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成之樂

天色初明,陽光照射在一座百丈崖上,那斷崖陡直,如同斧削一般。

斷崖之下緩緩走來一個少年,來人正是雲天翼,他抬頭望望斷崖,斷崖之內就是伽葉尊者所說的,與世隔絕的天南古國天眉國了。

他聽從伽葉尊者之命,要進入這古國了!

雲天翼抬頭看了看,暗暗皺眉,百丈高崖,毫無著手之處,如何能進去,不知當年其中的人怎麼進去的。

他繞著聽崖走著,突然看見那斷崖陰處有一道裂縫,但縫中長滿了青苔,滑不溜手,簡直無法上去。

他沉思一陣,自腰間抽出玉簫,暗暗運氣,竟然將蕭插入岩石之中,他心中大喜,又將身上斷簫取出,一步一步向崖向爬去。

好不容易上了崖頭,只覺得手臂有些痠疼,他回頭看了看崖下,舒了口氣,這麼高的崖,一步步爬上,自己都有些懷疑!

他喘了口氣,向崖內看去,崖內一片密林,一個人都沒有。

雲天翼休息一會,向林中走去,穿出樹林,他看見稀疏的一間間茅房,田地,遠處隱隱現出一個城廓!

雲天翼看了看,心道自己倒要先看看這城中的情形到底如何!

他穿過田野,向城中走去,城四周人群來往,正似一個大城市!

雲天翼看看這與世隔絕的古城,緩緩向城中走去。

他才到城門口,只見那些行人紛紛向兩旁閃開,城中一隊青衣騎士飛衝出。

雲天翼正欲門避,一眼看見一個小孩子在路中,他急忙跑過去拉了那小孩一把,一隊青衣騎士已至,雲天翼剛想展輕功閃開,他突然記起伽葉尊者對他說過的話,不準使他人知道他是內家高手!

他一呆之時,馬隊已衝到,周圍人群一陣譁然,一匹馬正撞到他,他身形借勢一滾,抱著小孩滾至路旁。

那匹馬卻人立而起,那騎士被馬一立,坐不穩。只有縱身下馬,身後馬隊不由停住。

路旁一個少女急忙奔過過來,向雲天翼道:

“謝謝你了!”

說完領著那小孩子頭也不回,疾疾而去。

雲天翼還未答言,只聽一喝叱,一陣勁風向他面上抽來,他正想閃,但又伯被人看出他會武功,他踉蹌的退了一步,正好閃了過去。那人見一鞭沒有抽中雲天翼,怒喝一聲,又上前一步,向雲天翼抽去。

雲天翼不敢再閃,知再閃肯定會露出身上的武功,他也不敢運氣抵抗,一鞭下,他只覺得眉頭一陣火辣辣的,他側目—看,身上衣服已被抽裂,一道血痕沁出。

到人又一鞭抽至,雲天翼心中暗怒,但已無可奈何,他怎能今日才到就露出自已身上的武功,只有挺身又接了一鞭!

那人口中罵道:

“好小子,你居然敢擋住相府衛隊的去路,你是不要活了嗎?”

說著一鞭又抽下,他這一鞭才抽下,遠處一個聲音大叫道:“住手!”

城外一隊身穿盔甲的武士奔至,當頭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那人問道:

“陳國相在嗎?”

那人見了那中年人急忙收手,面上微微變色道:“原來是馬將軍,這人擋住去路!所以小的才用鞭抽他,相爺的轎子還沒到!”

雲天翼抬頭打量著那叫馬將軍的中年人,見他氣度從容,雙目神微露,好似有極深的武功!

那馬將軍看了看雲天翼,道:“那就不必驚動國相,此人我帶去,他擋住你的路,兩鞭也夠了,你道可好!”

那人連忙道:“馬將軍要人,那還不是一句話!”

那叫馬將軍的微微點頭,向身後揮了揮手讓出一匹坐馬給雲天翼,他向雲天翼道:“你跟我去!”

雲天翼向那人道:“謝謝馬將軍了!”

