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湖之路
葉江流辭別了雙親,依父母的安排帶著幾個僮僕踏上了江湖之路。
由於葉家是官宦世家,百年來文臣、武將輩出,不說家中有祖傳的“葉家劍陣”與劍法!家裡也請了不少號稱出自名門正派的武師,所以葉江流的武功融合各家之長,早有一定的基礎。
葉江流想起父親臨別時所說的話:“為父為免葉家子弟因為武功過高,心高氣傲,不知江湖艱辛而誤闖江湖,所以傳你們的武功只求強身健體,姿勢漂亮,即使這樣的武功,你人江湖排名也在百名以內,然而在江湖行走除非天下第一才可笑傲縱橫,否則排在二十名以外與排名百名之內也差不了多少了。”
“為父不知這樣做是對或錯,可是當時我想‘葉家劍法’最後一式已經失傳,既然不能無敵於天下,就安安穩穩做個讀書人吧!”
葉江流一開始踏上江湖之路,便沒有將江湖上傳統的名門正派列為拜師的目標,他混跡江湖只希望找到傳說中的風塵俠隱、劍仙之流的人物。
為什麼非“劍仙”之流的人物不可?
從小除了文臣司馬光外,八十萬禁軍“總教頭”王進也是葉江流最崇拜的人物,小時候就聽說王進少年時曾經任俠,差一點就要加入“天道盟”。大家都說王進如果加盟“天道盟”,必可在五年內學會“天盟七十二絕技”,七年內成為“天下第一”。
一開始人們還說王進當的是八十萬禁軍的教頭,比起號稱“天下英雄競人盟”、“不入天道盟,人稱英雄也枉然”天道盟汪盟主的三十萬盟眾還要威風。
畢竟宋朝對當官的人百般禮遇,福利很好,即使是小小的官吏都有很高的社會地位,所以有辦法的人總要弄個一官半職來噹噹,何況王進的父親也當過官,克紹箕裘,子承父業也是很自然的。
當時葉江流還是對王進抱持希望,他認為以王進的俠者之風,必然可以為腐敗的官場立下一個有為有守的典範。
葉江流於是修書一封送給王進,信中有詩云“仗義是王進,為人最朴忠。江湖馳譽望,京國顯英雄。”用以勉勵王進。
何況王進還是個武人呢!本朝素來重文輕武,他日我考上進士,出任一府一州之長,或許王進還當我的副手呢?到時我拿“倚天劍”,王前輩手執“屠龍刀”我們一定要做文武兩支柱,一起撐起大宋的國脈!
王進當官後,每日六街三市遊玩吃酒毫無作為,葉江流只有安慰自己,群魔氣焰已成,王教頭人單力薄不能力挽狂瀾,唯有自我放逐了,有朝一日我當了官還是會和王教頭並肩作戰,力戰群奸的!
沒想到王進最後還是走上棄官而逃的結局。
原本當時的太尉高俅與王進同鄉,高俅年輕的時候是個小混混,在家鄉混不下去了,離鄉背景遠到滄州樊陽縣,整天遊手好閒,混吃混喝。
王進之父是樊陽縣縣官,有次高俅又吃了官司,王進之父用盡辦法,幫高俅開脫,免去官司後,不免打了幾棍,同時站在鄉中父老的立場,訓了他幾句,告誡他不要遊手好閒,要重新做人云雲……
哪知高俅卻從此懷恨在心。
後來高俅小人得勢,官居太尉,便命人將王進父親的墳墓挖開,說要鞭屍以洩恨。
王進得到消息帶著父親骨灰連夜棄官而逃,高俅於是派人追殺王進,王進從來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為人了官場,才被千里追殺,亡命江湖。
王進當時在朝廷屢次被高俅欺負,被江湖人作歌嘲笑:·“在朝一條蟲,在野一條龍,欺善怕惡走江湖,朝野窩囊數王進!”王進這個江湖好漢一入官場卻被糟蹋至此,讓嚮往俠者之風,刀光劍影中,憑一身絕技,可以剷除人間不平事的葉江流想來便心寒。
把一切責任推給王進或許太沉重了,葉江流也許不是對王進失望,而是對整個江湖失望。
日前看到天道盟竟然有搬石頭救蒼生之舉,“那根本就是苟且偷安嗎?”葉江流看到天下英雄爭搬石頭內心有種說不上來的痛楚,像是最後一塊淨地也蒙塵不潔了,他不知該笑、該哭、該感動,還是該唾罵?
但自己有資格去說別人嗎?畢竟自己考上進士,到最後不也沒去當官嗎?
傳說中堅持正義為國為民,一怒拔劍的“俠客”難道只是千古以來,文人騷客的夢而已?
“有人就有江湖,人生何處不江湖?”葉江流想起父親常常感嘆的這句話。
官場是江湖,遼國的棋壇又何嘗不是江湖,充滿著勾心鬥角,腥風血雨,否則朝青絲又為何會死?
