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認識了一個學畫畫兒的女大學生
2004年12月29日（星期三）
甘南，位於甘肅的南部，這就好像說雞蛋就是雞下的蛋一樣！
今天，在蘭州開往夏河的大巴上，我認識了一個學畫畫兒的女大學生，她叫笛笛。
大概是第一次這樣一個人出遠門，笛笛的心情似乎十分壓抑。看看身前身後一堆一堆黑乎乎的陌生面孔和裝束，她的表情也是一路緊張。
“你這哪像是出來旅遊的？表情比哭喪的還要哭喪！”我趴在大巴的前排椅靠背上，衝笛笛竊竊笑語道。
笛笛不說話，扭過頭去看車窗外。
車窗外塵土飛揚，抹過的是一叢一叢的貧脊的山地，再加上陣陣高原的涼風捲入，我感覺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被浸染了一層古代的情愫，連笛笛頭髮裡飄出的清香都惹滿了宮廷裡鬱勃的怨氣。
“你讓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來了！”我沒話找話說。
“誰？”笛笛終於回過頭來問我了。
“文成公主！”
笛笛聽了勉強一笑，訥訥地說：“您這是拿古代人來逗我開心！”
“我這哪裡是逗你開心？我這是在為她難過啊！”
“為她？為兩千多年前一個死去的公主？為什麼？”
“你現在只不過是坐著飛機到另外一座城市遊山玩水，離家還沒超過六十個小時，都這麼潸然淚舞的……當年那個文成公主也是十六歲，卻要在這漫漫的黃沙雪道上整整走三年，去把自己交給一個陌生的異族老男人，從此不歸故里，葬身他鄉，你說她要承受多大的精神壓力呀！”
“但她是一個公主啊！我們學的課本上都說她是肩負著歷史的使命去的呀！她應該感到幸福才是……”
“最要命的就是這些書上的狗屁說法兒了！”我喟然長嘆道：“誰都不願承認，她只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孩兒……設想一下，假如有一天，你被人擄到了三千公里外一個野蠻人黑乎乎的被窩裡……”
“不要說得這麼噁心好不好？”
我不理，繼續問：“你要是她——你會有什麼感想？”
“我可以打官司告他……要是在兩千多年前沒辦法，那我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猴子就跟著滿山跑唄！你講話也太誇張了！文成公主是嫁給藏王的呀！又不是什麼匹夫惡漢的，說不定那松贊干布還是個蠻帥的男人呢！又有權又有錢，嫁給他有什麼不好？”
“但願文成公主能像你這麼樂觀！”
停了一會兒，我又問：“文成公主後面還有個金成公主你知道嗎？”
“沒聽說，也是跟藏王和親的女人嗎？”笛笛問道。
“是呀！在漢族人的歷史上，和親是最爛的一種政治手段！從漢高祖劉邦開始，一直到唐中宗結束，被送到塞外去的美女數都數不清。當年匈奴威脅西漢時，連劉邦的老婆都恨不能爬到單于的床上去！文成公主也好，金成公主也罷，都不過是一種政治策略下的犧牲品！”
“切！讓你這麼一說，文成公主金成公主豈不是太可憐了？”笛笛不屑的說。
“豈止可憐！”我看了看車窗外廣袤的高原說：“簡直是噁心！”
“這話又怎麼講？”
“傳說，當年唐中宗在派金城公主去和親之前，曾親自詔見她並徵求意見，金城公主以為自己將要嫁給一個英俊秀美的王子，便一口答應了……可誰知她人還沒過唐古拉山，就有消息傳來：小公主要嫁的對象，不是那個王子，而是那個王子的老祖父！你說她能願意嗎？最後，金城公主不光嫁給了這位比她爺爺還要爺爺的老贊普，而且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靠！”笛笛一聲讚歎，把一直放在窗外的視線收了回來，看著我說：“那說明這老藏王的身體還蠻不錯的嘛？”
不知不覺，夏河到了！
夏河讓人明顯感覺到正逐漸失去了城裡人想象的原鄉味道，不過好在還有個巨大的拉卜楞寺支撐著，宏大的宗教氣氛依然構成了這裡生活的主流！眾多的佛塔，遍地的喇嘛，還有一眼望不到頭的轉經廊，依然是這裡亙古不變的招牌景觀。
我和笛笛安頓好了住處，她的的面部表情也明顯的輕鬆了許多，人在大街上竄蹦跳躍起來，兩個臉蛋在高原烈日的映襯下顯得白晰、健康。
“我覺得漢字裡一定還有兩個字給用巔倒了！”看著笛笛的活潑樣兒，我有感而發道。
“哪兩個字？”笛笛問。
“安和家！”
“為什麼？”
我嘴裡唸唸有詞道：“我覺得任何一個地方，必須是有了女人才能算做是有了一個家！而《漢字例話》裡卻說：房間裡有了一頭豬才能算是一個家……這不是罵人的話嗎？”
“古代人的生活跟現代人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你幹嘛老是跟古代人過不去？”笛笛不無一點反感的說。
“古代人都以為房間裡有個女人就安心了，但你看看我那幫哥們兒：恰恰相反！本來一個個都還算精幹的小夥兒，為什麼屋裡一有女人就狼狽到最後連褲子都提不起的份兒上來了呢？所以說——‘家’字應該是‘安’的意思，而‘安’字才應該是‘家’的意思！家裡有豬才會富足，家中有女才會有床有愛，傳種接代嘛！”
“少胡說了——照你的意思：女人這一輩子就是跟床有關係呀？”
“這世界上沒有不愛床的女人！再窮的女人都會夢想自己能有一張大大的床……”
“可我也見過一些喜歡用大床的男人呀？”笛笛反駁道。
“喜歡用大床的男人，通常是體內雌性激素比較發達的男人，你回憶一下你見過的幾個‘大床男人’，肯定都具有以下幾個特徵：中年以上，體型肥胖，屁股碩大，性能力低下！”
“你又來了！”笛笛生氣的甩了我一巴掌道：“這裡是佛家聖地呀我的老大！是讓人六根俱淨的地方……還這麼沒邊沒沿的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