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某日的黃昏,天際佈滿橙紅色的雲彩。
入夜後,狂風暴雨從海上襲來。
狂暴的颶風,扯斷了別院裡數棵百年巨木,奴僕們在傾盆大雨中,四處匆忙奔走,折騰了大半夜,直忙到三更之後,風勢稍停,確定安全無虞後,才鬆了一口氣。
大雨仍一陣一陣的落下。
精緻的樓閣上,一個纖細的身影,也在窗邊站了大半夜,秀麗的容顏滿是擔憂。
風勢稍停!她的心裡,卻仍紊亂不已。
金凜還好嗎?
巖洞擋得了風雨嗎?
食糧還夠嗎?
他會不會冷著了?
他會不會餓著了?
無數的疑問,在她腦海中迴盪,纖細的雙手緊抓著窗緣,她輕咬著唇瓣,擱不下對金凜的擔憂。
那些擔憂,糾纏著她的心魂,凌駕了理智,甚至凌駕了他對她的那一吻所帶來的尷尬、退縮,與羞怯。
大雨還未停歇。
幽蘭注視著窗外,漆黑的海水,彷佛能吞噬一切。
這場風雨以及肆虐的海水,會不會也吞噬了那個男人?那個被她所救,能讓她顫抖、羞怯、不知所措,也讓她微笑,還大膽吻了她的男人?
太多的撤憂,層層累積在心口,直到她喘不過氣來。迫切想知道,他是否安然無恙的衝動,終於逼得她匆匆打開門,甚至忘了拿傘,就冒著嘩啦啦的大雨,沿著隱密的小徑,不顧一切的闖入夜色中。
雨夜裡頭,沒有任何光亮。她在黑暗中摸索,憑著記憶,往海邊的巖洞走去。
一路上,雨滴冰冷沁骨,落在幽蘭的肌膚上,像是一根根鈍箭,讓她全身刺痛,白嫩的雙手,勉強遮住大雨,在泥濘的小路上,跌跌撞撞的前進。
巖洞之外,也是漆黑一片。
幽蘭顫抖著身子,踩著被泥水髒汙的絲縷,踏進黑暗的洞內。
黑暗包圍了她,就算睜大眼睛,也不見五指。她全身溼透,狼狽的喘息著,更往深處走去——
驀地,強大的力量箝住她,將她拉入結實的胸懷。
恐懼讓她全身僵硬,男性的巨掌,搗住她的口鼻,截斷她的呼吸。那人身上傳來的力量,強大得讓她膽怯。
下一瞬間,箝握鬆開了。
那雙大手由強硬轉為溫柔,顫抖的她,任由那人擺佈,轉身望入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
黑暗之中,那雙瞳眸裡,有著獸一般的警覺。
整夜的狂風暴雨,並沒有削弱金凜的警戒,他熄滅了油燈,靜靜坐在巖洞深處,每一根神經都繃緊著,半眯的黑眸注視洞口,提防著不道之客。
當一抹黑影,踏進巖洞時,他無聲的潛伏上前,輕易制住對方,把住對方的頸,巨掌收緊,殺與不殺的考量,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瞬間,他聞見了那陣芬芳。
那陣比花香更柔、比花香更淡,也比花香更讓人難忘的香氣。
懷裡的身軀是那麼嬌小纖細,他在轉瞬之間,化去瀰漫周身的殺氣,錯愕的注視著那張絕美容膳。
