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誹慈做事向來井然有序,不但要求自己凡事按目標完成,也要求部下做事要一板一眼,不管什麼事都必須照程序來。因此,當她破例親自欽點曉珞成為公關部門的一員時,整個部門上上下下皆是吃驚異常。

曉珞在誹慈的堅持下,以大四學生的身分進入公關部門,誹慈打算讓她邊做邊學,等到畢業就可以成為公司正式職員。

沒多久,曉珞就知道誹慈的用意,因為實在太明顯了,她居然在她實習不到一星期的時候——

“曉珞,這需要總裁立刻審閱批示,你幫我送上二十樓。”誹慈拿了個資料夾給她。

“誹慈姐,我……是不是請別人去比較好?”曉珞咬唇,在誹慈的堅持下改叫她“誹慈姐”。

誹慈笑了,“我就是要你去,我請你來公司實習,不僅是因為看好你的能力,最重要的原因是,我還發現到你的特殊長才。”

“特殊長才?”曉珞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特殊才能。

“是呀,就是惹惱我那個向來沒情緒的大哥。”

曉珞的肩膀垮了下來,這算什麼“特殊長才”?

“去吧。”誹慈彎起飽滿的唇瓣,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

在她訂定的短期目標中,有一個就是——看看大哥的底限在哪裡。

“好。”曉珞抱起資料夾,有點認命,她畢竟是來公司做事的,沒有資格跟上司討價還價,雖然知道誹慈姐居心不良。

上了二十樓,跟秘書小姐打了招呼,曉珞輕敲總裁室大門,聽到那聲低沉冷靜的“進來”後,才開門進去。

“總裁,我是公關部門的,有一份急件請您批閱。”曉珞禮貌的

說。穆堯倏然抬頭,臉上出現慍怒加上不敢置信的神情。“怎麼又是你?義賣會已經結束了。”

“是的,但我仍然是公關部門的工讀生,畢業後就會成為正式員工。”曉珞回答,把文件放在穆堯面前,想著自己是不是該走了。他又開始生氣,連看到她都這麼難以忍受嗎?

穆堯隨便翻翻文件,確實是一份急件沒錯,但是……“公關部都沒人了嗎?”

這個侮辱讓曉珞挺直背脊,“如果你沒事交代,我就下去了。”

“等一下。”穆堯喚道,望著她,她今天穿了件白襯衫搭米色長褲,頭髮挽起來,看起來好嬌小、好年輕、也好脆弱,這樣一個瘦小的女孩,怎麼有能力讓他心煩?

而且,還讓他失了分寸,向來冰冷的心,流過各種紛亂的感情……為什麼光是見到她,居然會讓他有種喜悅夾雜渴望的感受?

“總裁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曉珞—再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現在自己的身分,雖然她很想抬起頭好好的看他。

“我說過不想再看到你,包括在公司。”

曉珞僵了一下,“這是我的工作。”她輕聲說,心又開始疼痛。

“那我現在開除你。”

“你不能這樣做……”曉珞震驚極了,他居然想開除她?

“還輪不到你來告訴我什麼不能做。”穆堯粗聲粗氣的說,見到她頗為受傷的神情,莫名覺得自己的心也抽痛了一下。

“你真的那麼討厭我?”曉珞一改公事公辦的態度,傷心的問。

“我不想再看到你出現在我面前。”

“我做了什麼讓你討厭的事嗎?我只是想當你的朋友而已。”曉珞難過的說。“我沒興趣跟一個孤女交朋友,你的說法也讓我有著懷疑,你是不是想趁機攀上枝頭當鳳凰?”穆堯冷冷的說。

曉珞茫然的望著他,他說到了她心中最深的痛,身為孤兒,是她永遠的痛,但他怎能這樣說她?“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我只是……只是單純的喜歡你,想跟你做朋友,你不能這樣說我。”她十分傷心,眼晴黯淡下來。

她的神情讓穆堯不安,彷彿自己重重的傷了她,但是他必須保護自己,絕對不讓她繼續出現在自己面前。“但是我們沒有辦法確定,不是嗎?畢竟,你是個一無所有的孤女,而且你說對了,你確實是不怎麼討人喜歡。”他看得出來,這是她最大的弱點。