那叫馬將軍的好似聽慣了這些感謝的話,聞言只擺了擺手,策馬緩緩向前行去。

雲天翼本不想去的,但見那將軍如此,只有上馬跟了過去,他背上沁出兩條血跡,騎在坐背上,人人都看著他,不由微感不便。

轉過了幾條街,到了一所大宇第,那叫馬將軍的下了馬,身旁武士連忙替他將馬牽去,他向石階上走去,甚是威風。

雲天翼不知道這馬將軍是幹什麼的,但見他如此威風,想必是此處大官,他下了馬呆立那兒。

那馬將軍走上石階才記起他,他在石階上頓住腳,回身向雲天翼招了招手,又向內走去。

雲天翼見那馬將軍向招手,他遲疑一下,跟了上去,進入大門是一處大廳,那叫馬將軍的脫下了盔甲,向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雲天翼遲疑一下,心想說出自己的真名,此地亦無人能知,他答道:“雲天翼。”

馬將軍點頭道:“你的行為我遠遠就看見了,你很勇敢,但依你還去救人,這太自不量力了,如果不是運氣好,你早死了!”

雲天翼道:“謝謝馬將軍救命之恩!”

馬將軍好似對句話非常高興,他道:“這也不算什麼,我看你樣子是個文人,是嗎?”

雲天翼本來就掩藏自己,聞言點了點頭道:“我是讀書人!”

那馬將軍笑道:“我看你很年輕,而且文人有這種勇氣,更是難得,我到很欣賞你的,你家中還有些什麼人?”

雲天翼道:“我父母都已去世了,只有我一人!”

馬將軍沉吟一會,笑了笑,道:“那好,你如果願意,我有一個兒子,你願意當他的老師嗎?”

雲天翼驚喜交集,他想不到如此容易,剛來一天就找到了安身的地方,他呆了呆道:

“謝謝馬將軍了!”

馬將軍笑道:“那自今起,你就是我們將軍府中的西席了,我叫馬鵬飛,你去換了衣服到內宅來!”

說畢轉身向內走去!

雲天翼見馬鵬飛走了進去,他轉過身子,宅中僕人帶他換過了一身衣服,帶他進人內宅。

將軍府內富麗堂皇,他被帶著沿著一條走廊向內走去,走廊旁邊就是花園,進入了一個房間,那馬鵬飛已和一箇中年美婦人坐在那兒等他了!

他從來沒有遇過這種場合,進了房內不由十分拘謹,向馬鵬飛與那中年美婦人行禮!

那婦人身旁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見雲天翼進來,向馬鵬飛問道:“爸爸,我的老師就是他麼?”

馬鵬飛微笑點頭,叫雲天翼坐下。

雲天翼知那小孩是自己的學生了,他不由注意的看了看,那小孩長得非常清秀,一雙大眼,直瞪著雲天翼,看起來就很頑皮。

馬鵬飛告訴雲天翼,那小孩叫小虎,那中年美婦人就是他的妻子!

馬小虎離開他的母親,向雲天翼走去,前後左右的打量著雲天翼,雲天翼心想這小孩可真頑皮,看樣子一定很難對付!

馬鵬飛說了些託付的話,雲天翼只有唯唯喏喏的應著,最後馬鵬飛叫家人帶雲天翼去看他的臥房和書房。

書房中一張琴,一張書桌,一個書架,書架上放滿了書,另外幾張椅子,臥室也清雅非常。

雲天翼看過後,僕人退下,他坐下,心中有些疑惑這是不是真的,這種遭遇簡直太奇特了!

他正想著,忽然聽到一個輕微的腳步聲走來,他心中有些吃驚,怕顯出武功,只有假裝沒聽見。

過了一會兒,那腳步聲已至房門,雲天翼僅裝不經意的起身,在房中繞了一個圈,背對著房門而立。

進了一人,他回過頭去,見是馬鵬飛之子,馬小虎,他正探著頭,向內望著,雲天翼一眼看見他,吃了一驚,呆了呆,才走進來。

雲天翼一見是馬小虎,不由微微一笑,道:“有什麼事嗎?小虎!”

馬小虎抬頭望著雲天翼,半晌才開口道:“雲老師,我來跟你商量一件事!”

雲天翼笑道:“你有什麼事,快說吧!”

馬小虎詭秘的笑道:“我不想讀書,你也不要教我讀書,好嗎?”

雲天翼道:“那你想學什麼呢?”

馬小虎道:“你腰中有一根玉簫,你教我吹蕭好了,讀書我不要!”

雲天翼沉思一會道:“你要學簫也行,你讀完書我再教你好嗎?”