「蘭兒?」金凜失聲喚道。「怎麼會是你?」外頭風狂雨急,他萬萬想不到,嬌弱如她,竟敢在這種時候,摸黑冒險出門。
冰冷的雨水,濡溼了她的發,嬌軟的身子,在他懷中瑟瑟發抖,幾乎就要站不住。
「我、我、我……擔、心……你……」因為寒冷,她白皙的肌膚如今透著蒼白。寒意沁骨,讓她連一句話都說得斷斷續續。
金凜低咒了一聲,將溼透的她,擁抱得更緊。
相處月餘,在幾次談話中,他早已知悉,她身子單薄,氣候稍微有些變化,不論冷一些或是熱一些,都會讓她不適。獨自照料他至內外傷即將痊癒,已經耗去她太多心神。
今夜,她冒雨趕來,夜雨冰寒、泥徑崎嶇,海上的浪波濤洶湧,在黑夜中怒吼著,如猛獸般拍打著巖岸,只要稍有不慎,就會有性命之憂。而她擔憂著他,竟冒險趕來。
金凜的眸中,閃過一抹光亮,薄唇卻緊抿著,俐落的抱起幽蘭,往巖洞之內走去,將她放置在厚毯上。
躺在那兒的她,已經凍得唇兒泛紫,因寒冷而昏厥,雙眸緊閉著,甚至已不再顫抖。
時間急迫,他沒有猶豫。
寬厚的男性手掌,落到幽蘭的衣襟上,迅速解開她的衣釦,再褪去溼透的羅裙以及鞋襪。
半裸的她,肌膚白潤如玉,溼透的長髮,襯得她的臉色更雪白。
兜兒與褻褲也是溼冷的,金凜別無選擇。
他褪下兩人身上最後的衣物,赤裸著身子,將軟若無骨的幽爾,緊緊抱入懷中,用最直接的方式,用他的體溫,溫暖她冰冷的身子。
雨勢沒有停歇,狂風在暗夜裡呼號著。
金凜找到一塊乾布,只能勉強擦乾她的發。而她冰冷的身子,因為接觸到溫暖,正劇烈顫抖著,嬌柔的身軀,本能的尋找熱源,向他的胸膛偎去。
柔潤的女性肌膚,輕輕摩擦著他,在他的懷抱中,無助的懇求著他更緊密的擁抱。
理智與顧慮,一點一滴的消失。
這是一個意外。
但,卻是一個太過甜美的意外。
他被這個小女人吸引,所以吻了她。今夜的風雨,又將她送入他懷中,用最嚴苛的方式,考驗著他的理智以及自制力。
柔軟的嬌軀,緊貼著、摩擦著;冰涼的唇,貼著他的頸項,因為溫暖而滿足嘆息;她尚未清醒,還在冰冷的惡夢裡掙扎,纖弱的四肢,因為求生的本能,纏繞著他強壯溫暖的身子……
單純的動機,在這一瞬間,化為單純的衝動。
他無法抗拒。
蒼白的嬌靨,還有著些許雨水。金凜像被花蜜吸引的峰,低下頭去,輕輕吮乾雨水,薄唇從她半仰的頸,緩緩的吻下,吮盡每一滴的雨水。
溫暖。
溫暖包圍著她。
寒意被驅逐,幽蘭的身子逐漸暖了起來。長長的眼睫,在黑暗之中,如蝴蝶羽翼般額動,而後睜開,清澈如泉的眼眸裡,有著迷惘與困惑。
她像是在夢裡。一個溫暖、奇特的夢,在夢境裡,金凜吻了她,而後將她拉入懷中,薄唇恣意灑落,吻遍她的頸,啃吻著最柔嫩的肌膚,帶來陌生卻又眩惑的歡愉,她無助的顫抖著,在他的吻下,仰頭輕吟。
火苗蔓延,細吻著她的每寸肌膚,她喘息著,雙眼輕眨,神智漸漸恢復清明——
下一瞬間,幽蘭瞪大了眼。
這不是夢!