朝青絲如果不死,無論官場的江湖也好,棋壇的江湖也罷,兩個人一起共闖,一切的黑暗也會變成光明,那麼今天也不須一人孤身在莽莽紅塵中追仙尋道。
他想起朝青絲對自己許下的誓言,像一首歌的誓言:
我把冰心一片,繫上萬種繾綣,與你上窮碧落下黃泉,
尋訪天地間至善至遠,綿綿密密歲歲年年,
我把丹心一片,指向白雲蒼天,縱然千山萬水走遍。
尋訪天地間真的繾緣,在世更顯兒女情緣,
指向天上人間世世共蟬娟,誰知江湖路上多驚險,
風雨飄搖,你我並肩渡難關,
波濤洶湧,力挽狂瀾,
伊人俠骨柔情,偏向柳暗花明,
江流青絲,劍膽琴心。
長長嘆了口氣,本該是年少有為,意氣風發的年紀,他卻有滿腔愁苦,不知向誰傾訴。
葉江流浩浩蕩蕩帶了數十個僕人,僱只大船,提了幾箱書本,自家人用了中間幾個大艙口。其餘艙口,則讓水手搭人覓錢,搭有約三十餘人。其中有一個遊方僧人,說是要上湖廣武當去燒香的,也搭在眾人艙裡。
這僧人說是伏牛山來的,但是粗魯、傲慢,一點也沒有出家人的修養。
同艙有十二、三個人,都不喜歡這遊方僧人。
和尚卻還要眾人煮茶做飯供奉他吃,同艙的人都說道:“出家人慈悲心,不貪慾,哪裡反倒要討我們的便宜了。”
這和尚聽得此說,回話道:“你們這一班都是小人,沒有絲毫慈悲之心,照顧出家人是做善事,你們非但不照顧還出言不遜,看菩薩會怎麼罰你們!”和尚反而口若懸河的罵回去。
眾人都氣起來,也有罵這和尚的,也有打這和尚的。
這和尚不慌不忙,隨手指著罵他的人說道:“不要罵了!”那罵的人就出聲不得,閉了口。又指著打他的人說道:“不要打了!”那打的人就動手不得,癱了手。
其餘幾個都嚇呆了,一堆兒坐在艙裡,只白著眼看。
其他沒有加入一起爭吵的人,看見如此模樣,都緊張起來,叫道:“不好了,有妖怪在這裡。”喊天叫地,各艙人聽得都跑來看。
眾人大聲嚷嚷驚動了官艙裡的葉江流。他走到艙口來,看見此事,也吃驚起來。正要問和尚,這和尚見葉江流是個官宦世家,便起身朝葉江流打個問訊,說道:“小僧是伏牛山來的僧人,要去武當隨喜的,偶然搭在寶舟上,被眾人欺負,望公子作主。”
葉江流說道:“打罵你,雖是他們不是,你如此,也不是出家人慈悲的道理。”
和尚見狀,回話道:“既是少爺替他們討饒,我就不計較了。”
他凌空朝啞嘴的人一點,道:“可以說話了!”這啞的便說得話來;又把手去點往癱手的人,道:“你可以動了!”這癱的人便抬得手來,就如耍戲法、變魔術一般動了起來。
船裡眾人都一齊笑起來。
葉江流的書僮小東悄然對葉江流說道:“這和尚必是身懷絕技的,公子不正要尋這樣的人嗎?何不留他到艙裡問問。”
葉江流心想道:“說得也是,我艙裡沒家眷,可以住得。”
就向和尚說道:“你既與眾人處不來,就到我艙裡權住罷。隨茶粥飯,不要計較。”
和尚指指一算,拱拱手說道:“小僧算過了,我與公子也算有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多有打擾了!”說罷,他就大咧咧的在葉江流的官艙裡住下。
一住過了三、四日,和尚早晚說些經典或紅塵俗事,與葉江流相談甚歡。
這天船泊在偏橋縣的碼頭,葉江流上岸遊覽一下風光,便自上船,等一些尚未上船的船客。
閒間無事,和尚便說要將少林絕學“一指禪”傳給船中諸人以結善緣。和尚於是將“一指禪”運功心法和起手式演練給眾人看。
葉江流聰明絕頂,又有武學根基,練不到幾次就將“一指禪”給學會了。
為了驗收所學,和尚要眾人圍攻葉江流,葉江流現學現賣,依照和尚所授的運功心法運氣於食指,舞動左手,隔空指向來人要穴,口中念道:“停!”、“不要打了!”
那幾個動的人居然就不動了,癱手的人癱手,被點中腳穴道的人更是呆若木雞,站立不動。
和尚在一旁拍手叫好,說道:“公子真是不世出的學武奇才,少林寺中,練成‘一指禪’的一般都要十年以上的功夫,歷年來最快練成的‘一指大師’也要花上半年的時間……”葉江流被和尚稱讚得飄飄欲仙,要書僮拿出金子賞給和尚與各船客。
和尚笑道:“不急!不急,我們來日方長……”和尚說著雙手一拍,被葉江流封住穴道的人立刻都醒了過來。
葉江流張大眼睛“這……這是什麼工夫?”
