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事業!剛開門就有那麼多人找上門來,她柳芙兒一定真的能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
“砸!”
正當柳芙兒還在想她那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眼前已經起了一番轟轟烈烈的大破壞!
她的偵探社外頭站的那一大群人非但沒有進來委託她的意思,還站在門口不停地扔著石頭。
“停!你們想做什麼?”柳芙兒成功地避過一塊凌空飛來的石頭之後,扯開嗓門問道。
“你是柳芙兒沒錯吧?”在外頭丟石頭的其中一人也扯開嗓門問著她之餘,順手又丟出一塊石頭。
“我是柳芙兒,怎麼樣?有話好好說,不要用暴力啊!”柳芙兒著急地勸著這些展開暴行的人們。
“有話好好說?還說呢!我的相公都是因為你的消息失誤才會被捕!你不知道,我們一家五代,總共八十七口人都靠他竊盜為生,他這一入獄,我們頓時無所依恃,根本生活不下去啊!”張三的妻子一邊哭,一邊繼續扔石子。
“八十七口人?”柳芙兒還沒回話,數顆石子又從她的四面八方飛射而來,她只好忙著躲那些石塊。
“我們這山寨一百零三口人都靠我們的李大王搶劫為生,他現在也被抓進牢裡去了,我們不組成自救會來自救,要怎麼活啊?”李四的屬下在哭哭啼啼之餘,石塊也扔得特別起勁。
“一百零三口人?”柳芙兒這下更震驚了,一邊躲著石塊,一邊想像著一百零三個人要如何一塊兒當稱職的米蟲。
“咦,你們有沒有發現她很漂亮?”王五的親朋好友在對柳芙兒扔石塊的同時,發現了這一點。“喂,李四的屬下,你們要不要乾脆把她擄回去當押寨夫人?”
“什麼?”柳芙兒瞠大雙眼,才要抗議的時候,面前立刻有一大群人搶先反對。
“不行啦!”李四的屬下紛紛搖頭。“寨主不見了,我們要是多擄回她一個人,那不是變成一百零四個人嗷嗷待哺了嗎?那不成!我們不要多她一個人!”
“啊?”柳芙兒沒想到李四的手下居然有這樣的想法,氣得連石頭都忘記要躲。“你們——”
“可是你們不覺得把她抓去賣,可以賣很高的價錢嗎?而且她現在是文大人的未婚妻耶——”王五的親朋好友說到這裡才猛然想到,“對,為什麼我們不把她抓回去,來跟文大人談條件呢?”
“對喔!”李四的手下被這麼一提醒,茅塞頓開。“我們自救會的會員一起把她擄走吧!怎麼樣?”他們一同轉頭問向張三、王五、陳六等人的自救會成員。
“好!”眾人紛紛點頭。
“那還等什麼?一、二、三,上啊——”
◎ ◎ ◎
錯愕、十分錯愕、萬分錯愕!柳芙兒完全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發展,還處在非常錯愕的當頭,十萬大軍就已經衝過來,將她擄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啊!”柳芙兒從來沒有被那麼多人擄住的經驗,一時之間只能驚慌地叫著,下意識地希望那個常常會忽然出現的大無賴能夠在此時此刻也不小心出現一下。
“你是我們跟文大人談判的大籌碼,我們哪能放開你?”李四的手下如此說著。
“放開我!我跟你們說,文軾之只當我是玩具,不是真心待我的,你們都被他給騙了!真的,我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你們捉了我沒有用,他不可能會跟你們談條件的!”柳芙兒著急地嚷道,內心其實對自己說的話也半信半疑。
連她也搞不清楚他的心哪!
“誰說的?”
低沉而慈著磁性的男聲一齣,所有抱摟著她的人突然之間都發出一聲聲慘叫,隨後在地上打滾起來,而原來被眾人抬在半空中的柳芙兒就這麼地自空而降,眼看就要跟地面產生強烈的交互作用——
“她對我很重要,重要到你們無法想像的地步!你們竟然想擄走她?”一道銀白的身影自主旋下,一把拎住柳芙兒,隨後又矯健地遊躍上屋頂。“強擄民女會有什麼罪,你們知道嗎?”