男性的薄唇,吮咬著她的鎖骨,微微的疼,將她帶回現實,也留下了屬於他的印記。而她全身赤裸,被同樣赤裸的他包圍、擁抱著。
他的體溫,像是一個繭,將寒意杜絕在外,在他的懷中,她感受不到冰冷,卻仍不由自主的顫抖,本能的蜷縮身子,用雙手掩住胸前的盈白軟嫩。
她的記憶,只留在先前的對話,而後就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再度醒來,四周仍舊黑暗,卻已不再冰冷,昏暗的巖洞深處、身下的厚毯、身上的男性軀體,都有著難言的親密。
「金、金——」她蜷縮著身子,震驚又困惑,掙扎著開口。
「噓。」金凜靠在她耳畔,只用唇接觸她。「你凍壞了。」他說得輕描淡寫,彷佛這己足以解釋一切。
薄唇吻著她的肩,安撫她的顫抖。
「別怕。」他低語。
低沈的話語裡,有著難以抗拒的魔力,她蜷著身子,像是破爾的蛹,清澈的瞳眸望著他,盈滿無助、詫異,以及羞澀。
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事,但女性的本能,卻因為他的眼神,以及一舉一動,而忐忑不已。
這己跨越禮教太遠,遠得無法回頭。
他眼裡的火焰,讓她無法反抗。她緊閉著眼,抗拒著他帶來的眩惑,敏感的察覺,他靠得更近。
「蘭兒。」
他叫喚著她的名字,用很輕如嘆息的語調。
而後,軟涼的觸覺,拂過她的肩頭,她嚇得差點喊出聲。
熟悉的花香,飄浮在黑暗中,幽蘭睜開雙眸,適應黑暗的目光,看見金凜手中那朵紫棠花。
狂風摧殘了所有草木,也將為數不少的紫棠花,吹捲入了巖洞之中,芬芳的鮮花,散佈在厚毯四周,也包圍著他們。
粗糙黝黑的指,捻著花莖,以柔軟的花瓣,拂揉著比花瓣更嬌嫩的肌膚。
最軟的花瓣,在最敏感的肌膚上,帶來駭人的感覺,她緊咬著唇瓣,卻仍無法抗拒,隨著花瓣的遊走,發出羞人的低吟。
「不、不要……」她蜷縮得更緊,徒勞無功的抗拒著。
「噓。」
他捻斷了花莖,讓花朵落到她的肌膚上。紫色的花瓣,在雪白的肌膚上,眼前這一幕,美得讓他終生難忘。
「感覺它。」金凜伏下身,用慢得近乎折磨的速度,徐徐吹拂著花朵。
冷的花瓣、熱的呼吸,遊走過她纖細的肩、曼妙的背、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花朵被他吹拂著,落進她禁閉的雙腿之間。
寬厚的男性手掌,箝握著她的織腰,擺佈著肌膚紅潤、不知所措的她,溫柔卻堅定的分開她的雙腿。
幽蘭喘息著,在他的注視下,幾乎要輕泣出聲。
他吻了吻她的手,龐大的男性身軀,在她的雙腿之間低下,咬起那朵紫棠花,才又緩緩的起身。花瓣沿著她白嫩的小腹、胸前的豐盈、纖細的頸,終於來到她的臉兒。
柔美的嬌靨,熱燙得有如火燒。
花朵拂著她的粉頰、下顎、輕顫的眼睫。她輕咬著唇瓣,水眸半閉,不知所措的閃躲著,卻仍逃不過,花瓣一次次,愛戀的吻著她精巧的輪廓。
花香濃郁得近乎醉人。
最後,花兒來到她的唇邊,而後飄然墜地。金凜霸道卻也溫柔,放肆的吻著她,執意糾纏她口中的嬌嫩,吸吮與衝剌,吞嚥她的喘息與輕泣。
當他給束這個吻時,幽蘭已軟弱得無法反抗。她喘息著,臉兒嫣紅,水漾的瞳眸注視著眼前的男人,被他的眼神以及未知的一切吸引。
黝黑的大掌,揉握她胸前的白潤,熱燙的唇舌隨之而來,誘哄的輕咬,直到圓潤頂峰的嫣紅綻放,而她在他懷中,猶如火焚般輾轉不定,顫抖嬌吟著。
別有意圖的唇舌,綬綬挪移,再度回到她的雙腿之間。
水眸蒙朧渙散,看箸他伏下身,寬闊的雙肩,讓她無法併攏雙腿。男性的呼吸,一寸又一寸的接近,來到她腿間那處粉嫩濡溼。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這太過羞人——太過——
慌亂的思緒,在炙熱的薄唇,親吻她的嬌嫩時,全化為一片空白。
「啊——」
紅唇逸出低喊,聲柔如泣。
天啊,她該要抗拒,該要阻止,他如此邪惡的舉止!