和尚道:“這叫‘掌中霹靂’,是以雙掌互擊的聲波傷人,比起以指勁凌空殺人的,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有過之而無不及……”
和尚還待說話,那群被點了穴道的人已經在嚷道:“葉公子神功初成,天下無敵,萬歲,萬歲,萬萬歲……”
葉江流被他們吵煩了,心想:“不過是‘一指禪’而已,我還要練‘掌中霹靂’哩!”雙手一揮,向書僮說道:“每個人打賞一兩銀子!”
和尚在一旁笑道:“公子慢些打賞,我來教你‘掌中霹靂’,來!你先用‘一指禪’將他們都給封住。”
葉江流聞言雙手的中指翻飛,瞬間眾人又都不動了,有些人手拿黃金,還有一人正伸手彎腰接下書僮所發的黃金,書僮小東去摸摸他的臉,他只是眼睛一眨,還真的不動呢!
和尚摸摸他的光頭,哈哈笑道:“好!好!好!公子真是奇才……”葉江流被和尚稱讚得飄飄欲仙,又要書僮拿出金子賞給和尚。
突然“砰!”一聲傳來,葉江流的官船劇烈的震動一下。
這一撞,那些被點穴動也不動的人,突然都跳了起來。
接著遠處傳來一聲:“好!確實是好!好個粉雕玉琢的美少年!‘禿頭千王’你釣到一頭大肥羊,為何瞞著我‘銷魂玉女’,這幾夜長夜漫漫,我真是寂寞死了!”
隨著話語傳來,捲起一陣香風,但見七、八個穿著暴露的女子來到船邊,其中還有人抬著一乘轎子。
掀起轎簾兒,一年約三十的美貌佳人走了出來,葉江流眼光一瞥,只見方才被自己點穴,或站、或坐、或臥的人,竟然都站了起來,一溜煙的消失了。
和尚摸著頭皮,也拔腿要往後跑,那從轎子走出來的女子,走到了葉江流面前說道:“奴家‘銷魂玉女’徐萱萱,公子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何不與奴家結成連理,往後共闖江湖配成一對人人羨慕的江湖俠侶!我保證與奴家同行,不但沒人敢欺騙公子,我們夜夜春宵,我還與公子同練‘冰心玉女功’……”
葉江流到了此時,心中一涼,看來那和尚是什麼“禿頭千王”一定是個大騙子,說不定武功比自己都還不如,不然何必見到這“銷魂玉女”徐萱萱就落荒而逃?
其實見這女子的身法,武功雖有一點,但也不過是三流角色,我“葉家劍陣”一出,不到十招她必敗無疑。
葉江流嘆了口氣,轉身要去休息,隨口道:“我葉江流在京師什麼‘玉女’、‘名妓’、‘佳人’沒見過,那不過是有錢沒處花的貪官汙吏捧出來騙人的名堂,唉!這年頭亂世末法,什麼魔女、淫娃也總喜歡自稱‘玉女’、‘仙子’的,小東、小文你們喚人出來,擺出我們‘葉家劍陣’將這妖女趕走,教訓她一頓,免得在這丟人現眼,令人倒胃。”
葉江流聲方止,霍然一陣刀光劍影,葉家的五、六個家眾飛身而出,但見殺氣騰騰,劍陣在瞬間已布成。
銷魂玉女倒也識貨,慌忙說道:“‘葉家劍陣’!公子原來是‘掌握文武半邊天’、‘一門文武多英雄,百年五將六相出葉家’的開封葉家子弟!”
接著抱拳徨恐的說:“不知足下是葉公子,多有得罪敬請海涵……”
葉江流見“銷魂玉女”也算識貨,雙手一揮:“讓她走!不要為難她們。”心中不禁嘀咕:“都是娘害的,爹爹都不擔心我獨闖江湖了,娘卻要一堆人跟著我,如此招搖哪尋得到名師,不被騙才有鬼。哼!明天我就讓他們都回家,只留下小東、小文陪我。”
隔日,葉江流要隨從回家,自己帶著兩個書僮行走江湖,徑奔嶺南而來。沿途雖沒訪得劍仙,但觀覽山水,偶爾打抱不平,倒也忘記滿腔愁苦,不覺寂寞。
一日,來到信陽境界,這信陽一帶流傳一句歌謠:“誅龍橋下有誅龍劍。”
葉江流想見識寶劍如何誅龍,順便想探訪一下出沒此地的劍仙,便帶著兩個童子到河邊泊船之處僱船。
船家見三人浩浩蕩蕩而來,便笑臉迎將上來,道:“客官要上誅龍橋看古蹟的麼?待小子伺候大爺賞玩一番何如?”