馬小虎道:“不行,我沒有這麼多時間,我還要練武功!”

雲天翼心想這小孩真不容易對付,他開口道:“不會不夠的,我會替你安排!”

馬小虎歪了歪頭,一言不發的奔了出去,雲天翼暗暗皺了皺眉,真不知如何對付才好!

不一會,天色已暗,晚餐之後,他想起了伽葉尊者交給他的迴天七絕式,他暗自自他衣邊取出,在燈下看著。

他翻開那本絹薄略略一看,書中圖多字少,一共有七個劍式,與四個坐式,那四個坐式好似是新訂上去的,雲天翼想,這就是般若玄功的坐式了。

他再看看那所謂的震絕環宇的“迴天七絕式”,他這一看,不由呆住了,他連翻下去,那七個劍式竟完全一樣,他微微吃了一驚,往那些字看去,只見那七個劍式之前被人加了一笑,寫道:“不習般若玄功,不能知迴天七絕式之奧妙。”

雲天翼舒了口氣,合了絹薄,過了一會,才又打開,他翻至最後,看了看那些坐式,下面有一行十六字,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永厥其中!”

他呆了呆,這不是所謂十六字心傳嗎,人人皆知,難道……

他緩緩抬起頭來,沉思著,過了半晌,才好似突然領會,他又將那四個坐式看了一眼,吹熄了燈火,閉目行功。

功行一轉,他睜開雙目,只覺得體內濁氣一清,舒暢異常,他心中暗喜,抬眼一看窗外,已是天色微明瞭。

他起身向屋外走去,緩緩步入花園,突然他聽到一陣人聲,他已聽出是馬鵬飛父子二人的聲音,二人正向此處走來。

雲天翼向左右著了看,知無法迴避,只有裝著不知,緩緩向前踱去。

馬鵬飛與馬小虎二人走近,見了雲天翼,雲天翼忙道:“馬將軍,您早!”

馬鵬飛見了雲天翼道:“你到起得早,天還沒亮你就起身了,昨夜睡得好嗎?”

小虎在旁大聲道:“爸爸何必問他,他一定說他睡得很好!”

馬鵬飛叱道:“小孩子不要亂說話!”雲天翼一笑,沒有說話。

小虎道:“爸爸,老師會吹簫,你叫他教我吹簫好了,我不想讀書!”

馬鵬飛瞪了小虎一眼,笑道:“你身上帶了一支玉簫,大概你的蕭一定吹得很好,你不妨教教小虎!”

雲天翼道:“我這支玉簫是一個長輩所賜,我吹得並不好,只是掛著看罷了!”

雲天翼摘下玉簫遞了過去,小虎看了一陣,道:“真是好,我拿去給姑姑看!”一馬鵬飛喝道:“小虎,快將玉簫還給老師,不許這麼頑皮!”

小虎沮喪的將玉簫還給雲天翼,鵬飛向雲天翼道:“我和小虎要去練些功,你就在園中走走好了!”

雲天翼點頭答應,他目送馬鵬飛父子離去,心想這馬小虎實在難纏。

雲天翼無心散步,走了一會,回至房中,飯後,烏小虎來了,手中帶了一支鐵蕭!

馬小虎進門笑了笑,往凳上一坐,道:“你教我吹簫,這支簫是我剛才找到的!”

雲天翼皺了皺眉道:“好,你要學些什麼曲子呢?”

馬小虎歪著頭,想了一陣,道:“我也不知道,我姑姑常彈的那一曲。”說著頓了一下,道:“你等一下,還有譜,我去找來給你!”說完急奔而出。

雲天翼心中暗思如何才能管教這小虎,一會,馬小虎悄悄奔進,道:“你看,我拿來了!”

雲天翼一看馬小虎手中所持之物,面色不由微微一變,那一本薄薄的絹冊,上書大成之樂!

雲天翼是南簫的弟子,南簫一脈“天龍七式”與“簫音閉穴”而成名武林,他對音樂方面的造詣自然也很深,他初入江湖即以“簫音閉穴”一技震懾群雄,但此後就沒有機會再用,他所遇到的人功力都高出他太多了!

他曾經聽他師父說過,當年他師祖時,就因通大成之樂中的一段,而雄踞武林,但他的師祖去世後並沒有傳給他,如今,大成之樂竟在此出現,他怎能不驚異?

