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比強姦犯還要強姦犯
劉環站在牆邊,像一隻快被扔進火爐的小鳥:“你這是幹什麼呀?弄得這麼怪怪的……你當真就讓我這麼在你面前脫衣服啊?”她渾身都不自在的擰動著。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拍寫真嗎?你不是一直都想感受一下流氓攝影師跟裸體模特兒是怎樣合作的嗎?這就是了!咱們現在就開始——你脫呀!”
“你別鬧了!人家職業的攝影師跟專業模特在一起哪兒像你和我這樣?人家至少是在一種情調的渲染下才慢慢達到境界的,哪像你?像頭野豬似的張口閉口就會說個‘脫’字!”
我一下被她這幾句話給逗樂了:“你剛才還說我不像野獸呢,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野豬啦!情調也好,渲染也罷,目的只有一個:脫!現在你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我坐在這裡就是等著你脫,如果你不脫……那我就真的要像野豬一樣了!”
“我脫不了!”
“為什麼?”
“你這環境,還有這燈光,我沒法兒脫!”
“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主要問題在你心裡!萬事就是一念之差,拿出點專業勁頭兒來,一閉眼,一跺腳就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不行……我還是做不到!”
“真做不到?”
“真做不到!”
那好吧!我低下著頭滿地找拖鞋,找到了,穿上,然後圾拉著走到劉環面前,伸手強行的給她脫衣服。
“你做什麼?我喊了哦……你再這樣我真的要叫人了哦!”劉環一邊掙扎一邊威脅我。
我根本置之不理,彷彿眼前站著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女人,而是一截硬梆梆的木樁子,我根本不關心她會有什麼樣的態度,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反抗……我全都不管,只是一門心思強行解開她胸前的一顆紐扣、再解開一顆紐扣。
“啪!”的一聲脆響,劉環打了我,臉頰上頓時火辣辣的疼!但我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相反,以更快更堅定更猛烈的動作解開了她的胸罩。
劉環胸前那兩隻漂亮的小鴿子飛出來啦!
“你這個流氓!”劉環嘴裡罵著,手裡拗著,想把文胸系回去,但我不許,緊緊地握住了她的雙手,讓她動彈不得。
劉環萬分侷促的站在我面前,身體雖說是剛剛經歷了一聲暴力式的扭曲,但仍然擋不住那天然的優雅與和諧撲面而來,讓人澆心滅肺的領悟到了上帝的灑脫。
我知道我不可能為她拍出多美的照片來!我知道只要對她舉起相機,取景框裡就是一張淫穢照片!不是照片淫穢,是我心裡淫穢,因為我沒有一個完整的概念可以詮釋對她身體的理解,如果說能有一點什麼理解的話,那全在我的下半身上!我討厭讓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個女人的意料中;我討厭自己一邊按捺著體內的衝動,一邊假裝正經“創作”的狗屎樣兒;我討厭人們一提起攝影師便總跟光屁股女人聯想到一起時那種羨豔的表情!就好像我們早已在他們開辦的道德銀行裡已經預存了一切的墮落,而每次只不過是到他們那裡分期領取寬恕的支票一樣!
“好了!你穿上衣服吧!”我拗完了,冷冷的說。
劉環本來已經像是一塊堅冰一樣的在我眼前慢慢的溶化了,突然聽我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她不相信自己耳朵一樣的看著我。
我起身走到寫字檯前倒了一杯咖啡說:“好啦!你穿上衣服吧!”
劉環再次被我激怒了:她“刷刷”幾把將自己剩下沒有脫淨的衣服脫了個精光,幾步走到我跟前來,一把奪下咖啡杯“啪”的一聲摔到地上,頓時從地上濺起的褐色漬汁染花了我倆的下半身。
劉環破口大罵道:“你就是一個變態佬!比強姦犯還要強姦犯!我的身體不是隨便拿出來給別人意淫的!你想讓我脫我就脫!你想讓我穿上我就穿上……你拿我當雞婆啊!告訴你:女人的身體是最讓她感到自卑和驕傲的東西!你通過情感佔有了它那是一種無悔,你通過肉體佔有了它那是一種無禮,但是如果你佔有了以後又不想繼續佔有那就是一種無恥!”
罵完了,劉環抱著自己的胸脯坐在床邊喘粗氣。
我慢慢走過去,蹲下身來撫摸著她冰冷的雙腿,突然劉環爬在我的肩頭上痛哭了起來,嘴裡呼出的溼熱蒸氣,把我眼前薰染得霧氣茫茫……
2004年12月10日(星期五)
劉環今天一大早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說是要去上班。
我渾身酥軟,動都不想動,兩眼木楞楞的看著天花板發呆。
昨天晚上,我跟劉環像兩隻桑葉上的春蠶在進行著跨越亞馬遜森林的漫長旅程。
劉環的眼神幽遠而又茫然,我倆在容納對方身體的那一刻裡體會著睽隔的渺茫。
當你推開一個人看她的時候,是具體的真實的,怎麼當你抱住她的時候,卻只有一半是真實的,而另一半是想像的呢?
窗外投進的月光像一廉薄霧輕紗一樣的蓋在我們的身上,我不停的呼氣吸氣,就是不想說話——好像身邊根本就沒有睡過一個裸體的女人一樣。
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心靈澄淨得像那窗外的月亮一樣無趣無味無顏無色。
人的盡頭才是神的開頭——這話對嗎?