只是,對習慣針對敵人弱點加以攻擊的他來說,這回似乎有點勝之不武。

這句話不啻在她的傷口上灑鹽。曉珞無法置信的搖頭,身子有些搖搖欲墜。他從來沒對她說過這麼多話,但她寧願不要聽他說話,他太殘忍、太無情。

“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希望不會再見到你。”穆堯下逐客令,低頭開始看起文件,彷彿他根本不在乎剛剛才摔碎了一顆少女心。

曉珞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瞬間崩塌了,對他的話,她毫無反擊能力。因為……她確實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女,確實無法證明她不要他的任何東西。

顫抖的深呼吸好幾次,她把一直不離身的玉佩解下來,輕輕放到他面前,說道:”你說的對,我確實一無所有,但是我仍然可以證明,我並不貪圖你任何東西。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把它給你只是要你知道,我真的對你一無所求。”

她望著他依然冷漠的表情,想要記住他的樣子,接著,低下頭擠出一個笑容,“你不會再看到我了,希望這能讓你開心起來。”轉身離開,帶著一抹堅決。

直到門被關上,穆堯才拾起頭,輕輕拿起那塊翠綠的玉佩,大掌輕輕握著它,還感覺得到她的餘溫。

良久良久,他只是瞪著手中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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誹慈這回仍是一如往常,直接推開了大哥的房門。

穆堯剛沐浴出來,赤裸著上身,正拿著大毛巾擦頭髮。見到妹妹一臉不高興,表情沒有絲毫改變。“你的禮貌越來越好了。”

不睬他的諷刺,誹慈走到他面前,質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曉珞堅持要辭職?”

她辭職了?

穆堯的眸底閃過一抹訝異。是啊,這就是他的目的不是嗎?現

在不會有人再來擾亂他了。她,一個小女孩,他最大的威脅。

“說話啊。”

“這是你對哥哥說話的態度?”穆堯冷硬的說。

誹慈自覺理虧,但是一想起那天曉珞淚漣漣、卻什麼話都不肯說的模樣,又理直氣壯起來。“你到底做了什麼?你知道她哭得多傷心嗎?”

穆堯神色未變,丟下了毛巾,走到床邊拿起衣服準備套上。

“你為什麼不說話?大哥,曉珞是個溫柔懂事的好女孩,你為什麼要逼走她呢?她又不是商場上的敵手,到底威脅到你什麼?”

穆堯冷哼一聲,仍然不說話,他絕對不可能告訴誹慈自己心裡紛亂的情緒反應。連他自己都不懂的事,其他人怎麼可能會懂。

誹慈像在唱獨角戲,有些惱怒的跟到穆堯身旁,忽然注意到一個綠色的東西在他胸膛上閃著光。“這是什麼?”

穆堯皺起眉,“不關你的事。”

誹慈一個上前,硬是從他脖子上拉出那個東西。大哥從來不戴裝飾品的,奇怪,這玉佩好像在哪裡見過……

“袁誹慈!”穆堯動怒了,想伸手槍回來,又怕繩子被拉斷,一時只能瞪著妹妹專心的研究起來。

“這是誰給你的?”誹慈還想著到底在哪裡見過這玉佩。

“我說過不關你的事。”他早該把這東西丟了才是。

只是,他也不明白,自己不但沒丟了它,反而把它掛在脖子上,還是那麼貼近他的心的地方……

“我想起來了!”誹慈大叫一聲。

穆堯嚇了一跳,從沒見過向來冷靜的妹妹這種表情,興奮又混合著懷疑。

“拿來。”他將玉佩安穩的放回胸前,決定待會再丟。瞪誹慈一眼,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出去。”對她想起了什麼,一點興趣都沒有。

“大哥,這很重要,你是從哪裡拿到這玉佩的?”她急問,不淑女的揪住了穆堯胸前的衣服。

“這到底哪裡特別,你為什麼這麼關心?”看出妹妹不尋常的反應,他忍不住問。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路家給女兒嘉琦打的玉佩!之前在一次出遊時,他們給我跟媽媽看過,可是嘉琦已經失蹤二十年了,你怎麼會有?”

