淚悼念總理的群眾,偏偏只有那麼小的一間房子悼唁,真是豈有此理,天理難容!”

深夜,彭紹輝抱病含淚寫懷念周總理的回憶錄。真摯的感情躍上筆端,淚水滴落在稿紙上。

“天安門事件”時,彭紹輝因膀胱大出血住院,他讓家裡人做一個花圈,請秘書寫上“一個紅軍老戰士敬輓”,並要親自坐車去天安門,幾次勸阻都不成。後來,家人和工作人員只得開車送他去了天安門。

到了天安門廣場,彭紹輝說:“這樣大的場面,歷史上是沒有過的,為什麼獻花圈的紀念碑前不開燈,這是悼念總理嘛!我要下車叫他們開燈。”

後來,警衛員只得請司機把車子繞紀念碑開了一圈,讓彭紹輝看了這個悲壯的場面,他的心情才稍微平靜了點。

朱德和毛澤東相繼逝世後,彭紹輝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深深擔憂國家的命運,失去了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四人幫”當道,黨的前途、國家的前途將會怎樣呢?

彭紹輝一方面與“四人幫”作堅決鬥爭,同時加緊工作,以求減少黨和國家的損失。他每天晚上辦公到深夜12點鐘以後才睡覺,工作人員勸他早點休息,他卻反過來勸工作人員休息。他對秘書和警衛員說:“你們年輕人覺多,早點去睡吧。”秘書對他說有些文件不急,可以明天再處理,他卻說:“當天的工作要當天做完,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嘛!”

粉碎“四人幫”後,彭紹輝終於鬆下了一口氣,可是身體狀況卻愈加惡化。他抓緊生命的最後時光,加倍工作。醫生再三提醒他不能坐飛機,不能登山,就是睡覺翻身都應該注意。但他仍帶病前往膠東某海島參加業務會議。會後,又看望了駐膠東地區的陸海空軍有關部隊,並深入煙台、威海、萊陽等地瞭解民兵工作情況,參觀民兵射擊表演,與基層幹部和民兵談心。他還爬到山頂上視察邊防戰士的營房、伙房,和戰士親切交談,問寒問暖,使戰士們深受感動和鼓舞。

1978年4月下旬,一連兩天,妻子發現彭紹輝精神恍惚,似有劇痛,便動員他再去醫院檢查,他搖搖頭說:“你老是讓我去醫院,明天挑選飛行員會議,我還要講話。還有許多工作等著去做。”妻子只好請了門診部醫生來到家裡給他服藥。4月24日,彭紹輝一早起來後,行動遲緩,面色蒼白,妻子再次動員他到醫院去看病,他還是搖頭說:“我不去,下午的會我要講話。”

那天他中午飯吃得很少,下午出席了會議,講了1個小時的話,回到家後對妻子說:“今天我胸背部為什麼這樣劇痛,傷口也痛得厲害。”

只過了一晚上,即4月25日凌晨,彭紹輝因胸部夾層動脈瘤破裂,離開了人世,離開了他傾注了滿腔熱情的革命工作。

沒有遺言,沒有妻子兒女依偎在身邊,彭紹輝將軍就這樣獨自一人去了,像一縷炊煙飄散在明淨深邃的西天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