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紅帆

6月12日,星期四

斷斷續續的太陽光線透過敞開的百葉窗,喚醒了朱迪。

已經是上午了,她還躺在那裡,享受著這種平靜,然後慢慢地轉過頭注視著皮特。他仍在夢中,他完全象她記憶中的那樣英俊。

皮特的確好極了,但還不適合結婚,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她的工作是首要的。也許皮特會和她一塊回夏威夷去旅行,邦德一邦德公司支付她四個星期的費用。他可能對此感興趣。

她向他挪攏了些,斜側著身子,張開嘴,溫柔地親吻著他。他帶笑醒來,回憶著在夏威夷甜蜜的夢。

斯派克·布里格斯幫助艾麗絲收拾好衣箱,把它們塞進小車,吻別他們的女兒,又擁抱艾麗絲,給她一個溫情的告別親吻。艾麗絲對這一熱切的親吻感到吃驚。為什麼不總是這樣呢?分別使她認識到她有一個真正的、完完全全的男人。他說他們還有時間到樓上去呆一小會兒。“你這傻傢伙,我們就要分別了,而且是一次遠離。”她說著再次親吻他,他的胳膊給她以搖籃般的安慰。

太陽正隱約閃現在濛濛的霧中,到上午過半的時候,將會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穿過街道,湯普森夫人和她的孩子正在裝車。在全城,各個家庭都在裝車,向各個不同的方向,向安全的地方出發。在費爾波特與其人進行的這場戰鬥期間,他們都是難民。

其人獨自坐在餐桌上,吃著一碗超級K,讀著塞爾瑪·皮考爾淹死的報道。“平平常常小姐”,她看上去象他從未有過的姐姐,她們兩個不久將在那裡會面併成為好友。他從未有過好朋友,但他的確也從未有時間去交友。有個親近的朋友一定是很好的事,如果你要想刺殺什麼人的話,就必須先和他接近。

該死的《每日新聞》,關於其人的文章連篇累牘,純粹是放屁!是吃燕麥打出來的。這期報紙稱其人是一個無能的無名鼠裝。那個愚蠢的專欄作家究竟幹過什麼重要事情呢?他殺過多少人。

《時代》聲稱其人是一個性無能,借殺人擺脫其性挫折。哈哈哈,好,也許是這樣吧。其人完全受到了挫折,但他還覺得不夠,現在,這倒是事實。他給《時代》寫了封信,直接寄給了他們。

該死的《郵報》耍滑頭。在過去的6天裡,他一直被放在第一版和後面的一版上。但昨天晚上,《郵報》只把他放在第一版上,後面一版登了一幅阿里的照片,宣佈恢復原來的安排。他們人魔了吧。

難道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其人——曾是世界上空前偉大的拳王——納麥樂·尤諾?

他感到頭暈目眩,迷迷糊糊,一定是天熱作怪。這是一個溫暖的夏夜,揚基體育館觀眾滿座,人群在過廊上站成30圈,拳擊場只有他和阿里……

他向阿里臉上打出一左拳,接著又是一擊,再來一擊。

阿里給打得頭暈目眩,恐懼爬上了他的眼角,捱打的鼻子血流如注。其人顛著腳輕快地跳動著,他輕蔑地將雙手垂置體側,估計阿里沒有膽量擊他。阿里一拳又一拳地朝他猛擊,一下也沒擊中。這是他萬無一失的雷達防衛。

阿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嘴巴張開,嘴罩掉在地下。其人用自己的臉向阿里的臉撞過去,穩穩當當地對阿里的口裡吐了一口唾液。阿里被飛來的唾沫嗆了一下,卡住了喉嚨,雙手向上揮動到喉嚨部位。

這正是其人擊他的時機。他用他那鋼爪擊中了阿里的顎部。當阿里倒地時,他用膝蓋擊中了他的襠部。那個老頭喊道:“殺!”在他們把他拉開之前。他又用包有銅頭的靴子在阿里的頭上踢了兩腳。

其人為自己野蠻的幻想而大笑。也許他的大腦也在打滑,齒輪沒有齧合,什麼事都絞在一起,扭成一團糟。哈,一切又都好了。應該用一顆金子彈殺了他,他是冠軍,是天下第一。

其人一次又一次地把桌子推開,反彈到他的腳上,他踮著腳尖輕輕地跳動著,閃過一些想象中的攻擊,以地下室的梯子為假想的對手進行拳擊練習。他跳過繩子,一次跳下兩級梯子,第三次突然在最後一級梯子上絆了一跤。他及時控制住自己的半跌倒狀,半跳躍式地向遠處的牆上撞去。

痛苦的撞擊使其人大吃一驚。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他的腦子出毛病了嗎?在執行他那完美計劃的半途中,他的舉動象個白痴,象個瘋子。基督,如果他不注意,在他再生之前就會殺死自己。

現在他能夠聽到那個老頭的笑聲。今天,他正準備使用他的外國武器,這些想法使他的脈搏加快了。他將用火箭猛刺這些大象的屁股,打得他們腦漿進裂。

現在是其人實施他的謀殺性討伐的第十二天了,費爾波特陷入一片混亂。受恐懼的打擊和驚嚇,人們互不相信,互相猜疑,報仇的痛苦呼喚每時每刻都在增長。開始還是涓涓細流,現在開始如洪水般氾濫街頭。起來,驅除這恐懼的陰影。費爾波特菸草商威爾·懷帕勒表達了這種感情。“如果我逮住其人,我要砍掉他的雙腿,然後我會對警方說,如果你要給我獎賞的話,我願帶走他的剩餘屍體。”

費爾波特大廈和貸款協會懸賞1000美元現金,賞給那些提供情報導致其人被捕的人。《費爾波特新聞》也競相攀比,懸賞965O0美元捉拿其人。到6月12日上午10時,為獲獎而來的追捕者蜂湧入城,取代了那些嚎叫著棄城而逃的常居市民。

上午過半時分,全部高級執法官員再次圍坐在鄧普西的辦公桌四周,正在設法縮小他們的懷疑範圍。

法羅把拳頭放在口袋裡,掏出一支菸。點上火,開始了報告:“昨天,我同意集中在6個人身上,並企圖排除他們的嫌疑,從而找出其人。到現在為止,差不多四個半人已經澄清了。”

布里格斯盯了他一眼,似乎要搶先說話。

“我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過去11天中已知的其人的行動列出一個活動時間表。現在,我們已經把它畫成了表格。”這個高個子紅頭髮站了起來,把一張大表格擱在黑板邊框上。

法羅搖搖頭說:“其人一直如此活躍,這就給那些不是其人的人提供了不在犯罪現場的無限多的機會。”法羅瞅了一眼布里格斯,但沒有碰到他的目光,布里格斯沒有注意他。

“鮑伯·貝克爾不再是嫌疑分子了,因為星期六晚上他正在朗伍德參加舞會。貝克爾和蒂爾頓夫婦、麥卡爾平夫婦坐在一塊兒,他們在8點前到達那裡,一直呆到瑪麗·本森被綁架以後。至少有一打證人說貝克爾整晚都在那裡。此外,海蒂·斯達爾被殺的那天晚上他正在底特律出差,他不可能是其人。”

“哈里·霍伊爾星期四在看牙病,從10點直到11點,他正在牙根上挖洞。這病既費時間又痛苦。”

格雷迪捲縮成一團,他還記得他自己的牙齒動過這種要命的手術。

法羅稍停片刻,拾起一張報紙,繼續說道:“布里爾醫生和他的護士願意宣誓證明他的訪問時間,正好是保羅·弗雷德裡克斯被殺的時間。然而,我們也查明霍伊爾在朝鮮部隊服役以後,確實被送到加利福尼亞卡馬里奧州立醫院,作為妄想狂患者治療過。”

聽到“妄想狂患者”這個詞,格雷迪和鄧普西從座位上向前探了一下身體,他們正在尋找一位妄想狂,法羅理解他們沒有說出口的話。“我知道……但是,霍伊爾的妄想症是由蛇毒引起的……是一種恐蛇症。”當他看到他們迷惑不解的神色時,法羅補充說:“他在朝鮮被蝰蛇咬過,並說已經治癒,但是我懷疑他是否能站在距離響尾蛇50碼以內的地方。他肯定不敢這樣做。不,他不是其人。”

“我們也排除了對唐·狄龍的懷疑,因為星期二晚上他和妻子正在吵架,他的好朋友斯坦利夫婦過去勸架。他們9點鐘到他家,呆了幾乎一個小時。他們發誓說當時呆在狄龍家裡,而此時其人正在參加治安維護會議。”

賴斯天真地問:“他們為什麼吵架?”