穆堯拿出玉佩望著,眯起眼睛……不可能,誹慈的意思不可能是他所想的。路家女兒已經失蹤二十年,而這塊玉佩是曉珞身上的,這到底是……

“大哥,你快說啊,這件事非同小可,關係到路伯伯他們能不能找到嘉琦啊。”誹慈快急死了,忍不住喊道:

“這是曉珞給我的。”穆堯終於開口,想起曉珞說這是她最重要的東西。

玉佩是中國結的形狀,花紋盤繞,隱隱約約可以發現,其中竟隱合一個“路”字?!“曉珞?”誹慈傻了眼,“你說這是曉珞的?”

穆堯點頭。

徘慈倒柚一口氣,想起曉珞的身世,“這麼說,難道曉珞就是嘉琦?”

穆堯本能的否決,“有玉佩並不代表什麼,那也可能是她撿到的。”這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因為他覺得曉珞不是那種會拿別人的東西當作寶貝的人。

“還有另一個辦法,聽說嘉琦脖子後面有一個星形胎記。”誹慈的臉整個亮起來,“我現在就去找曉珞問清楚這件事,如果曉珞真的就是嘉琦,路伯伯路伯母一定會高興得瘋了!”

“等一下。”穆堯拉住妹妹,這個消息太讓人震驚了。

“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這有多重要嗎?”誹慈皺起秀眉,“我必須先去確定才告訴路伯伯他們,不然我怕又讓他們失望。”

“我去。”穆堯不知不覺吐出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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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上,穆堯便開車來到曉珞家樓下。

那是一條很小的街道,幾乎沒有空位停車,光找車位就花了半小時。來到—棟老舊公寓門前,他皺眉看著四周雜亂的環境。曉珞住在這裡?穆堯詫異的想。

想起自己上回說的那些話,他有點懊悔。自己不該這樣傷她的,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並不是她的錯。

穆堯經過破舊的公寓大門,來到三樓,找來找去,這地方居然連門鈴都沒有。沒有辦法,他只好用手把門,希望曉珞能夠注意到。

不一會兒門就開了,曉珞溫柔的笑臉出現在門邊。“婆婆嗎?”

話聲頓住,她驚訝的睜大眼睛,幾乎以為自己看見了幻覺。站在門口的,不可能是袁穆堯!不可能!

“我有事要跟你說。”穆堯低頭望著眼前的身影,她穿著米老鼠的T恤和棉長褲,看起來好嬌小。驀然,心情高昂起來,有種不知名的暖流悄悄流過他心頭。

他並不是幻覺,因為她聽到了他的聲音。曉珞愣了一分鐘,在聽到他的話時,憤怒起來。他怎麼敢這樣對她?上回叫她滾得遠遠的,現在卻若無其事的出現在她家?

“我跟你無話可說。”她氣極了,那天的羞辱還歷歷在目,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你怎麼會知道我住這?”

穆堯沒有回答,不想讓她知道,第一次見面時,她給他的地址早已莫名的記在心裡。

顯然自己問了個白痴問題,他當然是從公司人事資料裡查到的。但問題是,他來這裡做什麼?曉珞想要關門,沒興趣知道答案。就算她象白痴似的喜歡他這個......這個混蛋男人,也不代表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她的心。

就算是孤兒,她也是有骨氣的。人家都明白說不喜歡她、不想看到她了,還能死皮賴臉的粘著他嗎?

“曉珞,不要使性子。”穆堯冷著臉說,抓住她的小手,推著她進門。

曉珞憤怒的抽氣,唇瓣微張,望著這個霸道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袁先生,就算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孤女,也不代表你有權利闖進我家!”

她的話讓穆堯畏縮了下,那種感覺類似……愧疚。望著她像刺猥一樣張牙舞爪,他沒有半點火氣的說:“冷靜下來,這關係到你的身世。”

她的身世?曉珞迷糊了,她向來不是愛記恨的人,他的話卻成功的轉移了她的怒氣,挑起好奇心。“什麼意思?”