但,他迷醉了她,讓她無法反抗,甚至嬌泣著,在他的擺佈下,抬起柔若無骨的纖腰,任由他在嬌蕊上吮嘗得更多更多。
最甜蜜的折磨,持續了許久,他的舌尖,逗惹著粉嫩中的潤豔花核,惹得她戰慄不已,再也無力支撐,軟弱的跌回厚毯上。
幽蘭躺在厚毯上,白皙的肌膚,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而香汗淋漓。她閉著眼喘息著,而男性的身軀,綬緩覆蓋了她,粗糙的長指,反覆揉捻著她的嫩軟,引發她一陣又一陣的顫抖。
低沈的男性嗓音,在她耳畔說道:「你比花兒更甜。」
她羞得無地自容,雙手掩著臉,不敢看他。
帶著濡溼的指掌,將她的腿分得更開,灼熱而堅硬的男性,揉開了他吻過的花瓣,堅定的掰開汩汩溼柔,以進犯她的柔軟,在闖入的瞬間,以吻吞嚥了她痛極的呼喊。
她像是被撕裂了!
痛楚來勢洶洶,幽蘭掙扎著,卻仍掙脫不開他鋼鐵般的擁抱。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滑落粉頰,金凜長髮散落,與她的發交纏。他揉擦著她的粉頰,舔去一顆顆的淚,剋制著惡火似的強烈慾望,讓男性停留在她的深處。
如果可能,他絕不願意弄疼她。
看見她的淚,他心疼極了。
「蘭兒,」金凜軟語低哺著。「我的蘭兒。」長指來到他們之間,揉捻著她的嫩軟,挑惹她的沈淪,等待她的適應,以及接納。
她顫巍巍的喘息,眼淚未停,身子仍因疼痛而僵硬,甚至試圖要掙脫。他卻不肯放開,極有耐心的,靠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低喃著她的名,直到她逐漸鬆懈、逐漸止了淚。
「噓,我的蘭兒,別哭。」他輕哄著。「不疼了,不會再疼了。」
她淚眼蒙嚨,因為他那施加在嫩蕊上,時而輕哄、時而催促的捻弄,猛然的愕然抽息,身子難以自制的仰起,纖腰彎折欲斷,主動包納他的強硬。
「對,對——」金凜咬牙低語,剋制的汗水,從下顎滴落。他要用盡自制,才沒有在她初次青澀的迎合下失去控制。
他不願意再弄疼她——他不願意——
但慾望的煎熬,隨著她怯怯的挪移,輕輕的掙扎,變得更加強烈。
他幾乎分辨不出,這是最殘忍的酷刑,還是最甜美的歡愉。
「凜,我……」幽蘭低泣著。
她不明白,為什麼痛楚消褪後,反而會更難受。明明,他灼熱的巨大,已經將她撐到極限,她卻隱隱察覺,難言的渴望,正凝聚著、鼓動著。
寬厚的雙手,抬起她的臉,親吻著未乾的眼睫。
「看著我。」他輕聲說。
她如被那雙黑眸催眠,只能選從。
下一瞬間,他後退,而後再度深入她。
回應他的,是一聲驚慌的嬌吟。那聲呻吟,己與痛楚無關。
金凜的巨大,一次次被她的嬌小容納,雖然她已濡溼,但仍太過艱難,嬌嫩包圍了強悍,一次又一次,每次的衝刺,都讓她仰頭輕泣,圈住他強壯的頸項,倚靠這個撼動她的男人。
花香馥郁。
汗水淋漓。
黑暗之中,汗溼的肌膚,反覆摩擦著。
熱燙的巨大,在她緊窒的花徑中,強悍的馳聘著,每深入一次,就狠狠撞擊某處,深且敏感的那一點。
進與退,深與淺,每次的深入,都伴隨著他的低吼。
他圈住她的腰,在她的柔弱中挺進得更深,引發她的啜泣。
這麼激狂的歡愉,強烈得近似痛楚,她戰慄不休,更攀緊了他的強健,淚溼的臉兒,貼在他的頸窩中,直到他的衝刺,將她推過某個無法回頭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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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滴又一滴。
天色未明,巖洞深處,激狂的喘息早已平復,取而代之的,是一深一淺的呼吸。