法羅猶豫片刻,然後回答說:”他們似乎常為錢的事情吵架。她是一個大肆揮霍的人,但這回似乎是德博拉過份一些,為了一件小小的計劃外活動。”

布里格斯一躍而起,打斷了法羅,說:“我看我們還是別談這些閒話吧。”

法羅平靜地說:“我還沒有提到你的名字呢。”

“你沒有必要提,你的話裡有話,”布里格斯厲聲說道,“德博拉和我只是朋友,我們偶爾碰面喝一兩盅,僅此而已。”他坐了下來,鄧普西注意到布里格斯的脖子都變紫了。

法羅點了點頭,他被布里格斯的脾氣弄得很不安。差不多過了30秒鐘,他才繼續說道:“狄龍的秘書發誓說狄龍星期二10點30分和一個代理人在辦公室待著,這正是弗雷德裡克斯被殺害的時間,然後又和一位從肯塔基來的客人艾斯·道森打高爾夫球。他們下午一點發球開始,當麥卡爾平被害時,他們正打到第九區。狄龍不可能是其人,他是清白的。”

鄧普西不舒服地轉動身體,對旁邊的布里格斯耳語道:

“嗨,夥計,範圍已經縮小到只有我們三個人了,想抽籤嗎。”

布里格斯咕咕噥噥地回答說:“是的,我們三個一塊航行了許多里了,當水手有更多的樂趣。一定是其他什麼人,是某個外行水手巧妙地使我們受嫌。”

“我們也排除了你,警長,”法羅咧嘴笑了笑,並注意到每個人都在笑。每個人,但布里格斯除外。“我們每天和你一塊工作,看到你是怎樣竭力去追捕這個畜生。斯派克也是同樣如此,但是……”

“你要求我把你們二人當做嫌疑分子對待,我們這樣做了,警長。之所以把你排除在外,是因為其人用手榴彈襲擊過你。也許是你自己乾的,這是有可能的。但是我們知道你是多麼喜歡你那輛‘子彈’。沒有什麼理由使你去炸燬那輛車。是其他人乾的,我們深信如此。”

鄧普西說道:“證據很不足。”

法羅露牙笑道:“對我們來說,你一直太忙碌了,以至於我們不能找到你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因此,我們和布倫達談了話,她發誓作證,說你在海蒂·斯達爾被殺的那天晚上和她同床共寢。此外,在星期六晚上,羅科的屍體被發現後,賴斯在晚8點半給你家裡打電話,你在家。11點50分,瑪麗·本森被綁架後,賴斯又打電話給你,你也在家裡。對你來說,也有可能你幹了一切事情之後仍然能回到家裡,但這種可能性甚微。此外,當佩蒂遭電擊時,你迅速搶救格雷迪生命的行為證明你不是其人。你們三個人本來是要被電死的。我們都知道你不是其人,但想正式地把你澄清。”

鄧普西點點頭。他也知道這些,但是被弄迷糊了。天哪,他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不用說這整整十一天,這十一天就象是整整一輩子一樣,覺得很長。他看了看錶,快到中午了。事情發展得如此迅速,他的大腦正在競爭般地跟上。

他累了,說是精疲力竭也許更確切些。隧道終端的光明何在?一定會有光明的。

他們把他排除於嫌疑分子之外是因為布倫達的話。這是什麼證據?大部分晚上她都吞服安眠藥丸,昏睡不醒,他可以出去象夜貓子一樣活動,而她決不會知道。湯姆應該懂得什麼是可靠證據。但是……他的確不是其人,如果有任何疑問的話,他願意做一次測謊試驗。

法羅直視布里格斯。“我們企圖排除斯派克,沒有任何真正的理由懷疑他。然而他就是沒有給我們提供這些時間內的任何一次不在犯罪現場的可靠證據。”法羅猶豫了一下,又說,“例如,他說星期六晚上在費爾波特電影院,可是有人看見他在晚9點左右一個人進去。另外有證人看到他大約10分鐘以後又出來了。”

格雷迪問道:“他離開時是一個人嗎?”

“不,不是一個人,”法羅緊張地回答。

布里格斯警告說:“說話注意點!”

鄧普西還在想著他自己的事。星期六晚上,布倫達也去了電影院,又是去看《險境》,也許她在那裡看到了斯派克,應該問問她。

“喂,我有私人的理由不想解釋我在外面的活動,”布里格斯說,他的脖子又一次發紫。“我不是其人。見鬼,你們都知道。今天下午做一次測城試驗吧,會證明我不是的。”

法羅瞅了賴斯一眼,賴斯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們願意做一次測驗。

布里格斯極力想改變討論的發展進程,他不想讓吉姆知道他在電影院碰到了布倫達,並和她一起離開了電影院。他在馬克西爾飲食店買了一杯飲料,然後跟著她回家了,再沒去別的地方。他不能對此作出解釋。她使他動情了。一定是因為她那漂亮的屁股。顯然吉姆不知道,法羅也許知道他們一塊離開電影院去馬克西爾飲食店,甚至可能會往最壞的方面懷疑。太糟,至今為止,這是他遇到的唯一無辜的事件,是他沒有打贏的一仗。

格雷迪感到室內的空氣越來越緊張,他變了話題:“斯派克,你從第一天起就一直在追蹤其人,你還記得這十一天中是否在你的辦公室召開過一次會議,時間恰好和這個表上的某一時間一致嗎?”

布里格斯站了起來,然後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哎呀,薩姆。我獨自轉悠,單幹是我的愛好。我喜歡自由地、安全地轉遍進一地區。我不記日記,不知道每個時刻我在哪裡,但我從未誤過一次會議。其餘的時間我自由行動,忙忙碌碌努力工作。我不往後回顧,不猜測自己。”布里格斯向上揮動著胳膊,似乎想說,信不信由你們。

布里格斯精確地知道那些時間他在什麼地方,但不想暴露出他的行蹤。要處理這麼多的事件,花了這麼多的扯談時間。最好讓一切事情自然發展,他不是其人,他們會證明的,不在犯罪現場就象指紋一樣。不管怎麼說,大部分時候它們都是不公正的。

突然,他想起一次對他有用的事件。“嗨,我想起來了。”他站了起來,咧嘴一笑,象授了立功獎章的童子軍一樣。“我出席了海蒂·斯達爾的葬禮,那是下午4點,星期五,正好是德馬克被其人制服的時候。”

“你能找出證明人嗎?”法羅問道,專注地盯著布里格斯。

“當然能。整個葬禮期間我一直挨著吉姆的老婆站著。”布里格斯回答說。

“好的,如果這個能核實,我們也會把你排除在嫌疑分子之外。”法羅說。

鄧普西想著自己的事。顯然我不是唯一健忘的人,謝天謝地,布里格斯也有同樣的毛病。然而,奇怪——布倫達沒說過在海蒂的葬禮上看見斯派克,也可能正好忘記了。

法羅笑了笑說:“先生們,我們已經縮小到唯—一個嫌疑分子了——內德·尼科爾斯。他有可能犯罪的金錢動機,我們必須為他找到一次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但一次也找不到”正如大家所知,就在弗雷德裡克斯被殺以後,教堂司事看見他從教堂裡出來。煙多的地方必有火。我建議對他嚴格監視。”

