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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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8日北京時間晚20點35分。

正如報道的那樣,中國代表團的專機在延誤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降落在風雪肆虐的安科雷奇機場。雖然是深夜,天又下著小雪,當機翼和機尾塗著鮮紅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的波音707在停機坪停穩後,仍有一群記者舉著照相機、攝像機、錄音機和各種長柄話筒圍上前來。

羅新華帶著三名安全小組的人員首先奔下舷梯。只見燈光通明,白雪一片的機場崗哨林立,戒備森嚴。不遠處,竟有幾名軍人牽著碩大的警犬佇立在風雪中。候機樓前的旗杆上和樓頂上飄揚著美中兩國國旗。美國駐華首任大使伍德科克和新婚的妻子及一行白宮官員已站在舷梯下迎候。

羅新華指揮安全小組人員站成一排擋在記者群前面。但他很快就發現這樣做並無多大意義,數十名身著便裝的美國特工像一道黑色的屏障已將專機嚴密地封鎖起來。被這道黑色的“屏障”擋住的記者們雖然不滿卻也無人敢越雷池一步。忽然,羅新華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掌聲,面前被阻擋的記者群也像潮水般湧動起來。他扭頭望了望,見“1號首長”攜夫人步出艙門,正穩穩走下舷梯,他仍裹著那件黑呢大衣,雙肩顯得很寬,也很直,沒戴帽子,在呼嘯的風雪中錚錚而立,頭髮紋絲不亂,更使他憑添了幾分軍人的英武之氣。他微笑著朝人群揮了揮手,同迎上前的伍德科克握手擁抱。記者們的照相機和閃光燈響在一片,亮成一片。

伍德科克和白宮官員們將中國客人迎進機場大樓內作短暫休息。飛機加油後還要再飛七個小時才能抵達華盛頓。

羅新華沒有離去。儘管機場內外守衛的軍警隨處可見,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他不能忘記,1955年周恩來總理乘坐的。克什米爾公主號專機就是在香港機場加油時被台灣特務安放了炸彈的。

凜冽的寒風捲著雪花在空曠的跑道上打著旋,像一圈圈白色的旋渦,時而湧來,時而流去。安科雷奇地處阿拉斯加州的南部,是跨入北極的門檻,素有“冰雪之城”之稱。這裡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氣候極為寒冷,那雪花似乎也比別處的堅硬,打在臉上如同石粒般生疼。羅新華跺了跺有些凍麻的雙腳,正警惕地巡視著四周,忽被一陣爭吵聲吸引,循聲望去,見杜立彬正在舷梯下同一個戴寬邊皮帽的美國人比比劃劃地申辯。美國人穿一件棕色的皮獵裝,個子很高,足有1米90,這使得精瘦的杜立彬越發顯得矮小,講起話來不得不伸長脖子仰著臉。羅新華一下飛機就見此人站在舷梯旁,料定必是一名正在值勤的特工,便走過去詢問:“老杜,什麼事?”

杜立彬又急又氣地說,他把採訪用的錄音機忘在飛機上了,他沒想到“1號首長”會在這個機場停留這樣久,也許還要向記者發表談話,如不及時採錄下來豈不要誤大事。“可這老兄也不知從哪來的,硬不讓我上去取。”他有些氣憤地晃動著記者證:“這是中國專機,我是中國記者,他無權干涉嘛!”