金凜內傷已經痊癒,呼息深又徐緩,而嬌柔的幽蘭,卻因癲狂的歡愛,耗去太多力氣,至今仍有些微喘。
臥在他胸膛上的她,柔細的長髮汗溼,有幾絲貼黏著紅潤的粉頰,微微嬌喘的模樣,更惹人憐愛。
金凜將懷裡的小女人,圈抱得更緊。
巖洞裡,花香仍濃,花瓣與羅衫,散落在他們四周。
「還疼嗎?」他突然開口,低沈的嗓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親暱。
還處於震撼中,心裡亂糟糟的幽蘭,被這麼一問,立刻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初初進入她時的種種。
那不只是疼痛。
她還記得,他進入她時的神情。灼亮的黑眸、緊抿的薄唇,他從裡到外,燒灼著她的熱度,以及每一寸巨大,艱難的、緩綬的擠入她時的飽脹、溫度,甚至氣息……
雙頰更紅、更燙了,她羞態可掬,只低著頭,不敢看他,更不敢回答。
一個柔柔的吻,落在她的發上。
「抱歉,」金凜低語,憐愛懷中女子的情緒,濃郁難以化開。「原諒我,我太忘情了。」
今夜,他利用了她的純真。慾望勝過理智,他難以遏止,而她又太過青澀,單純得不懂拒絕。
她的美好,是他此生最珍貴的禮物。經過這一夜,品嚐過她的甜美後,他就上了癮,甚至就要開始懷疑,這輩子是否還容得下生命裡沒有這個小女人的可能。
組糙的指,輕輕梳過她的發,連她的髮絲,都讓他迷戀不已。當她溫馴的、全心全意信任的靠在他懷裡,他心中的滿足,遠勝過打贏一場戰爭。
「我沒想到,今晚你會來。」他輕聲說道,動作末停。「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嬌小的身子,有些微僵硬。
「家裡有事。」她聲如蚊納,撤了個小謊。
他卻輕易看穿。
「不是因為那個吻嗎?」他問得很直接。
幽蘭紅著臉,因為被揭穿,尷尬得幾乎想逃開。
鐵般的臂膀一圈,輕易又將她攬了回來,圍困在堅實的胸膛上。他翻過身,將她困在身下,雙臂卻撐在她身上,沒有壓著她。
閃亮得足以看穿一切的黑眸,注視著身下的幽蘭。
「我嚇著你了?」
她沒有點頭,但無助的眸子裡,已洩漏了答案。
「我已經嚇著了你。」金凜俯下身,在她光潔的額上,輕輕印了一個吻,簿唇抵箸她低語著。「而我今晚,竟又得寸進尺,對你做了這些事。」
她瑟縮著,羞得不敢看他。
「看著我。」他誘哄著。
長長的眼睫顫動著,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鼓起勇氣,輕咬著白嫩指節,忐忑的迎向他的視線。
金凜注視著她,表情堅定,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利用了你的純真,但我不後悔。」他靠得更近,在她額上嘆息。「這是我一個多月以來,最不後悔的一件事。」就算幾乎送掉半條命,他也要慶幸,能夠遇見她。
他語氣中的堅定,以及霸道的溫柔,讓幽蘭心頭一軟。
「凜——」她輕聲開口。
「嗯?」
「你——你——」
「什麼?」他極有耐心。
她臉色羞紅。
「我們這是——」
「私訂終身。」他答道,眼裡有著難掩的滿足。「你是我的人了。」
她雖然清純,但是禮教的訓示,卻讓她極度不安。她咬著唇,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難以饒恕的事。
但是,金凜說,他並不後悔。而她心裡,有著甜、有著慌、有著不安,卻也沒有半點的悔意。
噢,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我們這樣,是不是——很不好?」她的聲音更小了。
他緩緩搖頭,知道她的不安。
「相信我。」金凜低語著。