“如果說尼科爾斯也不是其人的話,那麼,我們又將回到其人身上去了,”鄧普西大聲說道,“我們必須立即抓住這個魔鬼,就是現在。內德似乎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法羅說:“差不多。我們非常肯定是尼科爾斯,但我們沒有明確的證據,一切都是偶然的,我們沒有發現一件可靠的證據。”

法羅坐了下來,貝利就他的隊員們的調查情況作了個彙報。“我們已經得出同樣的結論,其人一定是尼科爾斯。我們也把範圍縮小到布里格斯和尼科爾斯。排除了布里格斯,就只剩下尼科爾斯了。”

賴斯彙報了他弄到一台聲譜儀及其測驗的結果:“今天早上,我可以排除警長、布里格斯、貝克爾、霍伊爾和狄龍,但唯一沒有得到的聲譜就是尼科爾斯的。他辦公室裡的人說他整天不在,一切都指向他了。”

格雷達問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吉姆,你認為我們不應該把尼科爾斯抓起來,至少對他進行訊問嗎?”

鄧普西聳了聳肩,然後帶權威性地說:“他是一個嫌疑分子,薩姆,但我認為不應該現在抓。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沒有站得住腳的東西。內德是一個律師,而且是一個他媽的很不錯的律師,他聰明善辯,半小時內他就會離開這裡。在康涅狄格捉拿謀殺嫌疑分子,要求大陪審團起訴。可是我們絕對沒有理由去捉拿他,他對於在教堂出現一事有合理的解釋。即使我們報告說當時找到了屍體,也不能因此而懷疑他。我們需要一個過硬的證據。”

會議結束了,鄧普西把賴斯叫到一邊。“那架聲譜儀……

我為你訂購了這台機器而高興,但是下一次要打個招呼。現在你已經證明了它的價值,留著它。”賴斯的臉上流露出放鬆的神態,鄧普西笑著說:“別擔心,在預算上我們會找到辦法支付這筆費用的。”

格雷迪蹣跚地蹭到布里格斯身邊,他的雙手交叉置於胳膊肘,低聲謹慎地說:“斯派克,你知道我們是從哪裡來的。

朋友妻,不可欺。亂搞男女關係消耗精力,我勸你記住洞裡的規矩,兔子不吃窩邊草。”

鮑伯·德林格掛上電話,轉身面向他的下屬們。他的確有政治敏感,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談話中充滿喜悅:“綠燈一路全是綠燈。華盛頓當局批准給我們增加了50個刑事警察,他們今天開始報到,已告知哈特福德為他們作出安排。到目前為止,格雷迪的小組向我報告,在這一案件期間,我們已經獲准得到任何我們需要的東西。”他向空中揮動著緊握的雙拳。

他的手下人員歡呼起來,德林格的眼光向房子四周掃了一圈,咧開大嘴笑著。

“先生們,”德林格繼續說道,“總統本人對這一案件很感興趣,他希望抓住其人,希望聯邦調查局去辦這件事。這一行動對於該局未來的職能和規模是很重要的。當公眾被喚醒了的時候,政治家就意識到了它的後果,他們感到火燒屁股,國會已經感到了來自民眾的沉重的壓力,並擔心對其人的更多的報道會鼓動其他的臭蟲爬出來作亂。總統正感到來自國會的壓力,而警察局又從總統那裡得到壓力。他們要求我們逮捕這個瘋狂的畜生,並且要快。”

德林格揮起一隻手,意思很明白:別打斷他。他繼而說道:“夥計們,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是終生難得的良機,升官就在眼前,可別錯過這個機會!”

接下來兩個小時,他們審議了他們的嫌疑分子,德林格簡單介紹了他們的進程。“一定是尼科爾斯。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我們有兩個最好的偵探現在正盯著他。如果他今天再碰一碰尼克·羅達的東西,他們就會把他轟出辦公室。盯住他,弄明白他下次試圖攻擊的目標。”

聯邦調查局最傑出的電子天才波特·湯普森說:“鮑伯,我們已經給他戴上了緊箍咒,他甚至連獨自上廁所都不可能。我們已經給他裝上了立體聲電子竊聽設備,他的辦公室、家裡、電話裡以及汽車裡都有。他受到了竊聽器的監視,他晚上的呼吸聲我們都能聽到。”

德林格笑了笑,把雙手蓋住耳朵說:“我不想知道這些,計劃只是空想。”

“你能肯定這不是鄧普西或者布里格斯嗎?”吉布斯,隊裡的撒旦的辯護人問道。

“肯定:”德林格回答說,“格雷迪聲言,他整個星期一直和鄧普西在一塊,是一對雙胞胎。他不是傻瓜,而是該局最優秀的隊員之一,聰明,誠實,也許為了他自己的利益而過於老實。格雷迪發誓說警長不是其人並說鄧普西是他見到過的最忠誠、最能獻身、最富有天才的警官。”

“如果他這樣好的話,為什麼其人依然逍遙法外,對他進行愚弄呢?”吉布斯問道。

“讓我們別低估了其人的能力吧,”德林格說,“鄧普西不用再提了。由於格雷迪對他如此迷戀,我們會讓這兩個人並肩戰鬥的。一旦我們抓住其人,就不會惹格雷迪生氣了。”

“布里格斯怎麼樣?”吉布斯問道。

“他是一匹種馬,玩女人就象我們夏天患感冒時用衛生紙一樣。”德林格想了一下又補充說:“這一週至少有5個不同的女人,但她們當中有一個人為他提供了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就是鄧普西的妻子,你們能想象得到嗎?我想,布里格斯一直在嫉妒警長,一直在他背後使絆子,甚至是很精道的。他甚至可能通過引誘他的妻子以求得逞。我聽說,她有一副了不起的屁股。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你不可能同時既玩女人又搞謀殺。這小子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人物。上班時他是一個努力工作的警察,下班後玩得痛快,瘋狂,無拘無束,是一個真正的尋花問柳的人。他今人難以捉摸,也無法制約,象一團鬼火一樣,一天甚至使用四五輛不同的巡邏車。然而他不是殺人犯——只是為了保護他業餘愛好而玩弄的令人難以置信的遊戲。”

“夥計們,是尼科爾斯,一定是他。如果不是他,那就只能求助於上帝,我們所有的人只好回到桌面上來。”德林格看上去既嚴肅又溫和。

唐·狄龍緊張得大汗淋漓,胃裡難受,惶恐不安。私人偵探朱迪·羅傑斯正在核查海蒂‘斯達爾的保險,調查詐騙活動。他曾經聽說過羅傑斯的名聲,她在邦德一邦德公司工作。這種高級的保險調查員隨處可見。

他吞了一口口水。儘管空調已開到最大限度,汗水還是從襯衫裡滲透出來,粘在皮膚上。他突然打了一個冷戰,他知道自己的恐懼感覺是正確的。在海蒂保險單的附件上偽造海蒂的簽字是很拙劣的業餘之作,完全是出於財政上的絕望才幹的,但他有理由相信沒有誰會去核對的。

該公司保持得很好的聲譽是通過他父親和他自己兩代人的努力建立起來的。到目前為止,他們從未乾過什麼錯事。

昨天,通往鉅富的鑰匙就在他的手上。40萬美元的現金,正是他需要使德博拉和他自己擺脫沉重的財政危機,挽救他們的婚姻的數目。

今天,他恐懼不安地想著自己保險單上的詐騙會被發現。這意味著至少要坐十年牢。除毀了自己的聲譽以外,還將毀掉他的生意,而德博拉將會隨著第一個向她揮舞著真正娛樂金錢的男人遠走高飛。婚姻的基礎是什麼?如果他擺脫了財政困境,他將阻止她的大肆揮霍。如果她不聽,就讓她光著屁股滾開。