在地上的罪人不是傻眼呆掉,就是還在地上哀號打滾,沒有人能夠回答問題。
冷邪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不知道?我想,你們之後將會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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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懾、十分震懾、萬分震懾!柳芙兒呆在文軾之的懷裡好半晌,直到官兵都來將底下那群人抓走了之後,神智才逐漸地恢復清明。
“怎麼呆了那麼久?”文軾之見她呆滯許久的眼神終於有了焦點,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我還以為你應該要先對我投懷送抱,說一大堆感人肺腑、決定以身相許的話語,沒想到你竟然是先發呆。”
“我幹嘛要對你投懷送抱,還說一大堆噁心吧啦、根本沒有辦法說出口的話?”窩在他懷裡的柳芙兒嬌睨了他一眼,餘悸猶存地偷偷汲取著他的溫暖,並沒有推開他的意思。
“因為我救了你,不是嗎?”文軾之笑著順了順她被弄得有些凌亂的髮絲,愛憐地將她更捲入自己的懷裡。
“因為你救了我?拜託,我還沒罵你害我被一大堆人抓在半空中也就算了,你居然先來跟我討賞?”柳芙兒嬌覷著他,愈說愈是不爽。
“問題是他們原來要報復的對象可是你,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文軾之提醒她可得追本溯源,做人可得莫忘本。
“呃……”柳芙兒被他一句話堵死,好一會兒才又說道:“還說呢!要不是你,那些人也不會被抓,那他們也不會來找我,更不會砸店!”
“聽你這樣說,你似乎很喜歡讓那些壞人在外頭流竄,是不是?”文軾之又下一步棋,再度讓她進退兩難。
“當然不喜歡!”柳芙兒只好說實話。“可是——”她想說些什麼,卻連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辯護。
“沒有可是!”文軾之直接阻斷她的話語,然後以哀怨悽絕的目光瞅著她。“我原來以為你被我救,會很高興的。”他語氣之可憐,直可驚天地泣鬼神了。
他的語聲,好讓人同情;同情之餘,就會難以提起力氣罵人。“我……”迷朦的眼神在對上他別有深意的目光時,突然變得精明。
差點就要被他打動了,好險。“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還是假的?”柳芙兒學習起他改變話題的伎倆。
“什麼話?”文軾之刻意裝傻,表現出一頭霧水的模樣。
“就是你——就是你——”柳芙兒語滯了一下,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才毅然決然地豁出去。“就是你來救我的時候,說我對你很重要的那些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從聽到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就起了一股很大的騷動,似乎原來被埋在深層的東西被震動出來了,而她再也無法不去面對。
文軾之扯唇一笑。“喔,那句話啊。當然是假的。我怎麼可能對那些人說真話呢?”
“你——”聞言,傷心難過一古腦地湧上柳芙兒的心頭,她一張小臉頓時漲滿被欺騙的潮紅,讓她連半句話都沒有辦法說出口,只有冒出來的淚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轉兒。“你——”
“你怎麼了?”文軾之佯裝納悶地看著她,一臉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什麼事的模樣。
“我——”柳芙兒根本就難以成言。“問問你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話吧!”她擠了好久,才說出這麼一串話。
他不在乎她,她對他而言一點也不重要。他不在乎她,她對他而言一點兒也不重要!原來她對他而言真的只是玩具,只是玩具……
為什麼她竟然還傻傻地被他逗著玩呢?她居然真的因為他所說的謊話而動了真情,傻愣愣地想對他掏心掏肺……
“我剛剛說了什麼話?我剛剛說了還沒說完的話,你想不想聽?”文軾之刻意吊她胃口。
“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情感受挫的柳芙兒捂起耳朵,什麼都不想再聽、不願再聽。
“可是我偏要說,你說怎麼辦?”文軾之扳開了她那一雙按得死緊的小手。
“我當然對他們說謊了。你對我何止是重不重要可以形容的?當一個人已經變成另一個人生命的全部時,討論重不重要還有意義嗎?”