葉江流道:“很好,但不知要多少船價,請先說明。”
船家道:“有甚要緊。只要客官暢快喜歡,多賞些就是了。請問大爺是要獨遊,還是等朋友一起遊河呢?可要伙食不要呢?”
葉江流道:“沒有朋友了,也不要伙食、獨自一人與兩個童子要遊河,把我渡過橋西,河神廟下船,便算了事。”
船家聽了,臉色一變,原來船家方才看到兩個童子身高不足二尺,照規定只收半價,盤算盤算沒什麼賺頭,登時怠慢兒的道:“如此說來,只要單座兒了。我們從早晨到此時,還沒開張,大爺若一定要走一趟,還是要付來回的船價。多了也不敢說,破費大爺四兩銀子罷。”
船家以為拉高價錢便可把葉江流難住,然而葉江流乃揮金似土、不識金錢為何物的世家子弟。他既有心求劍,慢說是四兩,就是四十兩也是肯花的。
葉江流微微一笑,童子道:“四兩銀子有甚要緊。只要我們公子看了誅龍劍,玩得痛快,多賞些小費也不是問題。”
說著在錢袋裡拿了四兩銀子,道:“四兩銀子你先拿去,小心侍候,有你好處。”
船家收下了錢,立刻精神百倍,滿面堆起笑容,奉承道:“小人一看大爺便知是慷慨憐下的,只要看看諸龍寶劍,哪有心思在我們窮小子身上打算盤呢?”
說罷對夥計喝道:“快搭跳板,扶大爺上船。機靈點著,不要吃飽了沒事做盡發呆!”
葉江流道:“不用忙,也不用搭跳板了,我自己會上船。”跳板還沒搭穩,略一墊步縱身,輕輕便躍到船上。兩個童子則緩步跟上。
船家等童子上了船囑咐道:“大爺坐穩了,小人就要開船了。”
葉江流道:“我曉得。只是纖繩要拉得慢一點,我要沿河觀看江景呢。”
船家道:“大爺請放心。大爺有錢有閒有的是時間遊玩,忙什麼呢?”說罷一篙撐開,順流而下,奔到北岸。
縴夫套上纖板,慢慢牽曳。船家掌舵,葉江流坐在舟中,童子立於兩側。
只見清波盪漾,蘆花飄揚,襯著遠山聳翠,古木撐青。
一處處野店鄉村,伴著炊煙直上,一行行白鷗秋雁,掠水從身旁飛過,魚兒跳出水面,江水濺著葉江流一身清爽。
葉江流賞秋之景,雖心曠神怡,難免幾番浩嘆,想人生光陰迅速,英雄爭霸,而今何在哉?
正在觀覽嘆息之際,忽聽船家指著前頭說道:“大爺請看,那邊影影綽綽便是河神廟的旗竿!此處離誅龍橋不遠了。”
“不知誅龍劍是何等寶物?我今天終要一見,定要好好瞻仰一番!”葉江流滿心期待,卻見船家將蒿一撐盪開,悠悠揚揚,小船直奔誅龍橋下。到此水勢急溜,毫不費力,小船便從橋孔滑去。
葉江流兩眼翻轉,左顧右盼,卻不見寶劍掛在何方。剛要發問,這時船已靠岸,船家下了錨便要上河神廟去,兩個童子也傻傻的模仿著葉江流方才飛身上船的英姿,跟著船家跳上岸邊,伸了伸懶腰,要看少爺躍身過來。
葉江流道:“喂!你們且慢,我原本是為遊賞誅龍劍而來,如今並沒看見劍在那裡,如何就上河神廟呢?”
船家道:“大爺方才從橋下過,寶劍就在橋的下面,如何沒有看過呢?”
葉扛流道:“方才我左瞧右瞧,誅龍橋兩旁並沒有懸掛寶劍,你叫我玩賞什麼呢?”
船家聽了,不覺笑道:“原來客倌不知寶劍所在之處,難道也沒聽人說過麼?”
葉江流道:“很遺憾,我實在沒有聽說過,倒要請教船老大了。”
船家道:“我們這裡的人皆知,‘誅龍橋,誅龍劍。若要看,須仰面。’大爺難道沒有往上看嗎?”
葉江流恍然大悟,笑道:“原本如此,我非本地人,難怪不知道。沒奈何,你還是將船撥轉調頭。我葉江流既到此地,豈有不看之理。”
船家面露難色道:“此處水流甚急,而且回去是逆流而行,日頭炎炎我二人又得出一身臭汗,我們還有生意要做,你看那對岸不是來了人要搭船?”