朱迪·羅傑斯已打電話說過她想討論一下海蒂的保險帳目。狄龍找到了通詞,但羅傑斯不管這一套。現在他最好核實一下帳B,看看還是否能找到掩蓋的藉口。也許,那只是替抄中的筆誤。在目前的情況下,比較合適的做法是把事情的真象弄模糊。這可能是上策,他按這種策略辦事宜到如今。

狄龍按蜂音器叫他的秘書,通過內部聯絡系統說:“波特小姐,把斯達爾的檔案材料給我拿來。”隨即他想起,那位可靠的老波特小姐去度假了,這一週由保羅·默特的秘書戈爾迪婭·鮑威斯代替。狄龍糾正了自己的呼喚:“喂,鮑威斯小姐,請把海蒂的檔案拿來。她的名字S—T—A—R—R。

你在8一欄裡可以找到。”他用手紙指了一下眉毛。

戈爾迪婭是一個金髮女郎,蓄著蓬鬆的捲曲髮式,戴著滑稽的石英眼鏡。她有一種古典美,但很笨。他打算解僱她,遭到了默特的強烈抗議。這種抗議強烈到使狄龍認識到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他想,老闆總是最後一個知道這種事。

10分鐘後,她把檔案交給了他。她雙腿交叉,安坐在他那圓形玻璃桌對面的椅子上,等著指示。她那薄薄的滌綸短裙幾乎短到她的髖部。狄龍的眼睛眨巴了幾下,裙子裡面什麼也沒有穿。這金色捲髮女人,唾手可得,難怪默特想把她留下。她注視著他的眼睛,笑了起來,是那種平平淡淡,毫無特色的笑。

他移開他那打量目光,測覽著檔案。最上面是一個很大的馬尼拉紙信封,信封上的地址寫著相互保險公司。郵票都貼好了,只准備寄出去。

“天哪,”他叫了起來,蹬著腳,“這還沒有寄出呀,我星期一早上就交給你去寄了!”

“哦,狄龍先生,”這位女士哭泣般地說道,“我又做錯了什麼事嗎?”她眼裡含著淚,裙子又往上捲了兩英寸。

他用顫抖的手指撕開信封。都在那裡,那份偽造的附件,海蒂的偽造簽字。戈爾迪婭沒有把它寄出去,而把它歸檔了。一陣輕鬆的感覺傳遍狄龍的全身。他得救於她那令人難乎置信的愚蠢,被她的完全不稱職行為從牢獄裡解救出來。

他繞過桌子,用力抓住她的腰,抱起她旋轉起來。她幾乎要暈倒了。害怕他要打她。

相反,他吻著她的前額說:“鮑威斯小姐,你是一個大使,是從天堂裡派來使我免遭不幸的保護神。你漂亮,完美無缺。我立刻把你的工資每週提高10美元,並讓你長期在這裡工作,只要這還是我的保險公司。戈爾迪婭,這個公司將一直是我的,直到我的兒子接替我為止。”

她被弄得暈暈糊糊,說不出話來。他讓她走向門口:“戈爾迪婭,你已經掌握了成功的秘密。當你犯了錯誤的時候,這些錯誤肯定能表現出你的優勢。”他低頭又一次親吻她。這一次地轉動她那顫慄的、甜蜜的、粘乎乎的嘴唇,把身子貼得緊緊的。對龍狄來說,這是永恆的謝意。

戈爾迪婭並不知道她幹了什麼。一定是她坐的方式,這總是行之有效的。她親呢的表示對男人有奇特的影響,默特先生的反映更是直接了當——先是旁敲側擊,哄騙,然後許以金錢作禮物。顯然狄龍是先給錢。

賴斯從州警察機關借來了一架“海克斯”聲音緊張分析儀,現在他正向貝利介紹如何使用。

“它收到一個人的講話,測量出聲音中的緊張程度。如果聲音不緊張,這8個綠燈就都亮了。”

“這意味著什麼?”貝利疑惑不解地問。

“如果所有的綠燈都亮,你就知道說話的人講的是真話,”賴期回答說,“但是,如果8個紅燈都亮了,你就知道說話人的內心極為緊張。也許他的腿上有一隻毒蜘蛛在爬,但很可能是他正在撒謊,”賴斯笑著說。

“你能試一試嗎?”貝利問道。

賴斯笑了笑,打開了機器。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格斯·貝利。”

那8個綠燈平穩地閃著光芒。

“近來你是不是掩蓋了某些證據?”

貝利結結巴巴地說;“沒有。”

8個紅燈閃著明亮的紅光。

賴斯大笑起來。

貝利也溫和地笑了笑。“這屁玩意兒還真靈,讓我問問你關於那位女招待員的事吧。”

3分鐘以後,吉姆·鄧普西走進試驗室,來找賴斯。那台機器就在他的背後,仍然開著,他沒有看見。

貝利問道:“你是警長,對嗎?”

“今天上午我是,”鄧普西說,皺著眉頭。

“你是不是其人?”貝利含含糊糊地問道。

鄧普西盯著貝利,說:“嗨,不是!你瘋了還是怎麼回事?”

那8個綠燈閃著平穩的綠光。

貝利和賴斯都哈哈大笑,賴斯隨後讓鄧普西看了他們新的電子奇蹟。

午餐時朱邊告訴皮特,說狄龍是無辜的,他的公司是完全可以信賴的,海蒂·斯達爾的保險管理得很好。她一開始曾懷疑過狄龍,真有意思。不過,當時他打電話時的確很緊張,聽起來就象他有什麼東西要隱藏起來一樣。但他沒有任何反常的行為。

狄尤可能不知道,他將從海蒂·斯達爾的遺產中繼承50萬美元。朱迪建議今天下午他們別再呆在一起,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還不到中午,報紙、電視和廣播就對成百萬公民發出了警告,說其人已經威脅要殺害的第十二個受害者可能是個黑人,或者是一個紅頭髮的人。費爾波特城的每一個與這樣的長相差不多的人都被催促立即離開,那些非本地區的人也被警告離開此地。

在回家的路上,簡妮從車內收音機裡聽到了這四項警告。她的草莓黃色的頭髮被系成一個馬尼髮型,藏在澆黃色的無沿帽底下。她決定驅車回家去見她的情人,他曾經答應娶她。他的私人電話仍然有故障,而他曾警告她別用他的常規事務電話叫他。不能管那麼多了,再沒有時間允許錯過他了。

簡妮開車思考著。為什麼她會看上了他,一個結過婚的人呢?什麼東西如此特別?所有的事實都證明,他是一個結實的大塊頭男人,心腸好,會體貼人,並且有同情心,聰明,有成就。除此之外,她對他沒有更多的瞭解。他們確實沒有在一塊生活過多少時間,這是一種吃完就跑的性生活。

但這就是特別之外。如果荷爾蒙使你的皮膚看上去年輕的話,她就會找到她青春的源泉。她大笑起來。

停車時,她想應該在陽台上享受一個下午的日光浴,做著關於她情人的白日夢。

尼科爾斯調轉他的那輛費拉利小車進人一條通向未來夏令營的骯髒小道。這裡是一片蔥綠的鄉村,藍色的雲杉覆蓋在彎彎曲曲的道路上空,為各式各樣的落葉植物和蕨類植物構成一個陰涼的保護帶。這是一個涼爽的,微妙的,寧靜的世界。具有自然的天性。尼科爾斯驅車繞了一個彎開到建有釣魚棚的湖邊,發現湖邊還有另一隻不鏽鋼小船。他從汽車尾箱裡取出冷卻器和幾個包裹,把它們緊挨著一隻獨木舟放好。獨木舟停在碼頭附近海灘的水邊上。

他打開靠近碼頭的那隻小小的釣魚棚,挑出幾根釣魚杆,一隻裝有什錦誘餌的漁具盒和一隻槳,撥正獨木舟,把它溜進水裡。他把一切裝備都扔在獨木舟裡,15分鐘以後,他掠過湖面劃到一個理想的釣魚區。

所有的眼睛都在盯著他。爬上7號公路時,他一路上都感到了這一點。這些尾巴的嗅覺和行為象是專業人員一樣,他從未想過要拋掉他們。讓他們在陰暗處享樂一天,看著他釣魚吧。他需要消除來自辦公室工作的壓力,需要時間獨自思考,需要時間小心地安排下一步的行動。第十一起謀殺案是一起引起震驚的事件,受害者的構成形式一直是如此有益,似乎就象是他親自挑選了他們一樣。是不是有人企圖陷害他,背地裡向他戳手指頭呢?看來的確象有這麼回事,但這是誰呢?