“你說……”柳芙兒錯愕地抬高螓首,幾乎無法相信地注視著他。“你的意思是?”
她對他,已經重要得不能再重要了嗎?
“你說呢?”文軾之輕吻了吻她溫潤的唇,耀黑的眸子散發著熠熠的光彩,讓她有飛蛾撲火的衝動。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柳芙兒紅著眼眶,囁嚅地問道。聽他這樣說,她似乎可以相信……
“當然不是。”文軾之緩緩搖搖頭,唇邊噙著深深的笑意,看起來彷彿又是在開她玩笑。
“你——”滿懷希望的柳芙兒再度被打至谷底,挫敗又憤怒地說不出半句話來。
“事到如今,你怎麼會以為我只有很喜歡你呢?”文軾之的薄唇貼著她的,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小芙兒,我對你的情感,已經不只是喜歡能形容的了啊。”
不是隻有喜歡?那是什麼?
柳芙兒還想問個明白,他熱切而又深刻的吻已然糾纏住她的丁香粉舌,讓她深陷在其中,完全無力提問,心裡只隱隱約約地清楚,那一定是個很深刻很迷人的字眼——
就如同這個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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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是來真的吧?”本以為他派人裝修裝修他們兩個人的房間就只是裝修裝修,沒想到現在居然還張燈結綵起來,一副好像真的快要新婚交拜送人洞房的樣子。
“你覺得哪個喜帖樣式好看?”文軾之不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選了一堆帖子樣式拿到她眼前晃。
連喜帖他都開始準備了,天哪!
“啊,我們真的要成親嗎?會不會太快了一點?”柳芙兒瞠目結舌,沒有想到他的動作如此之迅速。
“反正遲早都要成親,早一些成親不好嗎?”文軾之挑高眉頭,將問題丟回給她。
“當、當然不好……”柳芙兒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才……你就……”她才剛剛發現她好像真的滿喜歡他而已,就要嫁給他?這樣似乎有點兒恐怖。
“你在說什麼?”文軾之挑高的眉頭微微皺起。
“唉唷,反正我不想那麼早跟你成親啦!”柳芙兒將千言萬語濃縮成一句再簡單不過的結論。
“為什麼?”準新郎堅持要聽理由。
“因為……”柳芙兒隨口辦一個原因給他,“我有事業要發展,我要經營我的密探社。”
“問題是它已經因為被砸而暫停歇業了,不是嗎?,,理由駁回。“而且有無限期停業的可能。”
“那我可以讓它重開啊!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閒在這兒也有點兒無聊了?”柳芙兒本來只是隨口說說,現在還真的開始努力地考慮起這個可能性。
“有點無聊?”文軾之的眉間躍上邪氣。“你說我讓你有點兒無聊嗎?”墨眸閃動著慾望熾光。
“不是啦!”她有種自己的衣服又要被這個男人給剝了的感覺。“你在的時候我不無聊,一點兒都不無聊!”她連忙加重語氣地解釋著,以維護自己衣物的完整性。“可是你去辦公的時候,我就問在這兒沒事做了。”
“所以你想重新經營你的密探社?因此想延後嫁給我的時間?”文軾之黑眸變得更為探幽,彷彿在思索著什麼事。
“對啊。我也要確定跟你生活在一起真的很有趣,才敢嫁給你嘛!要不然你以後若是公事一繁忙,天天讓我在家裡當深閨怨婦,那我不是很可憐嗎?”柳芙兒愈說愈覺得這種事情似乎真的會發生。
“這種事不可能發生。”文軾之唇邊噙著邪惡的笑。“你可比那些公務吸引我多了。”
“這事不能這樣說啦!”柳芙兒再度感覺自己的衣服有消失的危機。“這種事誰都不能預料嘛,所以我還是得要先有工作做才行!”