羅新華也覺此事有些不合情理,便對美國人說:“他是中國代表團的記者,應該讓他上去。”

美國人嚼著口香糖仍搖搖頭,叉開雙腿像鐵塔般擋在舷梯前:“不行,飛機加油時任何人不得登機。”

羅新華被對方“嗆”得很不舒服,語氣也顯得強硬起來:“我是中方安全小組負責人。”他講這句話的意思是要告訴對方:我有權准許他登機。

美國人停止蠕動的腮幫子掃了他一眼,冷冷地說:“現在飛機已由美方安全小組接管。我必須執行命令。”

羅新華正欲同他爭辯,忽見王楓領著一個體態微胖的年輕人大步走來。他是率先遣小組前一天趕到的。北美深冬的寒風將他的臉頰吹打得更加黝黑。“老羅,這位是大使館的劉秘書。”他把年輕人向羅新華做了介紹,又望了望美國人:“你還不認識吧?這就是美方安全特別執行小組組長哈理·泰伯森先生。”

羅新華一怔,他沒想到面前這位嚼著口香糖的大個子特工竟然就是美國安全局副局長泰伯森,瞧他這身打扮和神態,簡直一個西部牛仔。

劉秘書也用英語將羅新華介紹給泰伯森。

“噢,歡迎你。”泰伯森朝羅新華伸過一隻長滿汗毛的大手,很隨便地握了握。

劉秘書在倆人握住的手背上拍了拍:“今後你們二位就要在一起攜手合作了。”泰伯森嘴角毫不掩飾地泛起一絲不屑的微笑:“對不起,我不是外交官,不喜歡通過翻譯和人交談。”羅新華用地道的美式英語反譏道:“我以為美國安全局的高級官員至少都會兩種語言。”

泰伯森故作驚訝地望著面前的中國警官:“沒想到羅先生的英語講得如此流利,你以前來過美國嗎?”

“過獎了。”羅新華淡淡一笑,沒有回答。他不願一見面就談自己的身世,何況這個美國佬絕不會對自己的經歷一無所知。“這小子是在搞心理轟炸。”他目光坦蕩地盯著對方:“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先聽聽泰帕森先生對安全工作的具體安排。”

“可以,請跟我來。”泰伯森不知向誰揚了揚手臂,轉身朝停在不遠處的一架伊爾——16飛機走去。就在他剛離開的當兒,近旁一名特工疾步跨到舷梯前站到了他的位置上。身後,又傳來杜立彬的懇求聲:“請讓我上去,我是中國記者。”

羅新華隨泰伯森登上伊爾——16飛機。他沒想到這位安全執行小組組長竟有一架專用指揮機,經過改裝的機艙內擺放著各種儀器和畫滿不同符號的掛圖,空間雖然不大卻暖融融的很是整潔舒適。一個戴著寬邊玳瑁眼鏡,頭髮灰白的中年人正坐在皮圈轉椅上聚精會神地盯著面前的三台電視監控器。

“這是本局局長幫辦威廉·丹尼爾。”泰伯森介紹道:“也是我多年的搭檔。”

“你好!”羅新華衝他友好地點點頭。

“歡迎你,中國的同行。”丹尼爾忙微笑著站起身,熱情洋溢地張開雙臂擁抱住客人,並在對方背上用力拍了拍。他的神情和舉動都給人一種豪放、親切之感。

“請坐,想喝點什麼?咖啡,還是牛奶?”他從消毒櫃中取出一隻淡綠色的瓷杯。

“謝謝,來杯咖啡吧。請不要加糖。”羅新華非常老到地在皮椅上坐下,他確實想喝點熱的暖暖肚子。

丹尼爾將一杯熱咖啡遞給他。“你知道,我們在幹活時是不許喝酒的,要不然我真想和你乾一杯。”

“會有機會的。”羅新華表示感謝地朝他舉了舉杯子,尚未品飲,一股濃烈的醇香已沁人肺腑。足有30年沒有聞到這種香味了,他真想舉杯暢飲,在濃濃的芬香中細細回味兒時的歡樂與夢幻。但理智又使他立即打消了這種念頭,神態矜持地慢慢抿了兩口,將目光投向泰伯森:“對不起,我現在很想知道你們對安全保衛都採取了哪些措施。”

“哦,措施嗎?”泰伯森邊擺弄著電子監控器的鍵鈕邊用頗為自負的口氣寬慰道:“你儘管放心好了,我們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反恐怖設施和最精幹的特工人員,在這裡你們會很安全的,不必過於緊張。”