釣魚杆甩向永中,這動作幾乎是自發性的,是一種反射,一次又一次,無需去考慮它。獨木舟在漂動,他的思維也隨著獨木舟在漂動。他喜歡和簡妮在那條“馬克”船上造愛。真是棒極了,帶上那個美麗的紅髮女人和對於生活的真正慾望,一隻真正美味的公火雞。她還和另外一個人有勾搭,可能是布里格斯,而她對他很嚴肅認真。這只不過是一種預感。有人還教會她那種“吞劍”把戲,那可能是斯派克的風格,幸運的傢伙。女人是他真正的愛好,她們驅使著他前進。

糟糕的是蘇澤不太愛冒險。見鬼,有一次她已經靠近了,但在關鍵時刻總是轉而使用她的雙手,並說她喜歡看維蘇維爾斯火山噴發。如果她要是試一次的話,誰知道呢,也許她會喜歡上這樣幹。今天早上,他討厭她離開,但他已經習慣了。他感到高興的是她已經帶著她的女兒到紐約去了。她們在那裡要安全得多,直到這個瘋子被逮捕為止。

基督,他忘了,他一定是一個主要的嫌疑分子,人們認為他是其人。為什麼不是呢?他符合其人的長相特徵,並且什麼東西都剛好對得上號。為了他的利潤,幾百萬……將近700萬美元……貪得無厭……他的生涯中的兩棟建築大廈。

他舔了一下嘴唇。別人可能妒嫉他使自己交上了好運,但他比他所知道的所有人都更加努力地工作。夠是夠了,但他的屁股卻陷在泥坑裡。是該澄清自己的時候了。

需要的是一個可靠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大家都確信是某一個人進行了全部十一起謀殺,他要做的事就是證明這十一次中他有一次不在犯罪現場。但是哪一次不在呢?唐納利被害時,他正好在附近。教堂的司事看見他從教堂裡走出來,他比任何人都先知道弗雷德裡克斯被殺害。真他媽的,這使他看上去象是犯了罪一樣。他曾向吉姆承認他看到了釘在十字架上的牧師。

令人吃驚的是,他們沒有給他全境通告,顯然是等待他採取下一步的行動。媽的,他找不到所有的謀殺中任何一次不在犯罪現場的確鑿的證明,沒有一次是他能夠用得上的。

見鬼,他和蘇澤星期六晚上原打算去朗伍德參加舞會,可是到最後一分鐘,他們決定還是呆在家裡,和他的妻子呆在床上。那決不能成為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這太難讓人相信了。

他必須讓他的影子們相信,他是一個釣魚的人。沒有一條魚上鉤,他打開了一瓶冷啤酒。

岸上,兩個聯邦調查局的警察與布里格斯的偵探兩股力量聯合行動,使他們的戰略更趨完善。尼科爾斯無處可逃。

如果他回到車上去,他們三個人就會跟蹤他回到費爾波特;如果他將他的獨木舟停泊在岸上的什麼地方,他們有兩架直升機就停在旁邊,還有帶警犬的跟蹤隊,他們的高倍率雙筒望遠鏡每時每刻都在盯著他。他們已經搜查了尼科爾斯的費拉利小汽車尋找武器,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現。

三個人不停地通過無線電與他們的總部基地聯繫。聯邦調查局的警察和德林格聯繫,布里格斯的偵探和州警察司令部聯繫,有關他的情報以聯合行動總部的名義轉送給皮可羅。這些情報千篇一律;“他什麼也沒有幹,仍在釣魚。”回電也是千篇一律;“盯住他,得緊點,別讓他跑了。今天還沒有發生謀殺事件,我們認為直到尼科爾斯回來為止不會有任何謀殺的嘗試。我們要當場抓住他。”

突然,兩個警察被獨木舟上傳來的瘋狂笑聲驚呆了。

“他的嘴咧得很寬,”一個警察說。“象一顆熟過頭的葡萄,他的腦袋已經發酵了,”另一個留著劇形短髮的警察說。

“他的大腦正在冒泡,”前面的那個人又說。

什麼東西也不會比事實更有說服力。尼科爾斯已經完善了他的製造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的計劃,知道他能夠證明自己不是其人。他對自己的計劃有一個大膽的假設。他收回魚杆,慢吞吞地把船劃口碼頭。20分鐘以後,他驅車經7號公路返回費爾波特。車子開得慢慢悠悠、斯斯文文的。這本不要緊,他已經知道:他的尾巴們一定在他的汽車裡裝上了小型無線電傳送器,他將放一晚上尼克·羅達的音樂,他們將會可在他的屁股上。他媽媽經常告訴他,“如果你被趕出城,也要跑到人群前面,讓人們看上去象是一支遊行隊伍。”下午晚些時候,尼科爾斯和他的跟蹤者到達了費爾波特。

大約下午4點鐘,鄧普西和格雷迪認為也許其人沒有打算殺害一個黑人或者一個紅頭髮的人。他們一直在審議潛在的受害者名單,這是由他手下的人馬彙編而成的。鄧普西問道:“薩姆,我們從(腦袋鮮紅)這句話假定是一個紅頭髮的人。還有誰的腦袋是紅的?”

“你是什麼意思?”

“也許我糊塗了,但我有一種本能的感覺,其人的意思並不象我們想象那樣直接了當。”

“我沒有不同意見。吉姆,記得(弗雷德)那事嗎?你在想什麼?”

“這是一個瘋狂的想法。共產黨員可是紅腦袋。這裡有一個常駐的俄國文化交換處,從海蒂·斯達爾家順街而下只有三個住宅區。那地方叫‘幸福角’。”

“而這“腦袋’可能是指他們的領導人?”格雷迪激動地問道。

“可能。這一星期從俄國來了一個高級共產黨人,明天他將向聯合國發表演說,一定是指他。”

“天哪!”格雷迪說,“他的謀殺對於緩和將產生什麼影響?”