她抬起頭,再度望著他,清澈的水眸,單純得不含雜質。
他開口,將那句話,說得如同誓言。
「蘭兒,這一生,我絕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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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高掛。
暴風雨造成的凌亂,很快被收拾乾淨,臨海別院的內外,在數日內就恢復整潔清幽,看不見絲毫紊亂景象。
這幾日之內,大部分的奴僕,都忙著收拾殘磚或斷樹,廚房裡人手不足,小珠索性自告奮勇,讓其他人去忙,把料理蘭姑娘三餐的差事,也攬了上身,下廚燒了幾道清爽菜餚,再收進漆盒裡,往蘭姑娘的房裡送去。
當然,她也沒忘了,要給蘭姑娘補身的雞湯。
擱好菜餚後,她又匆匆跑回廚房,端著熱騰騰的雞湯,小心翼翼的捧回來。確定一切妥當,她走過花廳,掀開垂簾,進了臥室,來到覆著盤枝如意草圖樣的繡帷床畔。
「蘭姑娘,您醒著嗎?」小珠輕聲問道。
繡帷下,傳來輕聲應答。
「嗯。」
「請到桌邊用膳吧!」
如花一般的美人兒,掀開繡帷,蓮步輕移的走到桌邊。
旁邊的小珠,端詳著蘭姑娘,為那白裡透紅的好氣色,覺得既高興又迷惑。
那夜的暴風雨,似乎嚇著了蘭姑娘,之後的幾日,爾姑娘都躺在床上,像是累壞了般,倦累得幾乎下不了床,讓臨海別院裡的人們,都擔心極了。
但,蘭姑娘似乎只是身子倦累,氣色、胃口卻還不錯,就連心情也不差,幾次用膳時,她也不知想起什麼,停下筷子動也不動,臉兒紅潤潤的,嘴角還有著羞而甜的笑意。
小珠幾次追問,都問不出端倪,只見蘭姑娘的臉兒,垂得愈來愈低,像是被逮著的偷兒般,羞得像是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這般的神情,可是小珠先前從未見過的。她心裡東猜西想,好奇得不得了,還得偷偷捏自個兒的大腿,保持不動聲色。
她照樣伺候著幽蘭,一如以往般仔細殷勤,連一句話都沒有多問。
夏日午後,雖然開了窗,樓閣內難免還有些悶熱。小珠拿著羽扇,在桌旁伺候著,徐徐的涼風,讓人心情舒暢。
幽蘭吃了幾口,水眸又不由自主的往窗外飄去。她輕咬著唇,偏頭想了一會兒,才又轉回視線,望了望小珠。
「蘭姑娘有什麼吩咐?」小珠反應極快。
「我想——」
「嗯?」她等著。
這一等,可等得雞湯都快涼了。
遲疑了半晌,幽蘭開口。「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蘭姑娘客氣了,您只管說,我都照辦。」小珠笑咪咪的回答,左手又在裙子裡,用力的偷捏自己大腿。
忍住啊忍住,可千萬忍住,別在這時發問!
還好,她的態度看來沒半點異狀,完全騙過了蘭姑娘。只聽見那清脆的聲音,軟軟的又道:「請你晚膳時,另外替我備妥一份吃食。」
「那就再炒幾道蘭姑娘愛吃的清爽菜餚?」
「不,」她連忙搖頭。「不是的。」
「嗯,那麼,就像是廚娘先前準備的,另備一份肉食與菜蔬,在晚膳時一同為您送來。」小珠說道。
幽爾淺淺一笑。
「就這麼辦。」
雖然裙子下的左手,已經把大腿捏得都烏青了,小珠卻還是笑咪咪的,忍著疼、剋制著好奇,裝作若無其事的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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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柔柔。
二更時分,嬌小的身影,拎著漆盒,躡手躡足的踏出樓閣。
