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狗愛吃屎有什麼錯
“今天不是我……是你扯著老媽來一起吃飯的啊！”說這話時，我已經覺得尷尬極了。
“那好啊，你回家也去扯你老媽來吃頓飯啊，省得費那麼多功夫在這兒攪和別人！”女孩兒看上去挺文靜，可嘴巴一點都不饒人！
“小昳！”女孩兒的母親使勁兒推推女孩兒的胳膊：“說話別這麼不留情面！要與人為善嘛……你這樣子看讓人多下不了台階兒嘛！”
我十分感激的朝她母親點了點頭。
“我說話不留情面？對這種滿大街見到女孩子就追的人你還要給他留什麼情面？這號兒的我見多了！可惜我不吃那一套兒！”
女孩兒的母親滿臉歉疚的對我聳了聳肩膀，那意思好像是說：“算了吧，我也幫不到你！”
“謝謝阿姨跟我說話……”我對著老人哈了哈腰，然後嘆口氣道：“唉！悔不該早點聽我老媽的一句勸吶……”
“你媽媽勸你什麼了？”女孩兒仰起臉來，昂然地問。
“我老媽……我老媽不讓我跟愛吃肯德基的女孩子說話！”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兒搜刮出這麼一句話來回答她。
沒想到女孩兒”噗嗤”的一聲笑了起來：“你老媽可真有先見之明哦！”
“那是那是，她早就知道我是會遇見你的……就像你媽媽早就知道你會拉提琴一樣！”看到她笑了，我吊起的心微微放鬆了一點。
“你怎麼知道我會拉提琴呢？哦！就因為我旁邊放了個琴盒？那萬一是我幫別人拎的呢？”女孩兒臉上的表情好看多了。
“不會不會！”我搖著腦袋說。
“怎麼不會？什麼不會？”
“一看你那雙手，就知道琴盒是你的……耶佩斯到世界各地演奏吉它，不管他乘坐什麼交通工具，都要給他那把吉它專門預留一個座位——你也不例外，你們倆是共生一體的！這跟我們那行兒的一樣，是專業的還是業餘的，一操傢伙就能看的出來！”
“你們那一行？你是做什麼的？不會也是搞音樂的吧？還能拎出個耶佩斯來……”
“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像！你沒那氣質！我覺得你應該是搞什麼儀器維修的……要是跟音樂沾點邊兒的話，頂多也是個調音師？”
“你太抬舉我了！”
“那你說嘛……做什麼的？”
“其實，我是做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連滾帶爬的摸到這兒來……我挺自豪的，實在不好意思，打攪你們吃飯了……”說這話時，我已經轉身想撤了。
“等一下！”女孩兒倒沒有要放我走的意思。
“什麼？”我回頭問。
“你——要走啦？”女孩兒優雅的抱起胳膊來問。
“是啊……帶著剛才的尷尬去散散步嘛！”我心裡真覺著自己已經是灰頭土臉了。
哈哈哈哈！母女倆都笑。
“你這人說話還有那麼點意思！”女孩兒說著話，很快從小布袋兒裡拿出一張白紙來，一撕為二，飛快的寫下了她自己的姓名和電話，然後用兩根手指夾著遞到我面前說：“拿著吧，希望別在下一個場合裡又碰到你在拯救什麼‘張慧琳、李慧琳’的……麻煩你也寫一個電話給我——看在我老媽的面子上！”
“不用了吧？”我掏出手機興奮的說：“我打到你的手機上不就有了嘛！”
“不行！”女孩兒的口氣不容商量：“我想看看你的字！”
這女孩兒的名字叫韋昳。
2004年12月7日（星期二）
妮妮在網上的名字叫“碧雪冰蕊”。
昨天在肯德基跟妮妮說我是搞攝影的——她似乎不太習慣：她更接受搞“照相”的說法兒，妮妮說她自己也很喜歡拍照，並約我今天到她家裡給她拍幾張有點“效果”的照片。
妮妮的皮膚很白，穿了件寶石藍的滑雪背心，一頭濃密的黑髮挽在腦後，清爽利落。
給妮妮拍照，根本無需輔助光源：房間裡的白牆、白櫃和白床單已經構成了天然的反光板，我發現在這種光線裡，裝上標準鏡頭，光圈放至F2.8，可以讓主體人物完全溶入背景之中，尤其是從窗外直接”吃”到鏡頭裡的那些眩光，在妮妮側臉的輪廓上形成了一道奶油般的光暈——這光暈還是活的！隨著相機角度的變化而到處流淌。
很快我就把隨身帶來的兩卷KODAK—E100VS反轉片拍完了，妮妮非常開心，忙不迭的洗了一盤提子來給我吃。
妮妮有個兩歲的女兒，應該說她的感情經歷上也是有點讓人莫名其妙的東西的：十九歲那年，她愛上一個四十多歲的已婚男人，接下來便是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那男人有家有病有老婆有孩子但就是沒錢沒工作，甚至把妮妮預備上電大的學費都拿去花了，不光這樣，心情不好時還動手打她。有一回，妮妮單位上的幾個老大姐實在看不過眼了，想去為妮妮出一口惡氣，卻被妮妮罵出了家門！
“你當時是一種什麼心態啊？”
“我總覺得他應該還是愛著我的啊？要不然他怎麼會同意讓我懷他的孩子呢？”
“你以為他讓你懷上他的孩子就說明他是愛你的？”我歪著臉問她。
“如果我愛上一個男人，我就有為他生孩子的衝動！”
“可你是個女人啊！”
“這有男女之分嗎？”
我有點哭笑不得了：“你們女人一年才排十二個卵子！要是再遇到個進化慢一點的，一年才排一顆卵子！而男人呢？男人不動聲色，一跺腳就是幾十億個精子出去了！你們女人永遠會把卵子看成是一種愛、一種象徵、一種和生命息息相關的東西，總以為拿出它們來，擺在自己的子宮裡就可以說明了什麼。男人不是！男人根本不會把精子當成個什麼狗屁玩意兒的！他們身上有的是……要扔出去就像撒尿一樣的方便！憋久了反而會憋出病來！你以為你的卵子碰上了他的精子就等於是擦出了愛的火花兒？”
“你這人說話真的好惡心，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這話就像是罵狗愛吃屎的一樣！狗愛吃屎有什麼錯？也沒準兒那是它生命中最華彩的樂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