他講話的語調很令羅新華反感,忍不住反唇相譏道:“中國有句老話:來者不怕,怕者不來。我們既然來了,就不會緊張。”

泰伯森和善地笑笑,又收斂笑容,神情肅然地說:“坦率地講,我從內心敬佩你們這位領導人的膽量,他來美國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羅新華鄭重地說:“我們的領導人能來這本身就表達了對你們的信任。”

丹尼爾接話道:“是的,對此我們深感榮幸。”

為了引起對方的警覺和重視,羅新華先簡要介紹了一下中方安全部門已掌握的情況,特別是對台灣可能派殺手潛入美國的可能性做了幾種分析。

泰伯森聽罷表示贊同地點點頭:“你講的這些情況我們已有所瞭解。”他打開一台電腦顯示器,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了幾下,彩色屏幕上現出一個歐洲男子的頭像:“你看,這就是台灣方面派來的意大利殺手,已經到了華盛頓,住在維多利亞五星大酒店。可我們不能抓他,因為他是一位持有合法簽證的珠寶商。”

丹尼爾直言不諱地補充道:“但他的行動已完全在我們的監控中。如果需要,我們會採取合法的手段阻止他的活動,甚至結束他的生命。”

泰伯森又摁動幾個鍵盤,顯示器上的頭像變成一個英俊的金髮小夥子。“這個人叫貝尼克·赫勒爾,是西德梅茵霍芙集團的恐怖分子——梅茵霍芙集團,知道嗎?當然,這小子的入境簽證上寫的是慕尼黑的大學生,獨身來美國旅遊。”

羅新華問:“他也在你們的監控之中嗎?”

泰伯森平靜地說:“不,他一下飛機就被警方逮捕,我們從他的旅行袋裡搜出了兩顆微型炸彈。”

對這個可憐的德國人,泰伯森心中始終存有疑竇。儘管特納說得那樣肯定,又讓他看了被中情局的特工們搜出的“斯大林糖丸”和審訊記錄,儘管那個德國小子已承認自己就是“卓婭”,就是來刺殺迪姆虎的兇犯,他還是不相信這個大學生會是一名梅茵霍芙集團的亡命殺手。事情有些太簡單,太偶然了。誰知中情局那群心狠手毒的傢伙又動用了什麼酷刑才逼出這份口供。也許那個叫“卓婭”的刺客早已潛入了美國,也許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德國人。但他不想對特納說出自己的懷疑,不想插手和過問中情局的事,何況他也沒有任何足以駁倒對方的證據。“‘卓婭’一定能幹掉迪姆虎。”雖然海因霍裝在胃裡帶回來的微型錄音帶已變得很模糊,但這句話泰伯森卻聽得很清楚。為了查清這個叫“卓婭”的殺手,當天晚上泰伯森就向西歐、北美十三個國家的反恐怖機構和情報部門發去加急絕密電傳,請他們協助查詢一個叫“卓婭”的職業殺手,哪怕有一絲線索也好。三小時後,這些國家的同行們都做出同樣的答覆:非常抱歉,查無此人。

這使泰伯森很失望,也很納悶:難道“夜鶯”真的僱用了一個初出茅廬的無名小輩來刺殺迪姆虎?難道那個被中情局捕獲的大學生真的就是“卓婭”?但不論直感還是理智都使他無法相信這樣的結論,無法相信“卓婭”會這樣輕而易舉地消失。他很瞭解克格勃特工的機智,也很瞭解梅茵霍芙集團分子的勇敢,如果他們想幹一件事十有八九是會成功的,而絕不會像愚蠢的美國情報局長想象的那樣簡單。

泰伯森雖然堅信自己的判斷併為此擔憂,但他又不能將這一情況告訴初次見面的中國警官,因為這件事的許多線索他也沒有理清,更何況這還涉及到中央情報局的內幕,他必須謹慎為妙。

接著,泰伯森又介紹了兩個有暗殺企圖的外國人,便關掉了顯示器,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

對美國安全執行小組組長講的這些“險情”,羅新華的確已有所瞭解,或者說早已有所預料,因而並不感到意外。令他不解的是,泰伯森始終隻字未提那個陰險的“刺殺迪姆虎計劃”。是他忘了?還是不知道?或者是有意迴避?