葉江流心下明白,便道:“沒甚要緊,我回來加倍賞你們就是了。”
船家聽了,好生歡喜,便叫道:“夥計,多賣力點,大爺加倍有賞呢。”
二人歡喜非常,用篙將船往回撐起。
果然逆水難行,多費工夫,方到了橋下。
葉江流也不左顧右盼,惟有仰面細細觀瞧。不看則已,看了卻未免大為掃興。
原來所謂“誅龍劍”就是在橋下石頭上面刻的一把寶劍,旁邊有幾個模模糊糊的蝌蚪篆字,奇怪的是那刻在石頭上劍的圖案上又插有一把劍,雖然不知哪個才是真正的“誅龍劍”但可以肯定的是兩者均無可觀之處,也毫無一點情趣。
葉江流眼睜睜看著“誅龍劍”,心道:“果然百聞不如一見。”不覺有些迷惘,船家看葉江流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便道:“所謂名勝本來就有許多是以訛傳訛,說的奇特而又奇特,再遇些探奇好古的遊人,一到各地恨不得一定要看看,其實也沒什麼奇特之處,大爺走遍天下連這也不懂嗎?”
葉扛流道:“船老大你有所不知,我遊遍天下,就是要尋找傳說中的奇人異士,誅龍橋下傳說常有‘屠龍客’出沒,看來也是假的!”
葉江流嘆了口氣,但還是叫童子拿了一兩銀子給船老大。
船老大接過銀子,心中一動,道:“大爺且慢灰心,‘誅龍劍’雖沒什麼看頭,但‘屠龍客’出沒確是真的,你看那邊不是有把劍!據說當年‘屠龍客’踏著一片葉子,渡河到此,咻的一聲,便放出一把飛劍,大爺所見插在‘誅龍劍’上的便是‘屠龍客’的‘倚天屠龍劍’!”
葉扛流聽船老大說得活靈活現,煞有其事的樣子,不禁轉憂為喜,眉飛色舞的道,“如此看來那把‘屠龍客’的寶劍,倒值得一看,我也不虛此行了!”
船老大道:“何止值得一看,聽說只要有緣人能將‘屠龍客’的劍拔起,便可得到‘屠龍客’當年用以殺龍成仙的‘倚天屠龍三大劍式’!”
葉江流一聽,迫不及待就一躍上橋墩,他握體劍柄奮起全身之力一拔,哪知那把劍絲毫未動,可能是因為劍是插在橋底下,葉江流是仰頭拔劍並不好使力的關係。
葉江流求劍心切,轉頭對兩童子道:“小東、小文你倆將行李交給船老大保管,你們都上來幫我拔劍,待我學得‘倚天屠龍三大劍式’也好傳你們一招半式!”
兩童子自幼便與葉江流四處尋俠,瘋瘋癲癲,聽葉江流如此一說,將行李隨手一放,便一起跳了上來。
就在兩童子著陸的當頭,葉江流稍一順勢用力一拔,“煞!”一聲,“倚天屠龍劍”已被葉江流拔了出來,葉江流當下便有一絲被騙的預感,一回頭他們所僱的船在船老大的吆喝聲中已破浪而出。
葉江流看著手中的“倚天屠龍劍”,那只是一把生繡,被風雨蝕得幾乎已是破銅爛鐵的青銅劍,再看看壁上提字:“狗屁諸龍劍,百聞不如一見,信陽小霸王於‘誅龍橋’下屠‘誅龍劍’!”其他題字如“原來如此”、“豬龍劍”、“豬狗劍”等林林總總,令人目不暇給,葉江流看那提字忍不住發笑。看來天下間的白痴不止自己一人,自己的行李連同百兩黃金就這樣被船老大給騙走了。
忽然間天色一暗,天上響起一聲雷。
嘩啦一嘩啦!飛雨從那頭渡江而來,風彷彿要把湖水吹的倒立起來,頃刻間,傾盆大雨往天上倒下來,彷彿要將九天之雲給倒盡才甘心似的,橋下擋不住暴雨之勢,葉江流索性淋著雨,仰天吟詩長嘯,忽然唱起了他與朝青絲的誓言:
我把冰心一片,繫上萬種繾綣,與你上窮碧落下黃泉,
尋訪天地間至善至遠,綿綿密密歲歲年年,
我把丹心一片,指向白雲蒼天,縱然千山萬水走遍。
尋訪天地間真的繾緣,在世更顯兒女情緣,
指向天上人間世世共嬋娟,誰知江湖路上多驚險,
風雨飄搖,你我並肩渡難關,
波濤洶湧,力挽狂瀾,
伊人俠骨柔情,偏向柳暗花明,
江流青絲,劍膽琴心。
雨來得急去得也快,頃刻又已是無風無雨也無晴,多的只是寒氣襲人,但見山頭斜陽西沉,似是來迎接雨過天青後更潔淨無瑕的湖光山色。
兩個書僮招喚過往的船隻,葉江流若有所思,一天的時光也就這樣消逝了。
折騰了好一陣子,總算上了陸地。
葉江流收起了方才若有若無的思緒,只想儘快到錢莊領錢,一路走來卻聽到百姓在傳說自己的父親葉學士與二哥江白因看不慣奸臣囂張,在朝廷聖上面前參了奸臣一本後,便賣掉開封的房子,辭官回山東老家養老。
葉江流身在異鄉乍聞親人的音訊,想到自己離家大半年了尚是一事無成,有點茫然若失的感覺:“還要這樣紙醉金迷,揮金若土到何時?”方才雨停的時候,雲散風清,長空澄清如大海,葉江流興起一種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感懷在他心中迴響、擴大。
小時候的豪情志願像是又灌入腦中,雖然身處風花雪月、不知人、間疾苦的官場世家與文化,但自己曾自以為長大以後一定不可能像他們一樣庸俗、勢利!
