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喬因隔天就向公司辭職了,她沒辦法再跟楊紹恩共事,一看到他,腦裡就會自動浮現SM兩個大大的英文字母,然後全身狂冒雞皮疙瘩。

新公司只待了一個月就辭職,真是教人難過的紀錄,跟景慧短短的一星期戀情幾乎可以媲美。

不過,喬因倒是不擔心找不到工作,因為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擔心,那就是御風。

聽惠芳說汪媚那大奶媽最近沒再繼續炫耀與御風的關係,而且也從工作小組中被剔除,看來就算原本有什麼關係,肯定也已經是過去式。

惠芳還說,汪媚最近穿衣服變得很保守,不再刻意賣弄自己的本錢,講話也不再那麼盛氣凌人。

事實上,汪媚變得怎麼樣,她才懶得管,她關心的是,如果御風沒跟汪媚在一起,那他為什麼還是不跟她聯絡?

上次景慧教她一堆亂七八糟的作戰方法,包括偷偷跟蹤御風,在汪媚面前宣示自己的所有權,還有打電話、寄恐怖包裹去恐嚇汪媚……

這種肥皂劇的爛招數她才做不出來,真虧景慧還正經八百的說肯定會成功。

想到這兒,喬因翻翻白眼。現在既然御風已經沒跟汪媚在一起,這些招數更是派不上用場了。

他到底為什麼不跟她聯絡?喬因在乎的只有這點。

御風是不是真的當作沒她這個女朋友了?喬因越想越困惑,可上次他還是特地來她家陪她一晚啊,難道這只是基於朋友情誼?情人做不成,還可以當朋友,他是這樣想的嗎?

這讓喬因心情變得很糟,她記不起自己上一次大笑是什麼時候,最近日子過得平穩極了,卻也無趣極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御風不在她身邊。

一開始,她就覺得自己是迫不得已才跟御風交往,也因此一直有種莫名的優越感,不管是吵架還是鬧彆扭,她從不主動低頭,因為她知道御風一定會來哄她、逗她開心,而她以為這次也一樣。

但是,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御風卻毫無動靜,見了面也是冷冷淡淡的,跟以前老愛對她惡作劇的他實在是差太多了。

喬因好寂寞,她不習慣這樣的御風,以前好想擁有私人空間,覺得他一天到晚纏在她身邊好煩;但是現在他不再纏她了,她卻又寂寞得想哭,她真的搞不懂自己在想什麼。

在家想了幾天,喬因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一定要搞清楚御風到底想怎麼樣,就算要分手,也要當面跟她說清楚啊。

說做就做,她決定去找御風。

她搭車來到「飛騰」,想約他一起吃午飯,順便談談。帶著不安的心情,她搭電梯來到「飛騰」所在的樓層,剛要進去,卻見到惠芳正好出來。

「喬因,妳怎麼來了?」惠芳瞪大眼睛,有些驚訝。

「噓。」喬因把她拉到一邊,小聲的說:「我想找御風,妳能不能幫我叫他出來?」老同事們見到她,肯定又是一連串的問題轟炸,她現在可沒心情敘舊,尤其不想見到汪媚。

「御風哪……」惠芳神色有點為難,她湊近喬因,同樣小聲的說:「我說了妳不要難過喔,御風這幾天都請假,聽說哪……」她搖搖頭,「有同事看到他跟一個波霸美女走得很近,說不定他請假就是為了那個波霸美女。」

「什麼?」喬因有不祥的預感,「妳是說汪媚那型的?」難道御風的口味真的變了?

惠芳搖頭,「汪媚哪能跟人家比啊,聽說那個女孩子真的是個大美人,身材、長相一級棒,還超有氣質,一看就是那種有錢人家的女兒,大家都在傳哪……」她說得更小聲了,「御風可能會娶她。」