“多麼可怕的夢!我們沒有辦法保護他,這些俄國人在幸福角有他們自己的軍隊,他們可能比國民警衛隊還強。我必須去打個電話,警告他們加強安全防衛。”

下午4時15分,鄧普西打電話給俄國文化交換處的一秘奧利格·克莫諾夫。這個俄國人感謝鄧普西的警告,並使他確信那位在政治局排行第三位的書記受到了很好的保護。他克莫諾夫本人對他的安全負責,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鄧曾西擱下電話對格雷迪說:“這是感謝,又不是感謝。

他們已經把他們的紅腦袋安全地鎖在地下室裡了。”

鮑伯·馬丁上士的人馬現在有170名,在中學設立了指揮部。8名官員都來自州警察總部,從周圍地區借來的42名官員和警察,120名志願工作人員分8小時一班,管理電話,他們大多數來自婦女選舉者同盟、少年同盟以及青年共和黨人俱樂部。

“我們正走向失敗。”馬丁對迪爾奧抱怨說,疲勞使他的雙眼下形成一個黑圈,並把他臉上的皺摺往下扯,日光燈不斷的閃光使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過去的這兩天兩夜完全晝夜不分了。他咳嗽了幾聲,把痰吐到衛生紙裡。過多的咖啡刺激鼓起了他的勇氣,陳腐菸草的煙霧臭味嗆住了他的鼻子。

“多麼窩囊的差事,”迪爾奧嘆了口氣說。“謝謝上帝,我們只不過幹了幾天,就要無可奈何地結束了。”他笑了笑。自從他的指揮部建立以來,他一直和馬丁相處。他們睡在學校的帆布床上,在電話旁邊值夜班,不停在考慮著那個難以捉摸的、奚落人的殺人犯下一次將在哪裡出擊。

過去的兩天中,平均每分鐘4次電話,每小肘240次。

他們從這些電話中清理出1100個有嫌疑的人,這些人必須經過核對、調查。這電話仍然紛至沓來。

馬科斯上士走進總部,看上去象個頹廢派。他倒在帆布床上說:“我被女士們弄得沒情緒了。電話從內布拉斯加、得克薩斯、佛羅里達,甚至從印度的孟買和威爾多斯打來。

他們都想談論其人,大部分是受驚的婦女。有趣的是這些電話的形式發生的變化,在那位家庭婦女被殺之前,大部分打電話的婦女提醒我們注愈她們憎恨的以前的男朋友。塞爾瑪·皮考爾淹死之後,她們又轉到了現在的男朋友和丈夫。

我從來沒有想到有這樣多不幸的家庭,男人打他們的妻子,瘋狂的性魔鬼。這一事件把它們都公諸於世了。”他閉上了眼睛。

“我們已經得到這麼多的錯誤線索,但我們還是不能忽視它們,”迪爾奧說,“人們相互之間象是在競賽一樣,他們企圖與鄰居,與疏遠的丈夫,與從前的情人,與街上的流浪漢算總帳。我們接到一個來自辦公室工作人員的電話說:‘旁邊桌子上的那個小夥子有一雙瘋狂的青灰色眼睛,他不停地斜視著我。’我們進行了調查,發現他只有5.1英尺高。那麼多的電話胡謅八扯,語無倫次並圖謀報復。這一案件對全國的每一個瘋子都是一塊磁石。其人搖動樹幹,胡桃就往下掉。這些瘋子找到了戰鬥的機會。幾十個傻瓜打電話來,每個人都聲稱他是其人,並留下地址。我們衝出去找,那裡屁也沒有。”

馬丁上士咧嘴笑了笑說:“這就象拿起14磅馬糞塞進針眼裡,簡直牛頭不對馬嘴。兩百多個打電話的人要求取代鄧普西指揮這次對殺人犯的追捕,還有那麼多背後說壞話的人。

他滿屁股上一定都是牙齒印。”

清早,瑪麗·波特坐在桌邊打電話。

當她得知新的聲音分析儀後,想出了一個主意。她想把這台機器連接在她的電話上,然後按照她的名單挨個打電話給那些男人們,問問他們的重量,這可能會節約很多時間。

機器上的紅燈文一次亮了起來。

她問道:“你能肯定嗎?”

“164磅,準確無誤,”電話線另一端的人回答說。

紅燈又亮了起來。

“謝謝你,”瑪麗說,擱下了電話。

她難過地搖搖頭。過去的這一小時,這架“海克斯”機器一直閃著紅光,就象彈球遊戲機一樣。顯然,不只是女人才對她們的重量愛虛榮。

必須有更好的辦法。

這是一個快速降臨的黃昏,全城的人們畏懼地等待著其人再次出擊,宣佈第十二個受害者。隨著時間的流逝,緊張不斷加劇,似乎費爾波特城會突然在一聲巨響中爆炸開來。

在幸福角的海濱,奧利格·克莫諾夫正緊張地徘徊,他一口又一口地噴吐著哈瓦那雪茄。那個傻瓜政治局第三書記堅持今天下午出航,他現在正在海峽的“激光號”上航行。

他對這位第三號書記的安全負責。那個濫殺狂——他們對其人的稱呼——仍然逍遙法外,他想現在要是明天晚上該多好啊。明天上午,他的重要客人將離開這個院子到聯合國去演講。隨後,他將直接去肯尼迪機場乘飛機回莫斯科。他的狗隨後也會運送回去。

這位書記已經享受到了他的旅行。他每天都坐船遊覽,每天晚上喝得不省人事。他對田納西的酸麥芽醬特別喜愛。克莫諾夫為了讓他的客人享受而親自招募來的那個金髮碧眼的女人我恩是個真正的尤物,這隻肌髒的禿鷲已經被嚴格地束縛住了,但她一點也沒有反感,為了事業她願意做任何事情。

他也確信回到莫斯科以後這位書記會給他一個可靠的推薦。在三個不同的場合,這位書記用酸麥芽醬和他碰杯,這可能意味著提升。似如果這意味著回莫斯科的話,克莫諾夫不能肯定自已需要這種提升。

下午7時25分,再有13個小時05分多一點,他對書記的安全保衛任務就完成了。要是能把時鐘向前擰一點就好了。

他又一次向海地望去,那隻帶有耀眼的紅星的激光號正在三角形的航道內繞最後一個浮標。再過5分鐘,這位書記就會叫他上船去。

克莫諾夫繼續徘徊。4點15分,他曾接到警察局警長打來的電話,警告說其人有可能要殺害俄國代表團的“頭頭。”克莫諾夫最不希望有這種事情發生,這使他震驚。幸運的是,4點25分警長又打電話說,這是一個不正確的警告。這就是美國人的毛病,他們不停地改變主意。如果讓他們受紀律約束的話,他們可是受不了。美國就是一個這樣的國家,在這裡每一個人都在幹他自己的事,是一群烏合之眾。

打完第二次電話之後,鄧普西調派了一艘汽艇去協助克莫諾夫的海岸巡邏隊。儘管他拒絕接受,鄧普西還是堅持不讓,最後克莫諾夫勉強同意了。克莫諾夫受到嚴格的指令不要和地方的官員合作。

汽艇下午6時45分已經到達。克莫諾夫吃驚地發現,這不過是一隻小小的白色的快艇,船邊上標著“警察”二字。

據他的判斷,這汽艇是由一個警察操縱的。那位警察向他揮了揮手,他也揮了揮手作答,接著便開始巡邏。

克莫諾夫並不指望這艘汽艇維護安全。他再次看了看,這個三角形航道內的每一個角上都有一艘伯倫特號在巡邏,每艘船上飄揚著一面紅星旗,由一名克格勃上校直接指揮,另外還配備兩名克格勃中尉。每隻艇上有三挺衝鋒槍放在行李袋裡,擱在船員們伸手可及的地方。克莫諾夫臉上露出緊張的半笑不笑的神色。他那非正式的海軍是俄國在西半球最大的艦隊之一。

駛出海峽,這位書記整個地自我陶醉了。風從東北方吹來,每小時12海哩。他用腳跟划著水,穿過波濤,劃出一道帶泡沫的尾浪。他打算再一次代表俄國出席奧林匹克運動會,這次是為了爭奪金牌。他機敏地從右舷跳到左舷,朝最後一個浮標進發,想試試看能靠多近繞過它。

幸福角的岸邊吹出一陣尖聲的哨子。這哨聲被離海岸最近的那艘“伯特倫號”上的號角聲傳送給其他船隻,其他兩艘船依次轉送。駕駛著“激光號”的那個人聽見了哨音和號角,但沒理睬它們。它繞著浮標來了一個急轉彎,差18英寸沒有碰到浮標。現在,他站在傾斜的撬板上,洋洋得意地向剩下的最後一個浮標前進,又一次繞過了這段航道。