可是一路走來自己是否也是他人眼中的五陵年少,紈挎子弟?
往事如煙在腦海中飄過——十三、四歲的時候書讀累了,棋下倦了,也曾學紈挎子弟、江湖俠少般上酒樓狂歌縱飲,還頗以狂名自負。
有一次在酒樓看到一個擊劍狂歌的乞丐。
葉江流一身白衣自許文武全才,正想從酒樓躍下,制止乞丐的喧擾。乞丐卻衝進酒樓,手上的劍朝人群中砍去……
葉江流急忙躍下樓去,拔劍攻出了九九八十一劍,但卻連乞丐的衣衫也碰不著,乞丐趁隙還了一劍,只見劍光閃過,手腕一麻,劍落地,人當場愣著。
乞丐冷冰冰的眼瞪著葉江流大罵:“大官過著奢侈豪華的生活,窮人卻三餐不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鬼!這個國家不久將亡!你們這些狗官還在此自命風流,飲酒作樂?”
“百姓賺十分錢就要繳八分的稅,八分的稅又有五分的錢來養你們這些狗官……官員的數目每年都在膨脹,士大夫越多,不事生產的人越多,你們這些狗屁士大夫只有百分之三的人口,卻佔了全民百分之九十的土地與財富……”
“狗皇帝以為用錢來攏絡你們這些當官的讀書人,便可永享太平,我們難道不是人,沒有讀書人帶領,我們也會作亂的,綠林盟主有及時雨之稱的宋江在,梁山泊聚義,天下英雄,率眾起義,我要在此殺盡貪官汙吏,響應宋盟主‘替天行道’的主張……”
乞丐吼著,手上長劍仍砍向眾人,眾人驚聲尖叫、四處逃命,閃避不及的,瞬間成為劍底冤魂。
一陣殺戮後,血從酒樓流出,染滿了街頭……
乞丐獨獨放過葉江流,臨走前,他瞪了葉江流一眼:“欲行俠仗義也要量量自己的份量,少年人,好自為之了!”
葉江流眼光無神,像著魔似的回到家裡翻遍群書,隨著查出的字裡行間,他冷汗直流,乞丐所言居然不虛,全國經濟都操在人口十分之二弱的大、小地主手中,這些大地主又與官僚勾結,暗中操縱物價以圖暴利,農民任由地主榨取,而官商勾結甚至於影響到整個政府的稅收。
朝廷養著為數極多的官吏與軍隊,每年幾乎要花掉總稅收的十分之七、八。老百姓做死做活,未必能得到溫飽,但卻要負責達官顯貴們奢侈浮華的生活。而自己就是這達官顯貴中的一員,是個“蔭子”!
所謂“蔭子”是高級官員的子弟不經過學校和考試就可以當官的一種制度。
有些官員還沒有結婚,兒子就已經被政府委派官職,在這種攏絡官員的制度下,許多襁褓中的嬰兒已是一縣之長。
他內心大喊著:“怎樣才能為民請命、造福蒼生?”、“要改革,彷彿是自廢武功,要收回自己的特權,這可能嗎?”
經歷了“酒樓事件”後的葉江流曾經憤世嫉俗,立下理想。
他發誓一定要當個不一樣的讀書人,做個頂天立地的俠客。
爾後驚豔絕才,不枉神童之譽,自己以十六歲之齡考上進士。
之後為了尋找“棋仙女”竟然憑著一股年少輕狂,為愛痴狂。在遼國一待就將近兩年,當時只想要盡人事,聽天命。
只要見到棋仙女一次,問她棋仙哥哥是否對她好,問她到底過得好不好,便於願已足!
當年以這種“隨緣”的心態遊覽古蹟,欣賞風景,不知不覺迷失在山水之間,浪蕩江湖,玩山游水,走到哪裡除了尋訪“秋水長天”的蹤跡外,也隨遇而安的玩到哪裡。
錢用完了,就在市集內擺起棋盤與人賭輸贏,或替人測字算命,沒想到自己為了尋夢,竟然也曾這樣隨遇而安。
有時可以走水路,就僱艘船放於江水之間。或在湖上盪舟,或登上湖海中的小島孤山去遊覽,當時感到其樂無窮,那種騰雲駕霧,環遊四海的快感,頓感讀破萬卷,不如行遍千里。
那年代的自己不只尋仙做夢,還胸懷大志,所烽州縣不忘勤做筆記,一路畫下沿途山川的險峻和平緩,風俗的單純與複雜,人心的擁護與不滿,或許有朝一日,宋遼戰事又起,我要當個大將軍!
