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卻說趙鞅從府中出來,朝東門逃跑,才跑出一里來地,斜次裡一聲鼓響,殺出一位大將,三十出頭,嘴唇上一抹八字鬍,中等的身材,一身銅盔,手持一柄青銅刀,身下一匹棗紅馬,攔住了趙鞅的去路。趙鞅硬著頭皮,挺槍來刺這位將軍。將軍使刀截住趙鞅的槍,對趙鞅說:“趙將軍,主公命我請將軍進宮回話。”
趙鞅哀告說:“籍秦將軍,趙某與你並無冤仇,如今被人陷害,一家老小性命都在將軍手上,還希望將軍能網開一面。”
籍秦說:“對不起,公務在身,不敢有私。”說完再不客氣,揮刀直取趙鞅。
趙鞅那敢戀戰,虛晃幾招,護送車馬回頭朝南面逃取。向南沒出三里地,又是一聲炮響,被一支人馬攔住了去路。為首一元大將,金甲銀袍,手裡一根不鏽鋼畫戟,座下一匹白馬,正是範吉射。範吉射見了趙鞅,也不說話,冷笑一聲,操畫戟便刺。趙鞅心裡叫苦,使槍來敵。槍戟相碰,火星四濺。趙鞅只覺得虎口一陣發麻,再看鐵槍,已經被震彎了。
趙素寧在一旁暗暗叫苦,心想範吉射在自己面前顯能,大哥凶多吉少。素寧心裡一急,用牙咬破了舌尖,使勁兒吸了幾下,吮出幾滴血來,“撲”的一聲吐在地上,望後便倒。香香見了,尖叫一聲:“不好了,小姐昏過去了!”
範吉射鬥得正酣,聽見那邊說小姐昏過去了,回頭一看,趙素寧倒在香香懷裡,人事不省。範吉射心裡煩亂,手上亂了方寸。趙鞅趁機一槍拍在吉射頭頂,砸爛了吉射的頭盔。吉射“啊呀”一聲,跌落馬下。趙鞅忙使槍來刺吉射。範虎忙來死命接住趙鞅。趙鞅嘆息說:“唉,失了良機。”回馬掩護家小朝南逃跑。
不一會兒來到南門。左右兩聲鑼響,兩旁殺出兩支人馬。趙鞅大驚,說:“這下可是老天要絕我了。”卻見黃昏的燈光下,兩元大將下馬施禮:“大哥,小奮相救來遲了。”趙鞅定神一看,卻是韓不信魏曼多兩人。
趙鞅心神甫定,嘆氣說:“兩位賢弟差點嚇死為兄了。”
魏曼多說:“我們兩個聽說大哥被劫,藉口來守南門,希望能僥倖接應大哥。不知大哥要到哪裡去。”
趙鞅說:“唉,負罪之人。我先到晉陽躲躲。”
韓不信說:“不如我們三家一起反了,殺了範吉射這小子。”
趙鞅說:“賢弟不要胡說。如果我們造反,天下還有誰會幫助我們?可惜我剛才沒有殺了範吉射。二位賢弟如果要幫大哥,就在主公面前替我申辯,希望我能免了罪。”
趙鞅回頭對趙素寧說:“素寧,你還不來謝過韓將軍嗎?”
素寧遠遠的施禮說:“韓將軍不會怪罪我一弱女子吧?”
韓不信對趙鞅說:“我的事全憑大哥安排。”
趙鞅點頭說:“賢弟,等大哥度過這一劫,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趙鞅揮馬急急的出了城。望著遠去的煙塵,韓不信嘆息不已,低頭沉吟道:
青青蔓草,歲歲不老;誰知我心,何事相繞?
魏曼多笑著說:“我看範吉射是要亡了。”
夏天,範,中行兩家圍住了趙氏的大城晉陽。晉陽位於太行西面,是趙氏的始封之地,經過六世經營,加上董安於收買民心,城裡的百姓都是心向趙家。所以儘管城牆的堅固遠遠不如邯鄲,但趙鞅有難,還是逃到了晉陽。
趙鞅憂心忡忡的在城頭巡視。城裡斷糧已經十幾天,士兵和百姓都餓的懶洋洋沒勁,對城外的喊殺聲沒有任何反應。只有敵人架著雲梯快爬到了城頭,才有人喊:“敵人快上來了,誰來推一把梯子?張三,快來推一把。”張三懶洋洋的過來說:“離你這麼近,你就不能順手推了?”說完一伸手把梯子推翻,城下傳來一陣慘叫聲:“媽呀,又摔下來了!沸人可真他媽損,每次都是快爬到頂了才推倒梯子。好疼啊。”
趙鞅說:“唉,這可不是個辦法。”突然看見前面一老頭,正津津有味的啃一根骨頭,一邊啃,一邊高興的唱歌。趙鞅就過去說:“人家都快餓死了,你怎麼還有骨頭啃?也該和大夥分享嘛。”老頭說:“別人嫌惡心,不肯吃。”趙鞅奇怪的說:“看樣子大家還不餓,骨頭還噁心?”老頭說:“就是。可人家說就是餓死也不吃肉。”趙鞅更奇怪,就問身邊一士兵:“你為啥不吃肉?”士兵懶洋洋的說:“那是王老三兒子的大腿肉。”趙鞅聽了肚子裡幾里咕錄一陣噁心,就對老頭說:“你怎麼吃人肉?太殘忍了。”老頭說:“我殘忍?看著新鮮的人肉不吃餓死才殘忍呢。王老三正煮排骨湯呢!你猜他那裡來的排骨?”
趙鞅皺皺眉頭說:“別說了。唉,算我對不起晉陽人民。希望大家化悲痛為力量,把仇恨都集中在範吉射身上,殺敵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