穆堯走到沙發上坐下,望著小小的空間,不到六坪的地方讓人一目瞭然——一張書桌、椅子,加上一個書櫃,幾乎就是這裡的一切,然後,他發現自己所坐的沙發,其實是一張沙發床。

看來她真的過得很苦,小小的地方沒有一般女孩子的小玩意兒,甚至連電視都沒有,只有一台收錄音機;空氣中瀰漫著肥皂香,看來她剛沐浴過。

這樣簡陋的住處,讓穆堯的心揪緊了起來,同時夾雜著一絲佩服。她居然能夠自食其力,不但養活自己,而且請到大學,實在非常不簡單。

曉珞覺得非常尷尬,他這樣打量她住的地方是什麼意思?揮去不該有的自卑感,她昂起頭,試著冷靜的問:“你到底來做什麼?”

穆堯回過神,看著她強自鎮定卻難掩羞赧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舉止讓她感到不舒服。不耐的揮去那股想將她抱在懷中安慰的莫名衝動,他拿出口袋裡的玉佩,嚴肅的問:“這是你的?”

曉珞一看,臉色有點蒼白,又想起那天他是怎麼對她的。“你來就是要還我這個。

“回答我。”穆堯堅持的說,目光嚴厲,“這是不是你的東西?”

“這當然是我的。”曉珞十分困惑的回答,不解的看著他臉上緊繃的肌肉線條,“為什麼這樣問?”然後,她倒抽一口氣,生氣的瞪著他,“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小偷?”她好生氣!他可以不喜歡她,但是不能侮辱她的人格。“這玉佩一直戴在我身上,院長媽媽說的。”

穆堯滿意的點頭,仔細望著她的五官。是他的錯覺嗎?他竟然開始覺得,曉珞長得跟路伯母有點相像?!

“你的脖子後面有沒有一個星形胎記?”穆堯又問。如果她真的是路嘉琦,上天真是對她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路家是房地產業的龍頭,家財萬貫,比起袁氏毫不遜色,若曉珞真是嘉琦,她莫名多受了二十年的苦。

“我不知道。”曉珞越來越覺得莫名其妙,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她又看不到自己脖子後面。

穆堯站起來,在她驚訝的來不及退開前,伸臂環住丁她的肩膀,一手撥開長髮和T恤,在她的頸後尋找著。

這太親密了!曉珞不安的掙扎,“放開我!”

即使已經有預感,可當穆堯親眼見到那個小小的、藏在她頸後與右肩之間的胎記時,還是不免有些驚訝與茫然。

溫曉珞居然是路嘉琦,小孤女居然是大財團的獨生女!

“放開我啦。”曉珞扭動著,他濃重的男性氣息包圍著她,讓她情不自禁的臉紅起來,想起那天在樓頂上的熱吻……

穆堯盯著那塊小小的紅色胎記,在白嫩的肌膚襯托下更加明顯。他鼻端飄進她的髮香,有些恍惚,然後才發覺自己正以非常親密的姿勢禁錮著她,甚至……透過寬大的T恤,依稀可見到胸前白嫩的隆起。

剎時,他失了神,只要再低下頭—點,就可以吻上她細緻的頸間……

曉珞慌亂極了,空氣中似乎有種怪異的張力,她心慌意亂,忍不住踩了他—腳,在他吃驚的鬆手時,順利逃出他的箝制。

腳上傳來的痛讓穆堯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著她。“你居然敢踩我?”

要不是自己現在神經緊張,他那誇張的表情—定會讓曉珞笑出來。那模樣看起來像是她剛放火燒了他家一樣。

她只是“輕輕”踩了—腳吧?曉珞有些不安,瞪向皺眉的他,決定不示弱,錯的可不是她。“誰叫你要那樣。”

穆堯回過神,暗罵自己簡直是瘋了,他從來沒有這麼失控過,要不是她踩了他,很可能他已經順從自己的渴望,吻住她香澤白曾的頸間柔膚……

不!真是見鬼!