之後,何其有幸,償其所願,忽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相識二十幾天,相知相惜,為何一夕過後,你會死在我的懷中?悵然若失,惆悵不已,恍如一場春夢。
回到繁華若夢的開封城,彷彿一切都淡忘了,為了尋回朝青絲的一顰一笑,再登酒肆,哪個酒女不對錦衣似雪,溫文儒雅,驚豔天下的神童進士格外溫存討好呢?七天七夜,盛裝酒女的煙視媚行,濃濃的脂粉味,讓自己胸口不知名地鬱悶不已,真想大哭,我就這樣,也只配在如此尋常酒色中消磨性情?
那種日子往往早上起床後就怔怔發愣,不知一整天該做什麼,是朝政大令人憂心,還是自己心緒太頹唐。
從大遼回國後,不知怎地總擺脫不了心頭上綿延無絕的孤獨。因為,一個人出去,回到了故鄉,竟然還是自己一個人。
青絲何在,在天,在地,如今可安好?
不是說要把冰心一片,繫上萬種繾綣,要與我上窮碧落下黃泉?
不是說要把冰心一片,指向白雲蒼天,陪我走遍千山萬水。
即使人生路上多驚險,風雨飄搖,也要與我並肩渡難關。
波濤洶湧,有你在,無論江湖是什麼:大宋官場、遼國棋檀、中原武林也好。有你在我都能力挽狂瀾的!
想起那段日子,豪華的宴會中,秉燭夜遊,曲終人散,繁華落盡後,看到清晨的第一道朝陽,曾經充滿失落,倍覺淒涼,會問自己:“當真如此醉生夢死,汲汲於仕途,那是一條不歸路啊!這一生,沒有青絲相伴,我到底要追求什麼呢?”
理想不知為何消逝了,行屍走肉,隨波逐流,又過了好一段時間。
直到方才誅龍橋畔淋了這場大雨,過往的豪情壯志突然間像又回來了。
紅塵裡,美夢有多少?敢去尋夢的人又有多少?
當年的自己敢去找痴痴夢幻的心愛,如今呢?茫茫人生何去何從。
葉江流重重吐了一口氣:“好險!又記起年少時的理想,多可怕啊,理想竟會憑空消失,以後可以落魄江湖,身子可以老,但我不想隨俗沉浮,行屍走肉的活著!”
“無論如何我還有夢想,看到天雨淚。替大宋百姓做些事,我與青絲都有能力澤福人間,有善報,老天才會讓我們來世再續未了緣,不是嗎?這可是青絲的遺願啊!”
“自己視金錢若無物,自以為很了不起,但那是因為自己家中有錢,如果自己一貧如洗,還灑脫、狂放自負得起來嗎?如果這樣錦衣玉食,嬌生慣養都能求得名師的話,那名師非騙即惡,不求也罷!”
於是葉江流在錢莊領了些碎銀,便打發小東、小文回去,向他們說道:“爹爹與哥哥都辭官了,你們倆個還是回家去服侍他們吧,待我拜到名師學成絕世武功,回家以後再傳你們一、兩招當作獎勵!”兩童子唯唯諾諾,服侍葉江流吃完午飯才上路回家。
大雨的洗滌讓葉江流重新憶起過去的豪情勝概,葉江流開始改變生活型態,以往他錦衣玉食,住的都是當地最豪華的旅店,光是食宿的費用已足以使平常人家殷實的生活一個月。
此刻一人浪跡江湖,他卻隨遇而安,彷彿回到當年浪跡遼國那樣無邪純真的赤子情懷。
葉江流有時掛單在廟裡,有時借宿民居,曾住在滿是跳蚤的房間,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曾經自問:“何苦折磨自己,這種日子怎麼過?”但一路走來,內心得到以往所無的清靜與祥和。
走過無盡江湖路,踏在煙花似水的江南。
但劍仙難尋,他滿腹牢騷。看著萬古明月,長嘯流淚,看著繁華似夢的大城市,人人紙醉金迷,總消融不掉葉江流的萬古憂愁,要如何拋掉名利與情愛嗔怨的枷鎖,為何內心總是痛苦的?
平和的心靈又起漣漪,心中焦躁的情緒越來越擴大,葉江流瀕臨爆發邊緣,他揮劍砍月,望月長嘯“劍仙何在?劍仙何在?等我學成超凡劍道,我要乘劍飛月,傲視天下,與青絲再續前緣,笑看天下。到時我就不會再憤世嫉俗,滿心痛苦了!”
“難道還要再等五十年,是真?是假,我與青絲的不悔誓言難道就只能靠‘天雨淚’的傳說來實現嗎?”
