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在風中抓住了一個少女的身體
“你開什麼玩笑?”
“不開玩笑!”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不能生育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
“我明白!但這點意思怎麼從你嘴裡一說出來就好像多了一層意思!”
“那你還要我怎麼說?”陳旎兩眼無神但笑意盈盈地看著我問:“要我跟你說我沒有子宮,沒有卵巢,根本就是一隻不排卵不生蛋的母雞嗎?”
“你說的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假的對你有什麼意義?有意義嗎?”
“你哭啦?”我突然發現陳旎剛才還是笑意盈盈的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你以為我這是在哭?”陳旎摁了摁眼中的淚水道:“哈!這是我最最特殊的表情吶,你聽說過鱷魚的眼淚嗎?鱷魚是從來不會哭的,它只有在生蛋的時候才會流眼淚,幸福的眼淚,你懂嘛你?”
我什麼也不懂!我只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把自己捏造得就像是一個虛幻的影子,即使你一把將她摟抱進懷裡,也還是空落落的找不到一點點具體的感覺!
“你要不要也來一口?嚐嚐也好啊!”陳旎突然把手裡的菸捲伸到我嘴邊兒問。
我什麼話都沒說,把嘴巴湊上去,猛吸了一大口,然後又濃濃的吐了出來。
“陳旎!”
“叫什麼叫?”陳旎掠了一把眼前的碎髮,眯縫起眼睛對我說:“瞧你那一副憂國憂民的表情真他媽的難看!少在我面前大驚小怪,大呼小叫的——那不是男人的作風!想跟我一塊兒享受就安安靜靜的呆在這裡,諾!不願意你就穩穩當當的從這裡給我出去,進來時是什麼表情,出去時還用那個表情!別一驚一乍的惹人討厭……哦!還有,去把門關好!”
“我認識你這麼長時間了,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有這個嗜好?季嫣知道你吸這些嗎?”我一伸手把洗手間門給反鎖上了,然後回過身來問。
“你知道你現在這副模樣是個什麼德性嗎?”我無奈的看著她問。
“我現在是什麼德性兒?”陳旎用左手支撐著下巴,嘿嘿的看著我問。
“你現在他媽的像是篩糠一樣的在渾身發抖啊!”我大聲說道。
“起來!”我對著她吼道:“咱別坐在這兒吸了!像兩隻蔫王八一樣龜縮在這破地方吸什麼吸?再吸也進不了天堂!要吸到樓上去吸!去找一間寬寬敞敞的大房子,透透亮亮的吸!好不好?”說著話,我伸手去拉陳旎,想讓她從馬桶上站立起來。
陳旎一甩手,把我的手打開道:“要走你先走!我這兒還沒完事兒呢!”
我有點急了,彎腰想強行拽起她來,可誰知腳下一滑“咕咚”的一聲兩人全摔倒在地上去了!陳旎比我幸運,她先是屁股著地,等於一下子坐在那裡了,而我就比較慘了——光顧著拉她,結果她人往下一挫身,我便自然的往一衝,腦袋“嗵”的一聲撞到洗手間的白瓷牆上了!最可笑的是我的腦門竟然能在這光滑的牆壁上撞開了個口子,頓時血流如注!
陳旎一看鮮紅的血液流在我臉上一下傻眼了——她不知道突然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坐在溼漉漉的地板上大聲尖叫起來,這一叫不打緊,把坐在一樓大廳裡聊天兒的那幫流氓全給喊上來了!
吳跫、朱璵、胡亥和楊楊衝到洗手間門口“咔啦咔啦”擰了半天擰不開門,便索性一腳踹開,然後也全都看傻了眼……
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朱璵一邊幫我包紮傷口一邊說:“你知道我們剛一衝進洗手間裡看到的是什麼情形嗎?”
“……”
“你就跟被女人撕破了臉一樣的傻站在牆邊兒……那陳旎就像剛剛被野驢強暴了一樣披頭散髮的坐在地上,你們兩人組合在一起整個兒一張暴力電影的宣傳海報!”
“放屁!人都撞成這副德性了,你丫的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我一邊幫朱璵摁住額前的沙布,一邊憤憤不平的抱怨道。
尾聲深圳
2005年2月16日(星期三)
今天,陳旎開著自己新買的陸虎吉普車接大夥兒回深圳了。
說實話,在廣深高速公路上玩吉普車可真沒什麼意思——平坦得毫無快感可言!當車速跑到140公里/小時的時候,雷諾求大夥兒把手伸出窗外!他說那種感覺像是在風中抓住了一個十七歲少女的乳房……這純屬胡說八道!你說你在風中抓住了一個少女的身體,我能說我在一個女人的身上捕到了140公里/小時的風嗎?大家對雷諾這種怪異的激情反應冷漠,倒是收音機裡的”夜激情”節目攪得幾個人嗷嗷亂叫。
深圳到了!
令人熟悉而又不知所措的深圳夜景終於呈現在了眼前:我看到地王大廈,也看見了深南大道,我突然想起王大奎來,想起了兩個多月前曾在這裡飄搖過的那八個屁股,還有這兩個多月裡浮現在眼前一張一張的臉。
關於F2.8
F2.8是攝影機鏡頭中的一個光圈數據,其物理特徵為口徑大、景深小、拍攝圖片的清晰範圍很狹窄、具有強大的主客體分離效應。
日本著名導演北野武在其名片《座頭市》中所採用的結尾旁白,其實已經闡述了F2.8的心理效應,“即使我把眼睛睜到最大,也還是什麼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