他自認不是耽溺肉慾的男人,但這個小不點似的女孩,居然讓他差點忘了正事?腦中一時之間只有想吻她的渴望,簡直是莫名其妙!

從遇上她之後,他整個人就是莫名其妙!

“你頸後有個小小的胎記。”他終於告訴她。

曉珞—臉不解,“所以?”

穆堯嘆息,“去換件衣服。”

“做什麼?”她還是—頭霧水。

“因為我要帶你去見你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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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曉珞坐在車上已問了穆堯幾千幾百個問題,而穆堯總是簡單扼要的回答她。

曉珞還是不太能理解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她可能找到爸媽嗎?因為那塊玉佩,還有她的胎記?她越想越緊張,萬三逗一切只是一場誤會呢?穆堯剛剛也說過,還要做DNA監定才能完全確定,如果她只是剛好戴著玉佩、剛好有胎記呢?

聽穆堯說路家夫婦非常慈徉,而且非常富有,這二十年來都在找她。會嗎?他們就是她的爸爸媽媽?現在要去見的,就是她的親生父母?

曉珞慌張起來,遲疑的望著穆堯,怯怯的說:“我……我穿得太糟了,而且現在時間已經晚了,要不要……要不要明天再說?”

她好怕—切都是虛幻的,萬一見到他們之後,發現其實自己並不是他們的孩子,仍然是個孤女呢?她突然鴕鳥的希望能夠多拖點時間,美夢能作—天是一天。

“他們不會在乎你穿什麼。”穆堯熟練的操控方向盤,轉彎。

“可是我……我累了,我想他們應該也累了,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地胡亂找著藉口。

“曉珞。”穆堯突然喚道,一隻大手握住她緊張扭絞著裙子的小手。

“嗯?”曉珞更心慌意亂了,她低頭瞪著兩人明顯對比的膚色,忘了想說什麼。

“鎮定一點。”穆堯說了這四個字之後,握了下她的手,然後才放開。

曉珞望著他,突然感覺到一股暖意。不管他承不承認,他的確是在安慰地。深呼吸—口,儘管心跳悴然,她卻已經不再退縮,今天可能就會找到自己的爸媽,她不應該害怕的。

沉默的過了五分鐘,穆堯在紅燈空檔時望她一眼,見到她小臉紅撲撲的,大眼閃著期待興奮的光芒。

感覺到他的視線,她回頭甜甜的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這個毫無防備的笑,讓穆堯的心又開始不安。如果她真是路嘉琦,她的生活圈將會與他的重要,他能夠忍受常常見到她嗎?能夠讓她……接近自己嗎?

“曉珞。”

“嗯?”曉珞應道,有種荒謬的快樂感覺。她歪著頭望他,訝異自己怎麼光是坐在他身邊,就覺得有股滿足感?

“不管你是不是路家的女兒,我說過的話,並沒有因此而改變。”穆堯淡淡的說。

曉珞呆了半晌,有一時不能意會他是什麼意思,但是一見到他冰冷的表情,她明白了。他說的是不想看到她的事吧?想起他曾經指責自己是想攀上枝頭,現在若證實她是路家的女兒,她就搖身一變成了富家小姐……這一點,在可能見到親生父母的喜悅中,她不曾想到。

沒錯,若她真是路家女兒,穆堯就沒有相同理由再來指責她,但他現在居然就急著把話說在前頭……

曉珞感到一陣傷心,漂亮大眼裡的光芒黯淡下來,臉上的興奮跟喜悅也不見了。說什麼懷疑她想攀上枝頭根本是藉口,他其實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她、不想看到她而已。

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她……

這句話浮現在腦海,讓曉珞傷心極了,她低頭望著自己的手,很不能理解為什麼剛剛他還握著她,現在卻又迫不及待想撇清關係。

“我知道。”她輕輕開口,閉上眼睛,不想看他如釋重負的表情。或許他並不像表面那般冷酷,但她也沒有那個心力去探索了,沒有那個勇氣讓自己的心一再受人踐踏,即使多喜歡他都一樣。

穆堯聽見這回答,表情依然冰冷,只是將方向盤握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