喬因呆住了,惠芳說的話讓她的心開始絞痛起來,腦筋一時無法運轉。

長相美、身材棒、氣質出眾,還是有錢人家的女兒,隨便哪一點都可以把她給比下去……

她越想越沒信心,覺得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光似的,茫然的站在原地。

惠芳看到她如此失神,暗地吐吐舌頭,在心裡說:喬因哪,妳可別怪我,我也是想幫你們一把啊。「喬因?」

「啊?」喬因恍然回神,對她點了點頭,「那……我走了。」

見她完全失去以往的飛揚神采,惠芳有些同情,雖然御風叫她適當的放些煙幕彈,好讓喬因有危機意識,但是見喬因這樣魂不守舍,她覺得自己說得好象太過火了點。

「呃,其實我也是聽人家說的啦,一切未經證實、未經證實。」她嘴拙的試著補救。

「無所謂了。他請假到什麼時候,妳知道嗎?」喬因問。

無所謂?她看起來可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惠芳點點頭回答:「應該是下星期恢復上班吧。」

請一星期的假,全是為了那個大美人嗎?喬因失魂落魄的搭電梯下樓。再這樣下去,御風會離她越來越遠,他現在在做什麼、想什麼,她都不知道,到最後他們可能真的……真的會就這樣散了呀。

她一定要找他談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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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因像賊似的,躲躲藏藏的跟在御風與那大美人身後。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這輩子居然會有這麼窩囊的一天,雙手插在口袋裡,她冷得直髮抖,目光瞪視著前方的兩人。

他們會不會靠得太近了一點?她眉頭緊鎖,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御風跟那大美女瞧,深怕一眨眼就跟丟了。

多虧惠芳好心,打電話來告訴她情報,說御風跟大美人今天會來逛士林夜市,所以,她從傍晚五點就來到這裡守株待兔,總算讓她等到了。

惠芳真是情報通,喬因十分佩服,居然連他們約會的行程都知道,下次一定要問問她是怎麼打聽到的。

只是,他們兩人來士林夜市做什麼呢?如果是約會的話,這地點選得還真奇怪。

如果不是約會的話……御風幹嘛和那大美女靠那麼近?

喬因雙眼冒火的瞪著前方,見御風低頭不知問了大美女什麼,大美女搖搖頭,而他竟然笑了,還親暱的伸手揉揉她的頭髮。

這真是……太噁心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這可是公眾場所耶!她咬住唇,視線瞪向大美女。

她離得有些遠,中間還有一堆人擋著,看不清楚大美女的長相,但是光看那高挑、穠纖合度的身材,以及那頭波浪般的秀髮,還有走路那優雅的樣子,喬因很確定她就是惠芳所說的「御風可能會跟她結婚」的那個女人。

換言之,就是她的情敵!

喬因冷得不得了,將手伸到嘴邊直呵氣,一邊跟著他們。她見到御風一個人走到人擠人的小店外排隊,買了兩杯珍珠奶茶,之後又回到大美女身邊,體貼的遞給她一杯,神色看起來很輕鬆。

喬因躲在一邊搓手,瞪視著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的御風,見到他們繼續往前走,還聊得很開心的樣子,他甚至還伸手捏捏大美女的鼻子,惹得她伸手打他,他左右閃躲,還哈哈大笑起來。

喬因好傷心,眼淚很快地聚集在眼眶裡,她咬牙,努力剋制不讓淚掉下來。

他以前也喜歡這樣鬧她,說要幫她拉拉鼻子,看能不能將她的塌鼻子拉挺一點,每次都氣得她打他好幾拳才甘心。

還有,他總是說她個子小,老愛摸她的頭,顯現身高上的優勢,她每次都好生氣,又跳又叫的。

而他今天也摸那個大美女的頭,也捏了人家的鼻子,親暱的舉動看起來跟以前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在他身邊的不再是她,而是換了個人。

這些熟悉的動作,以前是專屬於她的特權,他怎麼可以也對別的女人這樣做?

喬因見到大美女不知說了什麼,御風東張西望,最後選定了蚵仔煎的攤位,兩人坐下來之前,他還體貼的幫大美人先拍拍椅子上的灰塵,之後才坐下來。

他們點了兩份蚵仔煎,喬因躲在幾公尺外偷看,見兩人這麼熟稔的樣子,讓她的心情越來越沮喪。

她站得腿好酸,天氣又冷,她真想衝上去質問御風,順便給那大美女一個警告,告訴她,御風是她的男人!但她只是握緊拳頭,一個人氣得要命,什麼都沒辦法做。

因為她內心有著恐懼,怕御風會否認兩人的關係,不過她不肯對自己承認,她居然對御風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大美女吃得慢,御風早已吃完,耐心的坐著等待,還體貼的遞給她面紙擦嘴,等到兩人終於站起來付帳之後,御風很自然的握起她的手,靠在嘴邊呵氣,之後才依偎著繼續往前走。