“泰伯森先生,”他思忖稍許,決定問個明白。“據我所知,貴國有個自稱‘革命共產黨’的組織,他們要在我國領導人訪問期間進行恐怖活動,並制定了一個‘刺殺迪姆虎計劃’。1月17日,我們已將這一情況向貴國作了緊急通報,不知調查得怎麼樣?”

泰伯森同丹尼爾對視了一下,並沒有直接回答客人的詢問:“是的,美國確實有幾個共產黨組織,經常製造事端,很令人討厭。可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如此仇視貴國領導人,仇視中國,你們不也是共產黨嗎?”

羅新華正色解釋道:“他們根本算不得共產黨,只是些打著共產黨旗號的極端恐怖分子。”

泰柏森也抬高了聲量,以表達內心的憤懣:“可他們也鼓吹共產主義,煽動工人罷工、示威,恨不得砸爛整個社會。”

沒等羅新華反駁,丹尼爾忙和顏悅色地調解道:“當然,這些恐怖分子目前已是我們的共同敵人。”

羅新華並不想同這個自以為是的安全局長爭論下去,他語氣平緩卻又不容置辯地把問話又重複了一遍:“我只想知道,‘刺殺迪姆虎計劃’的兇手抓到沒有?或者有沒有發現什麼新的線索?”

泰伯森稜角分明的臉上掠過一絲令人難以捉摸的微笑:“如果你確實不知道,那我非常高興地告訴你,貴國提供的涉嫌謀殺‘迪姆虎’的四名殺手經我們調查都確有其人,不過,有三名是躺在墓地,有一名正躺在醫院。”

羅新華深感意外地盯著對方:“什麼?你是說這些兇手全是死人和病人?”

泰伯森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是的,至少是我們接到貴國提供的情報後便是如此。你們指控的四名嫌疑犯在幾天之內便有三名莫名其妙地意外死去,一名在滑雪時摔成重傷。”

羅新華輕鬆地笑了,他明白這是美方接到情報後採取了行動,只不過這種搞法說出來有些丟面子,所以他也沒再詳細探問,也沒表示過分驚訝,只淡淡地笑道:“世上竟有這樣巧的事,看來這是上帝的旨意啊!”

泰伯森目光冷峻地盯著他,“羅先生也相信上帝嗎?”對方的神態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測:是中國人幹掉了那幾個可憐的美國殺手。

羅新華用幽默的口吻說道:“中國有句老話:入鄉隨俗。上帝是你們西方人創造出來的,我雖然不是信徒,可既然來到上帝的故鄉,總要表示一點虔誠嘛。”

泰伯森卻顯得有些衝動地大聲道:“我們不僅創造了上帝,還創造了法律。在這裡任何人所做的一切不僅要符合上帝的旨意,更要遵循法律的意志。”本來,他一直懷疑幾名“美革共”殺手的突然死去是中方特工精心策劃的。據特納透露,有兩名“美革共”分子的死亡現場都是在華人區附近。當他把這件事有意告訴羅新華後,對方無動於衷,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的神態越發使他堅信了自己的判斷。稍停,他忍不住又用一種嘲諷的語調問道:“難道羅先生對這幾名兇手的突然死亡一點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羅新華讚許地笑道:“當然,這件事看起來是有些巧合,不過這就如同一名高超的導演拍攝的電影,故事奇巧卻真實得令人信服。”

泰伯森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我就不信。”他又扭頭問局長幫辦:“你信嗎?”