他向來絲毫沒有注意到小虎的姑姑,但此時不由吃驚,宅中卻隱有奇人,自己還以為隱於此,這不太可笑了嗎?

他看了看,面色微變,沉聲道:“小虎,這不可以拿,快拿回去!”

他話剛一說完,一個少女在房門口現身,小虎一見,急忙起身道:“姑姑!”

那少女一言不發,將那本“大成之樂”拿著,疾行而去。

那少女來去勿匆,雲天翼只覺得她一身綠衣,身材很美,別的什麼也沒有看見,但他心中狂跳,心知不妙,如果自己裝做不知還好,自己叫小虎拿回去,這話如果被他姑姑聽見,豈不是自己暴露自己!

他想著,半晌抬眼看著小虎,小虎也呆呆地發楞,他見雲天翼抬起頭來,道:“姑姑從來沒有這樣對小虎的,她一句話不說,把她那本曲子拾了就走!”

雲天翼心中更是煩悶,他心想小虎如此說,想他必定知道自己了,他想著,摘下玉簫,向小虎道:“你要學吹簫是吧?但你可要知道,吹簫必須要陶冶氣質,要讀書讀好了,吹簫才吹得好!”

說著拿起玉簫,輕輕地吹了一段小曲,吹出的正是“九雛互嗚”之曲,曲聲抑揚,此起彼落,小虎聽呆了。

突然雲天翼簫音一停,道:“小虎喜不喜歡?你要學嗎?”

馬小虎高興得拼命點頭,雲天翼心中有事,他笑了笑道:“你要學就應先讀書,今天就至此為上吧,明天再來好了!”

馬小虎跳躍而去,他心想,他的蕭,一定要學得比老師的還好!

雲天翼見小虎離去,他微微笑了笑,心想馬小虎已有他的興趣,而且他對自己有了信心,肯聽自己的了,但不知他姑姑會不會拆穿自己!

他一人悶坐在房中。

雲天翼心中在想著,小虎地姑姑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一直到中午之時,仍然宅中平靜平靜,好似沒這一回事似的,雲天翼反到坐不住了,他出了書房,往府外走去,他本想看看城中市容,前日未看,今日自應一看。

府中家人也認識他了,也任他出去。

雲天翼出了府門,向前沿著大路向前走去。

兩旁一幢幢巍峨的巨宅,此宅好似均為達官貴人所居之處!

他向下走去,見城中市街與中原也大同小異,好似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他向前走去,前面緩緩走來一匹白馬,馬背上坐著一位錦衣繡帶的公子,他輕揮馬鞭,滿面笑容,好似心中非常得意!

但他策馬走近,路旁行人紛紛讓開,好似有什麼地方怕他似的。

雲天翼心中奇怪,他看了看那錦衣公子,見他滿面春風,不知是何路人還須怕他。

那錦衣公子騎馬走近,他一眼瞥見雲天翼沒有往路旁躲,他面上微現不悅之容,他停下馬,打量雲天翼。

雲天翼見錦衣公子停馬,他心中微驚,心道:“不是再惹出什麼事才好!”

他急急向路旁閃去。

錦衣公子微微一笑,正是離去,突然他眼光一瞥,看見雲天翼腰間的那支玉簫,他開口道:“回來,回來!”

雲天翼呆了呆,他不知怎麼又得罪這位公子了,他回身站住腳步,看著那錦衣公子。

錦衣公子看了看他,道:“你難道不認識我是相府公子陳元茂嗎?”

雲天翼吃了一驚,道:“公子,您好,不知您叫我有什麼事?”

陳元茂哼了一聲,道:“你既然認得我,剛才為什麼不先叫我,你難道要我先叫你嗎,你想幹什麼?”

雲天翼不想惹事,道:“公子,對不起!”他本心以為如此陳元茂就會放他過去了,這樣不但不替自己惹事,也不會替馬鵬飛惹事,但他的想法剛好錯了,如果他說出是馬將軍府中西賓,那就沒有事了。

陳元茂哼了一聲,道:“此事道歉那行,你既然冒犯了我,就將你腰間那支紅玉簫留下來好了!”

雲天翼呆了呆,道:“這怎麼可以!”

陳元茂聞言臉色微變,道:“什麼?不行嗎?走,你跟我去相府!”