夜色濃沈,她卻早就摸熟了路徑,挑了奴僕巡夜時不會經過的小路,在花蔭樹影的掩護下,不一會兒就走出臨海別院。
院外,有一條不為人知的小徑,直達細沙滿布的海灘。
月光之下,她行色匆匆,走得迫不及待,粉頰因為步行,浮現淡淡的紅,連額上也滲出些許薄汗。
走過一處臨海的巨巖,只見此處的沙灘,更是潔白柔細。這段沙灘的兩端,都有巨巖阻隔,不但阻擋了視線,也容易讓人忽略,成了守備森嚴的臨海別院,唯一的盲點。
巨巖之中,有處天然巖洞。
翻過巨巖,幽蘭已是氣喘吁吁。她停下腳步,撫著胸口,嚥下急促的喘息,才又重新舉步,急著要踏進巖洞,去見那個佔據了她的心、她的身、她的神魂的男人——
「蘭姑娘!」
驀地,背後傳來聲音。
這麼一聲輕喊,可把幽蘭嚇得魂飛魄散,她渾身一震,連手裡的漆盒都掉了,可口的食物東滾西滾,全都沾了細沙。
幽蘭驚慌的回頭,瞧見小珠插著腰,就站在她背後不遠處。
「我說,我的蘭姑娘啊,三更半夜的,您不好好在床上歇息,怎跑到這兒來了?」她伺候幽蘭入睡後,其實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在樓間外。果然,就讓她逮著幽蘭夜裡溜出來。
眼看行蹤暴露,幽閒心急如焚。她多想說個謊話,好能矇混過關,但惱人的是,她生性單純,遇上這等急事,也編不出任何謊言。
「我……我……」她咬著唇,雙手緊握,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珠嘆了一口氣。
「唉,蘭姑娘,事到如今,您就實話實說吧!」小珠聳聳肩膀。「您的性子,我還會不瞭解嗎?告訴我,您是不是又撿了什麼小貓啊小狗的?」睨了一眼滿地的吃食,她又提出疑問。「或者,是附近的孤兒,躲到這裡來,被您發現了?」
聽著小珠的猜測,一次比一次接近事實,幽爾嚇得臉色蒼白,說不出謊話,她只能用力的猛搖頭。
可惜,這還是沒能編過小珠。
「您就別瞞我了。」小珠說道,一邊就往巖洞裡走去。「來,讓我瞧瞧,你究竟在這裡偷養著什麼——啊!」哇,她撞到什麼了?
這一撞可不輕,疼得她眼裡淚花亂轉。她眯著淚汪汪的眼,伸出雙手,摸著那「障礙物」。
唔!很硬!
小手摸啊摸。
嗯,不但硬,而反還熱呼呼的。可以確定,這可不是石頭。
小珠收回手,揉掉眼裡的淚,再抬起頭來確認,撞疼自己的罪魁禍首,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的眼珠子差點要掉出來。
男人!
小珠目瞪口呆。
天啊,蘭姑娘偷養的,不是小貓小狗,也不是孤兒,而是一個高大精壯的男人!
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吶!
小珠深吸一口氣,接著張大嘴,準備用最嘹亮的尖叫,告知附近所有睡著的、沒睡著的人們,她的最新發現。
下一瞬間,巨掌搗住她的嘴,截住她未能喊出的尖叫。強健的手臂勒住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就讓她動彈不得。
男人沒有開口,半眯的黑眸裡,有著可怕的戾氣。
一旁的幽蘭,連忙走上前來,小手搭上猶有傷痕的鐵腕。只是輕輕一觸,牢如鐵筵的雙臂,就不再用力。
「凜,別傷她!」她焦急的求情,就怕金凜會誤以為小珠是誤闖的陌生人。「她是我的丫鬟,從小就跟著我,不是外人。」
「我不願意洩漏行蹤。」他輕聲說道。
「她不會說出去的!」幽蘭看著小珠,眼裡有著懇求。「小珠,答應我,絕對不說出這件事。」
被搞得快沒氣的小珠,瞧見蘭姑娘這麼求她,心裡縱然還有些警戒,卻還是不忍心拒絕,只能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直到她點頭,所有箝制才鬆開。
咚!