丹尼爾隨和地笑笑:“不管怎樣,四名殺手已不能走動是確實可信的,這樣一來羅先生和貴國安全部門所提供的那份‘刺殺迪姆虎計劃’也就不存在了。”

“不。”羅新華提醒道:“四個殺手雖然被阻止了,但這件陰謀的策劃者傑拉爾德·託尼還在,他還會組織新的恐怖分子進行他的刺殺計劃。”

泰伯森臉上掠過一絲不悅的神色:“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在全美國搜捕這個該死的託尼?”

羅新華不容置疑地點點頭:“對,必須找到託尼。”

“憑什麼?就因為他有一個稀奇古怪的‘刺殺迪姆虎計劃’?”泰伯森朝前傾了傾身子,像個學者般娓娓而談:“您應該知道,在美國每個公民都受到法律的保護,而莊嚴的法律早已告訴我們任何‘設想的計劃’都不能指定為犯罪。否則,喜歡幻想的作家們都將統統被關進監獄。”

羅新華硬硬地頂了他一句:“可託尼不是作家,他是一個兇殘的恐怖分子。”

“這我比您更清楚。”泰伯森仍不慌不忙地說:“他曾三次被逮捕,可三次都被法庭宣佈無罪釋放。為什麼?就因為沒有證據。我可不想充當於這種蠢事的第四個傻瓜。”

“當然,羅先生的意見也有一定道理。”丹尼爾笑眯眯地接話道:“如果真的發現託尼的蹤影,不管在什麼地方,我們都將盯住他。但現在要企圖謀殺中國高級領導人的絕不僅僅是一個託尼,我們不能為尋找一個殺手而過於分散力量。您是一位具有幾十年豐富經驗的國家特工,一定比我們更懂得安全的重要。”他走到操作檯前同時打開四、五台電子監控器,指著屏幕上的圖像解釋道:“您看,為了確保中國高級領導人閣下的安全,無論他走到哪裡我們都將在他周圍設制一道嚴密的立體警衛網,不許任何可疑的人和物體進入網內。”

羅新華站起身極認真地察看著電子監控器。隨著丹尼爾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跳動,幾台顯示器上同時閃現出機場內外各種不同的場景:大廳、長廊、廣場、樓頂……每組畫面中幾乎都有數名手持輕便武器和對講機的警衛。他們就像一組組雕像或站在大廳、長廊,或站在廣場、樓頂,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一個方向。

“你知道我們設置這樣一道立體安全網需要多少人嗎?”丹尼爾扭頭望著羅新華問。沒等對方回答,他便頗為自豪地說:“一千五百名特工。這還不算動用的巡邏車、直升機、防暴專家和各種現代化設施。”

“這是什麼?”羅新華忽然指著一台顯示器警覺地問。

屏幕上出現了一群舉著標語牌的示威者。

丹尼爾調整了一下視焦,標語牌上的漢字清晰可辯:“台灣要獨立!”“卡特是中共的走狗!”

“是一夥被台灣當局收買的失業者和流氓在抗議。”丹尼爾說。

羅新華卻嚴肅地提出:“我希望在今後的這種場合不要再出現這種事情。”

泰伯森卻無可奈何地攤攤雙手,又聳聳肩頭:“實在抱歉,我不能滿足你的這項要求。在我們美國,遊行是受到法律保護的,不但我不能管,就是總統也無權干涉。”

“民主個屁,全他媽是虛偽的遮羞布。”羅新華在心裡狠狠地罵了句,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泰伯森又做了個瀟灑的手勢:“不過你儘管放心,這些人絕不會進入我們的安全網。”

丹尼爾為羅新華和泰伯森面前的杯子斟滿咖啡:“來,為我們日後的合作乾杯!”

泰伯森禮貌地脫掉皮帽,舉起杯子。

羅新華兩眼盯著他鋥亮的禿頂,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剎那間,他想起了朝鮮戰場上那個禿頂的美軍上校,頓覺傷痕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1小時後,波音707再次騰空,向著美國首都華盛頓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