雲天翼心中怒心暗升,但想了想,道:“這玉簫是位長輩所賜的信物,不能送人的,如果陳公子一定要,以後如有,我再送給陳公子去!”

陳元茂怒哼一聲,馬鞭—揮,刷!的一鞭向雲天翼額角抽去。

雲天翼心道怎麼相府的人都是如此霸道的!他急忙退了一步,讓了過去。

陳元茂怒聲道:“你居然敢躲?”說著又一鞭抽向雲天翼。

雲天翼又閃了過去,陳元茂此時心中更怒,身後一匹快馬奔至,陳元茂抬頭一看,叫道:“阮金霸,你幫我抽這小子一鞭!”

雲天翼抬頭一看,來人是一個青衣黑麵大漢,他聞言翻身下馬,向陳元街道:“公子爺,您看我的!”說著手握馬鞭,向雲天翼走去。

雲天翼心中暗驚,看此人不似常人,好似身懷武功,又是一身輕衣,大概是相府的衛隊了。

阮金霸嘴角冷冷一笑,刷!刷!兩鞭,向雲天翼抽去。

雲天翼不甘心被打,一個踉蹌,直退了幾步,正好閃了過去。

阮金霸不停,向前邁了一步,又兩鞭向他抽去。

這兩鞭委實無法可躲了,雲天翼心中狂怒,但目前實在無可奈何。

他向後退了一步,只閃過一鞭,另一鞭正抽在他肩上,衣服立破,肩頭一片血跡,他心中狂怒,這阮金霸的手段真毒,有機會非報復不可。

阮金霸正欲繼續鞭打的時候,只聽見一聲嬌滴滴的喝叱:“住手!”

雲天翼向來人望去,見一匹棗紅馬上,安坐著一位披著大紅披風的妙齡少女,身後跟著一群戎裝女郎。

少女飛馬向前,陳元茂和阮金霸等急忙閃在一旁,躬身道:“不知公主駕到,請恕罪!”

公主看了一眼雲天翼,對陳元茂怒道:“此人看來是一個文弱書生,你怎麼無情鞭打呢?”

陳元茂躬身道:“小臣聽說公主喜愛吹簫,這人帶一支很漂亮的紅玉簫,我想留下來獻給公主,他卻敢不願意!我想他定不是一個恭順的臣民,因此……”

公主走到雲天翼身前,問道:“真的嗎?”

雲天翼道:“公主,不是小人吝嗇,實因這玉簫是一位長輩所賜的信物,不能送人的!”

公主道:“原來如此,我自有好簫,不想要你的,但給我看看可以嗎?”

雲天翼從腰間抽出玉簫呈上公主,道:“公主請看。”

公主看了看,將王簫還給雲天翼,道:“果然是支好簫。你回家去罷,你住在什麼地方呢?”

雲天翼欠身道:“多謝公主救命之恩。我是馬將軍府的西席。”說完離去。

公主眾人,同時“哦”了一聲,也各自離去。

雲天翼悻悻回到馬將軍府,也不敢向馬將軍和小虎提及此事,天黑時,仍舊練起迴天七絕式來。

他正覺疲倦之時,忽然聽到瓦上似有細微的聲音,他立時步出門外,飛身上瓦,見有一黑衣人向將軍的臥室方向竄去。他迅步追去,但一時未能追上,於是他隨手拎起一塊瓦片,向那黑影擲去,聽聽見哎喲一聲,黑影旋即落地,喘息一會後,翻出院牆逃跑了。他自己也快步回房,睡在床上,裝著無事一樣。

這時,院內大亂,馬將軍及府中眾人都驚起,燈籠火把,到處搜尋。

馬將軍對他的妹妹說道:

“小妹,看來來者不善,一定是有人想暗害我。但那個擊傷刺客的人又是誰呢?”

他妹妹道:

“來人直奔你的房間,決不是為了謀財,是想害你,哥哥,今後你在朝中要多一個心眼,處處警惕,小心行事為好。”

接著又笑道:“至於那個擊傷刺客的人,小妹倒猜出八九,以後再告訴你吧!”