喬因真希望是自己眼花了,她揉揉眼睛,無法控制心裡莫名的痛楚,那股痛是她未曾體驗過的。

她繼續跟著他們,見大美女停在賣帽子的攤位前,拿起一頂白色軟呢絨帽試戴,御風搖搖頭,拿了另一頂顏色大花、看來很老氣的帽子直接戴在她頭上,氣得大美女嬌嗔不已,伸出手來捶他,他則是樂得哈哈笑。

喬因再也受不了了,她傷心的落下淚來,雖然立刻懊惱的伸手抹去,淚卻越落越多,根本來不及擦,沒幾分鐘便哭得滿臉淚水。

路人紛紛對她投以注目禮,她咬住唇,快速疾走,只想趕快回家療傷。

公車很快就來了,喬因紅著眼眶上車,整個腦袋亂烘烘的,只要一想到剛剛的情景,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湧出來,她討厭情緒這麼激動的自己,而且還是為了御風那臭傢伙。

可惡!她愛他啊,他怎麼能這樣對她?

喬因轉頭看向窗外,窗戶反映出自己的面容,滿臉淚痕,看起來就是一副剛被拋棄的樣子。

她被御風拋棄了嗎?

她不願意多想,卻又沒辦法不想。

其實,御風真的對她很好,每天不管工作多忙,一定會抽空陪她,帶她去吃各種美食、帶她去嘗試許多新鮮的體驗;他會逗她開心,對她惡作劇,像小孩子似的,雖然她常覺得受不了,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卻是多麼的甜蜜。

他對她的要求從來沒說過不,知道她怕冷,冬天時總是握著她的小手,將自己的體溫傳給她,還會把她的手舉到唇邊,溫柔的呵氣,直到她的手暖起來。

想著想著,喬因哭得更慘了,她狠命吸氣,不想讓別的乘客發現她在哭。

她從沒在御風面前哭過,不是因為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而是他從來沒有讓她傷心過。他總是在她身邊,還說會永遠陪伴著她……

御風把她寵上了天,把她的胃口養刁,現在卻顯然對她不再有興趣。

她哭得像被主人遺棄的小動物,想到過往相處的點點滴滴,越加不甘心,哭得也更加悽慘了,他竟然……竟然對那個大美人開玩笑、惡作劇,還體貼的幫她把手呵暖!

那是她的特權啊……

她好嫉妒、好嫉妒,那個愛惡作劇、不正經的御風,是屬於她的、是她的啊。

一開始是他先來追她,直到後來兩人在一起了,喬因還是不覺得自己有多愛他,甚至覺得御風愛她肯定比她愛他還多,因為是他先追她的,她可是被追得沒辦法了,才會跟他在一起的啊。

她一直是這樣想的,御風在乎她的程度,絕對超過她對他的,可是現在她為什麼這麼傷心難過呢?為什麼像失去了全世界一樣?為什麼突然覺得好寂寞、好寂寞呢?

喬因下了車,現在沒人看到,她哭得更恣意了,原來……原來她一直是錯的,她愛他並不比他愛她少,她以為自己不需要他、沒那麼在乎他,那是因為他一直在她身邊陪著她。

現在他不在她身邊了,她才發現他對自己的重要性。

他在她身邊不是理所當然,對她好也不是理所當然,他在她身邊、對她好,是因為他愛她。

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喬因現在才開始領會。

她是不是真的失去他了?她還記得過去自己是多麼任性的要他成熟穩重一點,記得自己是多麼討厭他不成熟的惡作劇,但是現在……她委屈的扁嘴,就算他把雞油弄到她臉上也無所謂了,她只希望他像以前一樣鬧她,陪在她身邊,不分時間、地點的抱她、吻她。

看他今天對大美人這麼溫柔體貼,還對她開玩笑,是不是過沒多久,大美人就會完全取代她,成為御風的女朋友?

她不要、不要!她不能失去他!喬因擦掉眼淚,眼神堅定起來。

她向來對連續劇裡那些女人哭得要死、哀求男人回頭的劇情不屑一顧,但那是因為她沒體驗過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如今,她一定會設法挽回御風,她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那個大美人帶走她的御風、帶走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