“你一定要有工作做才肯嫁給我,是嗎?”文軾之詢問著她的意見,似乎有妥協的意思。
“對。”柳芙兒用力地點著頭。“而且是要讓我有興趣的工作。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重開密探社最能夠滿足我!更何況之前那麼多器材丟在那兒都沒用,不也很可惜?要是重開密探社,我還可以拿去賣賣人或是自己拿來用一用……反正開密探社是一件一舉數得的工作就是了!”
“好,你要重新開密探社也是可以。”聽見她這樣叨叨翠絮講了一大堆,文軾之也不得不放低姿態。
“真的?那我現在就去準備!”柳芙兒一聽大喜過望,隨即就想去準備重新開社的事宜。
“等等——”文軾之將已經準備走人的她給拎回來。“你還沒聽完我的話呢!我還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柳芙兒眨著美眸,生怕這個無賴的男人又提出什麼讓人達不到的條件。
文軾之看著她戒慎恐懼的小臉,薄唇緩緩上勾成一個微笑。
“條件就是,你要開密探社可以,但是要讓我們巡憮院成為你唯一的合作對象!也就是說,只有巡撫院的案子,你才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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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條件被他這麼一訂,她這個一人密探社更是蹙腳得可以,開幕至今連一個案子也沒接過!
實在悶得慌了,她乾脆上巡撫院他的專用辦公房找他要工作去!
“文軾之!”怨氣實在是累積得太久了,一看到他正在埋頭苦幹地看卷宗,似乎正在思索什麼案子,她立刻沒好氣地嚷著他的名字。
這個男人實在太惡劣了,居然把好康的案子自己接起來偷偷做,根本就是故意要讓她無聊到死!
“你怎麼來了?我正在辦案子呢!”文軾之微笑地將怒氣騰騰的她摟上自己的大腿。
“你倒好,天天都有案子可以辦,我已經快無聊死了!”柳芙兒氣悶地瞪著他。“跟你說,你要是讓我再這麼無聊下去,我就不要嫁給你了!”
看來他似乎真的讓她太悶了。“好吧,那我們一塊兒來辦這個案子,好嗎?”文軾之決定將手上的案子一起跟她分享。
“那是什麼案子?”柳芙兒懶得看那密密麻麻,寫得比甲骨文還難懂的卷宗,直接要他說給她聽。
“販賣假胭脂水粉的案子,我正在看。”文軾之對她說完,又埋首回去讀那捲宗。
“賣假胭脂水粉?這種東西有人要買嗎?”柳芙兒完全難以理解。“真的我都不用了,還有人想去用假的?這不是很怪嗎?”
“那是你天生麗質,不需要用。”她似乎沒注意到很多女人臉上的水粉擦得比牆壁還厚。
“是這樣嗎?可是大夥兒幹嘛不用真的,要去用假的呢?”柳芙兒還是處在根本難以想像的情境之中。
“所謂假的胭脂水粉其實還是胭脂水粉,只是其中添加了很多危險物質,會讓女人塗抹之後為之上癮,無法自拔!女人用這些胭脂水粉用到最後,將反被這些胭脂水粉所控制,會為了這些胭脂水粉掏出大筆大筆的銀兩,而不肖的商人就可;以從中牟取暴利!”
“原來是這樣啊。”柳芙兒點點頭,表示明白。
文軾之回了她一抹微笑,繼續讀著卷宗。“現在碰到一個棘手的問題點了。這案子可能有捕快涉案。”
“捕快涉案?”柳芙兒瞠大了雙眸,詫異地看著文軾之。
文軾之凝視著她,對她點了點頭。“不肖的大宗頭頭與他一直分分合合的妻子育有一子,而那個兒子,正是捕快!現在我們懷疑那個兒子就是負責傳遞那些危險原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