馬將軍見妹妹不願說明,也不好深問。於是命家人各人回房安歇,並吩咐巡更者多加留神。

次日,馬將軍上朝,回來得很晚,面色蒼白,唉聲嘆氣。於是找來他的妹妹,商量應付朝中那件驚心動魄的怪事。他妹妹向他出了一個主意,馬將軍才漸漸轉憂為喜,並叫小虎去請雲天翼。

小虎來到雲天翼的房間,向雲天翼鞠了一躬,道:“老師好!”

雲天翼正想問他,小虎開口道:

“老師!我爸爸請你去,有話對你說!”

雲天翼呆了呆,馬鵬飛從來沒有說是找他去,有話對他說的,如今叫他去,不知有什麼事,不知是好是壞。

他想著,沉默半響道:

“小虎,你知道什麼事嗎?”

小虎搖了搖頭,道:

“我不知道!”

但又壓低聲音,一本正經的道:

“但是我看得出,一定是很重要!”

雲天翼心中更是疑惑,他心想究竟是什麼事竟如此重要,馬鵬飛一向對自己都是以救命恩人自居,今日居然有事找自己,真是使自己對他高深莫測!

他點頭道:

“好。我就去!”

小虎跑開了,雲天翼想了一下,也不知有什麼不對,起身向內間走去。

走入內間,馬鵬飛早就在那兒等著了,他見雲天翼進來,他起身含笑道:“老師,你好!”

雲天翼忙道:“馬將軍,您早,今日馬將軍怎麼沒出去,不知馬將軍找我有什麼事?”

他說著,心中暗暗疑惑,怎麼今天他對自己如此客氣起來!

馬鵬飛不好意思道:“老師來此三個月了,小虎一向不聽話,但如今卻肯聽老師的話,而我為人之父,對他也從不過問,對老師是太不客氣了!”

雲天翼道:“哪裡話,馬將軍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又蒙馬將軍收容,我雲天翼早已是感激不盡!”說時他用眼一掠房內,這間大廳中下人竟全被遣開了,這事他心中更加疑惑。

馬鵬飛笑了笑,道:“老師說笑話了,也是我自己太粗心,舍妹就責我自以你的救命恩人自居,其實……唉!”

雲天翼心中一跳,他的妹妹,那不就是小虎的姑姑嗎!如此說來,自己會武功他竟然也知道了,他想著,不由汗流夾背。

他吶吶不能言,即不能否認,也不能不說,他一否認,說他不會武功,馬鵬飛並未明說,他說了反而形跡更露,他不說又好似認了!

雲天翼道:“馬將軍,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馬鵬飛道:“舍妹說過,我不應太冷淡了你,老師難道以此見怪嗎?”

雲天翼忙道:“哪裡話,馬將軍待我太好了,我自愧無以相報!”

馬鵬飛道:“目前我遇到了一件很困難的事,舍妹要我求先生相助,說除了先生外,別無他人能辦,希望先生能助一臂之力!”

雲天翼道:“我力有不逮,只恐有負馬將軍所託!”說畢他心中暗自煩惱,不知如何是好,早知如此,自己應該早些離去,一時貪圖安逸,如今好似脫身不得。

馬鵬飛道:“舍妹向不許人,但她告訴我老師是隱市奇人,我有困難的時候都是她替我解決的,她說的話一向不錯!”

雲天翼道:“馬將軍過獎了,我雲天翼能算是奇人,這真是貽笑大方了!”

馬鵬飛道:“老師上次晚間還有恩於我,那奸細若非老師之力,也無法擒獲!”

雲天翼聞言呆呆地站在那裡,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原來他的行跡早落入他人眼中,那件事自己以為做得很隱密,但竟也被點破,如此說來,自己會武功的事,也早落入他人眼中了,但不知自己練劍時有沒有被看見。

他呆了半晌,道:“馬將軍,您說什麼,我聽不懂!”

馬鵬飛失望地,輕輕嘆口氣,道:“老師定不肯幫忙麼?”

雲天翼慚愧地低下頭,馬鵬飛這些日子來待自己實在也不錯,若不是馬鵬飛除了自滿一些之外,並沒有其他不對的地方,他也是一個剛直的好人,而自己受人之恩,於人危難之時而不能相助,這實在自己都有些引以為恥!