葉江流孤單一人在扛湖上晃盪了近一年,所遇盡是雞鳴狗盜、欺世盜名之輩,可悲的是對雞鳴狗盜的小混混,葉江流劍不出鞘,便可以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但一遇到真正的高手,他卻又敗得徹底!
那是在杭州“雲雨樓”前。
“雲雨樓”是杭州城裡最豪華的酒家,只要是玩的,應有盡有,酒是好酒,床是好床,人是好人,足以巫山雲雨的人。要知杭州是舉國最紙醉金迷的地方,而“雲雨樓”更是獨步全國,杭州第一的聲色場所。
半夜三更,酒樓裡吳儂燕語,笙歌達旦。
葉江流路過“雲雨樓”,耳朵依稀聽到鶯鶯燕燕的聲音,鼻子不自覺聞到那令人作嘔的胭脂味。一到酒樓下,那過去的種種繁華歷歷在目,彷彿自己又要墜人那種紙醉金迷的輪迴,與情天有恨的糾葛,一股壓抑之感迫使他內心痛苦不可自拔。
葉江流突然想大哭一場,他就真的不顧形駭,痛哭狂嘯。
此時一陣風吹來,風吹在眼淚上,突然感到一陣寒意,酒樓中有人打開窗子,喝道:“窮小子也不算算自己有多少斤兩,沒資格上‘雲雨樓’就在那邊大哭大鬧!”接著將一杯酒倒了下來:“這是百年的‘女兒紅’,瘋小子請你喝一杯……”一杯酒就倒在葉江流的身上,歌女們嚷嚷道:“好玩!我也要玩……”
冷風吹來,寒意遍體。
葉江流嘴中含著一片葉子,扛著劍,毫不為意繼續往前走著,他寧願獨嘗寂寞也不願墮入那人無百日好,月有陰晴圓缺的滾滾紅塵。
酒樓旁停著一輛接一輛的豪華馬車,馬車上點著燭火,燭炬就這樣垂淚到天明,鮮紅的燭光像是迎接那天上仙子、貴族家眷般,風風光光的等待那在酒樓上長袖善舞的歌女。
突然一輛馬車擋住了葉江流的去路。
車上傳來冷冷的聲音:“小子!你憑什麼配刀帶劍,難道不知蔡京蔡大人為了結合民間武人抗遼!頒下‘禁刀令’嚴禁攜刀私鬥,攜兵器者除了‘一盟、八派、四大家族’外一概犯法,哼!你說你是哪一派弟子。”
葉江流道:“在下有遠行,攜劍護身難道不可?”
“杭州城治安良好,你這鄉下佬要耀武揚威回到鄉下吧!大城是講王法的地方,帶兵器便是生事擾民,那是有罪的!”
葉江流被他左一句小子,右一句鄉下佬給激怒了,冷冷道:“並不是蔡大人講的話就是聖旨,我二哥葉江白是秘州將軍,我葉家文武雙全,文臣與武將並出,也算是將門之後,為何不能配刀帶劍?”
那人哈哈笑道:“葉江流!很好,很好!我叫楊升,我義父楊順因你父親讒言被皇上降旨所殺,今天我要跟你算一算這筆帳!”說話間一道人影從轎子裡飛出,接著刀光起,一陣刀光將葉江流給罩住。
葉江流看清來人,年紀大不了自己十歲,卻是一身四品武官的官服,滿面意氣風發,志得意滿,隨著那人的刀光起處,他連忙使出“葉家劍法”的第一殺著“一葉沖天”,這一出手便將楊升的攻勢盡破無遺。
楊升撫手讚道:“破的好,破的好!”
葉江流抬頭看著他道:“你父親殘民以逞,國法難容,連蔡大人都保不了他,怎說是我父親害他?”
葉江流說著話,楊升連連出招,卻都被葉江流氣定神閒的化解開來,葉江流架住楊升的刀:“楊升!要殺你不難,但民不與官鬥,我若殺了你,連累我父親、兄長,那也太不值。”
楊升右手持刀,左手拿出一張紙,道:“這是生死狀,我楊升若技不如人,為你所殺,絕無怨尤!”話聲中,楊升的身軀騰空而起,凌空劈出數刀,將葉江流全身罩住。
葉江流只覺得楊升的刀像要破空而飛,疾快無比,刀先至,刀風才到,真是快到不可思議。
葉江流只能隨著楊升刀風采守勢,瞬間七七四十九式“葉家劍”已盡,葉江流感到“葉家劍”如果還有一招的話,必能轉守為攻,反敗為勝!
然而那殘缺不全的最後一招,父親並沒有傳授。
一聲裂帛聲響,葉江流從刀光下飄開,退開七、八尺。腹部衣衫,已經破開一道道的裂縫,身上的破衣迎風飄舞著。
楊升不知何時已坐上轎子,逐步遠去。晨風迷霧中只飄下一句話:“楊順是我的義父,但他這麼差勁也沒資格當我義父了,再過幾年等我可以在一百招之內敗你,我會再找你們葉家算算這筆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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