在這個代表團裡,他的地位遠遠地高於其他的人,讓他們等著吧。那個克莫諾夫,十足的鄉巴佬,一個絕對戒酒的鄉巴佬。他不會喝酒,也不會航行。不過,克莫諾夫把他介紹給了多恩,她倒是很重要的……到目前為止她什麼動作都接受了……但是,今天晚上,他準備幹一件真正令人吃驚的事。他打算吊住她兩隻腳的踝骨,讓她分開雙腿橫坐在椅子上。然後,她會見到“男朋友”——他的一隻丹麥大狗。那隻狗天才的舌頭將把她舔到瘋狂的激動,然後……

號角又一次吹響。該死的官僚,企圖引起他的注意。他知道自已航行得比任何人都快,安全得很。他改變航向,朝岸邊駛去。”

其人耐心地等待著,滿懷興趣地注視著激光號。這個俄國人航行得倒不壞,但他還不能逆風行駛,他的帆調整得不合適。駕駛小船,就得成為這隻船的一部分,隨著船一起飄動,在每次轉彎時,必須恰到好處地改變自己的重量。這必須是第二天性,而這個俄國人象一個孵卵的鴨子一樣蹲在那裡。他是一隻孵卵的鴨子,一隻死鴨子。

偽裝成鮑伯·貝克爾,其人借來了鮑伯的“東姿號”。這隻汽艇裝有兩台水星牌150馬力引擎,它的機動性良好,能超過海峽的任何船隻,繞著這些俄國人轉。那艘伯特倫31號跑得很快,是一艘高級釣魚船。這些俄國人沒有認識到,他們將用三匹哥薩克矮馬和一匹獲得過冠軍、受過嚴格訓練的肯塔基賽馬競爭。

他已經把貝克爾的東姿號迅速噴塗成了白色,他希望貝克爾不會太難過。這些白漆仍然粘乎乎的。該死的貝克爾。

這艘“警察巡邏艇”溜近激光號,掌握了這個俄國人將要行駛的航道。他靠到100碼以內,那艘距他最近的伯特倫號企圖攔在他和那位書記之間。他全然不理睬,與激光號的航線井行,並向伯特倫號揮手。他想在採取行動之前再往岸邊靠一靠。

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了。這是最後的一抹黃昏的斜陽。他把加速器向前一推,東姿號向前飛去,彷彿是從彈射器中射出來一樣。其人突然轉動方向盤,把他的船頭對準激光號,抄起他的火箭發射器。這支火箭發射器是裝配結構的,只有36英寸長,但它能發射8英寸長的反坦克火箭彈,具有戰鬥巡邏艇上的遠程大炮同樣的威力。他把十本線對準激光號的船頭,扣動了扳機。在隨後的爆炸盧中,激光號驟然消失了。

在火箭的紅光中,這位在政治局排在第三位的書記成了共人的地十二個受害者。其人“嗖”地擦過激光號的遇難地,扔下一個救生圈,作為出事地點的標誌。救生網上有一而小小的美國國旗和一張紙牌——黑桃3。

那些克格勃上校被火箭的攻擊驚呆了。他們猶豫了片刻,然後開始朝距康涅狄格海岸幾百碼遠的警察汽艇射擊。

這猶豫的片刻對其人已經足夠了。

他駕著東姿號左右躲閃,直奔幸福角。他知道這些俄國人不敢使用自動武器射擊,以免打中岸上他們自己的人。

在距海岸30碼遠的地方,其人一個緊急左轉彎,向高空扔出兩顆手榴彈。一陣拼盡全力的、瘋狂的笑聲刺破天空,接著他發出狂叫,壓倒了發動機的隆隆聲:“沒有在空中爆炸的炸彈,誰曾聽說過火箭的紅光?”他打開加速器,以每小時將近60海里的速度在水面急駛,迅速地把追趕他的伯特倫甩得老遠。不久東姿號就跑得無影無蹤了,那些俄國人沒有來得及放一槍。

三大電視網都中斷了他們的夜間節目,特別廣播了那位政治局第三書記的謀殺案,評論員們一反常態,對俄國人表示道歉。俄國人則要求聯合國大會召開一次特別會議,幸福角被警戒線圍住,籠罩著一片肅殺的氣氛。武裝的克格勃警察圍成了一個圓圈,駐紮在布萊格要塞的傘兵第54支隊接到特別命令整裝待命,一接到通知就立即開往費爾波特。

在華盛頓,總統通過熱線打電話給克里姆林宮,對其人進行的卑鄙謀殺表示他個人的歉意,同時也代表這個國家的人民表示歉意。外交渠道被潮水般的特急情報交流堵得水洩不通。《消息報》登載大幅標題:“美國罹病”,並說這種榮譽在一個具有如此之多的精神病患者的國度裡是不難想象的。

後來,貝利和賴斯乘著真正的警察汽艇調查了謀殺現場。雖然月光明亮,但什麼也沒發現。遇難的激光號已經被俄國人拖到了岸上,他們還撈起了其人的救生圈,很不情願地交給了費爾波特警察局。他們首先折斷了那面小美國旗,把它撕成了碎片。

鄧普西、布里格斯和格雷迪都回到了警察總部。所有打給克莫諾夫的電話都遭到了嚴厲拒絕。這些大熊在嚎叫,在齜露著他們的牙齒。鄧普西知道他們不會咬人的。如果他們咬人,將失去自己安全的小巢以及他們的所有特權。

內德·尼科爾斯是無辜的,他不是其人。這比那位俄國外交家被謀殺還使人感到震驚。尼科爾斯這一手玩得很聰明,他提供了一個確鑿的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

尼科爾斯預計其人還會按每天的計劃再次發動進攻,因此,他讓自己在一天內每一分鐘都讓人看得見。首先他在坎德爾伍德湖坐了6個小時,然後回到費爾波特,直接驅車來到警察總部,故做漫不經心之態在那裡閒逛。從下午6點半開始,他一直坐在值班警察面前的長凳上,閱讀《積極思維能力》一書。

一直到其人把那位俄國人炸死的那一刻,兩位警察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內德·尼科爾斯。這個國家三名最優秀的跟蹤者一直從三個不同的優越位置注視著他。不是,尼科爾斯不是其人。此路不通!

“噢,媽的!”在警察總部,鄧普西、布里格斯和格雷迪齊聲罵道。“唉,見鬼!”在布里奇波特旅館,德林格大聲嚎叫道。“嘿,混蛋!”費爾波特汽車旅店的朱迪·羅傑斯和皮特·邦德叫道。

對於所有的人來說,這都是難堪的一天,他們都回到了原來的出發點,回到一的平方。如果其人不是尼科爾斯,那就必須是另外一個人。但是誰呢?為什麼?他們都得回到其人那裡去。誰是其人?十二次謀殺以後,他們沒有發現一絲線索,一點都沒有。

“啊,他媽的!”公民們低聲罵道。

其人把車停在凱樂食品店,要了一杯巧克力麥乳精,親熱地對招待員笑了笑。她看上去有點象朱迪,多麼完美無比的屁股啊!他笑了起來。佔有了一個才知道另一個,也許他應該回到那家旅館去,並且……不,他必須首先憧斷皮特的肋骨。這倒不是什麼難事,他只不過是一個花花公子。

其人確信警察抓不到他,他們決不會把他查出來,也找不到他。他隱藏得很巧妙,就藏在另一個人身上,全部受他的另一個自我掩蓋和保護。他們必須絞盡腦汁去找他。

同時分享同一個身體,這不是什麼居住空間的問題,而是個性分裂的問題。從出生以來,他一直處於屈從的地位,另一個自我佔據著統治地位。他靜坐等待,耐心地等待,盼著出頭的日子。在兒童時代,他僅有一次擺脫了理智的束縛,就是那一天,他殺害了他的繼父。

他的逃避方式幾年來已臻完善。慢慢地,慢慢地,他控制了身體內的性衝動,控制了這種強有力的中心,他就能夠調動並控制越來越多的思維功能。現在,在任何需要的時候他都能使用他的整個理智。他的另一個自我正被推到潛意識之中。這沒有危險,一點也沒有。另一個自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一天又一天,其人精心地堅持他的計劃。每一天他只能夠在一個常規基礎上控制一點點思維過程,當他完全、徹底、永久地控制了自己的思維時,這就是光榮的52天謀殺計劃。在這一天,他的另一個自我就被排擠了。這是最陰險的謀殺,沒有犯罪的證據和身體,但他的另一個自我將會死去,死後他將把他判給兩個俱樂部。然後共人才能自由。才能整個地運用大腦和身體。這是他為未來設計的多麼光榮的計劃啊!