馬鵬飛又道:“舍妹以為如果我肯相求,老師一定肯答應相助的,但這次她竟然料錯了!”說完嘆了口氣。

雲天翼心中一震,但仍然沒有回答,半晌道:“如果我能,我一定竭力幫助!”他說完這話,他突然想到,怎麼自己一味拒絕,到底馬鵬飛要自己相助的事是什麼事都不問明白,自然想必是要用武功的,但他說明了,自己或更容易拒絕。

馬鵬飛喜道:“真的嗎?”

雲天翼點頭,但問道:“是什麼事呢?馬將軍是否能相告!”

馬鵬飛面露喜色,口中道:“只要老師答應幫忙就好了!”

雲天翼聽了如此說法,好似自己一定能幫忙了,他心中不由暗急,道:“馬將軍,但我雲天翼力量有限……”

他這話才說了一半,只聽叮!的一聲,逢隔房中響起,一個清越的琴音襲至,雲天翼乍聞琴音,面色微變。

雲天翼一聽那琴聲就知不好,小虎的姑姑一定是要用大成之光逼自己現出武功來了。

他想念及於此,第二琴音已至,這一琴音更尖,他心中一震。

雲天翼心中想著,如何才能不現出武功,一個念頭閃電間自他腦中閃過,只有一法,雖然這方法成功的希望太少,但只好如此了!

他自腰間摘下玉簫,迅速的放至唇下,他閉目吹簫出音,企圖抵擋琴音。

但大成之樂為舉世獨步,每一個琴音都擊在他心中,並不是由外而內,而且由內而外的,雲天翼再也無法吹簫,若不是他有絕世神功,只怕此時心膽俱碎了。

雲天翼絕望地看了看馬鵬飛,馬鵬飛好似悠閒至極,好似對那琴音如無所聞。

雲天翼聽他師父公孫弘說過,大成之樂,其奧妙在於可以隨心所欲,不會傷及無辜,而其威力卻無比絕倫。

雲天翼受不住琴音,被迫用般若玄功護住心魄,他閉目靜坐,那琴音好似被拒出體內,心中頓感一陣清涼,煩燥之念皆去,立刻靈台一片空明。

琴音亦不示弱,琴音連變,大成之樂展開,但云天翼用般若玄功入定後,不便不受干擾,反而可以仔細地記下大成之樂!

他一面記著,心中暗暗奇怪,這彈琴之人好似並不會武功,這是一件多麼奇怪的事,別人對他的事居然瞭如指掌,但並不會武功,這不真是奇怪至極。

或者,難道說此人故意相讓嗎,或者她也不肯露出她的武功嗎?大成之樂,絕世奇音,此人竟不會武功,這事未必使他太驚奇。

琴聲停止,雲天翼也舒了口氣,馬鵬飛起身笑道:“老師實在是奇人,我自命為高手,但想不到老師竟是絕世高手,隱居在我們家中罷了!”

雲天翼沮喪的站起身來,他已違反了昔日答應伽葉尊者的話,如果……,萬一自己在這兒的消息流入中原,只怕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馬鵬飛見雲天翼如此,也不由暗暗奇怪!

隔壁房中走出一個綠衣少女,雲天翼抬眼一看,不禁呆了,來人簡直太美了,即使比起寒月來,也不稍讓半分,而且寒月面上是毫無表情,好似對外界的事情全然不起反應。

眼前這少女,面上微現紅暈,好似面挾桃花,她見了雲天翼如此望著她,不由低下頭!

雲天翼突感自己失禮,他怎能如此看人家一個少女,他不由也低下頭。

馬鵬飛看了看二人,笑著道:“這是舍妹,馬月仙!”

雲天翼心道:“月仙,月中仙子也不過如此而已!”

馬月仙笑了笑道:“剛才那一曲簡直有汙老師之耳!”

雲天翼道:“馬小姐之琴只怕是天上少有,人間無雙,我這俗人能聽到,簡直是三生有幸了!”

馬月仙一笑。

雲天翼嘆口氣,道:“今日只我們三人,我也不好再隱瞞我的武功,但我早已受教不得使人知道我會武功,希望二位不說出去!”

馬鵬飛忙道:“此事非得老師幫忙才能,希望老師幫忙,以老師的武功,這僅僅是舉手之勞,我們一定不將老師會武的事傳出,這事也可保守秘密!”

雲天翼抬頭看了馬月仙一眼,馬月仙微帶歉意雲天翼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馬鵬飛大喜,當下說出一件驚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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