小珠筆直的摔在地上,疼得直呻吟。「哇,要鬆手也得說一聲啊你!」
金凜仍舊眯著眼,綬緩的、緩緩的,在小丫鬟面前蹲下,龐大的身軀造成的威脅感,就連男人都會感到恐懼。
「告訴我,我能冒險相信你嗎?」
小珠忍著痛,倔強的抬起下巴,沒被對方嚇著。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
金凜挑了挑眉,神情有些詫異。
「我能冒險相信,你不會傷害蘭姑娘嗎?」就算小命有可能不保,她還是把幽蘭的安危放在第一優先。
黑眸理的戾氣消褪,反而浮現些許笑意。
「我絕對不會傷害她。」
小珠狐疑看著他。
「真的?」
「相不相信,選擇權都在你。」金凜淡淡的回答。
這次,小珠花了半晌時間,端詳了許久,才慢條斯理的開口:「蘭姑娘要我不說,我就不說。」她決定,把這傢伙納入「觀察名單」。「不過,我可要警告你,你要是敢傷蘭姑娘,我就拿這條命,跟你拚了!」她信誓旦旦的警告箸。
他挑著眉,眼裡有著笑意,轉頭看著幽蘭,對她伸出手。只有在看著她的時候,黑眸裡的溫度,才會倏地變暖。
「蘭兒,你信得過她?」
「信得過。」幽蘭點頭,自然而然的朝他走去,信任的將小手放入他寬大的掌心。
「好,我聽你的。」他答道,為了幽蘭,願意冒險一次。
她臉兒微紅,因為他的信任,心裡雀躍不已。纖弱的身子,因他強大的力量,被拉進他懷中,她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喂!你在做什麼?!」一旁的小珠突然跳起來,急呼呼的衝過來,小手亂揮。「分開分開!不許靠蘭姑娘太近。男女授受不親啊,你沒聽過嗎?」確定兩人已保持距離,她才滿意的退開,坐回幾尺外的沙灘上監視。
兩人被迫分開,金凜也不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幽蘭一眼。
粉嫩的臉兒,瞬間羞得紅透。
小珠的「防範」,實在來得太遲,早在那風雨襲人的夜裡,她跟金凜之間,就已經「親」過了……
歡愛的記憶,在腦中反覆上演,幽蘭咬著唇,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金凜卻故意伸手,托起她小巧的下顎,輕聲問道:「想到什麼了?嗯?」
這一問,可讓她從髮根到腳趾頭,都要羞成粉紅色了。
一旁的小珠,可看不下去了,再度出聲制止。
「喂,我說了,你不要再靠近了!」
金凜置若罔聞。
「你這幾日還好嗎?」那夜歡愛後,她就不曾再來過。
「還好。」她悄聲回答。
男性嗓音更低沈,也更親密了幾分。「我沒傷著你吧?」他總擔心,自己太過癲狂,傷著了嬌弱的她。
幽蘭羞極的搖頭。
「那就好。」他輕聲說道,粗糙的指腹,輕揉著她的下唇。「別把自己咬疼了。」他低語。
小珠又在跳腳了。
「喂喂喂,你手放在哪裡?!」
金凜嘆了一口氣。
「你那小丫鬟真吵。」
幽蘭被逗得笑了。「她只是太過關心我。」
「她關心你。但我卻想吻你、擁你、碰你、愛你……」他徐聲說道,黑眸直視著她,聲音低沈,卻灼燙如火,每個字都像要燒進她骨血裡。
她羞紅的顫抖著,不敢相信,他就連動口,都能這麼激烈的影響她。那麼親暱的話語,聽進耳裡,就彷怫他正隨著每句話,在她衣衫下的身軀,逐一實行他的企圖。
因為小珠在一旁的「監視」,他們之間的渴求,彷佛變得更強烈。
不能觸碰對方,於是隻能用眼神,用低低的言語,在柔溫柔的月光下,傳達著一種比歡愛更親暱、更動心的交流。
刻意壓低的聲音,讓幾尺之外的小珠,根本聽不清楚。她只是睜大眼睛,監看著金凜,不許他有任何「不軌」。
只是,在監視金凜的同時,她也看見了,蘭姑娘不時低頭,不時羞澀,不時彎唇淺笑。
她看得出,蘭姑娘很快樂。
蘭姑娘的快樂,讓她心裡的擔憂,略略淡去了一些。雖說未婚男女,實在不該見面,更不該交談或相處。但是,有她在一旁監控,應該就無妨了吧!
況又,從小到大,她幾乎不曾見過,蘭姑娘這麼快樂的模樣。看著蘭姑娘笑著,她心裡也高興。
小珠無聲的彎著唇,微微笑了。
沒有人發現,一朵烏雲悄悄飄近,無聲無息的,吞噬了皎潔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