他的秘密只能從歷史中發現。自從一出世,他就總能知道他的另一個自我幹了什麼。他一直居住在潛意識裡,他的另一個自我的意識裡。儘管有意識的大腦不知道這潛意識的大腦在想什麼,而潛意識卻能夠看到有意識發生的一切。其人一直注視、等待和憎恨有意識活動的每一分鐘。他已經獲得了控制,現在正在戰勝它。奇怪的是,他的另一個自我對他一無所知。。…而且決不會知道。其人對著後視鏡衝著自己睡了一下眼睛。

也許,在合適的肘候,其人會偵破這些謀殺案。他是唯一能抓住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殺人犯的人。那時,也只有在那時,世界上才能發現他的真正天才。現在還不需要這樣的決定,那是遙遠的來來的事,他還有40次謀殺活動尚未完成。

他喝完麥乳精,用手背擦了擦嘴,看看錶,思索著芭芭拉和維維安正在幹什麼。他感到頭暈目眩,迷迷糊糊,他問上了眼睛。

芭芭拉越是瞭解維維安,就越喜歡她。維維安善良友好,富有同情心,是一個真正的朋友。晚上她用不著再獨自呆坐著,等待她的男人由其興致所驅前來拜訪,以滿足他的基本衝動。她有了維維安陪同,她們互相交流。談著那個男人和他該死的傻妻子……他總是護著她。

維維安曾經提出,奇怪的是她的男人從未帶著芭芭拉去過任何地方,顯然害怕他們會被別人看見;害怕他的妻子會發現他們。她只不過是一個床上淫婦,不過是為了滿足他的快樂,他的自由,並在他需要的時候隨叫隨到。

她要改變這一切,讓她的情人帶她出去赴宴,看電影,跳舞,或者去那些能被人看到他們相處在一起的地方。或者這樣,或者取消性生活。她是他的巴比玩具,是他的一隻布娃娃,維維安在看電影,她可以單獨和她的情人談談。

其人來到了芭芭拉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吃驚地看到維維安正在車道盡頭的陰影裡等待。她以溫熱、纏綿、甜蜜的親吻迎接他,然後跳到一邊,讓他不能觸摸她。她幾乎耳語般地說道:“芭芭拉想單獨找你談談。一會兒如果你感到孤獨,親愛的,我會在家裡等你的。我家在下一個街區的一幢黃色的單幢住宅裡。”她穿過後面的草地,消失在樹叢裡。

其人走進芭芭拉的房間時,她紋絲不動,表情冷淡,不願讓他靠近。她希望談談他們之間的事,談談他們的未來。

其人無動於衷地聽著,最後說道:“巴比玩具,我累了。時間還長著呢,我們不久就可以出去吃一頓。今天晚上,我就是想和你造愛。”

聽到“巴比玩具”這個綽號,她放聲大哭,然後跑進臥室,“砰”地一聲關上門,插上門閂。他敲了幾分鐘的門,通過她那傷心的哭泣,他能夠聽到決裂的語言:“滾開,回到你老婆那裡去。讓我安靜些,我不是供你玩弄的玩具娃娃。”

“唉,媽的,女人,她們完全不可捉摸。”其人低聲嘀咕道。現在或者破門而入,或者試試維維安的家,選擇是容易的。

維維安的住宅並不難找。門外的燈亮著,前門敞開著,她在影門邊迎接了他,披著幾乎透明的薄紗,臉上煥發著溫柔、性感的光輝,掛著甜蜜的微笑。“嗨,親愛的,你作出了正確的選擇。”

她帶著雌性眼鏡蛇的全部誘惑,溫柔愛戀地說:“我正要睡覺,和我共飲一杯怎麼樣?”玻璃杯擺設好了,每個裡面已經放了兩塊冰,不大一會兒飲料就調配好了b“你對自己很有信心。”其人說著,給她一個最有誘惑力的微笑。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被別人愛,包括我自己,”她輕柔地說。“有時候我很害怕,擔心再沒有人愛我了。”

其人把她拉到身邊,熱烈地吻著她說:“我認為,生活如果賜予你檸檬,你就把它製成檸檬汁。”

她笑了起來,一本正經地說:“你的目光變得溫和了,你剛進來的時候,眼睛裡充滿了敵意。”

“我想你可能打算到巴比玩具那邊去,等她想通了以後再分享快樂。”

“不,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無論什麼時候,你在這裡都是受歡迎的,沒有束縛。我可不想睡長沙發,我喜歡自己舒舒服服的床。”她象貓一般站立起來,伸出手把他領進了她的臥室。

其人走後,維維安回到芭芭拉的房子裡。她仍然在生氣,一直不停地在哭,她的男人已經棄她而去。

維維安把她抱起來,這一夜,她們就消磨在安慰和愛撫中。

大約晚11時,其人醒了過來,仍然還停在凱樂飲食店。

他睡意朦朧地環顧四周,然後發動他的車,驅車回家。

其人對今天的工作很滿意,全世界都感到震驚。他用一個小小的火箭筒向世界上兩個超級大國開火了。如果稍微再走遠一點的話,他可能會發動一場全球原子戰爭。他邪惡地齔笑著。這是原計劃的一部分。

他用那支黑色繪圖鉛筆叉掉了那個俄國外交官——黑桃8,第十二個受害者。他審視了後面的謀殺計劃。

那個貪財奴,擁有完全不被人瞭解的巨大優勢。沒有人知道你是誰,或者沒有人知道你象什麼時,是很容易刺殺的。

12天裡12樁謀殺案。時間在飛逝,但是當你在做遊戲時,時間過得更快,尤其是當你和你的朋友一塊玩樂的時候。

他正在打球,感到快樂、滿意,為自己高興。他獲得了成功,居高臨下,力大無比。現在不會有什麼問題了,他是空前絕後的偉大殺手,仍然還剩40次謀殺要進行,幹掉最後一張黑桃,就是紅桃A了。那起謀殺案一定會把周圍的警察弄得團團轉。他將用一個巨大的茸毛球塞進他們的喉嚨。幾天來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追捕著並不存在的嫌疑分子。

德林格雖不在他的名單上,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聯邦調查局的警察必須幹掉。也許他應該向他的眼睛裡射一些“瘋狂膠水”,那就可以遮住他的視線。這個高級警察應該得到良好的睡眠,永久的睡眠!不,最好還是讓德林格受傷。

他需要這種精神刺激,這種強硬的、專業性的競爭,這樣能使他保持警覺。

鄧普西已經盡了全力,他行動起來象個回過爐的精神火花塞一樣,這些火花塞半數已經熄火了。他的機器正在畢畢剝剝作響,打不著火,慢慢地停了車,最後的火花已經從他身上媳滅,可憐的吉姆正打算在他那嚴密的小圈子裡自毀自焚。

他打算完成他的“死亡計劃”,52次謀殺。他確信,這個計劃好極了。空氣中有電,一種靜電,還有火花,點燃了他的導火索。他是現代的該隱,是開拓者,他正在走向前所未有的謀殺領域,用一種全新的角度來看待謀殺,這確實是激動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